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渊之珠,开山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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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之珠,开山之作
当今,在中国古琴界,顾梅羹(1899-1990)教授的《琴学备要》可谓人人皆知。
但顾老师的另一著作——《中国音乐史》,在中国音乐史学界却鲜为人知,其实这是20世纪编著最早的中国音乐史著作,由当时的山西育才馆石印线装成书。
一、《中国音乐史》一书的发现经过
20世纪60年代初,沈阳音乐学院民乐系的中国音乐史课,原是由杜六石老师任教。
至今犹记,当讲到隋唐部分时,杜老师是请顾老师给我们上的课。
那时我已经听说,顾老师是那个世纪最早编写《中国音乐史》的人,但在给我们上课时,并没有见过顾老师编写的音乐史教材。
于是我就问顾老师,他说那是他20岁时到山西育才馆教授中国音乐史课而编写的教材,翌年初春即石印成书。
这本《中国音乐史》,还有琴谱、藏书和家里的多张老琴,统统毁于1937年的长沙大
火。
他还指着挂在墙上的琴说:这四张是随身携带在外的,不然也被烧了。
提起这些往事,老师当时那心痛的表情,我至今难忘!
光阴似箭,转眼间五十年过去了,2012年仲夏,郑州洞林大觉禅寺住持延若法师,在山东德州一家古玩店中发现了顾老师的这本《中国音乐史》,当时店主说要八百元,因看是出家人,后降至五百元出售给延若法师。
说来真是有奇缘。
延若法师从小喜爱古琴,但出家后一直没有遇到老师。
2007年有机会在洞林寺和我弟弟丁家范会面,听弹筝后,开始向丁家范学习古筝,2010年又开始随我学古琴。
在学琴之前,有一天我和刘居士一同到洞林寺,延若法师听说我们来了,他说他早就准备好一部琴谱想让我看看。
午饭过后,我到了客堂,一看他从书房拿出的却是一套我老师的著作——《琴学备要》,那时他并不知道我的老师是谁。
于是我就从清代咸丰年间古琴家、四川青城道士张孔山说起,又说到顾老师的先祖父百瓶老人顾玉成,张孔山亲授其三十余曲,“最得张之神髓”(《历代琴人传》)。
这些琴曲后来都载人了百
瓶老人的《百瓶斋琴谱》。
又说到恩师顾焘,字梅羹,别署琴禅,祖籍四川华阳,自幼跟着祖母读四书五经,12岁开始跟着父亲顾哲卿和叔叔顾卓群学琴,第一首曲子就弹《醉渔唱晚》,当时传为佳话……
延若法师一回到郑州,即给我打电话,我当天就赶到洞林寺。
延若法师说:“发现《中国音乐史》这本书时,翻开首页,见有‘华阳顾焘辑述’几个大字,真是如获至宝,当初别说要八百元了,就是要八千,我也得想法购得。
”
这是一本16开的纸皮线装书。
我从延若法师手中双手接过书来,翻开书皮,只见扉页上盖有一方约两寸长的长方形朱印,“山西省立国……民师范……”等字样隐约可见。
翻开首页,见首行顶格是“中国音乐史”,下有署名“华阳顾焘辑述”(见彩色插页)。
霎那间真是眼前一亮,犹如沉渊之珠忽跃人间。
恩师九十多年前的著作,我能在今日有缘看到,当时心中的激动与喜悦,真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一气看完前后的绪论和结论,崇敬与感激之情涌上心头。
不了解内情者,很难相信,这是一位二十岁的青年所写,翌年初春即石印成书,
成为20世纪编著最早的《中国音乐史》。
二、山西育才馆与《中国音乐史》
顾老师的《中国音乐史》前有“绪论”,后有“结论”。
在结论之后,只顶格在末页的最左侧行写有“中国音乐史终”字样,但并未记编印年月(见彩色插页)。
那么,这本书究竟是哪一年印刷成书的?回忆起顾老师在“沈音”曾经说过,他二十岁时应邀到山西育才馆和国民师范教授古琴、中国音乐史和古典文学,并编写了古琴和音乐史的教材。
音乐史教材于次年初春即石印成书,以供开课使用。
顾老师是1899年出生,20岁时当是1919年,这与他在育才馆同事孙森的《元音琴社回忆录》中的记载完全一致。
孙森,字净麈,号菊痴,为顾卓群琴弟子。
他在《元音琴社回忆录》中写道:
春回岁转,绿柳才黄。
南窗寄傲,风拂琴床。
回忆十六年前之今日,正太原元音琴社诞生之日也。
今昔之感,未免百端交集,不禁援笔而书元音琴社回忆录。
缘民国七年,以论画而识南海布衣招学庵,
以言诗而识侠仙傅雯绮,二君皆精于琴学。
复以委中李冠亭学琴于侠仙……。
风清月白,时常鼓动冰弦……。
冠亭复赞学庵指法,学庵逊谢,称西蜀顾卓群,超妙入神,冠亭因集同好,聘顾君来晋,谋立琴社,提倡三晋琴学。
复言之当道,以顾为琴社主讲,并担任自省堂鼓琴……。
因此又得与顾君识。
立琴社之名为元音,森书其额,署于体育会,顾即于此下榻焉。
……次年当道谋振兴雅乐,顾君与张公芹荪,推荐吉安彭君祉卿、浏阳杨君友三、杭县沈君伯重、并顾侄梅羹,由长沙相偕莅晋,济济一堂。
育才馆设雅乐班,有志复古者,争先恐后,投入肄习。
彭、杨、沈、顾各出所学,撰述乐理讲义,分门别类,既详且尽,并授琴操指法。
一时三晋乐风,为之一正。
各处琴学家来赴琴会者甚众。
九嶷山人杨时百,亦来与会,并住教育厅莳薰精舍半载有余。
森不禁技痒,遂研究造琴,并撰五均图说,及问答……。
众学子虽志在高山,而无器不成,森所造之琴瑟,正合所需,不无有功焉。
三年共造琴二百余床……同人以必得为快。
故散之各省海外者,亦复不少。
雅乐班三年有成,彭、杨、沈、顾,皆一时之英才,怀抱不凡,
各有素志,正乐不过出其余绪耳,于是功成而去,从此天各一方。
……其后卓群亦南旋,现时太原不复当年之盛,而森与李冠亭、荣甲三、冯运青,尚为当年老同社,其余皆后学诸人矣……
孙森在文中不仅回忆了元音琴社的组织与成立经过,更重要的是还记述了山西育才馆开设雅乐班的师资、教学、撰述乐理讲义、传授琴操指法以及所造琴瑟等诸多方面的情况,使后学对当时三晋乐风、琴界盛况等能够得以了解。
文中有两处记年:一是“民国七年”,即1918年;一是“次年当道谋振兴雅乐”的“次年”,即1919年。
而1919年正是顾老师所云二十岁时受聘于山西育才馆之年,所撰述的教材《中国音乐史》,于翌年初春石印线装成书,即为1920年初春。
因此,该书应为20世纪编撰最早的《中国音乐史》。
这本《中国音乐史》为什么会这么快即石印成书?翻开此书,我们就会明白,原来石印时对原书稿的抄写,不是出于一人之手,而是由多个不同笔迹的抄写者同时进行。
另外,翻开首页,即是第一编“绪
论”的第一章,此前未印本书目录,这样也可以节省时间和篇幅。
很明显,这是想尽快印刷成书,以供开课使用。
听顾老师说,这本《中国音乐史》后又作过整理补充,于民国十二年(1923)完成,由于种种原因,未能付梓,这个稿本亦毁于1937年的长沙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