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左传_篇章零形回指研究_以_隐公_为例_殷国光

5语文研究62009年第3期(总第112期)

5左传6篇章零形回指研究

)))以5隐公6为例

殷国光,刘文霞

(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北京100872)

摘要:文章以5左传#隐公6为例,分别以篇章回指研究的三种理论模式为框架,对5左传#隐公6动词谓语句主语位置上的零形回指现象进行了量化的考察,以期探讨上述三种理论模式在上古汉语篇章零形回指研究中的优劣,并在此基础上探讨制约上古汉语零形回指的因素。

关键词:5左传6;篇章;零形回指

中图分类号:H14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2979(2009)03-0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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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显示,指称距离为1的零形回指占85%,而指称距离大于1的零形回指为15%。指称距离越近,零形回指的分布频率越高;指称距离越远,零形回指的分布频率越低,这与话题连续性理论的原则是吻合的。

指称距离为1时,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的回指对象分布如下:

表二指称距离为1时,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的回指对象

句法位置主语宾语定语补语合指½小句合计零形回指

数量

2242614154274

比例81.6%9.5%0.4% 1.5% 5.5% 1.5%100%数据显示,81.6%的回指对象为紧邻小句的主语,9.5%的回指对象为紧邻小句的宾语,验证了上述话题层级的顺序。

在考察中,我们也发现了与话题连续性理论相左的现象:

1)话题发生转换,不再连续,仍使用零形回指。例如:

(3)a[郑庄公]1于是乎有礼。b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c[许]2无刑而d51伐之,e52服而f51舍之。(5隐十一6)

从c小句到d小句,从d小句到e小句,从e小句到f小句,话题均发生了转换,而d、e、f小句的零形回指不受话题连续性制约,仍使用零形回指。

2)指称距离大于1,仍使用零形回指。

指称距离是测量话题连续性的重要依据,指称距离越近,话题连续性越强;指称距离越远,话题连续性越弱。但5左传#隐公6在指称距离大于1的情况下,仍有15%的回指采用零形式。例如:

(4)及庄公即位,[51]为之请制。[公]2曰: /制,严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051请京。52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5隐元6)

后一/510与其回指对象前一/510间隔5个小句; /520与其回指对象/公0间隔5个小句。

上述两种现象我们将在第三节讨论。

2.1.2可能的干扰

可能的干扰是指零形回指与回指对象之间存在的可竞争作为回指对象的名词短语的数量。可竞争性是确定可能的干扰的重要条件。

Givon(1983)认为,只有与相关小句中谓语动词具有语义相容性的词语,才被视为可能的干扰。语义相容性指[?生命性]、[?人性]、[?施事性]或作为主语与宾语的语义合理性。陈平(1986)提出确定/可能的干扰0的三个条件是:(1)出现在回指和前面话语中的先行词(笔者按,即本文/回指对象0)之间;

(2)动词词义选择特征和动词涉及的论元不能排除可能作为回指的所指的竞争者;(3)采取非零形式。[14]

关于第一个条件,需做一点补充说明。请看下面例句:

(5)[公]1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书曰:/郑伯克段于鄢。0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51遂置姜氏于城颍。(5隐元6)

零形回指/510所在小句的谓语核心是/置0,/置0的词义选择特征要求[+人]作为施事,而零形回指/510与其回指对象/公0之间间隔了13个小句,其间,具备[+人]的语义特征、可作为竞争者的名词性词语有/大叔0/郑伯0/段0/弟0/君0等,有这么多可能的干扰,为什么还使用零形回指呢?

细究文意,可以发现从/书曰0至/难之也0都是插叙的语句,如果将插叙语句去掉,则为:

(5c)[公]1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51遂置姜氏于城颍。

零形回指/510与回指对象/公0之间只存在一个可能的干扰/大叔0。这表明,插叙句与顺序句处在不同层面上,因此,插叙中的名词语对顺叙中的零形回指不构成干扰。同样,直接引语与叙述语也处在不同层面,它们之间也不产生可能的干扰。

因此,关于陈平提出的构成可能的干扰的第一个条件/出现在回指和前面话语中的先行词之间0,应予以补充说明,所谓/之间0,不应简单理解为语言的线性排列,而当理解为处于同一层面上的语句之间。

依据上文可能的干扰的确定条件,考察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结果如下:

表三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可能的干扰

干扰数量012345合计

零形回指数量20110813000322

比例62.4%33.5% 4.1%0%0%0%100%数据显示,62.4%的零形回指不存在可能的干扰,33.5%的零形回指存在1个可能的干扰,4.1%的零形回指存在2个可能的干扰。

可能的干扰越少,零形回指的使用频率越高;可能的干扰越多,零形回指的使用频率越低,这与话题连续性理论的原则是吻合的。

但是,为什么在存在可能的干扰的情况下,5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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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隐公6仍有37.6%的回指采用零形式?如何消除存在的可能的干扰?我们将在第三节探讨。

2.1.3连续性

连续性测量话题在随后话语中的重要性,它是指回指语之后,话语延续同一语义论元的小句的数目。该论述与本文解释篇章中零形回指的选择关系不大,故从略。

2.2可及性理论和零形回指

可及性理论以Ariel(1988,1994)为代表。Ariel 把篇章中使用的指称词语视为可及性标示语。可及性理论认为篇章中回指语的选择是由先行语(回指对象)的可及性决定的,先行语的可及性越高,越有可能编码为高可及性标示语。

Ariel(1988)认为影响先行语可及性的因素有四个:间隔距离、竞争度、显著性和一致性。(1)间隔距离指回指语和先行语之间间隔的距离。(2)竞争度指回指语和先行语之间存在的可竞争作为先行语的名词短语的数量。(3)显著性指先行语在句子或语篇中的地位。(4)一致性指回指语与先行语是否同处于一个相同的认知心理框架。¾

Ariel(1994)认为上述四个因素,有些反映同一事实,如间隔距离和一致性反映的是关系的远近;竞争度和显著性反映先行语的显著性。因此,在实际操作中,Ariel趋向于将间隔距离和一致性归纳为回指语和先行语之间的联系性,将竞争度和显著性归纳为先行语的显著性。[11]

我们认为,无论称为/一致性0还是称为/联系性0,其实反映的都是回指和回指对象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零形回指与回指对象之间的线性联系,一是零形回指与回指对象之间的层次联系。

线性联系取决于回指和回指对象之间的间隔距离,这与话题连续性理论的指称距离相同;层次联系则涉及话语的层级结构,与层级理论相同。因此,对于可及性理论,我们重点考察回指对象的显著性。

殷国光(2002)的研究表明:/句型成分在句型中的价值存在差异,可以描写如下:

述谓中心语>主语>宾语>补语。

序列左边的成分在句型系统中的价值高于右边的成分。0[7]这表明句子中,述谓中心语之外,主语、宾语等句法成分地位较高,具有高显著性。其他句法成分,如补语、定语等,则显著性较低。据此,考察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结果如下:

表四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的回指对象

句法位置主语宾语小句定语补语合指合计指称距离为12242641415

指称距离为23660121

指称距离不定2

数量2603242618

322

比例80.7%10%1.2%0.6%1.9%5.6%100%数据显示,回指对象处于主语位置的占80.7%,处于宾语位置的占10%,这表明90.7%的回指对象处于显著句法位置,具有高显著性。

显著性、可及性和名词语的编码密切相关:名词语的句法或语篇地位越显著,可及性越高;可及性越高,越有可能编码为高可及性标示语。因此,显著性影响5左传#隐公6零形回指的选择,这与可及性理论的原则是吻合的。

但是,5左传#隐公6中仍有2.5%的回指对象处于定语、补语等非显著句法位置。例如:

(6)凡[而]器用财贿,无置于许,我死,5乃亟去之。(5隐十一6)

回指对象/而0为表领属的修饰语。

(7)公问羽数于[众仲],5对曰。(5隐五6)

回指对象/众仲0为紧邻小句的补语。

为什么在回指对象处于非显著位置的情况下,小句仍可使用零形回指?我们也将在第三节探讨。

2.3层级结构理论和零形回指

层级结构理论以Fox(1987)、陈平(1987)等的研究为代表。层级理论认为篇章中回指语的选择是由话语的层级结构决定的。同一层级结构内倾向于使用简化的回指形式,话语结构单位的开始,倾向于使用名词回指。陈平(1987)把句子与句子之间的层次关系分为句法结构关系和语义结构关系。

我们认为,谈论同一话题的、连贯的一组小句(往往以主语相同为标志)处于同一层面。例如:

(8)夫[州吁]1弑其君,而51虐用其民,51于是乎不务令德,而51欲以乱成,51必不免矣。(5隐四6)

5个小句具有相同的话题,处于同一句法层面。

两个小句具有相同话题,但中间存在间隔语句(或为引语,或为插入语,或为评说语),间隔语句与具有相同话题的小句处于不同层面,具有相同话题的两个小句仍处于同一层面。例如:

(9)[郑庄公]1失政刑矣。政以治民,刑以正邪,51既无德政,51又无威刑。(5隐十一6)

/政以治民,刑以正邪0是补充说明性语句,补充说明/政0/刑0的作用,与/郑庄公失政刑矣0和/既无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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