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北元政权

论北元政权
（内蒙古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内蒙古通辽028043）
格日勒图
〔摘
要〕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多民族国家，各民族同胞共同缔造了伟大的中国历史。

1368年元朝在
中原的统治崩溃之后，形成了与明朝并存的北元政权。

但是明朝与北元，都没有能力完成统一中国的历史使命。

1644年清朝趁乱入关，最终彻底扫清了南北两个政权，实现了祖国的再度统一。

明朝与北元是在元朝遗留版图上形成的两个政权，北元政权及其统辖的漠北草原就是当时中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北元的历史是中国通史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应该引起重视，这不仅是为弥补中国通史的不足，也是为维护我们多民族国家意识形态安全与稳定的重要任务。

〔关键词〕北元；政权；汗系；国号
〔中图分类号〕K248〔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0215（2018）05-0027-08
1368年元朝在中原的统治崩溃后，蒙古皇族退
居漠北，形成与明朝并存的游牧政权，并且仍以“大元”作为国号，因地处塞北，根据《高丽史》的记载，人们习惯称之为“北元”。

那么北元是一个什么样的政权，它与明朝的关系究竟是外国与中国之间的问题，还是统一于明朝政权下的内部问题，或者是一个国家内两个独立政权的问题。

这关系到对北元政权历史地位的认识问题，是14世纪中叶至17纪中叶近二百七十年间，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大问题。

有位美籍华人史学者评论诗词《沁园春·雪》时，说不应该将成吉思汗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并列而提，因为成
吉思汗是蒙古的大汗。

〔1〕
难道成吉思汗真的不应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并列而提吗？成吉思汗及其黄金家族的后裔建立的元朝和之后的北元政权不属于中国的历史吗？经过认真思考这一问题，我们不难发现这种言论不过是历史上企图分裂中国的反华势力曾提出“长城以北非中国论”的变种而已。

当今，仍有些国家出于自身政治上的需要，依旧唱起这
种反华老调，试图达到分化中国，遏制中国的复兴。

习近平同志指出：“意识形态工作是党的一项极端重要的工作”。

“在事关大是大非和政治原则问题上，必须增强主动性、掌握主动权、打好主动仗，帮助
干部群众划清是非界限、澄清模糊认识。

”〔2〕
所以关于北元政权的历史地位问题，不仅仅是历史研究的课题，更深涉及我国意识形态的安全与稳定。

对于北元政权的历史地位，我们“要正确地认识它，要有把握地切实地解决它，就必须从历史上把它的全部
发展过程加以考察。

”〔3〕
包括北元政权的形成、汗系的传承、国号的延续等多方面的考察，力争在恢复历史原貌的基础上，对北元政权的历史地位给予科学合理的定位，对国外学者的谬论，予以强有力的回应。

只有这样才能更好地“全面贯彻党的民族政策，深化民族团结进步教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加强各民族交往交流交融，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
〔基金项目〕教育部青年基金项目“立足科尔沁文化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项目编号：15YJCZH047）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格日勒图，内蒙古民族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兼职教师，副研究员，博士，研究方向为蒙古民族历史文化、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众化。

第４４卷第５期２０１８年９月
Ｖｏｌ．４４Ｎｏ．５
Ｓｅｐｔ．２０１８
内蒙古民族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Inner Mongolia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Social Science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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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紧紧抱在一起，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

”〔4〕
一、北元政权的形成
公元1368年（至正二十八年）闰七月二十六日，徐达、常遇春率明朝北伐军进逼通州，“知枢密院事卜颜帖木儿力战，被擒死之。

”〔5〕卷47，顺帝本纪十，986大都最后一道防线随之崩溃,明军兵临大都，溃败之势已成定局。

二十八日，元惠宗（顺帝）妥欢帖木儿驾临清宁殿，召集三宫后妃、皇太子及众臣，商讨“避兵北行”之事。

左宰相失列门、知枢密院事黑厮、宦者赵伯颜不花等谏，“固守京城”，惠宗不听，“至夜半，开健德门北奔。

八月庚午，大明兵入京城，国亡。

”〔5〕卷47，顺帝本纪十，986至此，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建立的大一统王朝，传五世十一帝，历时九十八年①，就此灭亡了。

对于1368年之后退居漠北的元朝政权，明朝虽承认其独立性，但坚决否认其正统性，认为“明兴代元，元运已终”，明朝才是中国的正统王朝。

所以，明人称漠北元朝政权为“残元”、“故元”，后称之为“北虏”或“鞑靼”。

朝鲜《高丽史》恭愍王世家二十年（洪武四年）载：“北元辽阳省平章刘益……遣使来告。

”将元朝退居漠北的政权称之为“北元”，之后这一称法被人们所普遍接受。

明朝北伐军攻克大都后，再经“太原之役”，取山西，次年，拔上都开平，俘获元宗王三人及平章鼎住等，凡得军士万人，经“庆阳之役”，定山西。

1370年春，明军兵分两路，西路由徐达率领，自潼关出西安，取扩廓帖木儿。

四月，经“沈儿峪决战”，北元大败，扩廓帖木儿由宁夏奔和林。

东路由左副将军李文忠率领，出居庸关，入沙漠，掩袭北元朝廷，途中获北元侦骑，得悉元惠宗已于四月二十八日病逝应昌，遂督兵兼程而进，五月围应昌。

此时皇太子爱酞识理达腊（惠宗妥欢帖木儿之子）与数十骑已北逃。

明军不久克应昌，俘惠宗嫡孙买的里八剌及后宫诸王、省院达官、士卒等。

回师至兴州，北元知院江文清等率军民三万七千余人降，至红罗山，元将汤思祖等一万六千余人降。

至此，北元先后丧师将士几十万，再也无力南下与明朝抗衡，试图恢复旧疆的企图彻底失败。

〔6〕
明军北征捷报频传，大大鼓舞明朝朝廷，同时朱元璋几次遣使北元，诏谕爱酞识理达腊，劝他顺从天命，以小事大，北元均未理睬。

于是朱元璋决定再次北征，打算彻底消灭北元政权，“永清沙漠”。

1372年正月，朱元璋命魏国公徐达为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文忠为左副将，宋国公冯胜为征西将军，各将5万骑，分中、东、西三路，出征漠北，这是一场关系北元政权存亡的大决战。

徐达率中路军以骁将蓝玉为先锋，出雁门，一路势如劈竹，北元游骑一触即败，明军士气大振，益发轻敌追击，不久挺进漠北腹地，进而落入北元联军伏击圈，“扩廓与贺宗哲合兵力拒，达战不利，死者数万人”〔7〕卷125，徐达传，3729。

李文忠率东路军，出居庸，经口温,抵哈剌莽来，不久顺利到达胪朐河，李文忠以“千里袭人，难以重负”，命将士留下辎重，每人持20日粮，轻骑兼程西进。

北元仍采取诱敌深入之策，明军至土剌河时，北元蛮子、哈剌章等列阵以待，交战后元军稍退。

明军西至阿鲁浑河与北元军激战，李文忠中矢，双方损失惨重。

明军至称海，“虏兵又集”，李文忠再无力作战，逐“勒兵据险，椎牛飨士，纵所获马畜于野，示以闲暇”〔8〕卷74，洪武五年六月甲辰，但丧失了宣宁侯曹良臣、骁将周显、常荣、张耀等数员将领，可谓损失不小。

就战绩而言，西路冯胜一军差可自慰。

北元意在保卫和林，无暇顾及甘肃，所以冯胜进军颇速，一扫甘肃行省全境，未遇强敌，俘获不少居民和牲畜而还。

但从朱元璋发动北征的目的，破和林、“永清沙漠”而言，显然没有达到，总体上看，明军北征失利，岭北之役—北元保卫战取得了胜利。

1372年的岭北之役是北元初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使北元政权转危为安，也迫使朱元璋暂时打消统一北方草原的打算。

同年底，朱元璋遣使北元，劝爱酞识理达腊知顺天命与明朝和平共处。

通过岭北之役的胜利，北元政权得以初步稳定，南北对峙逐渐形成。

有学者认为，1368年元惠宗妥欢帖木儿既没有携文武百官，献“传国玉玺”，俯首称臣，也没有“固守京城”，顽强抵抗，以身殉国，而是携三宫后妃、太子百官仓皇北奔，所谓“北巡上都”，之后北元在上都、应昌和漠北的政权依然存在，并坚持自己为大元王朝的合法继承者，因此，“明朝取代元朝兴起以后，有人认为元朝就此灭亡了，这当然是误解。

”〔9〕我们认为，史学界在处理王朝更迭时“即使这个政权实体还在，也总是以都城易手为标志，宣告该王朝灭亡。

”〔10〕所以，北元政权的存在与元朝的灭亡，并不矛盾，将1368年元顺帝失守大都作为元朝的灭亡，明朝成为中国正统王朝的开端是正确的，这样符合历史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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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上的延续性，否则只会引起一场既毫无意义，又毫无结果的争论。

元朝的灭亡和明朝正统的开端，并不抹杀北元政权的存在，以1368年大都失陷来划分元朝与北元两个不同的历史时期，是符合历史实事的。

二、北元政权的汗系
元朝退居漠北后的北元政权日渐衰颓，时常不能有效号令蒙古诸部，但它总归是客观存在的政治实体，而且是14世纪中叶至17世纪中叶全蒙古的精神旗帜，其主要原因是北元政权的汗统除个别短暂的历史时期外，基本上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汗统的延续。

但是要考究北元政权的汗系，由于史料零散，记载歧异，的确存在诸多困难。

汉文史料多为当时的记实之作，准确性必然很高,但是东麟西爪，遗漏不少，难成体系。

蒙古文史料多为是17世纪以后蒙古族史学家编写成书，纲目齐全，首尾具备，自有独特的价值,但是记事粗略，且夹杂诸多传闻故事，难以遽信。

为此，以明代汉文史料作为基础展开研究，再以蒙古文史料填补其缺漏部分，来考求北元政权汗系传承之实，不失为一种可行的办法。

1368年元顺帝妥欢帖睦尔，蒙古语尊称乌哈笃汗，于庚戌年（1370年）驾崩，之后儿子必里秃汗，即爱酞识里达腊即位，戊午年（1378年）崩，之后兀斯哈勒汗，即脱古思帖木儿即位，在位十年〔11〕卷5，174，1388年被也速迭尔“以弓弦缢杀之。

”〔8〕卷194，洪武二十一年冬十月丙午《明史·鞑靼传》也载：“洪武十一年夏，故元太子爱猷识理达腊卒，太祖自为文，遣使吊祭。

子脱古思帖木儿继立。

”〔7〕卷327，鞑靼传，8464。

但从脱古思帖木儿以后的汗系传承，汉文史籍记载相当匮乏，只记录“自脱古思帖木儿后，部帅纷拏，五传至坤帖木儿，咸被弑，不复知帝号”〔7〕卷327，鞑靼传，8467，明成祖也说：“夫元运既讫,自顺帝之后,传爱欲识理达腊夕至坤帖木儿凡六辈，瞬息之间，且未闻一人遂善终者”〔12〕卷77，永乐六年三月辛酉。

显然当时明朝对北元政权汗系的更迭不是很了解，只知道脱古思帖木儿至坤帖木儿，传位五汗，但对其中三位大汗的名字都说不出来。

也速迭尔缢杀脱古思帖木儿之后，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知院捏怯来致明太祖的信说：“阿里孛可的子孙也速迭儿大王等与斡亦刺惕一同造反，毒害了我们的皇帝，夺走大印，百姓人烟尽行毁坏”②。

这里特别指出了也速迭儿是阿里孛可（忽必烈胞弟阿里
不哥）的子孙。

薄音湖先生根据波斯文史料考证，“在脱古思帖木儿之后列举的汗是伊速达儿（Yisūdār）、安卡（Anka），并说他们是父子。

伊速达儿显然就是在1388年杀死脱古思帖木儿的也速迭儿。

”〔13〕这也与罗卜藏丹津《黄金史》的记载相吻合，卓里克图汗1388年即位，在位四年死，恩克汗1391年即位,在位四年死。

〔14〕对比波斯史料可推断，也速迭儿既是《黄金史》记载的卓里克图汗，其子安卡既是恩克汗，由此可以认为也速迭儿缢杀脱古思帖木儿之后，篡夺汗位，后其子恩克即位，说明此时汗系已由忽必烈系，转入阿里不哥系，但他们仍是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

再根据《蒙古源流》的记载，额勒别克汗为脱古思帖木儿之子，辛丑年（1361年）生，“癸酉年（1393年）即位，在位七年，于己卯年（1399年）三十九岁时……被兀格赤·哈什哈杀死。

”〔11〕卷5，178，由于可信史料缺乏，额勒别克汗究竟如何从阿里不哥后裔恩克手中恢复的汗位，很难说清楚。

之后，“额勒别克合汗丁巳年（1377年）生的长子坤帖木儿于庚辰年（1400年）即了位，时年二十四岁。

（他）在位三年，壬午年（1402年）崩，享年二十六岁。

”〔11〕卷5，178这也与建文二年（1400年）《明实录》所记载相印证：“谍报胡寇将侵边。

上遣书谕鞑靼可汗坤帖木儿，并谕瓦剌王猛哥帖木儿等，晓以祸福。

”〔12〕卷6，二年正月癸丑由此可推断，脱古思帖木儿后，五传至坤帖木儿，经历的三位大汗是也速迭儿汗（卓里克图汗）、恩克汗、额勒别克汗。

永乐元年（1403年）明太宗朱棣“遣使赉书往迤北谕鞑靼可汗鬼力赤曰：‘今天下大定，薄海内外，皆来朝贡，可汗能遣使往来通好，同为一家’”〔12〕卷17，永乐元年二月己未显然此时鬼力赤已即汗位。

从现有蒙文史料中，还难于找到相当于鬼力赤的人物，根据汉文史料《四夷考》《殊域》《北虏始末志》载，鬼力赤为“非元种”、“非元裔”③。

1408年“时鬼力赤为众所戕北虏迎立本雅失里”〔12〕卷86，永乐六年十二月癸巳“完者秃，元之遗裔，名本雅失里者，……”〔12〕卷72，永乐五年冬十月壬辰说明鬼力赤之后的继位者本雅失里（完者秃），而且是黄金家族后裔。

永乐十一年（1413年）五月太师阿鲁台遣使来奏：“马哈木等弑其主，收传国玺，又擅立答里巴为主，请发兵讨之，……”〔12〕卷140，永乐十一年五月庚子说明此时本雅失里已殁，答里巴即位汗位。

对此《源流》的记载较为详细，本雅失里的“儿子答里巴④合罕乙亥年（1395年）生，辛卯年（1411年）十七岁时即位，在位五年，乙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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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5年）崩，享年二十一岁”“也是在那个乙末年（1415年）兀格赤丁卯年（1387年）生的儿子额薛古即了位，……在位十一年，乙巳年（1425年）崩。

”〔11〕卷5，178-179额薛古，清译本作“额色库”，根据《源流》的记载，额色库为瓦剌人兀格赤之子，对此，薄音湖先生认为，当以《传记之友》的记载为准，将额色库看作阿里不哥后裔较为合理。

〔13〕
额色库之后，北元史上同时出现了两位大汗，即阿台和脱脱不花，这是由于东蒙古本部与西瓦剌部互相争霸导致的。

东、西蒙古的权臣各自拥立大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发号施令，互相争斗，企图吞并对方，控制整个蒙古。

因此这一时期的拥立的大汗与答里巴汗、额色库汗一样，不过是蒙古权臣鼓掌之中的傀儡而已，他们甚至无权与明朝交往，所以在汉文史籍中难以找到他们的足迹。

蒙古本部权臣阿鲁台拥立阿台为大汗，“那位阿台合罕庚午年（1390年）生，丙午年（1426年）即位，时年三十七岁。

在位十三年，于戊午年（1438年）被脱欢太师害死，享年四十九岁。

”〔11〕卷5，182关于阿台汗明代汉籍中没有相关说明，根据本田实信考证，阿台汗“应当是窝阔台后裔鬼力赤之子”〔15〕脱脱不花得到瓦剌的脱欢支持，于“宣德八年⑤，被拥戴即汗位”〔16〕219，“脱脱不花者，故元后，鞑靼长也。

”〔7〕卷327，鞑靼传，8470但到脱欢之子也先时代，也先对脱脱不花与明朝通好颇有疑忌，唯恐对自己不利，于是整肃兵马攻打脱脱不花，脱脱不花大败，在逃亡途中，于1452年被兀良哈头目沙不丹所杀，1453年也先登上汗位〔17〕卷232，景泰四年八月甲午，成为北元历史上唯一的卫拉特出身的大汗。

但也先称汗仅一年多,就在1454年死于内讧。

也先虽有强大武力，能够使东西蒙古部实现表面上的统一，也可拥立傀儡可汗，实掌汗权，但还是逾越不了“蒙古大汗之位非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后裔莫属”这一根植蒙古人民心中的正统观念，所以也先一旦称汗，性命就难保了。

也先死后仅半年，景泰六年（1455年）夏“迤北王子麻儿可儿遣正副使……进贡马驼至京”〔17〕卷252，景泰六年夏四月戊戌，八月“虏酋卯里孩立脱脱不花王幼子为王，卯里孩升为太师”〔17〕卷257，景泰六年八月己酉，可见也先死后麻儿可儿即位，而且是脱脱不花的幼子，这位麻儿可儿准确的叫法应该是马可古儿吉思，《蒙古源流》中记载的“扶七岁的马儿苦儿吉思（马可古儿吉思）即位”〔11〕卷5，189，因年仅七岁的小孩，明人称之为“小王子”。

从此，“小王子”成为明
朝对北元蒙古大汗的别称。

成化三年（1476年）春，太师毛里孩遣使求入贡，且言：“孛来太师近杀死马儿苦儿吉思可汗，毛里孩又杀死孛来，后又新立一可汗。

有斡罗出少师者与毛里孩相仇杀，毛里孩又杀死新立可汗，逐斡罗出。

今国中无事，欲求通好”〔18〕卷38，成化三年春正月丙子根据蒙文史料马可古儿吉思被害之后，毛里孩拥立“先前太松合罕（脱脱不花）休回阿勒塔哈勒真哈屯的时候，留下了三岁的（儿子）莫兰台吉”〔11〕卷5，189为大汗，莫兰清译本作“摩伦”，即摩伦汗，也就是《实录》所说的“新立可汗”，马可古儿吉思被害，摩伦汗即位应在1465年，仅一年后，1466年被毛里孩所杀。

〔16〕291-302所以，根据以上史料和学者的考证，马可古儿吉汗于1465年被孛来杀害，同年摩伦汗即位，仅一年后又被毛里孩杀害。

摩伦汗死后，蒙古大汗虚位多年，之后“他的叔叔满都鲁……即了位。

”〔11〕卷5，191清译本作“满都古勒”，《实录》成化十一年（1475年）载：“近闻北虏满都鲁僭立名号，吞并别部”〔18〕卷146，成化十一年冬十月己卯，成化十五年（1479年）载：“三卫虏酋各奏报，迤北满都鲁、癿加思兰已死”〔18〕卷192，成化十五年秋七月庚辰，可以推断，满都古勒汗1475年即位，1479年去世。

继满都古勒汗者达延汗，从此北元历史翻开新的一页。

根据《源流》，达延汗为成吉思汗—托雷—忽必烈的世系，关于他的生卒、即位年问题，汉文史料只言片语，且混乱不清，蒙古文史料纲目完备，但讹误不少，综合现有的研究成果，乌兰研究员的意见颇为合理，达延汗“即1473年出生，1479年七岁即位，1516年去世，享年四十四岁。

”〔19〕达延汗去世后，长子图噜博罗特早殁，图噜博罗特的儿子博迪（《明实录》记保只）台吉尚幼，他的叔父巴尔斯博罗特赛音阿拉克即位，但不久于1519年去世。

至迟于1521年汗位复归博迪嗣立。

⑥根据《实录》记载，博迪（保只）最后一次出现在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俺答会集保只王子、吉囊台吉、把都台吉、四大头目商议求贡”〔20〕卷322，嘉靖二十六年四月己酉，《源流》载，博迪汗“于丁未年（1547年）崩”〔11〕卷6，260应该是准确的。

之后博迪汗的“儿子打来孙·枯登台吉即位”〔11〕卷6，260，清译本作“达赉逊库登台吉”，《表传》作“库登汗”。

关于库登汗生年和即位年蒙文史料记载较为混乱。

根据《实录》记载，小王子打来孙之名首次出现在嘉靖三十年〔20〕卷370，嘉靖三十年甲戌（1551年），可大致推断出其即位年应在1547年-1551年间。

《源流》载，库登汗于丁巳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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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7年）崩〔11〕卷6，261，从他的下一代大汗土蛮的名字于1558年首次出现在《明实录》来看，应该是正确的。

库登汗的儿子“土蛮台吉生于乙亥年（1539年），戊午年（1558年）即位”，“在位三十五年，壬辰年（1592年）驾崩。

”〔11〕卷6，261土蛮清译本作“图们”。

这与在《实录》中图们汗第一次出现在嘉靖三十七年〔20〕卷465，嘉靖三十七年十月壬申（1558年）和最后一次出现在万历十六年〔21〕卷200，万历十六年闰六月壬午（1588年）不相矛盾，应该是正确的。

土蛮汗的“长子不彦台吉生于己卯年（1555年），于癸巳年（1593年）三十九岁时即位，……癸卯年（1603年）驾崩。

”〔11〕卷6，261不彦台吉清译本作“布延台吉”，即位后称“彻辰汗”。

蒙古文史书、明代汉文籍对他的事迹记载的都很少。

彻辰汗的“长子莽骨速台在父亲健在时去世，他（莽骨速台）的长子林丹·把都儿台吉生于壬辰年（1592年），于甲辰年（1604年）十三岁时即位。

”〔11〕卷6，261即位后称“库图克图汗”（清译本），林丹是北元最后一代大汗，即位时，大汗权威再度衰微，仅能控制察哈尔万户，而且东面迅速崛起的后金，时刻威胁着这位蒙古大汗。

库图克图汗并非是一个昏庸无能的大汗，继位后自称“神中之神全智成吉思隆盛汗”〔22〕，振作精神，树立抱负，面对内忧外患的汗廷，以“攘外必先安内”为原则，重新统一蒙古各部，幻想着再现成吉思汗、忽必烈时的蒙古盛世，但面对后金这样强大的对手，再也无力回天。

1632年，后金皇太极讨伐林丹汗，林丹汗远遁青海，于1634年病死，终年四十三岁。

1635年其子额哲献“传国玉玺”投降后金，北元汗统断绝。

三、北元政权的国号
1206年贴木真在斡难河源，树立九脚白旄纛，举行隆重的忽里勒台，被尊为“成吉思汗”，创建国家，号为“也可·蒙古·兀鲁思”，即“大蒙古国”，〔23〕汉文史籍习称“大朝”。

1260年忽必烈在开平，阿里不哥在和林几乎同时宣布即位蒙古大汗，不久兄弟二人为争夺大汗之位，兵戎相见。

忽必烈凭借着中原雄厚的财力、物力和地主阶级的强力支持，很快战胜了阿里不哥。

忽必烈与阿里不哥之争，不仅是兄弟二人的汗位之争，更深涵着安于故俗，因循守旧的保守势力与推行汉法，鼎新革故的革新势力之间的斗争，这一斗争也贯穿着整个元朝的始终。

面对保守势力，小心谨慎的忽必烈，即使得到汗位，也不敢贸然行动，只建年号，不立国号，仍使用“大蒙古国”国号，如，
1266年忽必烈致日本国国书中，仍称“大蒙古国皇帝奉书日本国王”。

〔5〕卷208，日本传，4625经过十多年的苦心经营，忽必烈的政治地位逐渐稳固。

于是1271年，在刘秉忠、王恽等儒臣建议下，“盖取《易经》‘乾元’之义”，“建国号大元”〔5〕卷7：世祖纪四，3694，从此大蒙古国有了汉制国号。

实际上元朝的国家建号制度，存在着蒙汉双重体系，汉制体系为：大元国号—汉语皇帝庙号、谥号—汉语年号干支。

蒙古体系为：大蒙古国（大朝）—蒙古语大汗尊号、庙号—十二生肖纪念〔24〕，这也成为元朝不同于中国历代封建王朝的特色之一。

如，1970年文物普查时发现的“张氏先茔碑”刻于元顺帝元统三年（1335年），碑额从八思巴蒙古字译写的汉字碑文中，国号作“大元”，以蒙古畏兀字书写的碑文中，国号作“大蒙古国”，一碑之中，两号并用。

1368年惠宗妥欢帖睦尔退居漠北，标志着元朝作为大一统全国性政权的覆灭。

但是在此之后的北元政权继续以“大元”作为国号，皇权仍掌握在成吉思汗黄金家族汗统的手里，并且坚持认为自己是元朝的合法继承者，正如谷应泰评论：“顺帝北出渔阳，旋舆大漠，整复故都，不失旧物，元亡而实未始亡耳。

”⑦直至1402年“自脱古思帖木儿后，部帅纷拏，五传至坤帖木儿，咸被弑，不复知帝号。

有鬼力赤者篡立，称可汗，去国号，遂称鞑靼云。

”〔7〕卷327，鞑靼传，8467《明史·鞑靼传》的这一段记载，使人们普遍认为，1402年自鬼力赤篡位之后，北元便去了“大元”国号。

如果悉心查阅明代历朝《实录》以及现存的诏令奏议，不难发现对于北元去国号这样重大的事件，均未有确切的记载。

在《实录》中有这样表述，永乐六年（1408年）成祖遣使赍书诏谕本雅失里说：“夫元运既讫自顺帝之后，传爱由识里达腊至坤帖木儿凡六辈相代瞬息之间，且未闻一人遂善终者，此亦可以验天道，……”〔12〕卷77，永乐六年三月辛酉，但是并无下句“有鬼力赤者篡立，称可汗，去国号，遂称鞑靼云。

”的记载，再者，查阅《黄金史》《黄史》《阿拉坦汗传》《蒙古源流》等蒙古史籍也没有蒙古大汗去国号的记录，那么《明史》记载的这段文字，究竟出自哪里呢？根据达力扎布先生的考证，这段文字最初出自叶向高的《四夷考》，“虏自脱古思帖木儿杀后，大臣纷拏，盖五传至坤帖木，咸未幾而弑，不复知帝号矣，文皇帝初，鬼力赤立，称可汗，去国号，复称鞑靼，独所部大酋猶稍稍仍汉官名。

”⑧早于叶向高《四夷考》的明代私人著述，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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