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哈切塔的红木钢琴

献给哈切塔的红木钢琴
作者：田祥玉
来源：《润·文摘》2009年第08期
我打开办公室的门，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位特殊来客，是一个看起来只有12岁的小姑娘，扎着湛蓝的印花头巾，冲我憨厚地笑。

那时我正准备下班回家。

她弯腰下去，将一个小竹篮放在地上，羞涩地扯了扯衣角。

篮子里有十几只粉红的鸡蛋。

“克里奇先生您好!我叫哈切塔。

这些鸡蛋还没有存放多久，只要您喜欢，我以最优惠的价格卖给您!”
哈切塔的这句话让我惊讶又好笑。

我看了看竹篮里的新鲜鸡蛋，转身走进办公室，小家伙提起簸子跟了进来。

“你知道吗，哈切塔?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买过鸡蛋……”她打断我的话：“那您今天就买一回啊，给您的妻子和孩子做一份可口的煎鸡蛋。

如果您不懂怎么煎鸡蛋的活，我现在就可以教您!”
我无法拒绝这样一个热情的孩子，当我把5美元交给哈切塔时她却坚决不收：“以后每个星期我都会给您送鸡蛋，把您陔给我的钱记下来就行了。

克里奇先生，我想用我的鸡蛋钱，在您这里订购一架红木钢琴!”
用每个月顶多40美元的鸡蛋钱，订购一架红木钢琴!哈切塔的话让我目瞪口呆，公司的钢琴都是为世界各大剧场或顶尖钢琴家们订做的，最便宜的也要30万美金，哈切塔居然想用鸡蛋交换?
“虽然我们家现在只有3只可以下蛋的母鸡，但我保证半年后就有10只，一年后就有30只，3年后就有200只……”她激动不已，眼睛里闪着泪花。

我想那一刻我是疯了，因为我竟然答应了这个充满幻想的12岁小姑娘。

当她向我卖了10万美元的鸡蛋后，她就能从我这里取走那架价值90万美元的三角红木钢琴，以后的钱依然用鸡蛋来偿还。

当哈切塔正要离开时我忍不住问：“你长大以后想当铡琴家吗?”
她顿了顿跟我说：“我妈妈早就看中了这架红木钢琴。

可现在，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只能我来买给她。

”哈切塔的这句话让我突然有了去她家看看的念头。

哈切塔的家在芝加哥东北角的一个贫民区里，低矮破旧的平房，几只母鸡在小院子里“咯咯”地叫着。

她的妈妈曾是一名钢琴演员，两年前因患眼病变成了盲人，相伴15年的丈夫也弃她而去。

我答应哈切塔一定会帮助她兑现鸡蛋换钢琴的诺言。

接下来的三年，每个星期五下午6点钟，哈切塔都会准时来到我的办公室。

她装鸡蛋的工具由小竹篮变成大纸箱后，又变成商场里专门装鸡蛋的泡沫箱。

哈切塔逐渐成了一个拥有220只母鸡的养鸡专业户。

我的专门用来记载收购鸡蛋的账本，已经欠了哈切塔3万美金!这个可爱执拗的姑娘，让我从一个钢琴经销商变成了一个鸡蛋推销员，我不得不把它们分卖给员工和朋友们。

当哈切塔卖给我5万美金的鸡蛋时，我派工作人员把她订购的红木钢琴送去了她家。

她的妈妈激动不已，她坐下来，动作优雅表情美丽，她弹了一支优美的曲子给我们听，那是她几年来在心中谱成的，名叫《献给女儿哈切塔》。

后来我高薪将哈切塔聘请为我的钢琴商场的售货员，因为这世上只有她敢用鸡蛋来跟芝加哥最大的钢琴销售商换昂贵的钢琴。

2008年底，22岁的哈切塔终于从我这里取走了账簿，因为她已经还完了90万的钢琴款。

这笔90万巨款，全部是用哈切塔多年来卖给我鸡蛋换来的。

10年前，我还不相信一个小姑娘能用鸡蛋换钢琴，纵使很多鸡蛋能换来一架钢琴，我也不相信哈切塔能坚持到底。

但她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