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耳画评：张爱国的乡愁记忆和水墨坚守

乔耳画评：张爱国的“乡愁记忆”和“水墨坚守”
——评国画《燕山清》
乔耳
他的画总是高山巍峨、农舍明净、硕果满枝、鸟巢频显；他的画总是远山中带着近舍，凋敝中呈现富足，苍茫中点缀明艳；他的画总能让离乡游子只随意一瞥，便会在心里低吟：“我的北方”。

甚而至于让这游子这观者瞬间涌出浅泪、涌出浓愁，无论他是风华少年还是八尺汉子；他的画总是让人不由自主想起古典水墨的酣畅与写意，淡然与磅礴，雪景与山水，比如吴镇的、仇英的、董其昌的、范宽的。

正是这风土，这地貌，这古意，这乡愁，让这水墨山水至于游离于故乡而搏击在时代巨流之中的北方人，成了难得一遇的有价值物品。

而这执拗地一再重述其山居乡愁的画家，就是河北汉子张爱国。

国画《燕山清》是其“乡愁记忆”系列的代表之作，也是其“山居意象”的集中展布。

这里的“山居意象”系指能在脑海中迅速勾画出山居时所想到的元素之和，它们共同构成乡土建筑及其山地场所的内在与外在。

山居意象在人类的情感和自豪感中占据重要地位，已经被公认为是有特征的和有魅力的社会产物。

它看起来是不拘于形式的，但却是有秩序的。

图1 燕山清
在这幅完美地沿袭了水墨山水古典技艺的现代绘画中，画家将自己的历史记忆进行概括复述：在北方崔嵬而苍凉的冬日高山之下，是朴实而清静的村舍。

树叶全落、挂满红柿的成片果林包绕着村落。

硕果之下的树桠间，是鸟儿们搭建的家园。

北方瓦屋这种乡土建筑是张爱国水墨山水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它代
表一种文化即燕山文化，它也许源于更遥远的迁徙族群的历史记忆的在地化建构。

它们的门总是静静地闭合着，在巍峨高山之下淡定地散发出我们为之心动的玄秘、洁净。

它们是作者画幅的主题之一，构成了“爱国式水墨”的图式：大自然与小村舍形成和谐的对比与叠加，对景造意，写山真貌。

就是这样的域文化曾经并且继续哺育和培养出一个那么早慧那么聪明的族类——燕山人，他们都拥有统一神性和集体无意识。

难道是他们自山之崔嵬之中得到了熏陶与高超吗？
《燕山清》算得上是张爱国的力作，凭籍水墨渲染，空宣为雪。

雪厚之处能感到重压。

苍茫笔画勾勒冬林果树之枝，繁复之中见奔放，参差之中见粗细，疏枝之中虽不着白雪但挂着红果，反证出村的富足与冬的温馨，将燕山的清静与人气刻画得充分圆满，令观者与作者一同对燕山这片北方厚土心生爱恋与沉思。

而至于终日忙碌于繁华闹市的人们，其首要职责也许是要唤醒大众的某种灵性。

我们无法准确地判断作者的创作动机和创作过程，也无需实证。

但从张爱国作品的总体来考量，他的“乡愁记忆”系列创作就似“灵魂附体”一样迷狂，是一种不由自主的行为。

经由《燕山清》，他再次像个爱唠叨的老太，喋喋不休地向传播接受者重述自己心目中重要的生命事件或者童年时光。

因为他出生于河北，他的创作激情不但来自于自己的儿时记忆，来自于想要优越于他人的权力意志，而且来自于崇高理想和伟大报复——弘扬燕山精神的崇高理想和承载水墨遗产的伟大报复。

这种崇高理想和伟大报复在他的每幅“乡愁记忆”画作中都得到了实证和强调。

经由张爱国的画作，燕山的物质实在、形式符号以及意境意象联合体或者说是“燕山艺术”，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边界，走进艺术，走向社会，展示在世人的眼前，融入中华民族的脉系之中。

但是这种理想与报复至于艺术家个人而言，我们更倾向于说，它不是通过社会道德结构的强制或引导而育成，而是先天就根植在其无意识深处，并从那儿获得全部力量。

这就是个人的特质或特性，他是人权比如自由权的基础。

他对于“燕山艺术”的规范性结论，并非基于他或其他自然的观察，而是源自对所有人类不证自明的善的沉思性领会，也源自通过体验个人天性和私人倾向而获得的实践性理解。

张爱国的社会化阶段以及创作盛年比较幸运地处于相对公平得多的中国社会背景之中，他总是可以确定他的自由权利被纳入了物质和其他社会基本价值的分配考虑之中。

最终，确保他选择的要素是确定的，这要素包括使他可以确定其自身目标，做出他的计划，并在未受到社会不正当干预的条件下利用可能的资源去实现计划。

尤其是，张爱国及其同时代画家的基本自
由不因所有成员的更大的物质利益，或者哪怕是那些最少受惠者的利益而受到限制（罗尔斯）。

我们可以这样断言，张爱国已经身处自由不能与物质财富交换的社会了。

至于艺术家，这自由优先主义是其艺术体量展布的基本场所。

张爱国是当之无愧的“燕山神性”的代言人，是“燕山族类”\族群集体无意识的代言人。

我们甚至可以这样说，蕴藏在画家心中的“乡愁记忆”艺术并不是艺术家自己的作品，是那记忆（乡土的）那艺术（水墨的）合谋后武断地把自己强加给了画家，并且完美无缺地从其笔下铺开，仿佛是完全设计好了才来到这个世界。

在我们看来，创作状态下的张爱国身处的那个相对井然有序的社会的社会结构和社会机构，在最大限度上允许了他这个燕山族系的后裔做出个体选择，决定他在其生命中所乐于追求的个人目标，并为追求这些目标确定计划付诸实践，比如将燕山乡土建筑（它们是人类的作品，也是时代的创造物，世界文化多样性的证据）在艺术二维世界的保护性展布。

图2 大爱之墨
在张爱国的“乡愁记忆”风景里，鲜红对联年画成了其乡土建筑不可或缺的配置，它与那些崔嵬高山、鲜艳果实、朴素居所同时构成了张爱国特殊的心理气质和比人情欲更为深沉更为难忘的经验。

他让那一帧帧年画随他而来，撞入你的心底，不管你愿不愿意。

年画指向农业文化，其向度充满了农耕文明的柔情，让不少艺术家、学者、文化精英魂牵梦萦，不管它们是否成了生活的边境线，成为历史景深。

今天，至少亚洲的许多民俗学家、人类学家在研究他们的种族与年画、与被年画装饰的居所的关系，更深沉的学者甚至把联系的长线
拉到了远古时代全世界的族群迁徙与民族的形成。

具有怀古或者纪念性情调的文化精英，常会让年画与现代生活比如市民生活相交杂，在甜酸苦辣中品尝一个古文化标本切实的遗产价值。

在他们心中，年画成了公有物——它应以民族大义之名而存在。

可是不要忘记，世界各种古老的艺术形式都在发生巨变，古埃及方尖塔、文艺复兴时期的表现主义、巴洛克风格、洛可可风格，直至郎香教堂的后现代门饰、圣母像——别人的门庭装饰在一路突进，创造辉煌、建构不朽，一层层构化成了西方的艺术年轮。

中国的传统艺术比如对联年画怎能老往后看、停滞不前？（冯林）
不过我们千万不可将这种气质的艺术作品与作为个人的艺术家区分开来。

张爱国的“乡愁记忆”在某种程度上因为其在市场上一再强劲表现而已经艺术化为一种幻觉，这种幻觉裹带着物理性、心理性和形而上学性，尤其具备心理真实性。

具有独立存在的合理性。

因此至于作者的社会活动以及创作时代而言，《燕山清》的创作是艺术家从现实生活中退缩，努力发掘自己内心从而沿着精神方向发展而获得的真正的艺术灵感的结果。

经由《燕山清》，我们看到画家对于燕山山民生命形式和维生手段的赞许，他的笔触，客观中带点超然。

他不期待与燕山居民的维生模式之间有什么交互关系吗？那么，作为燕山族系的后裔，他是如何参与燕山族系幸福最大化的预设与实践，这并不特别重要。

我们所注意的是他对待这种维生模式的态度，这种态度是整个画家群体所共有，即“水墨坚守”，它是传统的道的精神，是中国农业文明精神的延续。

他希望他的传播接受者们向燕山村舍行进的身体体验激起他们的敬畏之心。

在向上攀登的过程中，村舍始终神秘地躲藏着，滑出人们的视线；而后，待爬上山腰，它们的朴素面貌赫然地、完全跃入眼帘，却又将所有的疑惑仍封存在其中。

他属于已经获得声望的群体，因为有创造能力和聪明才智已经被公众接受，已经获得了尊重、钦佩、荣誉与敬意。

而燕山褶皱里的居民的生活样态是可以实证的。

他们居住的场所属于边缘农业社区。

边缘农业社区的一个主要特点就是贫穷，即可以得到的有价值物品很少，在决定社会分层的三个维度：财富与收入（经济地位）、权力（政治地位）和声望（社会地位）的表现上严重缺乏活动力和竞争性，因为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少，也即用技术改变资源的效度低，因而使自然原始风貌保留比较完整。

燕山山区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约略只是北京平均收入的18%和北京高级白领的25%。

改革开放之前，燕山山区农人的后代都肯定要受穷，国家法律经由户籍制严格禁止社会流动与职业选择，阶级身份实际上一直是继承的，向上流动的机会很少。

张爱国，他难道可以静观燕山族系的窘境吗？
让我们再次回到我们画评的主题，《燕山清》之“清”的意义究竟何在？是清静？是清冷？还是清苦？也许兼而有之。

诚如是，画家的作品不仅渲染了燕山的清静、清冷，而且已经携带了对于家乡清苦、边缘的担忧与关切；诚如是，令他念念不忘而一再于宣纸上絮叨展布的燕山社会生态，实则是要为百万具躯体和百万颗心灵（燕山族类的躯体和心灵）创造一处安居之所。

受自己心灵的委托，他可以将自幼对燕山模型的诠释塑造出来，包括那节点，那标志物，以及那边界，那区域。

当然张爱国应该不是环境社会学家和社会生物学家，所以不需要周全地虑及燕山环境至于燕山族系社会组织及社会行为的影响。

但是我们需要。

我们希望他的“乡愁记忆”风景不远的将来会有新的民俗涵构其中，比如像“流水别墅”那样富足的，科技的，艺术的，自然的，去开拓并渲染一种新的山居模式、维生手段和生活质量。

图3 流水别墅
“燕山山居”将以何种形式再现并非我们愿意干预，但我们的道德渴望是：它将是富足优雅的而不是简陋粗鄙的，它将是科学实证的而不是自然被动的。

我们需要强调的是，张爱国一直是值得我们尊敬的画家。

在波普主义的画风袭来之后的想当长时段之内，绘画的尊严丧失、理想破灭，只剩下了“丑恶恍惚”做主角的那种“超现实主义”，画者不修业务而梦想以其艰灰的“理论”辅佐其“丑恶恍惚”。

在好长时间里，惟有张爱国这位北方大山一般淳朴刚毅的汉子及其志同道合者还在经由“乡愁记忆”而承袭传统、坚守水墨，直到今天，赋予传统以活力的各种态度和价值通过大众传媒、市场价值得以
强调。

出师表
两汉：诸葛亮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

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宫中府中，俱为一体；陟罚臧否，不宜异同。

若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内外异法也。

侍中、侍郎郭攸之、费祎、董允等，此皆良实，志虑忠纯，是以先帝简拔以遗陛下：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然后施行，必能裨补阙漏，有所广益。

将军向宠，性行淑均，晓畅军事，试用于昔日，先帝称之曰“能”，是以众议举宠为督：愚以为营中之事，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

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先帝在时，每与臣论此事，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此悉贞良死节之臣，愿陛下亲之、信之，则汉室之隆，可计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咨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后值倾覆，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尔来二十有一年矣。

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

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当奖率三军，北定中原，庶竭驽钝，攘除奸凶，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此臣所以报先帝而忠陛下之职分也。

至于斟酌损益，进尽忠言，则攸之、祎、允之任也。

愿陛下托臣以讨贼兴复之效，不效，则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灵。

若无兴德之言，则责攸之、祎、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谋，以咨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

臣不胜受恩感激。

今当远离，临表涕零，不知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