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第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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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第一情
作者:熊芳芳
来源:《语文建设》2011年第14期
主题导读(二):
时间的流逝让许多往事渐渐淡化。
可在历史的星空中,有一颗星星永远闪亮,那便是亲情。
时间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可是亲情却忘记不了,也割舍不去。
即使有一天,亲人离去,他们的爱也会永远留在我们灵魂的最深处。
主题文章(二)
亲亲棉花
耿翔
棉花曾经离我很近,也离我很远。
离我很近,是它一整个冬天都附着在我的身上,通过一件棉衣,用暗藏的发白的火焰,温暖着我。
离我很远,是在马坊这块万物都能开花的大地上,很少看见棉花这种植物生长。
我是穿土布长大的。
那些少得可怜的棉花经过母亲的一双手,在很多日夜的纺织、裁剪之后,以衣裳的形式,走上我的身体。
而我最为怀恋的,是每个冬天都要穿在身上的棉衣。
那时的马坊,冬天是很寒冷的,飘雪是每天常有的事情。
一个冬天里,只要出门,都会走在无边的雪地上。
但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的棉衣,我很少被冻过。
一直处在雪地里,脸是冰冷的,身上的每个关节里,却被棉衣释放出来的温暖,一处一处地滋润着。
要是双手冷了,抬起来往棉衣的袖子里一塞,也会热起来。
我清楚地记得,等到麦收后忙罢,也是一年最热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收拾我们的棉衣了。
先是一件件将棉衣拆散、清洗,让一年的污秽与尘泥于一次次捶打中消失殆尽。
最难处理的是里面的棉花,一年的风沙与尘土早就密密地渗透在破碎的棉絮里,母亲要做的就是把反复使用过的棉絮重新整理、翻晒!
我常常是抱着一本书,看着母亲这样劳作,待这些都忙完之后,母亲便会坐在土炕上开始重新装棉衣。
每年的第一件棉衣,都是给我装的,用的都是最干净、最绵软的棉花,而且在后背、肩胛、膝盖部分,要装得更厚一些,生怕被冻着了。
第二件是父亲的,棉花要次一些,但细心的程度是一样的。
第三件是她的,全是剩下的破絮。
有的破絮,是蓝一块,黑一块,红一块,是我在衣服上擦漏水的钢笔时,留下的痕迹。
唉,那些年我真粗心,自己身上暖和时,竟忘了问母亲身上暖和不。
在那贫穷的年月里,吃饱肚子很重要,穿暖身子也很重要,因此,父亲的叹息多在粮食上,母亲的叹息多在棉花上。
为了棉花,母亲从口中要省一些粮食。
为了棉花,母亲的头发也白成了棉花。
记得有一年,村上在村南最好的地里,试着种了一块棉花。
母亲和村上的女人一样,一直在棉田里忙碌了一季,到头来,每家只分了一捆能当做柴火烧的棉秆,上面稀稀拉拉的几个棉蕾,就是不吐棉絮。
一村人,特别是女人们,对于棉花的希望彻底破灭了。
我第一次在土地上见到吐出棉絮的棉花,是在大姐嫁过去的村子。
有炸裂的,也有没炸裂的,我们坐在烧得很热的炕上,把剥出来的湿棉絮,一把一把地往炕席下面放。
那个时候,母亲和大姐的脸上,堆满了和棉花一样的笑。
第二天一早,我揭开炕席,满炕都是洁白如雪的棉花,激动得我把手、脚和头埋在棉花里,不想出来。
母亲和大姐,剥了一夜的棉桃,也没有多少瞌睡。
大姐对母亲说,她要用这些棉花纺多少线,织多少布,缝多少衣,有多少是母亲的,有多少是父亲的,还有多少是我的。
那时候,我才感觉出:善良的女人,天生都是爱棉花的。
在我的印象里,棉花不仅洁白、柔软、温暖,棉花的身上,还散发着一种超越洁白、柔软、温暖的气息。
这种气息,我是从母亲用来放棉衣的柜子里闻出来的。
记得每次打开放在炕头上的柜子时,都有一种异样的气息,那是棉花的气息,也是母亲身上的气息。
这些气息,应该还在母亲留下的柜子里,浸淫着每一道木纹。
现在,在马坊行走,面对大块的云朵,我很想见见棉花。
看它在母亲一直清贫的身体里,如何藏下温暖?这是我对这块土地,仅存的一种要求。
我想,我应该是最后一个怀念棉花者,至少是在马坊。
所以,我要亲亲棉花。
亲亲棉花,就是用我温暖的唇齿,亲亲母亲。
(选自《小作家选刊》2009年第10期)
赏析悟语
犹太人说:上帝不能无处不在,因此他创造了母亲。
母亲是最接近上帝的形象。
在这篇文章中,棉花是母亲爱的模样——洁白如云的花;棉花是母亲爱的质地——绵柔细密的包容;棉花是母亲爱的温度——火焰一般的温暖。
棉花,是母亲的爱,女人的心。
“善良的女人,天生都是爱棉花的。
”棉花的气息,就是母亲的气息;棉花的灵魂,就是母亲的灵魂。
这气息,这灵魂,浸淫了“我”生命的每一道年轮。
可圈可点
作者长于在细节描写中含蓄地抒情。
母亲将反复使用的棉絮重新整理、翻晒、手缝,母亲年年缝制棉衣时一成不变的排序,母亲留给自己的那“蓝一块,黑一块,红一块”的破絮,母亲为了买棉花而省吃俭用过早白了发,母亲对种植棉花的期望与失望,母亲因着出嫁的女儿而终于得以实现那样卑微却又如此永恒的梦想……深情而不张扬,如涓涓细流,绵延一生。
文中多用精妙的比喻:“用暗藏的发白的火焰,温暖着我。
”“为了棉花,母亲的头发也白成了棉花。
”在作者笔下,棉花与母亲已经融为一体。
适用话题
感恩童年倾诉爱的模样
阅读链接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紧紧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亲!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我依旧珍藏着那鲜红的围巾,生怕浣洗会使它失去你特有的温馨。
呵,母亲,岁月的流水不也同样无情,生怕记忆也一样褪色呵,我怎敢轻易打开它的画屏,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如今带着荆冠,我不敢,一声也不敢呻吟。
呵,母亲,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祭品,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不是激流,不是瀑布,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枯井。
(舒婷《呵,母亲》)
父爱,在拐角处
安宁
那是我最敏感脆弱的年少时光,16岁,读高一。
在同学的眼里,我是个成绩优异又大大咧咧的女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但照样意气风发。
我也不像骄傲的张小凡,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谁都爱理不理。
男生们都说:“看张小凡的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学习好点,长得漂亮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个农村来的,哪比得上人家安安。
”
没有人知道,其实我不愿意这样一次次地被人拿来与张小凡作比较,尤其不愿意听到“农村”这个字眼。
我的父母,若是农民也就罢了,但他们却是从农村来到这个城市的最底层、最卑微的居民。
母亲在一家医院做洗衣工,双手长年累月都是皴裂红紫的;而父亲,则蹬着一辆三轮车,大街小巷地跑着拉散客。
偶尔,我站在教室的阳台上,会看到父亲迎着风,吃力地蹬着三轮车从校门口驶过。
但我知道,父亲是不会违背约定,在校门口停留的。
父亲一直都为我这个女儿感到骄傲,所以每个周六下午,不管有多少挣钱的活计,他都不会去做,只为拉我这唯一的客人。
我借校门口车太拥挤看不清他,还有我作为学生干部要给老师汇报工作为由,让父亲在离校门口约有一百米的拐角处等我。
张小凡与我一样,会等到所有同学都走了,才离开教室。
她是个非常用功的女孩,所以周六放学后,也要留在学校看书。
而我,就在她均匀的呼吸里,一边哗哗翻着课本,一边祈祷她快些离开,这样,就不会在拐角处,被她瞥见我隐藏在从容里的满面尘灰。
可是,张小凡却总是在把所有事都做完后,才安静地离开。
照例是轻扬着下巴,眼神冷静淡定。
每每听着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渐行渐远,我的心,才会倏地沉下来,继而迅速地收拾好书包,冲出门去。
每次父亲老远看到我,都会开心地按响车铃。
我迎着这清脆的铃声走过去,总会觉得愧疚,然后便恨那个张小凡,若不是她,父亲也不会饥肠辘辘地等我那么久。
又一个周六,我在张小凡走后,向学校百米外的拐角处飞奔。
无意中一歪头,在拐角的另一侧,竟看见张小凡正坐在一个人工改装的电动三轮车里,冲着车上一个农民工一样的朴实男人,说笑着什么。
男人在发动车的时候,看上去似乎很费力,最后是张小凡跳下车来帮忙后,车才突突地被发动起来。
车走出去很远了,我才试探性地问父亲:“刚才那个男人,你认识吗?”父亲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回道:“只是说过几句话,他的左腿在工地上落下了残疾,只好开电动三轮车出来拉活,他女儿几次让他去校门口等,他都不肯,该是怕女儿的同学看见了,难为情吧。
”
在父亲淡淡的讲述里,我突然有些难过。
我终于明白了张小凡沉默又倔强的眼神,明白了她在周六的晚归,只是为了维护父亲的尊严,明白我和她之间,相差的不只是成绩。
(选自《中国新闻周刊》)
赏析悟语
安宁,《读者》签约作家。
80后知名青春小说、散文随笔及专栏作家。
她的散文看似朴实无华,实则温婉动人,对于人情人性与日常境遇的刻画,用力之深,令人叹服。
这篇作品以简约的笔墨细腻地刻画了“我”少年时代的自私虚荣、不解亲情。
作者从微观的角度表现了个体成长过程中的生命反思。
“我”对自己自私、虚荣和骨子里的自卑浑然不觉,对父亲的隐忍包容和迁就溺爱视若等闲。
张小凡的故事犹如一面反光明镜,瞬间照亮了“我”心灵中的黑暗角落,使我开始了走向成熟的反省。
可圈可点
作品刻画张小凡的手法,是欲扬先抑,形成了曲折跌宕的文势,意外结局,震撼人心。
张小凡在读者心中形象的前后变化,是纵向对比;而张小凡与“我”的形象差异,是横向对比。
张小凡表面上看似清高孤傲,其实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父亲的感恩、敬重和爱戴,认真做事,坦然做人,丝毫不在意别人怎么想。
而“我”虽然和她一样学习好,却太在乎他人对自己家庭背景的看法,忽略了对父爱亲情的回报与尊重。
一个懂得感恩,一个内心虚荣,形成鲜明对比。
文章细节生动,结尾处的深沉自省,言约意丰,回味悠长。
适用话题
悔父爱如山尊重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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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我,并肩走着。
秋雨稍歇,和前一阵雨,好像隔了多年时光。
我们走在雨和雨的间歇里,肩头清晰地靠在一起,却没有一句要说的话。
我们刚从屋子里出来,所以没有一句要说的话,这是长久生活在一起,造成的,滴水的声音像折下的一条细枝条,像过冬的梅花。
父亲的头发已经全白,但这近乎于一种灵魂,会使人不禁肃然起敬。
依然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要举手致意,父亲和我都怀着难言的恩情,安详地走着。
(选自吕德安《父亲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