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照片]人鬼杂居的厦门镇南关(今大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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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照片]人鬼杂居的厦门镇南关(今大生里)
提到镇南关,许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广西边境的镇南关(现名友谊关),1885年3月中法战争中,清军在这里大败法军,被称为镇南关大捷。
然而许多人不知道,厦门也有一座镇南关,它位于鸿山与麒麟山之间隘口处,是厦门城通往厦门港的必经之路,由于周边坟墓围城,仿佛进入了鬼门关,是一处人鬼杂居地。
▲晚晴时期洋人笔下的厦门清明节扫墓图,疑似镇南关。
▲镇南关不仅是一道关隘,更是一个地名,范围从九竹巷至大生里均被称之为镇南关,在一些记载里,鸿山也被称之为镇南关山。
图为民国二十年(1931年)绘制的厦门地图,此时的镇南关已拆除,仅剩地名。
▲清同治年间的地图比较抽象,未严格按照等高线测绘,地图上清晰地标注了镇南关,是一座城门,也可以说是一道隘门。
▲1843年托马斯.阿罗姆(Thomas Allom)绘制铜版画之厦门城墙,是根据1793年英国外交团使的随团画师绘制的底稿所绘!这十余年来,一直被解读为厦门城的西门。
然而,这次恰好在微信群[厦门历史街区] 讨论该话题时,我根据老照片的参照,终于解开了谜题,这是最早关于镇南关的纪实画像,和实景完全吻合。
图中可见,牌坊的背后是一道城门,即镇南关,牌坊则是为施琅而立的纪功坊,故名“功敷海表、泽普天南坊',而左侧的旗杆很可能是它的配套。
▲1880年代圣朱利安.爱德华兹(St. Julian Hugh Edwards)拍摄的镇南关鸿山寺局部图,参照上述铜版画,不论环境和建筑还是牌坊的造型,都基本吻合,该牌坊的顶部结构相对较窄,和厦门其它牌坊均不相同,最关键的参照物是旗杆,它的存在彻底破解了这张铜版画的坐标。
▲1880年代圣朱利安.爱德华兹(St. Julian Hugh Edwards)拍摄的镇南关鸿山寺全图,由于机位原因,镇南关的城门被房屋所遮挡。
▲1900年代初期,鼓浪屿美璋照相馆发行的明信片之鸿山寺,牌坊露出了全身,画面的右侧则是鸿山寺的入口,可见当年的鸿山寺和镇南关古道的落差并不大,约两公尺高。
1927年市政建设时,这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牌坊和城门被拆,路基被下挖近10米,鸿山寺从此便孤立于马路的上方,鸿山织雨景观也因此而消失。
▲约1920年的镇南关,朝着厦门港方向拍摄,城墙由石砖交错砌成,墙的两侧立满了碑记,城墙的左后方是一栋两落的大厝,即鸿山寺。
一条石阶古道从厦门城途径镇南关城门,延伸至厦门港和南普陀寺。
▲镇南关的城门(亦可称之为隘门)局部,在朝厦门城一侧的门楹刻有“南闽保障”四个大字,可见厦门历来是海防重镇,至于该城门何时建尚未定论,从海防的角度去考证,它源自明朝的可能性很大,若从施琅的牌坊去研究,似乎更加符合它是康熙年间“迁界令”前后的产物!
▲城墙上张贴了大中国香烟和永康成大减价的广告,背面隐约可见施琅的纪功牌坊,通常牌坊是建立在城门外,由此可推测镇南关是属厦门城区的城门,即镇南关在厦门城之南之意,在许多历史文献对现大生里的墓地都称之为“坟冢于镇南关外”。
此论很好地否定了所谓的“镇南关在厦门港之北,镇北关是厦门港之南”给大家带来的纠结。
这也应验了何丙仲老师对镇北关源自高浦巡检司迁移一说。
▲约1920年,站在牌坊前朝厦门城方向拍摄镇南关,门楹写着“闽海屏藩”,和施琅的牌坊正好相呼应!
▲1910年代的镇南关古道,古道的两旁种满了大树,厦门港的电灯电力公司工人正在铺设电线情形。
▲1903年鼓浪屿美璋照相馆出品的镇南关墓地照,在鸿山寺的前方,是一片不算太陡的下坡(今大生里),那里正是清乾隆年间诗人张锡麟的《南关踏雪》景观,坡上被数以万计的坟墓覆盖,这些坟墓包裹着一层洋灰,白如积雪而得名。
这首诗被今人误读,大做文章说厦门曾经有下雪,其实在1910年代的《厦门事情》就有介绍“南关踏雪”景观。
▲1900年代,厦门维新照相馆(A.sun)拍摄的镇南关乱葬岗,即今大生里,这些白色的可不是鹅卵石,是墓地,该墓地从镇南关延伸至南普陀寺,总数约有近十万座,规模可以说是全球为数不多的大坟场。
▲1890年代乔治.派斯(George Uvedale Price)拍摄的镇南关麒麟山,整座山被坟墓覆盖,放眼望去,犹如积雪。
历史记载:近山之地,古墓新坟,鱼鳞叠葬,约有万首,触目皆是。
这些坟墓许多是义冢,安葬无主尸骸。
▲麒麟山上的坟冢,几乎为无人认领的义冢,所以每逢清明节,也鲜有人去扫墓。
▲碧山岩寺下的墓葬群,为镇南关乱葬岗的延伸段,一直到了南普陀寺,即今天的思明南路。
▲镇南关也不乏有大型墓葬,最为人所知的就是太师墓,在镇南关往南约300公尺处,墓埕下墓逶阶两侧各有两尊石人,亦称翁仲,一匹石马,形态逼真,栩栩如生,是郑成功同宗兄弟郑广英、郑海英之墓。
他俩因抗击清兵围攻而战死,因郑氏一门地位显要,所以二人死后均钦赐祭葬,郑广英又曾封太子太师,故民间称之为太师墓,有人称此墓为“蜂巢穴”。
它的遗址就在今天大生里与铁路公园交汇的位置,现址已迁移至鸿山“双忠魂”石刻旁,每当傍晚时分,途径太师墓现址,我就会联想到这些狰狞的石像,有些惊悚。
▲太师墓规模颇大,1896年[英]朱利恩《厦门地理通述》记载:出城不远,在通向厦门城南一英里的“厦门港”这个大村落的路边,有一座太师墓和一组纪念群雕。
据推测,这是海盗首领郑国姓(国姓爷),或准确一点说是郑成功或他的一个后裔葬身之地。
……这些纪念群雕体积庞大,两尊人像每尊高大9英尺,双肩就超过3英尺宽。
它们皆为坚硬的花岗岩,虽然岁月留下痕迹,但面貌仍清晰可辨,表现手法也惊人的完美。
马的雕像长达5英尺,这些雕像设计巧妙、制作精美,全部用石头雕琢,体现了艺术家极高的技巧。
这些雕像很可能被一些外来的野蛮人搞得残缺不全。
图为1900年代,五名德国水兵在太师墓前留影。
▲洋人有猎奇心态,对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到好奇,他们会选择在此留影,然后让家乡的朋友了解神秘的东方。
图为1900年代,一群德国水兵在太师墓翁仲前留影。
▲从太师墓朝镇南关方向眺望,路旁也有一尊翁仲,身后的坟墓如鱼鳞状铺开,分布在石道的两侧。
1926年,鲁迅到厦门大学任教,日记里记录:“抵厦门……即雇船移入厦门大学”、“往南轩酒楼午餐,下午雇船归”,那时的厦门大学和市区交通不便,也没有沿海边可行走的道路,如果不搭乘小船,那只能翻越穿行坟墓成片的山地(今大生里一带),据称鲁迅对当时厦门城外的“臭水塘”蕹菜河以及镇南关外成片的“荒冢”深恶痛绝,向主持厦门市政建设的周醒南提改造建议。
▲即使鲁迅不向周醒南提议,市政建设也必然展开,而镇南关正消失于1927年后的厦门首次大规模市政建设之下。
1926年漳厦海军警备司令部入驻厦门后,林国赓司令开始着手规划将厦门打造成一个现代化的港口城市,任命周醒南等人勘察地形和规划城市建设。
在海军的强权执政下,厦门于1927年开始大规模拆迁,1928年进入施工阶段,填海修筑堤岸,开山修路,建设新区,吸引大量华侨回厦投资建设房地产。
短短四年时间,一排排整齐的骑楼街市相继落成,厦门
从一个陈旧落后,毫无章节的城市蜕变为现代化港口城市。
而镇南关恰好在思明南路的规划线上,不可幸免地拆除了。
图为本人简单制作的厦门市政建设前后镇南关变化图。
▲1927年末开始平整土地,迁移镇南关的坟墓,骨骸用金斗储放后集中迁至郊区。
图为1928年9月,堆放在麒麟山的金斗(又名金瓮)。
▲1928年,正在开山修路中的镇南关,城门已被拆除,牌坊仍然屹立在隘口处,这是它最后的景象。
▲1928年(民国十七年)9月,思明南路鸿山寺下开山状况,此时牌坊已经被拆除,鸿山寺已悬于路面的上方,两侧的房子也被拆除。
▲1928年12月,思明南路镇南关段开山掘土即将竣工时情形,可见原本在古道旁的鸿山寺已悬于马路之上约10公尺。
▲1929年7月,思明南路鸿山寺壅壁(护堤)落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鸿山寺的一大特色。
▲1929年,从麒麟山眺望建设中的大生里,前半段骑楼尚未开建,后半段已封顶落架中。
很难想象,这儿曾经是坟墓堆。
▲1929年7月,思明南路南段(镇南关段)落成摄影,路边是运送沙土石料的临时轨道,有不少人误解为是电车轨道。
▲1930年的思明南路镇南关段,左上角为鸿山寺,不远处的骑楼是大生里二期,这段骑楼毁于日据时期的战火。
▲从鸿山寺上方(禅师公岭)拍摄思明南路麒麟山侧的石壁,原先石壁两头均有斜坡路,山上规划为麒麟山新区,由于时局动荡未能实现,仅建了不到十栋别墅,现于海军驻地内。
▲1930年建成后的大生里骑楼,此时的镇南关已不再是坟场了,
摇身变成了红灯区,旧时称之为花柳街,是达官贵人寻欢作乐的场所。
▲厦门的骑楼均由不同的商家分段开发,所以几乎每栋都有些许差别,而大生里的骑楼则形式统一,美观大气,为全市所罕见。
▲1930年代-1990年代-2019年,三个时代的大生里,人们已经
忘记了这里叫镇南关了,更不知道曾经这片土地上是数以万计的坟墓。
当人们想到大生里感到毛骨悚然之时,那也只是因为曾经这里有个殡仪馆,街上有几家卖寿衣纸糊的店罢了!
▲1930年代-2006年-2019年,三个时代的鸿山寺,十年前鸿山寺开始拆除原本的寺庙进行大改造,将原本的护堤拆除,整体下挖,建成了多功能一体化的大型寺院。
▲今日的大生里,外立面刚修缮完毕,较比原先杂乱的违章大概,协调了不少!
▲今日的鸿山寺早已脱胎换骨,它对面却仍然保留着民国的石墙,仿佛在告知人们那段渐渐远去的历史!
近年来,城市发展日新月异,旧街旧景已经慢慢淡出了历史的舞台,那些人来人往、吆喝叫卖的街景,也只存在于老一辈厦门人的记忆中。
历史文化街区是不可再生的珍贵资源,它可以看到往来时间流逝过的痕迹,斑驳而清晰,由着时代变迁,它成了最宝贵的文化遗产,我们一起记录和保护它,闲暇时候就到这些老街走一走吧!
紫日的朋友们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