散文姥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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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姥爷的故事
姥爷的故事
小时候,常听姥姥和母亲唠嗑,我便依稀知道了一些姥爷早年的故事。


姥爷姓霍,名修业,自幼聪颖过人,学堂上背《三字经》《百家姓》,描红临帖等,都能轻松搞定,私塾先生对太姥爷说:“这娃悟性高,是个念书的料儿。

”可惜家境不济,姥爷只读了两年私塾就被迫辍学了,一个前途看好的小学霸就这样被毁在了起跑线上。

无奈,姥爷只得仍去尽农家孩子的本分,砍柴拾粪、喂猪放羊等。

一晃,姥爷大了,正值青春年华,熊腰虎背,四肢凸起的肌肉显示着力量,太姥爷就把他送进乡里一家榨油坊当学徒。

那时榨油没有机械化,全拼人力。

这家榨油坊的运作方式是“锤锤榨”,榨油的铁锤有10公斤至20公斤不等,所以,“打油匠”需有超强体力才行,榨油时要将油锤抡过头顶不停地往下砸。

于是,“咣当咣当”!姥爷就成了榨油机,长年累月地运转,榨油的同时,也榨着自身的血汗。

终于有一日,姥爷的身子骨顶不住了,连连告饶败下阵来。

败下阵来的榨油郎留下了伴随终生的职业烙印,即罗锅背佝偻腰。

从我记事起,姥爷就是个弯腰驼背的可怜老头儿。

姥爷的腰是何时弯曲的,我不得而知,但这并没有影响姥爷修身齐家、创业生财的顽强进程和丰硕成果。

离开榨油坊的那段时间,姥爷便卧薪尝胆,抗争命运,决心要干一番能够光大门楣的皇皇实业。

于是,姥爷便铁心铁意、变卖了家里的祖传尤物作本钱,仰仗祖上关系,叩拜于本乡大贾门下,学做贩卖牛马驴骡等耕畜的生意。

姥爷为人豁达仗义,善结人缘,又精明强干,很快就掌握了这门生意的套路和技巧,如“袖內拉手”的谈价方式等。

经年拼搏历练后,姥爷便脱颖而出,成为掌柜手下的一员干将,响当当独挡一面。

后来,姥爷羽翼渐丰,就自立门户,崭露头角。

几年下来,姥爷的生意便风生水起,利润翻跟斗似的增长,于是,霍家的面貌也大为
改观。

到了母亲出生时,姥爷的家境已颇为殷实、令人嫉羡了。

姥爷取名为“修业”,果然修业有成,实至名归。

姥爷家虽不是朱门豪户,但屋舍俨然及良田、美池、桑竹之属,也皆而有之,使其子孙拥有了一份不菲的福祉。

但福兮祸所依,土改时,姥爷家竟被划成了上中农,离“四类分子”只有一步之遥,却生生成了农村小资产阶级的右翼,党不敢依靠,却要防范,其家属子女也都受到普遍的歧视,真是世事难料啊!好在天意怜幽草,也怜恤了姥爷。

土改前几年,我们冀南地区战事频仍,社会动荡,这种忧心的时局,迫使姥爷果断停止了继续建房买地的计划。

否则,富农的帽子恐怕要稳稳地戴在姥爷头上了。

然而,姥爷的亲家公却未能幸免,土改伊始,立马就被划成了小地主,姥爷俯仰之间便成了牛鬼蛇神的亲家,心里窝藏着不可告人的苦衷和懊恼。


姥爷一生坎坷跌宕,饱经沧桑,但敏而好学,转益多师,博得了多才多艺,成为妥妥的乡野能人。

姥爷精通木匠,谙熟铁匠,泥瓦匠也能凑合,至于编筐做篓、红白两案等生活常技,那更是玩于股掌之间。

姥爷虽读书不多,但能写会算,毛笔字写得苍劲老辣,算盘珠子也打得眼花缭乱,实际水平不下于初中毕业,在当时也算是合格的文化人了。

所以,乡里乡亲有了红白喜事,都要恭请姥爷去当执事先生,掌管全局,应酬各方。

平日里,凡与文化沾边的事儿,都撇不开姥爷,如写家信、发请帖,写春联、念情书,甚至求神拜佛的文书等,村上人也大多要请姥爷出手,姥爷一向助人为乐,自然有求必应。

姥爷的威信来自他的聪慧和诚善,也来自他齐家修睦的能力。

姥爷和姥姥先后给我生育了三个舅舅,一个母亲。

后来,舅舅们日渐长大成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姥爷就延请媒妁,遍访闺秀,并先后迎娶了三位贤淑的儿媳。

媳妇次第娶进门,继嗣大任便落在了哥们儿肩上。

好在他们也都没让姥爷操心,衾窠里朝耕暮耘,颠鸾倒凤,在传递香火上成绩斐然,几年下来,硕果累累,喜添了一群孙子孙女,
绕膝撒欢,把姥爷给乐得如醉佳酿。

此时,姥爷家可谓是人丁兴旺了,全家上下总有十大几口人了。

当然,人多了,麻烦也就多了,和睦融洽就有了难度,矛盾隔阂就在所难免。

婆媳、妯娌和姑嫂们集中在一个院儿里折腾,简直就是一台戏,萧墙内外,时时演绎着勾心斗角、貌合神离的情节。

幸亏那时三从四德还管用,姥爷又是家里的绝对权威,一口唾沫一个钉,颇有震慑力,更是坚持以德治家,恩威并济,才使这霍家大院水不惊鱼不跳,上慈下孝,温良恭俭让。

这种三家合居、三世同堂的家庭模式,直至土改后的集体化时期才姗姗解构。


1955年是姥爷的吉星高照之年,挡不住的紫气东来,大喜盈门。

早春二月的一个清晨,一抹朝霞染红了姥爷四合院儿的青砖黛瓦,小院儿里花木扶疏,树梢上喜鹊叫“喳喳”。

忽听得邻居大妈嘶声高喊道:“凤子爹!小庚子(女婿小名)回来啦……!”姥爷连忙出门一看,嚯,一位戎装楚楚的年轻军官正阔步向他走来,到跟前儿一两米处,便“唰”地来了个立正敬礼!“爹,我回来了!”嘿!还真是这臭小子!这就是把俺闺女扔在家里整整8年的女婿啊!八年了,甜酸苦辣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姥爷顿时眼泪吧擦地一把抓住女婿的胳膊说:“我的儿啊,你还活着啊!……”激动之情一时无以言表。

这也难怪,全家人都胆战心惊、翻肠搅肚地盼了他整整八年啦!八年梦想今朝成真,岂能不激动?
不过,更使姥爷称心长脸的是,这东床佳婿总算没选错,尽管他如今已是官服加身、出人头地了,但却并未效尤袍泽,另觅新欢,休妻再娶,而依然苦恋着八年前的糟糠之妻,这真是霍家修来的福分啊!
说起女婿,就不能不说说姥爷的独生女儿凤子。

这凤子排行最小,是个幺妹儿,姥爷视为掌上明珠,爱如心肝,从小便娇生惯养,百依百顺。

但姥爷却并未疏忽其传统教育,豆蔻之年,便教她修养妇德,规范妇言,梳妆妇容,苦练妇功。

到了及笄之年,凤子便能做得一手圆熟的针线活了,纺花织布,也胜过嫂子一筹。

一家有女百家求,姥爷家的幺妹儿自是求者芸芸,隔三差五媒人
不断,姥爷则挑三拣四,都没能看上,却偏偏看中了乡里一个叫小庚的小子,这小庚年方十二,比幺妹儿小三岁,还算是潇洒机灵,正在县城读初中,深得姥爷喜爱。

况且,彼此两家也还门当户对。

于是,姥爷便笑纳聘礼,定妥婚约,又几经运筹张罗,终于使娇女快婿隆重拜堂成亲,结为秦晋之好。

婚后几年里,女婿依然在县中读书。

姥爷对女婿无疑是寄予厚望的,岂知这小子却并不安分,课堂上心猿意马,两耳兼闻窗外事。

忽一日,他看到解放军开赴前线的大部队浩浩荡荡从县城通过,顿时便喜出望外、“呼”地扔掉书包,冲出校园,一溜烟追上部队,死缠硬磨地跟着队伍当兵去了。

这一去便关山万里,音信杳然。

小相公不辞而别,远走高飞,使幺妹儿悲愤交加,整日里哭天抹泪,满怀尤怨,多亏了母亲哄,嫂子劝,亲情抚慰,才算渐渐平复下来。

姥爷初闻此事,一时也不知所措,但转念一想,大丈夫志在四方,当兵打仗,建功立业,又何尝不是件好事?于是,姥爷便豁然开朗,由衷赞许,而并无微词。

只是当时辽沈战役鏖战方酣,女婿开赴前线,凶吉未卜,小命危在旦夕,甚是令人担忧。

姥爷明知,担忧也枉然,听天由命吧。

幸亏苍天有眼啊,女婿枪林弹雨好几年,竟毫发无损,八年后居然衣锦还乡了!真是幸哉!而此次女婿回来,正是要带闺女到部队随军去的,这不更是霍家的福分嘛!

我与姥爷朝夕相处的日子是从1964年夏天开始的,当时我8岁,姥爷已年逾古稀了。

那年,我们全家从北大荒农场调往湖北农场,途经河北老家省亲时,就把姥爷一起带到了湖北,而姥姥则是一直跟随我们在北大荒生活的。

此前,我们在北大荒“八五三”农场雁窝岛生活了六年,那是我们与姥爷遥相分居的岁月。

其实,我们刚到北大荒的第二年,姥爷也曾追随而去了,但姥爷一时糊涂,受了同伴老乡的蛊惑,说北大荒如何如何的不好,故而,姥爷不久就执拗地返回老家了。

谁料刚一到家,就遇上了要命的三年困难时期,到了1961年秋粮下来,方从奄奄一息
中起死回生,挣脱了这场浩劫。

经历劫难的姥爷有了刻骨铭心的教训,这次非要跟定我们来湖北,这也正合了父母心愿。

常言道:家有老人是个宝。

我们到湖北省国营大沙湖农场后,父母整天忙于工作,无暇顾家,繁重的家务劳动全落在了姥爷姥姥身上。

姥姥每天黎明即起,洒扫庭除,洗衣做饭,还要抱着哄着淘气的小外孙;姥爷则以挑水、积肥、砍柴和种菜园为己任。

姥爷种菜确有两把刷子,菜园里常年是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红黄绿紫各色瓜果蔬菜汇成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姥爷种的蔬菜我们自家根本吃不完,那时又无农贸市场可以销售,就经常分享给四邻八舍。

于是,大家对姥爷都很感激很尊重,也常有人给姥爷敬烟献茶,煮荷包蛋、菱角米吃,姥爷则摆摆手一概谢绝。

姥爷是个很有情趣的老头儿,高兴了,就佝偻着腰,有板有眼地唱两句京腔:“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

”有时也扯着喉咙唱声河北梆子。

但姥爷唱戏怕人听见,总在没人时唱给姥姥听。

姥爷与姥姥的感情甚笃,据说老两口一辈子都没红过脸。

其实,姥爷的脾气并不太好,而姥姥的性格则分外温婉娴静,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生怕惊飞了屋檐下的小鸟似的。

看来,“没红过脸”的主要功绩在姥姥。

姥爷也常与姥姥逗趣儿取乐,记得有一次,姥爷与姥姥开玩笑,或许一时兴奋,说话没把住边儿,有点儿越界,却冷不防被母亲听见了,母亲便悻悻然责怪姥爷:“都这么大年纪了,尽说些不吃劲的话!”姥爷立马就像个犯了错儿的孩子,低眉顺眼地讪讪离去。

令人悲催的是,姥爷的玩笑话,自此就再也没了叙说的对象了。

1966年春节刚过,我亲爱的姥姥就因病溘然长逝了,享年八十。

姥爷含悲忍泪,与父亲一起将姥姥放进一口薄棺里,在邻居们的帮助下,安葬在了离家三里多远的一个土岗子上。

母亲哭得昏天黑地,姥爷则在坟前坐了很久很久,然后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从箱子底下翻出姥姥生前最不舍得穿的那件紫红色大襟夹袄,用布满老茧的手在夹袄的前襟后背轻轻地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然后细心地穿在身上,坐在空荡荡的床边默然无语。

姥姥没了,我就形影不离地陪伴着姥爷,每晚与姥爷挨肩擦背地睡在一起,听姥爷讲四郎探母、穆桂英挂帅和薛仁贵征东等故事,我也常替姥爷揉腿捶背、挠痒痒、掏耳朵等。

冬天,我替姥爷暖被窝儿;夏天,姥爷就给我扇扇子。

湖北的夏天是很热的,那时电扇空调全无,姥爷就每晚给我扇蒲扇到深夜。

有时我一觉醒来,见姥爷还在呼呼地扇,我就一把拽住姥爷的山羊胡子,迫使他睡下。

那时家里没有卫生间,外面也没有公厕,姥爷上了年纪要起夜,他就悄悄买了个陶瓷小夜壶,我觉得挺好玩的,就每天早上替姥爷倒夜壶。

姥爷见我这般懂事,就非常疼爱地抚摸着我的头说:“战通啊,好好念书,长大了当个教书先生,风不吹雨不打的,多好啊!”值得庆幸的是,我这个愣头愣脑的小外孙,居然没有辜负姥爷的殷切期望,竟地地道道地当了一辈子的教书先生!姥爷若在天有灵,也应是含笑紫府了。


姥爷一病,母亲甚是担忧,生怕姥爷再像姥姥那样殁于外地,人老了,还是叶落归根为好。

于是,晚秋时节,母亲便写信让舅舅来了,打算把姥爷接回老家去。

其实,姥爷内心是一百个不情愿走的,只是不好开口再拖累母亲了,只能违心应诺。

临走那天,母亲给姥爷棉袄的内兜里细细地缝进了五十块钱,算是女儿告别父亲的一点孝心。

说着就要启程了,姥爷突然“呼”地把我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地对母亲说:“要是能看到俺战通娶媳妇儿,我再死,那该多好啊!”其留恋之情溢于言表。

姥爷是否预感到自己气数将尽、方有此言?母亲浑然不知,只是含泪安慰姥爷说:“会的,会的。


走啦……,姥爷驼着背弓着腰,拄着一根树棍子拐杖,拖着不太灵便的腿脚,一步一蹒跚地艰难前行。

那时什么交通车也没有,到总场乘船去武汉,只能徒步。

舅舅和母亲左右两边搀扶着姥爷,沿着一条尘土飞扬的马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我的视线尽头,两行秋雁也伴随着姥爷翩翩而去了。

姥爷走了,姥爷还能再来么?我心中顿时泛起一阵莫名的凄楚。

岂料这个冬天还没过完,邮递员就送来了一封舅舅的信。

母亲不识字,便递于父亲,父亲拆信一看,双眉紧蹙,半晌才呐呐说出四个字:“姥爷……没了。

”母亲如闻惊雷,猛一趔趄,那奔涌恣肆的悲声涕泪瞬间便笼罩了寒舍庭除。

姥爷走了,姥爷终究也没能看到小外孙娶媳妇儿的情境。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要战通,1956年生,河北省邢台市南和县人,8岁之前同父母在北大荒生活,后调往湖北。

大学毕业后,长期任湖北省洪湖市委党校理论教员,高级讲师(副高)。

潜心社科理论研究,偶尔也写点小散文,曾在《社会科学》《求索》《江汉论坛》《探索》《理论前沿》等中文核心期刊上发表论文和作品30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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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琅
副总:蔡泗明倪宝元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孔秋莉焦红玲
主编:石瑛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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