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犁小说的诗性品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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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小说的诗性品格
引言
风格,是一个作家创作成熟的标志,意味着作品达到了较高的艺术造诣,因此,拥有独特的艺术风格,成为许多作家追求的目标。

然而,风格的形成却与多种因素有关,除了内在的艺术气质和创作个性外,题材的选择、人物的塑
造、艺术的构思、语言的风格以及意境的营造等都在发挥着作用。

在当代
作家中,具有独特艺术风格的可谓屈指可数,孙犁应是其中的佼佼者。


为小说家,孙犁在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发展中从来不曾统领创作的潮流,
他总是保持着自己一贯的审美追求,进行扎实的艺术创作,成为文坛上
“一面永不褪色的艺术旗帜”。

他的小说以清新、淡雅、隽永的风格经受
住了时间的考验,一直散发着独特的艺术魅力,受到一代又一代读者的喜
爱。

孙犁的小说为什么会有这样持久的艺术感染力呢?从文体上看,这来
源于它所具有的独特的诗性品格。

那么,孙犁小说的诗性品格具体表现在
哪些方面呢?作家创作诗性品格小说的影响因素有哪些呢?孙犁以《荷花
淀》为代表所开创的“荷花淀”风格小说对中国当代文学又产生了哪些影
响?本文即以他早期的一系列短篇小说为例,通过其诗性品格的解析,来
探讨孙犁小说的艺术魅力以及“荷花淀”风格小说对中国当代文学的深远
影响。

本论
一、孙犁小说诗性品格的具体表现:
(一)、重大题材的诗意解读
20世纪四五十年代是一个特殊的时期,日本发动了侵华战争,中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从此战火纷飞,硝烟弥漫。

中国人民饱受着日军的蹂躏和战争的苦难,但是伟大的中国人民并没有屈服。

他们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开辟敌后抗日根据地,进行着艰苦卓绝的战斗。

经过八年不屈不挠的斗争,中国人民终于取得了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

随后,中国爆发了内战,中国人民同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反动派进行了最后的战斗,最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在这块饱受战争创伤的土地上建立了新中国,并对社会生活进行了翻天覆地的改革,如农村土地改革,建立农村生产合作社等。

孙犁早期的小说就是以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为背景的。

我们考察孙犁20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短篇小说,应当说,在题材的选取上,属于人们习惯称之为“重大题材”的革命历史题材和农村题材,并且在他的笔下,常将二者合二为一,即描绘与书写北方农村所经历的革命风
云变幻和社会历史变迁。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同样是表现战争,他却不像同时代的大多数作家那样,去描写战争的残酷和血腥,而是侧重书写战争中的民族正气和人民不屈不挠的精神;同样描写农村和农民,他不着重揭示农村经济的凋敝和农民的苦难,而专注于表现乡村的淳朴和农民(尤其是农村青年女性)在战争中的觉醒,并挖掘其内在的灵魂美、人情美。

那么,孙犁对小说中重大题材的诗意解读又是来源于什么呢?孙犁一直努力于追求表达美的极致,总是把经过审美选择的、蕴含着作者丰富生活感受的东西,作为构思的核心出发点。

他的反映抗战时期、土改时期以及合作化时期的农村小说,多数选择了再现生活的特别的角度,不是从正面描写而是从侧面突围,很少有激烈斗争的重大场面或传奇式故事的描绘,而是着眼于极其普通,极其平凡的人与事,通过描写日常生活小事来反映时代的风云变幻,着意于时代风云在人们灵魂中的投影与折光。

《荷花淀》不正面叙说一场伏击战的经过与情景,也不正面表现战争的血腥残酷,而是从一群年轻的妇女的眼光中,感受中,思想历程中去展示它。

于是这场战斗就很巧妙的移到了“背景”的位置,“衬托”的位置。

荷花淀告诉人们的,远远不止于这场战斗如何曲折、惊险,军民如何英勇顽强,而是在充满诗意的叙写中,包含着更为深广的内容:白洋淀军民那纯真向上的人情美、人性美,那觉醒了的保卫家乡、捍卫民族尊严的意识,那种内在的革命斗争热情,那种乐观、积极向上的精神情操,无不充溢于字里行间。

《山地回忆》是孙犁写于建国初期的一篇小说,同《荷花淀》一样,这篇小说写得朴实、清新、自然。

不同的是,《山地回忆》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以“我”的见闻及经历作为主线。

小说从一位“农民代表”身上的山地蓝粗布裤衫引起的回忆起笔,写“我”一名普通的小战士在抗战时期打游击来到一个小村子,在小河边遇到一个女孩“妞儿”,并由洗脸而引发出一场争吵。

“我”和“妞儿”一家渐渐熟悉起来,妞儿用家中剩下的白布给我做了一双袜子。

解放后,“我”在天津遇到了“妞儿”的父亲,“我”送给“妞儿”一家每人一身新布,并送给他们红布和黄布做国旗。

小说以争吵和做袜为描写重点,写了洗脸、做饭、纺
线、贩枣等家庭琐事和片段对话,伴随着人物情感流动的轨迹,中间不时穿插“我”对“妞儿”一家的深深热爱之情,到买布做旗,戛然而止。

从“送袜子”到“做国旗”,反映了抗战时期和建国初期这两个时代的伟大进程,是中国人民团结抗战,建设新中国的波澜壮阔的历史画面中的一个缩影。

小说表现了革命群众对战斗赢得的胜利的喜悦之情和新中国的无比热爱,从中也体现了孙犁以小见大,让“细枝末节”放射出时代光芒的特点。

孙犁对重大题材的诗意解读无疑是非常成功的,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情韵,具有浓浓的诗性品格。

(二)、人物形象的诗意化
小说是以塑造人物形象为中心的。

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集中反映了一个作家的审美追求,决定着作品基本的审美风格。

正是在塑造人物方面,孙犁的小说表现出很浓的诗性品格。

一般说来,生活中的人物是善的、恶的、美的、丑的复合体,没有绝对完美的人,生活总是充满着矛盾和斗争,小说家往往通过立体多面的人物性格来反映丰富、复杂的社会人生。

孙犁对于生活中的丑恶并非视而不见,但是由于特殊的人生态度和审美情趣,他不喜欢表现生活中消级丑恶的一面,而喜欢写美好乐观的一面,于是孙犁发现了农村青年妇女。

我们可以这样认为,孙犁小说独具特色的诗性品格,在很大程度上与其对女性形象的塑造有关。

在女性形象的塑造上,几乎倾注了作家的全部热情。

他笔下的农村妇女的形象,是多么可爱,多么令人敬佩,多么富于心灵美和人情美!从《光荣》里的秀梅到《藏》里面的浅花,从《荷花淀》中的水生嫂到《风云初记》里的秋分,从《吴召儿》中的吴召儿到《山地回忆》中的妞儿,从《蒿儿粱》中的女主任到《钟》里面的慧秀,无不写得优美动人,充满诗情画意。

对这些青年妇女,孙犁不是面面俱到的描写,而是着重挖掘她们的灵魂美、人情美,把她们当作美的极致的化身,农村青年妇女形象也因此富有诗意。

孙犁特别善于刻画各种各样的农村青年妇女形象,他笔下最精彩的一些人物是一些真诚、淳朴、聪慧又带有几份灵性的少女少妇。

孙犁曾经说过:“有人曾经
发问,为什么对妇女这么有兴趣?我想,新文学之所以多表现妇女,是因为在中国,几千年来,妇女的苦难更深重,在今天,她们的新生解放,也就更值得欢喜,表扬和拥护,而一切斗争,一切生活里都有她们参加的缘故。

”又说:“在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的十几年里,有多少妻子送别丈夫,多少母亲逐走儿子,担负起养家度日和教养孩子的重任;在敌人疯狂扫荡的日子,青年妇女携儿抱女,扶持公婆,在风霜雨露里逃难;在饥馑的岁月里,她们组织互助生产,度过饥荒;她们机杼不停,怀念在远方征战的亲人;她们抬担架,做军鞋,看护伤员,掩护战士;她们在敌人汉奸面前宁死不受辱,在土地改革里,坚定立场,破除封建的情面。

”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孙犁怀着崇敬的心情,以清新优美而又富有诗意的文笔书写了一曲曲农村青年妇女的赞歌。

孙犁被农村青年妇女美好的情操、精神感染着,这些优秀的精神品质正是作家关注和描写的焦点,而残酷的战争却淡化为一种背景,战争中的炮火血肉、生死搏斗等邪恶的东西则被刻意回避了。

名篇《荷花淀》写到战争,仅用三言两语就一笔带过,而把主要篇幅用来描写话别、寻夫、遇敌、相会等场景,从中表现女主人公水生嫂美好的精神品质:即对丈夫一往情深,温柔体贴,又深明大义,坚毅顽强。

作者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切美德都赋予给水生嫂,并将新时期的民族大义、敢于斗争、视死如归的精神品质也注入给这个充满灵魂美、心灵美的农村青年妇女。

孙犁笔下的水生嫂是一个新的农村女性形象,是中国现当代文学史上最优美,最有艺术魅力的人物之一。

《白洋淀边一次小斗争》写的是一个美丽的红衣少女藏在草垛里被日本鬼子发现,本来是不可能逃脱的事情,但在孙犁的笔下,少女化解了一次次不可避免的危险,最终化险为夷。

孙犁避开了对战争的描写,将少女的机智、从容、勇敢刻画的淋漓尽致。

就这样,孙犁笔下的青年妇女形象,都是经过了作者诗意的眼光从生活中提炼出的美的极致的化身,都是蕴含着作者丰富情感和美好理想的诗意性的人物。

孙犁对人物的描写,运用的也是诗化的手法。

他对人物的描写不是精雕细琢,面面俱到,而是抓住与自己心灵相契合的一瞬间,捕捉最能表现人物精神气质
的那一部分描写,突出强化。

如《吴召儿》中反复写“吴召儿”的笑。

小说中“我”第一次见“吴召儿”,她就红着脸笑,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后来“吴召儿”充当部队的向导,“我”起初没有认出她,她的回头一笑让我记起了她。

行军中“吴召儿”在山上爬的很快,每走一截就坐在石头上等“我们”,还是“望着我们笑”。

笑在《吴召儿》中反复出现,突出强调,吴召儿这一人物形象调皮、活泼、开朗、乐观的精神风貌跃然纸上,活灵活现。

就这样,孙犁抓住人物思想性格中最主要,最特殊的部分,突出它,强调它,使它发射光亮,照人眼目。

(三)、结构散文化,呈形散而神聚之美。

孙犁诗性品格小说的具体表现还体现在结构散文化,呈形散而神聚之美。

叙事过程中,抒情主体的融入,使孙犁的小说不以故事情节的连贯、缜密和完整取胜,而是常常打破小说传统的艺术结构,或用一连串的生活画面,或用一种思想,一组细节串通起来,呈现出一种别开生面的、追随人物感情流动的散文式结构。

孙犁的小说也因此被人们称为“散文化小说”或者“诗化小说”。

孙犁的短篇小说洋溢着热情乐观的情感,使读者产生奋发的激情和前进的力量,这正是散文所要达到的重要功能之一。

孙犁用灵魂的冲动进行创作,崇尚感情的自然流露。

在孙犁的名篇《荷花淀》中,感情的强化与情节的淡化表现的尤为突出,作者没有精心组织情节,只是像散文似的,只通过几个生活片段就将抗日根据地青年妇女们支援抗战、保卫家乡的故事叙述出来。

《荷花淀》主要描写了夫妻话别、寻夫遇敌、战斗相会等几个片段,歌颂了水生嫂深明大义、坚强乐观的精神。

全篇充满了欢笑,充满了诗意,形成了乐观、浪漫的基调。

《山地回忆》中关于乡村景象的回忆,战争年代的日常生活的真实表现以及小说中自然流露的诗意,无不给读者以绵长的回味。

作家把主要笔墨集中在日常小事的描写上:小说中的“我”去河边洗脸,和“妞儿”争吵,“妞儿”给“我”做袜子,“我”去“妞儿”家吃饭,唠家常,帮着“妞儿”的父亲贩枣并买回织布机,“妞儿”学织布…全篇没有紧张曲折、大起大落的故事情节,
没有激烈的矛盾冲突,而是通过“我”与“妞儿”一家相处的几个片断,让读者感受到中国底层百姓对生活的坚忍、执着、乐观和热情。

作者的手指轻轻拨动了人物心灵深处纯洁美好的感情之弦,并使自己的感情与之合奏,把对人物的热爱和钦佩升华为对人民的崇敬和对胜利的坚定信念。

透过这些质朴的文字,我们的心中也激荡着乐观、坚韧的感情。

《山地回忆》、《荷花淀》这两篇小说追求诗意诗境,淡化了小说的情节
要素,冲击了结构的严整性,表现出明显的非情节化和随意性,并流露出
强烈的感情,使得孙犁小说结构呈现出散文化,具有形散而神聚之美。


也是孙犁诗性品格小说的具体表现之一。

(四)、语言的诗意化
孙犁小说,致力于营造一种诗一般的意境。

所谓意境,就是指艺术家在作品中所刻画的人的真情与他的活动的环境相互交融,浑然一体,透过情景交融的画面,使读者感觉体会出丰富隽永的内涵来。

诗歌,特别讲究意境。

中国古代诗歌美学,一向强调意与境的统一。

孙犁抒情很少直抒胸臆,而是以间接传达的方式,将情感充分客观化,融感情于人物和景物描写中,移情于景,情景交融,创造出诗一般的意境。

意境在孙犁的小说中占有很突出的地位,是因为他们不是作为点缀而存在的,而是与情感抒发、人物塑造交织在一起的。

《荷花淀》开篇的意境创造非常成功,女主人公水生嫂的美好心灵在如诗如画的意境中被展示的淋漓尽致。

那洁白的地面、洁白的云彩,银白的淀水,那从地面到水面的广阔空间,那朝润润的、又薄又细的苇眉子和那薄薄透明的薄雾,那新鲜的荷叶荷花香,这些由形、色、光、味构成的氛围,丰富而深刻地渲染出水生嫂的美好品格—纯真洁白的心地、博大的胸怀、对亲人无限的柔情。

作者对人物的赞美不着一字,却深厚浓郁,流溢于作品的字里行间。

这样,主观情思借客观物象得以飞越驰骋而客观物象则在主观情思的涂抹点染中焕发魅力,这就形成了诗的意境美。

《藏》里的浅花知道丈夫夜间出去不是为了男女关系,而是参加抗日活动,于是小说这样写一个人坐在井台上的浅花眼前的景象:渐渐小了的风,晴朗的夜空,很亮的星星,很深的井里“像绸子”一样发亮而又微
微颤抖的泉水。

在这里情与景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

浅花内心的疑云消散,心幕也像天幕一样渐渐豁朗起来,但是随后涌出的愧疚使她心中像“微微颤抖的泉水”难以平静。

这里在写景,又在写情,写人,情景交融,情景相生,形成言约意丰、言近旨远的诗一般的意境,含蓄蕴藉,耐人寻味。

说到孙犁小说诗一般的意境,我们自然想到孙犁小说中充满诗意的语言。

孙犁小说语言清新自然、朴素洗练。

语言不仅仅是形式上的意义,它的某种审美的有序构成本身就是一种特定内容的揭示。

在诗化小说中,语言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语言的风格构成小说风格的基础。

孙犁是十分重视语言的创造的,他说:“从事写作的人,应当向追求真理一样去追求语言,应该把语言大量贮积起来,应当把你的语言放在纸上,放在你的心中,用纸的砧,心的锤来锤炼他们。

”孙犁像写诗那样写小说,也像写诗一样相会连语言,他的小说富有诗的特质、诗的美感。

巧设比喻,是孙犁小说语言诗性美的突出表现。

最有名的就是《荷花淀》写水生嫂月下编席的情景,连用两个比喻:“她像坐在一片洁白的雪地上,也像坐在一片洁白的云彩上。

”无论地上的“雪”还是天上的“云彩”,都是纯美、洁白的物象,以他们做喻词打比喻,本是普通的劳动场景一下被描绘的如诗如画。

像这样精美的比喻在这篇小说中还有一些,如将“水”比作“水银,“小船”比作“梭鱼”,将众多的“大荷叶”比作“铜墙铁壁,将“荷花箭”比作“哨兵”,而女人们划船飞快则比喻成“织布穿梭”、“缝衣穿针”等等。

比喻在一般小说中会偶尔用到,但《荷花淀》作为篇幅不长的作品却频繁地运用,这不可不说是孙犁诗性品格小说的一大特色。

这些比喻极大的增强了小说的形象感,创造出许多富有诗意的意象,而密集的意向正是诗意发生的基因。

意象的大量出现,自然就为孙犁小说带来了诗意的葱茏。

孙犁小说中比喻的使用,创造出大量富有诗意的意象,这可以说是“繁笔”,而“简笔”在孙犁的小说中同在富有诗意。

所谓“简笔”指的是俭省的白描。

孙犁擅长白描手法的运用,善于捕捉富有表现力的生活细节,寥寥数语,稍加
勾勒,便传达出丰富的意味。

例如,《荷花淀》里水生嫂听说丈夫要随队出征:女人的手指震动了一下,想是叫苇眉子划破了手,她把一个手指放在嘴里吮了一下。

水生嫂手指的震动分明是内心的震动:是依恋丈夫?还是担心丈夫?还是想起独自持家的艰辛?或者这些心绪都有?对此,作者不着一字,留下空白,让读者根据主人公的动作细节去想象。

至于水生嫂把手指放在嘴里的“吮”,分明是克制心理的震动,掩饰复杂的情绪,为的是不影响丈夫的出征。

普通劳动妇女温柔、贤淑、识大体、顾大局等美好的品质仅用一个不起眼的动作细节就表现得淋漓尽致。

《嘱咐》里写水生参军八年第一次回家探亲,与妻子相见的场面是这样的:他在门口遇见了自己的女人。

她正在那里瞧瞧的那外面的稍门。

水生热情的叫了一声:“你!”女人一怔,睁开大眼睛,咧开嘴笑了笑,转过身子去抽抽打打的哭了。

分别八年,彼此日思夜想,见面应该是有千言万语的,然而百感交集无从说起,水生见到妻子脱口而出“你”,仅此一字。

戛然而止。

至于其中蕴含的千般情万般意,留给读者去体会。

而水生嫂一系列的动作反应,特别是一“笑”,一“哭”,短短一瞬间情感如此跳跃性波动,更是耐人寻味。

像这样传神的白描,语言以少胜多,以简驾繁,富有言外之意、弦外之音,引起读者无穷的想象,取得了诗的审美效应。

富有音韵美和节奏感,是孙犁小说语言诗意化的又一个重要特征。

由于诗的渗透,孙犁小说的音乐性大大增强,语言的节奏感分明。

读孙犁的小说,我们不仅能从字面上把握作品的内容、意义,更能够从与之相一致的语音节奏中,领略到字面意思之外的情趣和诗意。

例如,《光荣》中对男主人公原生的经历的描写:从这开始,这个十五岁的青年人,就在平原上夜晚行军,黎明作战;在阜平大黑山下砂石滩上艰苦练兵,在,在五台雪夜的山林放哨;在黄昏的塞外,迎着晚风歌唱了。

这里作者采用诗赋的铺排手法,运用排比句式,酣畅淋漓,一泻而下,不仅生动的再现了原生转战南北的军旅生活,而且写的非常有节奏感,充满了诗意。

孙犁的小说语言,讲究口语化,清新鲜活,俗中见雅,也体现着诗意。


《藏》这段话:“她纺线,纺车像疯了似的转;她织布,挺拍乱响,梭飞的像流星;她做饭,切菜刀案板一齐响。

走起路来,两只手甩起,像扫过平原的一股小旋风。

”句式长短参差,简练精粹,使用了富有生活气息的口语,音韵和谐悦耳,体现了孙犁小说语言所特有的浓浓的诗意。

二、孙犁诗性品格小说创作的影响因素
(一)、孙犁的个性气质
一切艺术都是作家心灵与客观世界遇合的结果,美的艺术则是高层次的遇合。

孙犁的小说诗意弥漫,这正是作家的个性气质与客观世界和谐契合的结果。

那么,孙犁的个性气质是怎样影响作家创作诗性品格小说呢?本人从孙犁的生平、孙犁的审美趣味、个性特征来探讨孙犁诗性品格小说的创作因素。

孙犁1913年出生于河北省安平县,孙犁从小体弱多病,再加上是家里的独苗,母亲格外疼爱她,父亲常年在外谋生,孙犁见到父亲的机会非常少。

因此,孙犁是在母亲的悉心呵护下长大的,不自觉地受到母亲女性心理的影响,这对孙犁后来个性气质的形成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孙犁少时家贫,长野外奔波挖野菜,冀中平原给孙犁带来了给多欢乐,作家深深爱上了这片美丽的土地,这也为孙犁创作“荷花淀”系列小说提供了依据。

孙犁在十岁左右开始阅读书籍,《红楼梦》、《聊斋志异》使孙犁惊叹于书中竟有如此优美动人的女性形象。

一九三七年,孙犁参加抗战。

风雪、泥泞、惊恐、胜利的欢乐,同志间兄弟般的感情,使他觉得无限美好。

老艄公、编席女、采莲姑,都拿起武器,和敌人周旋在茫茫白洋淀。

所有这一切,作为一种精神文化都深深积淀到他的个性气质中。

孙犁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的审美追求和个性气质。

孙犁曾多次说明他的这种审美追求。

他说,“人天生都是喜欢美的”,“我经历了美好的极致,那就是抗日战争”。

又说,“我看到了真善美的极致,我写了一些作品,看到邪恶的极致,我不愿写。

”孙犁追求美的事物,歌颂生活中的美。

他的这种审美追求使他在描写残酷激烈艰苦的战争时,往往化作诗意的战斗,笔下的战斗
是在如诗如画的荷花淀中进行的,笔下的英雄人物是纯真、坚强、深明大义,充满人情美和心灵美的青年妇女。

因此,孙犁的小说给人以温柔、和谐、轻松、心旷神怡的审美感受。

孙犁的个性气质也是作家创作诗性品格小说的影响因素之一。

生活中的孙犁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不喜欢热闹。

他自己曾在许多场合对自己的这种个性做过解释:“我不善交际谈话,会使抱有热忱之心的青年人失望。

”“什么东西,一到奇货可居,万人争购之时,我对它的兴趣就索然了。

我不大看洛阳纸贵之书,不赴争相参观之地,不信喧嚣一时之论。

”这种个性一方面使得孙犁在生活中能始终保持一份清醒和独立,从而能够通过自己的眼睛来观察社会、思考社会,而不是随着社会风潮,尤其是政治风潮东奔西突,上下浮沉;另一方面在文学创作中孙犁向来不追赶浪头,不随波逐流,始终保持自己一贯的风格,,也应与这种个性有很大的关系。

此外,生活阅历的增加和学识修养的提高,不仅进一步突出了他性格中谨慎小心、孤僻寡合的一面,而且也更加深了他的内省和敏感,使他在精神气质上更接近于阴柔之美。

因此,孙犁在描写战争题材、农村题材等重大题材的小说时,有意回避战争的残酷惨烈,而是运用诗意的手法,尽情歌颂美好的事物,挖掘笔下人物内心的心灵美、人情美,使小说充满了浓浓的诗意。

(二)、孙犁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孙犁所创作的诗性品格小说具有非常独特的风格。

我们可以用黄行芳先生的话来概括“按照生活的印象,交流组织,构成小说的情节,显出自然、单纯的特征。

同时,借鉴中国传统美学着重“意境”创造的方法,主要采用白描的手法,通过典型环境中的片段事件,表现人物的精神世界和性格特征。

”孙犁创作诗性品格小说深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

中国传统文化偏于抒情,迎风赏月的抒情文字俯拾即是,孙犁继承这一传统文化的审美追求,创作的小说具有诗美的特征,重抒情,而不重故事结构的细致离奇。

孙犁曾说:“在叙述描写中,时加作者的议论或抒情,…我少年时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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