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_父亲》阅读练习及答案

阅读下边的文字，达成下边小题。

老屋·父亲
李翰
父亲走了此后，老家临街的两间平房，屋顶也披离下来。

毕竟有
三十多年房龄，风雨侵害，那些桁条、椽木，也逐渐走到生命的终点。

父亲买下这块宅基地的时候，也就是两间白灰小瓦的平房，年久代远，破褴褛烂。

父亲看中的，主假如屋后的一大片荒山。

念书人仿佛都有
个陶渊明情结，父亲是“文革”初期的大学生，那个年月算是高知了。

有一方自家的天地，既给后代留下恒产，又能够各栽花草，养些鸡鸭，空暇时寂静地念书品茶这块地，最宜作他的归田计。

父亲胼手胝足，前前后后差不多忙活了六七年，起了两层砖混小
楼，搭建了两间平房。

原宅高耸的古砖院墙，青铁皮的实木大门，都还保存着，整体看
起来，很有几分气象。

父亲又种上竹子、香樟、蜡梅，以及桃、杏、梨、枇杷等果树，沿着屋基脚，则种植了一簇簇月季。

每年春季，都是从竹外的杏花开始。

粉薄的花瓣，透射着阳光或
露珠，蜜蜂也繁忙起来，小狗绕树追赶它毛绒绒的短尾。

杏花败，桃
花开，一场雨后，竹笋静静钻出地表，香椿在枝头探出新芽。

我们用
长长的竹篙，绑上铁丝钩，咔嚓，咔嚓，香椿芽一爿爿掉下来，青莹
滋润。

弟弟从鸡窝里摸出几枚刚下的鸡蛋，母亲捏着鸡蛋，在锅沿上
一磕，两指一掰，鸡蛋便在油锅里滋滋作响。

煎到五分熟，加入香椿芽，一股说不出的幽香，马上从厨房洋溢开来。

春暮夏初，月季绕着屋角绽开，熏得人犯困，天逐渐热起来。

邻居有位退休的房老师，总来我们家乘凉。

他写得一手好书法，还可以作诗。

他一边写，一边哼唱着，都写好了，再摇头摆尾，用他那枞阳腔重新到尾大声吟诵一遍。

父亲很喜爱和房老师来往。

一副“室雅何必大，花香不在多”的楹联到现在还挂在家里。

房老师 90 年月中期逝世，父亲非常伤感。

大体也就是那时，父亲
开始学写古诗。

王力的《古代汉语》第三册介绍格律诗写作，有关平仄、声韵的册页，因常常翻阅，纸张尤其暗黑。

逐渐有一些诗友来往，父亲必引进家里，听人家夸他的院子，称赏着相互的诗作。

待客人一走，父亲便任情评骘起来，这个人用词俗，那个人多处出律，总之，
都不如他的诗好。

大学一二年级，常常收到父亲的家信，慰勉学业。

那些信文乎文
乎的，我忧如能看到他写信时沉醉的神态。

此后读到《围城》里方遁
翁写日志，不由莞尔。

读研时，我碰到生活中的各种困扰，仍是习惯
回老家休整，在那边吸取力量和信心。

推开老宅厚重的铁皮木门，见
到父亲坐在窗前，桌子上的酽茶升腾着热气，即刻感觉笃定、平和。

父亲见到我，眼睛便会亮起来，整个人也废弛、舒睁开来，仿佛房屋
一下子变暖和了。

我自离家念书，每次回来都呆不了几日。

父亲母亲守卫着老屋，在我们看不到的光阴里慢慢变老。

2014 年 6 月 24 日，周二的清晨，母亲打来电话，父亲走了。

我的山塌了。

他走得静静静的，除了亲戚与生前友善，除了庭前垂头饮泣的吊
兰，没有人关注到他的离开，也没有人来切割我的伤心。

父亲的离开，让我理解，本来我最在乎的，是他的宽慰与骄傲，那才是我获取存在感的根本。

中年伤于哀乐，因凋落之场景，将不停演出。

这是生命的残忍，也是生命的仁爱。

那处的世界，积攒着今生最宝贵的感情，有我们最爱的人，当我们邻近谢幕，将不会孤单和惧怕。

今生亦可恋，是我们又做了父亲、母亲，在人间播种了下一轮的爱。

除了一掷乾坤的大人物，万千众生都是同样的琐碎、平庸，父亲母亲与子女，是我们在凡间扑腾的最大动力。

这五年里，长长短短，也写了许多文字，却未曾为父亲正经写过一篇。

近来始逐渐理解，既然以文学为主业，父亲母亲子女、兄弟姐妹，村口的阿牛与邻家的小芳，那些车水马龙流淌在时空中，却消逝于历史的芸芸众生，才是我应当去关注、书写与研究的——小城的高楼络绎拔起，道路愈来愈宽，老一辈的印迹被日渐吞噬，忧如我的父亲，还有同时代众多走开的人，未曾生活在这里。

可是，没有关系。

历史所忘记的，都收纳在文学的容器里。

更确立的，是老屋还倔强地站在那边，被高楼围绕，而仍未湮灭。

廉价门 4 号，夜晚一合眼，我就能梦到。

即使有一天，这全部都消逝了，“父亲”作为一个文学的共名，
也将以近似的形象和温度，在天下子女的心中长生。

写于己亥清明前
（本文刊于 2019 年 4 月 5 日《文报告·笔会》，有修改）58．以下对文章有关内容和艺术特点的剖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为哪一项A．作者在清明之时撰文纪念父亲，正是对礼敬先人、慎终追远这一
传统存心识地继承和持续。

B．文章对父亲的追想深情真挚，泪中浅笑，笑里带泪，借《围城》
中迂腐可笑的“方遁翁”形象写出了父亲可亲可爱的一面。

C．文章以小见大，描绘窄小老屋的四时变迁，串起童年的回想，寄
托对父亲的哀思，表达对人买卖义的思虑。

D．作者把对父亲的上涨到对平庸人的敬意以及对文学力量的信
心，此中包括了一位文字工作者的责随意识。

59．情到深处，怎样描绘都感人。

请赏析文中画横线的句子。

①推开老宅厚重的铁皮木门，见到父亲坐在窗前，桌子上的酽茶升腾
着热气，即刻感觉笃定、平和。

②父亲见到我，眼睛便会亮起来，整个人也废弛、舒睁开来，仿佛屋
子一下子变暖和了。

60．本文作者李翰从事古典文学研究，其散文写作中的诸多元素也带
有浓烈的古典意味。

请联合本文简要剖析。

【答案】
58．C
59．第①句运用环境描绘，衬托父亲的庄重、慈爱，表现父亲赐予归
家的儿子的力量和信心。

第②句运用神态描绘（细节描绘），以虚写
实，表现父亲看见儿子回来的宽慰与幸福。

①②句将父子互相传达的亲情和暖和置于老屋这一特定环境，给人以激烈感染。

60．①人物形象：“父亲”是一位带有浓烈古典气质的知识分子形象。

他心中怀有“陶渊明情结”，生活在田园风光的“老屋”；他热爱古诗文，爱和诗友交往唱和。

②自然环境：老屋的春光，“竹子”“杏
花”“桃花”等意象，以及房屋的老旧，小院里一般人家的生活气氛，都洋溢着古典的传统生活气味。

③人文环境：父亲和房老师以及诗友的交往，吟诵古诗，撰写楹联横匾，互相评论诗歌，有着浓烈的古典文化气味。

④写作手法：作者借用“老屋”这一具象承载对父亲的追想，是典型的“借物抒怀”“寓情于物”的古典文学写作手法。

⑤文章要旨：文章既传达了传统“孝道”的感情价值，也突显了“慎终追远”的社会心义，是对古典的传统价值观点的继承和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