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态3

语言哲学视域中的情态构拟通过前两章对情态相关研究的梳理与批判，可以发现：情态是一个古老的题目，而且相关研究说明，情态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处不在，可谓“我们赖以生存的情态”。

尽管如此，但也应该看到，无论是传统语法中的情态研究还是系统功能语言学的情态研究，在解释人与人的世界方面还存在研究余地。

据此，我们的观点是，语言哲学视域中的情态研究包括三项有待完成的任务：一是从整体上初步建立情态的多维度研究体系；二是运用实验法，寻找并论证通过语言分析、解释来揭示人及其人的世界的可能性和切入点；三是探索语言哲学和语言学的结合途径。

因为没有现成的东西可以借鉴，因此本章的题目定为语言哲学视域中的情态构拟。

从语言学进入到语言哲学，本文采用“节外生新枝”的方法：将语言问题和现实的外部世界、人的行为、社会交际与日常生活关联起来，从情态入手，达至世界。

也就是说，充分挖掘与利用西方语言哲学资源中的营养与智慧，从它的老题目中发掘出新方向，不必回到堆积如山的哲学老问题中去纠缠，而是去关注如何将语言问题和现实的外部世界、人的行为、社会交际与日常生活息息相关起来。

1第一节语言哲学的学科界定和研究目的语言哲学是20世纪哲学中最重要的一支。

不过，综观当今学界，人们对语言哲学的界定，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对于语言哲学的分类，有人将其分为“英美语言哲学”和“欧洲大陆语言哲学”；也有人分为“分析性语言哲学”和“本体论语言哲学”2。

“英美语言哲学”和“欧洲大陆语言哲学”主要是根据地区划分的。

“分析性语言哲学”是利用分析的方法，将科学主义作为理念，通过语言分析揭示世界的科学。

“本体论语言哲学”则从整体出发，将语言看作人思想的一部分语言分析揭示人和人的世界的科学。

“本体论语言哲学”则从整体出发，将语言看作人思想的一部分以及人生活的一部分，将语言看作是一种特殊1 钱冠连.《西语哲在外语界的传播与未来的发展》[J].外语学刊,2008(2).第1页.2李洪儒.语言哲学反思与中国语言哲学定位——语言哲学系列探索之七[J]. 外语学刊, 2008(6). 第12-17页.的是者和在者，强调语言的研究不仅仅在语言内部进行。

说到“语言哲学”，陈嘉映曾说过，“从前不分哲学、科学或思想，对语言的系统思考全可归入语言哲学的名下”3。

从泛指角度讲，语言哲学指20世纪以语言为主要课题的哲学研究；从特指角度讲，语言哲学指分析哲学传统中的语言哲学。

对于语言哲学的概念界定，可以从其内涵和外延两个角度来开展我们的工作。

从外延上说，20世纪的西方哲学区分为分析哲学传统(弗雷格、罗素、维特根斯坦、奥斯汀、莱尔、塔尔斯基、蒯因、达米特、克里普克等)和现象学-解释学传统(胡塞尔、海德格尔、伽达默尔、梅洛-庞蒂、德里达等)。

“这两个传统虽然都是哲学,虽然都体现了20世纪哲学的‘语言转向’(linguistic turn)，但是两者在入手点、术语、论述框架、论述风格等各个方面均相去甚远。

而且细想起来这一点颇为奇怪，两个传统之间的对话也不多。

所以，很少有人把两个传统对语言的思考合在一起论述，多数题名为’语言哲学’的著作都采用较狭的指称，特指分析哲学传统的语言哲学”4。

从内涵上说，塞尔曾建议区分philosophy of language 和linguistic philosophy,前者研究语言的普遍性质，如指称、意义、真假，关心普遍的哲学问题；后者研究特定语言中的特定词语的用法，回答某些特定的问题。

综上所述，语言哲学(philosophy of language)是通过语言分析、解释来揭示人及其人的世界，进而发现人性、发展人性和完善人性的科学。

第二节从语言哲学维度看情态研究一、会话含义人们在进行言语交际的时候，并不总是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也就是说，一句话除了字面的意义之外，还有其含蓄隐晦的内容。

1962年，格莱斯提出会话含义概念。

在说话人遵守或违反某项准则而由听话人结合语境推导出来的超出话语本身意义的另一层意义为会话含义。

从本质上说，会话含义理论是一种关于人们如何运用语言的理论。

它不是从语言系统内部去研究语言本身表达的意义,而是依据语境研究话语的真正含义，解释话语的言外之意。

会话含义关注的不是说3陈嘉映.语言哲学[M]. 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第2页.4 陈嘉映.语言哲学[M].北京: 北京大学出版社,2003.第3页.话人说了什么，而是他说的话意味着什么。

在康德(Kant)“范畴表”的基础上，格赖斯划分出“量”、“质”、“关系”和“方式”4 个范畴，每个范畴包括若干准则和次准则，具体分为质准则(说话要真,证据要充分)、量准则(话语信息要适量，毋过量)、关联准则(话语要有关联)、方式准则(话语要清晰、明确、简洁、有序)。

在遵守各条准则时，不同说话人在不同场合会有不同的侧重，交谈者在交际中会有违反这些准则的情况。

交际者故意违反或利用某一准则是为了传递会话含义。

在谈到原则时，要谈一下荷恩的两原则。

1984年，荷恩将格莱斯的“量”、“质”、“关系”和“方式”4准则改造成荷恩的两原则，主要包括量的原则和关系原则。

量的原则是以关系原则为条件，要使你的话语充分，能说多少就说多少。

关系原则是以量的原则为条件，要使你的话语只是必需的，不要说多于所需要的话语。

荷恩级差就是说同类词语不等的语义强度或信息量组成的序列，在相邻的两个词项中，前者为强项，后者为弱项。

形成荷恩级差的条件就是前面的强项必须蕴涵后面的弱项，而且强、弱项必须属于同一个语义场且词汇性质相同。

例如：〈all, most, many, some, few〉、〈excellent, good〉、〈hot, warm〉、〈always, often, sometimes〉、〈must, should, may〉、〈succeed doing, try to do〉〈love, like〉等等。

荷恩的两原则的强与弱突出了语力(illocutionary force)。

语力是由话语施事行为体现的说话者的交际意图，也即话语在具体交际场合中发挥的特定功能。

奥斯汀在《如何以言行事》中列举的语力表示手段中，把情态动词归为实现语力的手段之一。

施事意图的力度主要指不同的施事行为在实现其目的意图或内在的目的体现出来的力量的强弱程度。

例如：我肯定他不会撒谎欺骗我；我猜他不会撒谎欺骗我；我想他不会撒谎欺骗我。

发话者根据不同的语境状况将其主观想法和客观语境结合起来。

而受话人也只有在具体语言环境中揣摩说话者的语力，理解其交际意图和话语意义，实现言语交际，完成言语行为。

二、言语行为情态言语行为理论就是关于如何以言行事的学说，即如何把言语视为行为，并且充分关注语言。

语言哲学中的言语行为主要是强调整体言语情境中的整体言语行为，在言语交际中实现人与人之间的互通。

根据说出的话语与外部世界的关系，许多语言学家和哲学家对言语行为进行分类。

这里，我们主要采用奥斯汀1962年的言语行为5分说：断言类、表态类、宣告类、承诺类和指令类。

在满足先决条件、真诚条件、命题条件和基本条件等一定的适切条件之后，才能实施言语行为。

间接言语行为表明，话语不仅仅是一种言语行为，更重要的是它表达说话者的心声，这种心声构成话语的意义。

在意向状态中，我们在说话的同时也把自己的意向转移到本身无意义可言的声音和符号中去了。

情态表达的是介于肯定与否定之间的中间状态，是一个动态表达。

从其概念中，我们可以看出情态表达的意图比较隐含，往往表达的是隐性间接言语行为。

Sweetser曾经提出言语行为情态这一概念5。

韩礼德把情态的表达方式扩展到实义动词。

在这一概念的指导下，英语insist, expect, suggest等言语行为动词可以实施一种言语行为，即坚持、希望、建议，在现实世界中产生某种实际结果。

例如：②She realized that her sister was a witch.“r ealize”的使用表明，说话人认为它后面的宾语表达的是一个事实，是发话人在语句中选择这一谓语动词必须预先假定它后面的宾语成分表达命题的真实性。

又如：①John managed to solve the problem.John solved the problem.John remembered to lock his door.John locked his door.像manage, remember这些词，其前提意义实际上包含一些必要条件。

这些条件是否满足，决定从句中的事物或行为是否出现或实施。

发话人实际在断言某些必备条件已经得到满足。

在否定句中，John didn’t manage to solve the problem 的发话人断言这些条件未获满足，行为未能得到实施。

前提意义是不被言明的隐性信息，它往往以隐蔽的方式表达各种情态意义，不仅表达说话者对某一事物或事件的看法，也反映他对世界的观点，即他相信什么和他不相信什么。

三、主体间性西方哲学的发展经历了三个阶段：本体论、认识论和语言哲学。

在这三个阶段中，最根本的问题就是人在哲学中的地位。

本体论阶段体现前主体性。

近代认5 Sweeter, E. E.Root and epistemic modals：Causality in two worlds[J]．Proceedings of the Eighth Annual Meeting of the Berkeley Linguistics Societ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at Berkeley, 1982．Page69.识论阶段体现主体性。

语言哲学阶段关注主体间性。

所谓主体间性就是研究一个主体怎样和另外一个主体的相互作用。

它是自我主体和对象主体的交互活动。

从语言哲学角度看，主体间性的实现手段是功能性言语，而功能性言语的理据则是“元语用意识”6。

Crismore, Markkaken和Steffensen 对功能性言语进行分类，把情态归入其中。

情态表达介于肯定与否定之间的中间状态，是一个动态表达。

我们将二者结合，可以看出，情态表达蕴含着很浓的主体间性。

通过情态，交际双方进行沟通，从而最大限度地把自己的“自言自语”变成“对话”，使说话者的主观视角尽量与听话者的主观视角吻合。

利用情态这些言语成分是说话者为了听话者能够更好地理解命题意义而采用并且传达说话者对命题意义的态度，组织言语的篇章结构，因而体现说话者作为言语主体的主体间性意识。

四、真实标准判断话语的真假，须要考虑到话语信息的真假。

传统的真值观认为，任何一个给定的命题非真即假，只有具有真值的命题才有意义基础，而真值为假的命题便没有意义基础。

陈忠在《信息语用学》中谈到，从话语的构成成分可以划分出主观因素，包括正面积极情感因素和负面消极情感因素；客观因素包括主观因素以外的所有因素，如认知、知识储备、环境和情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