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动在手指间的无声叙事——苗族“巴岱”手诀解读

当“ 巴岱 ” 的一组组手诀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 ， 我 又一 次 感觉到了视觉冲击所带 给我 的强烈 的内心震动 。 不仅仅是因为 这是一双布满沧桑 刻写着人生辛酸甘甜的满是岁月纹路 的手 ，
作用是 ‘ 镇鬼驱邪 ’ 。扳法是 ： 右手食指 、 中指并拢 伸直 ， 拇指 压
在弯 曲的无名 指 、 小 指的上面 。‘ 小金刀诀 ’ ， 作用 与大金刀诀
者辞 日诀” （ 《 通俗文》 ） 、 “ 相诀而去” 、 “ 梦汝来诀 。…‘ 诀” 与“ 手” 合用成 “ 手诀 ” ， 是 巫师在做巫行法 时 ， 用 十指的勾 、 按、 屈、 伸、 拧、 扭、 旋、 翻等 比划 、 造型来 与神交接 、 沟通信息的一种特殊语 言， 具有驱 邪 、 镇鬼 、 祛病 、 解厄的法力 ， 兼含前面一 、 二重含义 。 手决 是人类原始语言 之祖 ， 从某种意义上说 ， 手诀 应是巫师祭 祖最早 的神辞 。石启贵在其编著的《 民国时期湘西苗族调查实 录一 还傩愿卷》 对苗族 “ 巴岱” 的手诀有过如下记录 ： “ 巴代 的手 诀 多达六百多种 ， 但 至今最多 只能扳六十多种。 如‘ 大金刀诀 ’ ，
远古 的无形 的力量 ， 穿越 时空 的隧道 ， 从遥远 的地方来 ， 把远古
显得分外神秘。 ” 但 为什 么使用 ， 其所包含 的文化含义和意义指
征却并 没有进一 步揭示 。在今 天湘西 苗族 “ 巴岱 ” 主持 的“ 椎
牛” 、 “ 跳香 ” 、 “ 接龙” 、 “ 还傩愿” 等等宗教仪式 中， 我们依然可大 量见到这样的“ 手诀 ” 。仪式 中 ， 手诀往往 与符 篆 、 咒语合用 ， 具 有驱邪逐鬼 ， 祓 除不详 ， 保护人畜安全 的功用 ， 是将神圣的超验 之神力 以“ 密码 ” 的形式附在 规定 的图画、 语言和动作之中的一 种古 老法术 。符有符样 ， 咒有 抄本 ， 诀有 手势 ， 一般靠“ 言传身 教” 的方式 ， 代代相袭 。 苗族 “ 巴岱 ” 手诀分客师手诀 与苗师手诀两种 ， 在祭祀 中与
同。扳法是 ： 右手无名指伸直 ， 拇指压在弯曲的中指 、 食 指和小 指上。 ‘ 天地诀 ’ ， 作用亦是 ‘ 镇鬼驱邪 ’ 。 扳法是 ： 两手握拳 ， 拇 指
也不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今年 ８ ５高龄岁名叫龙 云高的腊尔 山 禾库苗族老“ 巴岱 ” ， 我 曾目睹过数场他所 主持 的“ 还傩 愿 ” 仪式
［ 作者简介 ］陆群 ， 女， 湖南古丈人 ， 吉首大学哲学研究所教授 、 硕士生导师 ， 主要研究少数民族宗教与文化（ 湖南吉首， ４ １ ６ ０ ０ ０ ） ； － ￣寿贵 ， 女， 湖南 花垣人 ， 职业 巴岱 （ 湖南吉首， ４ １ ６ ０ ０ ０ ） 。
要］ “ 巴岱 ” 是湘西苗族人对从 事祭祀行业 的人 的称 呼 ， “ 巴岱” 手诀 分客 师手诀 和苗师手诀两种 ， 在祭祀 中与神辞 同为综
合应用 ， 是“ 巴岱” 演教的一种特技。对于苗族“ 巴岱” 手诀的解读 ， 有助于对传 统文化的保存与发扬 ， 有益于“ 巴岱” 文化的更好传 承。 ［ 关键词 ］苗族 ； 巴岱 ； 手诀 中图分类号 ： Ｇ１ ２ ７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编号 ： １ ６ ７ ２ — ８ ６ ５ ３ 【 ２ ０ １ ３ ） ０ ５ — ０ ０ ２ ２ — ０ ２
神辞 同为综合应用 ， 是“ 巴岱” 演教 的一种特技 。花垣董马库 乡 大洞村 “ 巴岱” 石寿贵兼做“ 巴岱雄 ” （ 苗师 ） 和“ 巴岱扎” （ 客师 ） ， 其手诀也 可分为两部分 。石寿贵对这些手诀进行 了的整理 ， 收
先民对 自然 、 对社会 、 对人生 ， 对生 与死 、 灵与 肉等问题 的思考 化为这样一种象 征 ， 一种 暗示 ； 依 然能迫使你从这 手指 的翻 飞
之间 ， 去思考苗族这 个古老 民族 的历史 和命运 ， 那些生 活在 社
会底层 的普通 民众 对于生活 的渴望和挣扎——带你 去巡绎 这
个古老民族跃 动在 手指 间的无声叙事 。 “ 诀” 字典 中有三重 含义 ： 一 意为高 明的方法 ， 如诀 窍 、 秘
诀； 也可理解为就事 物主要 内容 编成的顺 口押韵 的 、 容易记 忆
活动 ， 而且是 因为 ， 在我所触 目的手指 的扭屈伸旋之 间， 有一种
分别从两手 的食 指和 中指 向外伸 出 ， 若 两拳伸 向天空 ， 就称 为
‘
、
天诀 ’ ； 伸 向地 向。 则称为 ‘ 地诀 ’ 。巴代的手诀全靠 言传 身教 ，
难 以言说 的神奇的魔力 ， 传达着一种特殊的语 言。 是什么呢？现代的人 ， 大约是很难全部领会这些符号所 暗 示 的密语和象征 了。 然而 ， 当它一次次呈现于你眼前的时候 ， 依 然 能迫使你感到它无声 言说的倔强 的存 在——这是一 种来 自
文史 博 览（ 理论 ） ２ ０ １ ３年 ５月 Ｃ ｕ ｌ ｔ ｕ ｒ ｅ Ａ ｎ ｄ Ｈｉ ｓ ｔ ｏ ｒ ｙ Ｖ ｉ ｓ ｉ ｏ ｎ （ Ｔ ｈ ｅ ｏ ｙ） ｒ Ｍａ ｖ ． ２ ０ １ ３
跃 动在手 指 间的无声 叙事
苗族 “ 巴岱 ” 手诀解读
陆
［ 摘
群
石 寿 贵
岱” 石 寿贵解释说是 因为掌壳为 阴、 为地 、 为坤 ， 为女 、 为静 、 为
柔顺 ， 上掌壳为 阳、 先拍
几下 ， 则 意为 阴阳合和 ， 天地 交泰 ， 两 仪造化 而生万 事万类 万 物， 这与《 易经》 之太极 阴阳生万 物的核心理论 吻合得天依无缝 。 在石寿 贵巴岱的解释 中， 我们发现 ， 在苗族 先祖宗 的捡 粪
的词句 如： 歌诀 、 十六字诀 、 口诀 ； 还有 与人永 别之意 ， 如与“ 死
集了苗师 “ 巴岱雄”在苗语 祭祀系列 中所用 的 ４ １ 种手诀之名 称、 手法和式样绘图以及 客师 “ 巴岱扎” 在汉语祭祀系列 中所用
的６ ７ １ 种手诀 之名称 、 手法和式样 绘图。巫师在演示这些 手诀 之前总是要先拍几下掌壳 ，然后才作 出相应的各种手式 。“ 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