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中产怎么都在路边偷吃淀粉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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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中产怎么都在路边偷吃淀粉肠
中产苦自律久矣。
一个现象是:明明前两年大家在朋友圈晒的还是健身餐,怎么最近流
行晒起了淀粉肠?
肠必须是来自路边,现炸的。
文案必须是跑着跑着碰到的,本来无心的,或者背着健身教练仓惶偷吃的。
如果把淀粉肠称为食品行业里的异类,恐怕没有谁会反对。
那些超市货架上的酸奶、吐司、方便食品,宣称“0负担0添加”,
仿佛天生为格外注重健康、外观和营养的中产量身打造,但到头来只会加
重钱包的负担。
而反观那些一身轻松的年轻人,倒是对淀粉肠展现出异常的宽容,
“就得是成本几毛钱的,稍微贵点都不行。
”
“淀粉肠的蘸料,蘸鞋底子都好吃。
”
“一边吃,一边觉得是垃圾食品,一边又来一根。
”
习惯了精神上被“一天不健身就有罪恶感”洗脑,味蕾被低脂低卡折磨,这届中产选择用淀粉肠放纵自己的身心。
显然,把淀粉肠当作一种社交符号,既无法代表你对生活健康的态度,也不能彰显你对财富和优质生活的拥有。
但当你晒出一根淀粉肠的时候,你的分享已经脱离了庸脂俗粉,成为
了一次真诚的生活记录。
站在热火朝天的路边小推车旁,油锅沸腾,粉红色香肠表面被炸制成
焦脆橙黄,咬一口滋滋冒油,一点肉味没有,但内里是淀粉被油炸后激发
出的浓郁香气。
尽管可以随时在网上下单北京蒜肠、哈尔滨红肠、俄罗斯盘肠、德国
香肠,甚至自己在家灌纯肉肠,但对一些人来说,无法忘怀的还是那根淀
粉肠的味道。
对于95后北京人鼠标来说,吃淀粉肠不仅是下班后的肥宅放纵,更
是一种童年补偿。
“我妈可以算得上是初代鸡娃选手了,从学业到生活她都是要分秒必争,事事掌控的。
”
所以在上小学时,同学们都扎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和路边摊,鼠标却
是万万不可踏近那人堆附近一步的,因为鼠标妈妈放话了,“麻辣烫串串
里是放了罂粟壳的,羊肉串是老鼠肉做的”,更别提成分未知的淀粉肠了。
而且学校就在家附近,放学路上吃淀粉肠更像是一次次反侦察行动,
是随时可能被邻居阿姨和相熟的同学家长告密给妈妈的。
上班以后,在外租房的鼠标再也不用被“盯梢”似的偷吃淀粉肠了。
经济自由,让鼠标就算在家当着妈妈的面点“不健康”的外卖,也多了份
底气。
淀粉肠是人们共同的儿时回忆,只不过和鼠标似的一些年轻人,把淀
粉肠作为童年补偿、成年后名正言顺的奖励机制,而对于另一批年轻人来说,淀粉肠承载着的则是被家人宠爱的记忆。
当你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老师和家长认为淀粉肠成分不明,甚至有
多事的同学看到你买了根淀粉肠还要指责“老师都说了这种东西不能吃,
你怎么能买?”
30岁的郑州人yoyo回忆起与淀粉肠的第一次邂逅,是天放学后,爷
爷带他去路边炸串摊子大吃特吃,“点了很多,多到要等老板一根根炸出来,并不能马上吃到的。
”
二十年前,yoyo的零花钱大概是每天五毛钱,而淀粉肠正好也是五
毛钱,每天吃一根是极其奢侈的行为。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爷爷奶奶对yoyo的宠爱体现在,“即使我并
没把想吃什么说出口,他们也会心照不宣地做很多肉菜给我”。
时至今日,作为肉食动物的yoyo不主动吃任何素菜,但路边卖的淀粉肠除外,那是
童年的记忆和爱。
哪怕他比同龄人更早地实现淀粉肠了自由。
不仅是年轻人,还有一批向健康屈服的中年中产,也在大方承认自己
迷恋上了淀粉肠。
35+岁的上海人清清以前是不吃也不爱吃淀粉肠的,尤其生下女儿之后,她了解到不少食品安全方面的知识。
比如淀粉肠里亚硝酸盐和卡拉胶
等添加剂的含量是不低的。
一次接女儿下课,清清发现路边小摊挤满了在排队的年轻人,远远就
能闻到烤淀粉肠和烤鱼丸的香气。
清清突发奇想,给自己和女儿一人买了
一根。
“其实都是平时嘴硬啊,不光监督孩子吃得健康,自己也经常为了减
肥吃轻食沙拉。
但是偶尔吃一次垃圾食品,真的有被治愈到。
”
除了油炸开花淀粉肠,东北有麻辣面里的卤淀粉肠,延边冷面里得放
几片淀粉肠作为点缀,可以夹万物的山东煎饼当然也夹得下淀粉肠……
淀粉肠以各种形态,分布于全国各地,悄悄地、大范围地停留在每个
人的记忆中。
图源:受访者
东北鹤岗女孩小吕去上海工作后,吃过健康轻食和洋气的网红餐厅,
但有时在饿着肚子加班时,在餐厅等位排长队时,最先想起的还是老家那
口六块钱一碗的麻辣面,加一根一块钱的卤淀粉肠。
再自律的社会精英,也想私下狠狠放纵一回,偷吃两根淀粉肠。
对于很多人来说,淀粉肠甚至成为生活里的一种期待感,因为它足够
便宜,足够触手可得。
相比于生活和工作上的困扰,相比于头上压着的车和房的价格,成年
人太需要诸如淀粉肠似的、可掌控的小确幸了,这时候口味如何也不重要了。
1986年,洛阳肉联厂副厂长高凤来在国际食品机械博览会上看到了
一台外国的火腿肠灌装机。
1987年,中国第一根火腿肠诞生了,名为春
都牌。
当年火爆的春都火腿肠,卖点是含肉量高、口感Q弹,所以在央视播
出的广告是动画制作的“会跳舞的火腿肠”。
但随着时间推移和市场竞争加剧,市面上的火腿肠品牌开始鱼龙混杂,一些火腿肠的含肉量逐渐从85%降到了15%,甚至更低,被老百姓戏称为
“面棍”。
就此,火腿肠们被分为了两派,一部分叫肉肠,另一部分叫淀粉肠。
从最初的3、5毛钱一根,到现在的3、5元一根,因为淀粉肠的出身以及低廉的价格,也造成了如今的流行。
就像每个暑假的西游记一样,淀粉肠填满很多人的童年,成为共同记忆。
有足够大的群众基础,也决定了年轻人有足够多的信心,敢把淀粉肠列为摆摊首选。
相比于摆摊卖其他商品,卖淀粉肠胜在烹饪简单、不用压货,不怕变质,整套设备成本低。
给淀粉肠串竹钎子、用扎了眼的塑料瓶往烤盘上滋油、翻面、刷酱、蘸孜然辣椒面……上述动作,都不用现学,来自童年时对摊主大爷大妈的观察就够用了。
网络上五湖四海的摆摊年轻人没想到,同一根淀粉肠同一个童年,让他们赛博相聚了。
关于摆摊卖淀粉肠,赚不赚钱的无所谓,年轻人主打一个开心,
“营业额少得可怜,但是有小哥哥夸我做的好吃。
”
“先帝创业未半,先半道沉迷于隔壁小姐姐的冰粉。
”
“和其他摊主分享自己售卖的食物,是早九晚五体会不到的欢乐。
”
还有一批人在家复刻小摊上的淀粉肠,致敬经典,
pdd烤盘36元一个,家里有空气炸锅也行,摆摊帖里的博主科普了哪个牌子口味更好更卫生,甚至大方分享了自己的秘制蘸料配方……
廉价的快乐是这届年轻人的共同话题,也是他们的情绪出口,在这点上,淀粉肠和辣条、烤面筋、脏摊麻辣烫没什么区别。
Ending:
淀粉肠曾经是食品配料的成本妥协,没有肉类是偷工减料的结果,是厂商与买家心照不宣的事实。
鼠标说,“全都是淀粉,总比来路不明的肉要更让人放心”,曾经被人诟病的“全是淀粉没有肉”,反而被年轻人调侃为食品安全的另一种背书。
鼠标会在下班后奖励自己一根淀粉肠,清清会在受够了健身餐后奖励自己一根淀粉肠。
虽然没什么营养,口味降级,但是情绪升级了。
如今社交的标准好像变了,年轻人正在大方承认:
“吃根淀粉肠怎么了,我只想偶尔放过一回自己。
”
【今日话题】
你爱吃淀粉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