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词话》中姜夔之“格”

2018年第：/_总第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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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词话》中姜夔之“格”
齐 放
(青岛大学文学院，山东青岛266000)
摘要：姜夔是南宋词作名家，也是王国维《人间词话》中认为“有格调”的代表。

王国维虽批评其词作“无意境”的弊病，但其“高格”却被反复强调并加以肯定。

此处姜夔之“格”已不止于词作艺术的外在风貌，除了氛围上的清空、意趣上的骚雅外，更是词人高洁人格的投影，具有词格与人格的双重内涵。

关键词：《人间词话》姜夔词格人格
姜夔在王国维的《人间词话》中有着特别的情形，一方 面他被称赞为“格韵高绝”[1]，另一方面被认为“有隔雾看花 之恨”。

王国维对姜夔的人格之讥与词作之贬显然有失公允，但更要看到肯定的一面，以姜夔之“格”为切人点探究其 词作与人格的真实面貌。

_、姜夔之“格”
《人间词话》中关于姜夔“格”的评价主要集中在以下几 条：
(三十八）咏物之词，自以东坡《水龙吟》为最工，邦卿《双 双燕》次之。

白石《暗香》《疏影》格调虽高，然无一语道着，视 古人“江边一树垂垂发”等句何如耶？
(三十九）白石写景之作，如“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 月无声”，“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高树晚蝉，说西风消 息”，虽格韵高绝，然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梅溪/梦窗 ：写景之，在一“隔”。

风，渡江绝。

拥
其间耶？
(四十二）古今词人格调之高，无如白石。

惜不于意境上 用力，无之味，之。

终不 于第一之作。

(四十三）南宋词人，白石有格而无情，剑南有气而乏韵。

整个《人间词话》中提到“格”的次数不多，但王国维独 独对姜夔词之“格”推崇备至，甚至到了“古今词人格调之高，”的。

，“高格”是姜夔词的一大特点。

但 王国维次讥姜夔人格，认为其“中为营三窟之 计内美而有能”。

，在评价姜夔词格与人格，我
的。

关作 与 ，以下三个面对姜夔之“格”-词中的 /雅意高洁人格的 。

二、姜夔之“词格”
在评价词时，王国维倾向于厚五代北宋而薄南宋，他 说-“于 /，。

”他姜夔词有肯之，在其“格”的评价。

《人间词话》中关于“格”的主要有“高格格调格韵”等，就其历史沿革来看，“格”的内涵相当丰富，尤其是“格调”一词，《》以形 [2]到
的“格调”，在不 有着的与，王国维之“格调”与前人不同。

此处不妨抛开历史的诗学主张，以纯粹美眼光切人，将“格”视为一种“抒情审美格”—它在姜夔词作中主要体为的与的。

(一)清空
末年词人张炎曾谓词《疏》《香》《扬州慢》《一萼红》《琵琶仙》《探春》《八归》《淡黄柳》等曲，不惟 ，又且 ，读之使人神观飞越。

”[3]张炎以i.空”二词品评姜夔词谓直探本原之论。

“”重在 的营造与情的传达，可以分“”与“空”两个层面理解。

I，清”
“”之“清”首先在于意象的清寂。

姜夔词多咏物，其中常见的意象有“梅荷月雨”，这些意象在姜夔 下独具“清”的韵。

写梅《疏》苔枝缀玉，有翠禽小 小。

”[4]写荷《念奴娇》翠叶吹凉，玉消酒，更洒菇蒲雨。

嫣然摇动，冷香飞 。

”写月《扬州慢》-1二
在，/冷月 。

”写雨《点 》-“数 ，商略黄昏雨。

”这些意象使整篇词作都染上了冷浅淡的色调，形 成了一种清寂婉约的格。

其二在于 的营造。

元人方回在《集》中说-1天无云谓之清，谓之清，风凉谓之清，月皎谓之。

一日之 ，之 。

，为，，为。

荒迥之 ，寂静之 ，诗人之 有所谓清焉。

”[5]可见，“清”是一个不拘于视的念，更一种与心境的 营造。

《暗香》中写“月色，算几 ，梅吹 2 玉人，不 与攀”。

冷的月光/的/的小梅都 i'的。

种象越象形成的，已作 到 ，冷静//独立的“”的。

语言文学研究
2.“空”
苏轼云：“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在艺术上，“空”可 以生发出各种不同的情境，包括时间上的悠远与空间上的 空阔，姜夔词作的“清空”之“空”即包括这两种内涵。

首先是时间上的悠远。

姜夔善于运用简约疏淡的意象 勾勒出悠远的画面，在《暗香》一词中，诗人由眼前景象想到 旧时月色，那悠悠的笛声穿越时空再次在耳边响起。

就这样 在声音与画面回环往的之中，到了那时间的悠远与渺茫。

《疏》#“等恁时、香，已人小窗横幅。

”诗人正浸在旧景象的想之中，这诗人遥远的 回，旧事与 景象
的人 到时间的虚空悠。

这种悠远的时间
正是 纳万物的“空”的境 到的。

次是空间上的空阔。

这种空 往往带来一种感伤
的情，& ，清 ，在空。

”在 ：破败的 ，的角声在空中回荡不息—
—这种空
间上的空阔 的是 的之。

再&》:“，故 。

”词人 ，故，到的只是一 的空阔景象。

诗人没有望到故，到 之人，在这 的“空”的情境中
会到了他的心酸与 。

(二)“骚雅”
姜夔词之“骚雅”风格历来为人称赏，它指的是对《诗 经》& '中文学统的继承，意在与柳永人吟弄月的
俗词区别。

它作词上讲究用事，重主观营造，追求中正平 和、典雅纯正。

在此“"、“"分别作分析。

1.“骚”
“”是指以诗人笔法人词，侧重继承以《离骚》为开创 和代表的，以表现自我、抒发自的主观性描写主要目的
的抒情统，注 境描写是 要特征，姜夔是这一创作
手法的最高代表。

首先是抒写自。

姜夔一生仕途失意，作清客，词作 中常有自叹身世之语，饱含着落魄人生的 苦。

《玲珑四犯》#“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赢得、天涯羁旅！”《探春》:“谁念飘零久?漫赢得、幽怀难写！”《杏花天影》#“满汀芳草不 成，，？”& 》#“远 回，零何许？”了白的自抒情外，还有含蓄蕴藉的情感表达。

如《念奴娇》#“只恐舞衣寒易落，人西风南浦。

高 柳垂阴，，间住。

，几回 。

”
与 抒写 中。

其次是以诗人笔法人词。

与苏东坡“以诗为词”，有意将 词向诗的 不同，姜夔的“以诗人词”的是将诗创作统人词的创作词 高，在一上是 以来各一的婉约、两的与创。

承秦在《论姜白词》中指出#“白诗是
出，的词正 ，也是出于 和晚唐，是要用 、柳周的词。

”!6]姜夔正是在的上开了一代清词。

姜夔的“以诗人词”主要表在：（1)以 先而不以要。

情的自然发 词，在偏于软媚的词作中呈现出一种瘦硬刚健的风格。

比如贺裳在《皱水 词筌》中出姜白&不出》“芙落暗，
笑语”，说“诗人之致”。

（2)以“活法”用典。

姜夔的词曲创作 诗 响甚深，以“活法”用典即当
于诗歌创作中的“夺胎骨”之法，即取前人诗意熔铸
自己的诗情境。

《霓中序第一》#“漂零久，今何意，醉 卧酒垆侧。

”“醉酒庐侧”运用了《世说新语•任诞》中阮籍不 拘礼法的典故，姜夔此表的则是厌弃漂泊、渴 逢的身世之。

因此，刘熙载在《艺概》中说#“姜白石用人妙，要诀所在，可于诗说见之，日僻事实用，熟事虚用。

学余
而约以用之，善用事也。

乍叙而间以理言活法也。

”[7](3)音 韵上拗字与去声字的运用。

这 词 出一种劲峭拔的特点：& '中运用了大量去声字，领首一个“”字平地而起，中间“树”、“望"、“第”等巧接，结句用一个“算”字 全词跌宕起伏、顿挫有效。

无怪乎王 曾说#“王无功
薛收赋‘韵趣高奇，词义晦远。

嵯峨萧瑟，真不可言’……唯 白，略一■。

”
2.“雅”
清人李佳在《左庵词话》中称姜夔词之雅为词人之最#“词以意趣主，意趣不高不，字 ，无 。

意
迥不如人最。

词最 意，白词最意。

，’[8"
一方面，“”的含义上承《诗经》，代表着一种中正平和、怨而不的文学传统。

迁曾指出#“& '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不。

”[("“雅”正是代表着这一统，姜夔词正 是含蓄蕴藉、不不怒。

& '中，作者的“之悲”用“犹厌言兵”轻轻点出，以“清 "，以“波心冷月”表情，最再以“知为谁生"作结，故之与身世之悲抒发 致。

另一方面，词的创作自从李煜“变伶工之词为士大夫之 词”之后，在姜夔、文 人的手中一，形成一种
重音律、的。

在结南宋词因时说#“、音 、，人作词 之 ，词之所以者，即由于此。

，’[1*]可以这个方面姜
夔词的雅化特点：一，。

姜夔词作 上 清，但不乏雕琢镂刻之语。

《翠楼吟》#“天涯情味，仗酒祓清愁，。

，“，与“，字 ，是不 自，犹可见之，所以王 曾之“"。

，音。

姜夔于音，自度曲。

在音的上是用深，曾在 词序中说#“自制曲，初率意为长短句，然后协以律。

”
“出之外"，声与词意，不至于伤 情之美。

，。

姜夔作清客文人，一生 于大家门庭，之作也不同于一般的市井俗词，一变而为清致。

& •中》#“想文 久，生。

，，下了 ，玲珑闲看月。

”是一派清 象。

三、姜夔之“人格”
王 词也论其人，并且对姜夔人格多有诟病，说：“白王衍口不言堵，暗中营窟之计，此所
以可鄙也。

”除此之外，王 中肯之论，“苏、辛词中之狂，白犹不失狷”，“白骨”。

学 姜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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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格多有争论，但非此即彼的一元化论断不是科学的态 度，在这个问题上文史互证的方法或许可帮助我们窥之-•〇
(一）由词见“格”
作品风格与作者人格虽然不免有所出人，但也可获得 大概了解，真情实感则往往经得起时间与读者的推敲。

姜夔 的词作整体看来清空骚雅、气体雅健，词里行间 出一不的人格气质，这气可个方面概&，中的高洁品。

姜夔词中的 不仅清寂婉约，赋予了高洁的品格，们了情之，多的是一人格。

人情真，洁；有所洁，故能映诗人之怀。

二者是 、相得益彰的关系。

有学者 ，“姜夔词多 ，中‘’与‘荷’多……其中咏梅词 17首，涉及‘’的有30多首，写到‘水’的也有50 ”間。

&( 中有 二，有清。

”間
这 不仅带来了艺术上的清美之感，了作者那一 与 风神。

二，作品中的 之情。

姜夔虽一生困踬场屋，却是 “”，时 出实的 。

了- 》外，在《》中&“不 沙远，但暗忆、江南江北。

想佩环、夜归来，化作此花幽。

”若 姜夔 利 的小人，必 出“厌兵”、“幽独”这类道
破人之语。

其三，作品中的思之意。

姜夔一生转徙各地，邂逅了 许多佳人，中一名合肥女子让牵肠挂肚，多有吟咏相 思之。

如《鹧鸪天•元夕有所梦》&“肥东流无尽期。

当初不 合 思……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沈各自知。

”词中满 是恳切的思念与天各一方的无奈之情。

如果姜夔只是一味 沉浸虚名享乐，么这深切的悲苦之情恐怕无由得。

(二）由史见“格”
了姜夔本人的诗词作品外，古籍文献中不乏他人对 姜夔的评论与记录。

王国维虽然评“无 ”、“旷在 ”、“”，但王维作清人与人姜夔无实，此番论说不免有臆断之嫌。

因此，在分析具体词作 的基础上，我们应查阅史料，文之，实 是地
行推断。

，姜夔“”的态度。

、一
是古代文人的理想，姜夔文 然 不第、抱憾终身，只 。

但是否由此就可断是一个 的无之0 可得的 与 ：是什么态度？《齐东语》中姜夔的
不 处 ，无 之地 ，
，但这一个身名的了姜夔的绝。

由此我们至少可以断定，他并非一个热心官场、见利趋 的无耻之。

此外，时有思想，往
、不的。

他在《高祠》中&( 来头已
白，归后梦 。

沉思只天随子，蓑笠寒江过一。

”
“三高”即范蠡、张翰和陆龟蒙 。

、仰慕高
士的情思或许可 明“清客”的本色。

次，姜夔的交游。

所谓“类聚，人以群”，从姜夔
的朋友可看出他的品格。

仕途不顺的姜夔客居湖南时，萧
德藻一眼看中了 的才华人品，以为“十年作，始得此 ”，并以侄女妻之;杨万里称赞的作品有“裁缝之妙
思，敲金戛玉之奇声”，和他结 年交;范大认为姜夔“翰
墨人品，皆似晋之雅”同;大学者朱熹也 青眼加，
不但喜欢的文章，佩服深通礼乐;一代词豪辛弃疾
曾和填词酬唱。

这与姜夔结交的人不仅名气在，有
着刚正的人格，们对姜夔如此赞赏，可看出姜夔
人不可鄙。

姜夔虽然一生流寓四方，未尝蹈身仕途而依靠朋友接
济度日，但 没有放低姿态阿谀人，而是在坎坷的生活
中保全了高洁的品格，这 清空骚雅、气体雅健的词
格，也 不、寄情高远的人格。

可 ，王国
维“格韵高”的赞美是当之无愧的，的品格得我们
念学 。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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