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杜克的结构体研究_二_

伯格曼的电影就有一种特殊的时空体——室内剧电 从文学模式转到建筑模式的？与哈代的交叉点是什么？
义。正如勒维特所说，“如果艺术家将想法转化成可视形 影。他最好的几部电影——《野草莓》、“沉默三部曲”、
海杜克：我会在英国绒线和铅的建筑之间制造一个类
式，那么此过程中的所有步骤都是重要的。想法本身，就 《呼喊与细语》、《芬妮与亚历山大》等，都是典型的室内 似的情形。这（海杜克访谈中所指——译注）是一个哈代
术和海杜克的结构体来说，叙事则常常成为思想和作品 自成一体的，在这个时空体中，角色是可以繁殖增加的， 泡”。这说明，叙事还需要注重形式的操作。
之间的转换形式，因此，叙事并不是试图促使建筑的文 这在于舞会的包容性，所有的角色都可以参与到舞会中
有了交叉点，便可以进行形式系统的展开，例如在
学化，而是建筑学自治形式的一种扩展，它是言说的一 来，因此，理论家也会将“假面舞会”称为“狂欢节” “时间塌陷”中，海杜克的叙事是这么展开的：每一个地
椅子、售货亭、钟塔、塔的运动方式、轮子依次浮现，叙 是技术上的，而且还有叙事的含义。
自足的过程。例如在“自杀者之宅”和“自杀者母亲之宅”
事是思想的具体化和形式增殖的方法，而形式最终又是
海杜克将制作影响到教学。在库伯的教学中非常强 的建造过程中，佐治亚技术学院的学生需要重新通过制
物的心理刻画，镜头常常长时间地停留在人物的手势动 （附有滑轮系统）的位置。挂在可以移动的售货亭（女人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建筑学院 收稿日期：２０１０－０１－２０
作和面部表情上。没有哪个导演像伯格曼那样善于通过 的售货亭）背后的木头椅子被拿下来，通过滑轮将它悬 “面孔”来表现内心，约瑟夫·马蒂（Ｊｏｓｅｐｈ Ｍａｒｔｙ）甚 挂在木杆上。从这个镇子上挑选出来一个男人爬上那个
主体表明了海杜克通过事物和文字来思考的模式。海杜 到公共领域里，使之成为某种建造艺术的奇特庆典（很 的……深刻的新景象中。
克的草图揭示他如何以一种类似于语言的方式处理对 奇特），成为某种社会及政治面貌的结构体（建筑似乎曾
交织的、纠缠的、互相关联的概念的突发……电影
象，塑造和连接物质元素；但是，语言并不足以表达它 经从中消失掉了）。这几乎是“伯格曼式”的。伯格曼有 停住了……停在一个静默的时间那帧……正当前的状
的意义，它们是过程和结果的统一体。
“现在正是这样一个时代，人们作为团体出现，他
“没有出口，没有逃离时间的出口……它所渗透的
一、叙事
们把它建造起来。他们画下它，他们将其细节化，他们 时间。我们的思想被那纠缠打碎了。我们的眼睛没有保
迪特莱夫·马汀（Ｄｅｔｌｅｆ Ｍｅｒｔｉｎｓ）［３］说：“客体 ／ 是建造这个东西的一部分。然后，他们把它拿出去，放 护……我们完全被拉入……拉入一个神秘的，一个现象
种，与制图、制作一起形成了创造建筑学科自身密码的 （Ｃａｒｎｉｖａｌ）。“假面舞会”生成了角色，角色则生成了结 方都一律树立一个高的木头的直杆，在杆子的顶部有一
方法。
构体。该时空体因此成为角色和形式的增殖“培皿”。室 个滑轮系统，利用这个滑轮系统，可以悬挂一个木头做
内电影的首要任务是典型性格的塑造，它非常注意对人 的椅子。这个可以活动的塔被放置在面对这个木头直杆
“假面舞会”作为一个时空体提供了一个大的叙事
体。恰恰相反，艺术品所呈现观念的成立，首先就不得 节和历史的运动之中。这种不同系列的交叉和不同标志 形式，海杜克还需要找到一种交叉点来细化他的叙事，
不依赖于物品的在场。海杜克的结构体也同样如此。正 的融合，正是艺术时空体的特征所在。”［８］海斯认为，时 完成将非建筑“建筑化”的过程，比如谈到如何将哈代
打开售货亭的门，帮那个女人从售货亭里出来，关上售 体，还有它本身的材料构造等建筑的问题。
优良——它们用来描绘对象的几何和建构的清晰性和有效
货亭的门，将椅子挂回售货亭后面，然后和女人一起离
制作对于很多当代艺术作品来说也有特殊的意义， 性是如此的克制，甚至近乎是冷酷的、工程式的、机械式
开。在他们从这个地方启程之前，他们从一个白 的盒 勒维特甚至说：“陈腐的思想可以用完美的制作来弥 的——与它们所召唤的感情的深度和复杂性之间有着无法
算没有被转化成可视形式，也和任何完成品一样是艺术 剧电影。在由那些最私密的家庭关系形成的纠葛中，个 式的英国毛织品，它是多刺的，但是同时也很厚，很密。接
作品。所有中间步骤——即兴的乱涂、草稿、画图、失败 体之间无休止地展开了克尔恺郭尔［９］式的对话和追问： 着我可以进行转化并跳跃它。……交叉点确实很重要。”［１２］
该叙事展现的是一个仪式，同时展现了一套形式系 制作本身就有叙事的特征，叙事也需要依托制作来言说 细部设计，这也反映了纸面的物质性和现实的物质性的差
统和时空转换系统，在叙事中，直杆、滑轮系统、木头 （Ａｒｔｉｃｕｌａｔｅ），例如那些具体的细部和节点，它们不仅 异，纸面的建造和现实的建造的差异，制作也可以是一个
席于艺术、可以被取消或代替，也不代表一个真正的“艺 巴赫金用这个词来命名作品中一整套不同的时间和空间 相似性。
术家”可以脱离现成品而成为一种绝对的语言或符号存 要素，在时空体中，“时间好像浓缩了、具有物感，变成
２． 交叉点
在——正如科索斯的“椅子”和阿内特（Ａｒｎｅｔｔ）的身 艺术上可见的东西；空间则趋向紧张，被卷入时间、情
公共领域内，如何能够作为一门交流的艺术。”［５］
务、故事、角色的网。在建筑方面，我也有一个相似的 膜前面直接触及一个观念的物质性。我们害怕我们的视
叙事通常是艺术中主题具象化的方式、物质化的 网络在运作。”［１０］
网膜会被损坏……我们处于危险中……有单独离开这个
过程，通过叙事将抽象的概念具体化，从而带来形式的
们。”［４］ 马汀所谓的“语言的方式”正与叙事相关。“海 一个演员班底，那些美妙的电影中都有他们。有时候他 态……一开始我们觉得我们的大脑、我们的眼睛，像手
杜克作品的这一面促使我们重新思考，建筑，在今天的 们在电影里，有时候又不在电影里。这样就有了一个任 风琴那样被压缩进一个表面……压缩发生了。我们的虹
如尼采所说：“你要讲授的知识越抽象，你就越得勾引感 空体限制了——如果没有取代的话——更加熟悉的体裁 的作品融合进他的作品中：
官。” 这是艺术的使命。［１］，一
“沃尔：你为什么这么做（将别的学科转化为建筑—
（结构、材料、形状、空间）来呈现海杜克抽象的思想。 个赋形的思维方法。在小说中，时空体甚至承担着基本 —笔者注）是一回事，你怎么做是另外一回事儿。你是
的作品、模型、研究、思考、谈话——都是有趣的”。［２］ 生存和毁灭、神圣和世俗、灵魂和肉体……室内剧电影
这个交叉点是多重联想的交汇点，而这些交汇点往
正如面对大多数的艺术作品，我们无法完整清晰地 的时空仿佛从现实世界的时空变化中抽离了出来，成为 往凝固在作品的重要部位，如“安全”上的那扇墙，“时
解析作品的转换和创作过程，就像炼金术般让人难以捉 一个自足的世界。
塌陷”（图 ２）；奥斯特瑞·谈（Ａｓｔｒｉ Ｔｈ ａ。ｎ）、Ｔ·诺嘉德 （Ｔｉｎｅ Ｎo/ ｒｇａａｒｄ）及安妮·玛丽亚·范德姆（Ａｎｎｅ Ｍａｒｉｅ Ｖａｄｕｍ），带领奥斯陆建筑学院一个班的学生建造了“安
降到 ４５°的时候，在椅子（随着时间往下降）上的男人面 克的假面舞会有 ４００ 多个角色，但是大多数物体仍然存 全”…… “在每一个地方，建造都变成一个神秘的仪
内的女人停止朗诵诗歌，而在椅子上的男人从椅子上下 作品是荒谬离题的。海杜克始终认为自己是名建筑师， 他的结构体的建筑性和物质性。海斯说 ：“人们对于‘假
来；将椅子从滑轮系统中取下，将它拿到女人的售货亭， 他所作的一切都围绕着建筑，结构体不仅仅是概念的载 面舞会’的特征着迷同时也沮丧的部分原因是图纸的精确
“‘假面舞会’提出各种各样的相互作用的建筑特征 假冒的决定因素的趋势……最好不要交叉……但我们被
增殖，用语言架接起抽象的思想（或情感）和具体的事 和人类居民——建筑诗人、流浪者和巡游者——他们在 绑住了。记忆的碎片到处都是……暴露在外……我们该
物，因此成为艺术创作的方法。对于文学、电影和戏剧 旅行队里从一个城市旅行到另外一个城市（柏林、兰开 将它们拾起来吗？那些碎片可以切开深的……它们具有
其次，是图纸和施工。在结构体的制作中，图纸常常
（挑出来的）在售货亭里朗诵《亚当之眠》［１４］这首诗，连 分重要，但绝不应当把他的结构体简单归结为对某种主 成为媒介。虽然海杜克在他的纸面制图中，通常都尽可能
续朗诵 ２４ 小时。当钟塔到达水平的位置的时候，售货亭 题和观点的表达。因此如果将它等同于一件文学或绘画 详细地表达了构造设计、细部设计并暗示了大小，以强调
样，是某种思想观念的载体。当代艺术中的物品通常是 的“时空体”（Ｃｈｒｏｎｏｔｏｐｅ）概念提供了一个有用的工具， 和“面具”有关的，而海杜克的“假面”舞会似乎更进
异化的，是观念的代言人。但这并不证明物体们可以缺 可以将海杜克作品中的众多要素综合纳入有效的模式［７］。 一步证实了海杜克塑造的时空体与伯格曼的室内电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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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建筑 ２０１０／０３
１
２
３
４
直杆，坐在木头椅子上，面向着垂直的钟。他的视平线 位于垂直的钟塔的中间；他现在面对着垂直的时间（扁 平的时间）。钟塔接着开始往后倒，经历 ２４ 小时的时间。
是成为实物）来表达思想对于海杜克和许多艺术家的重 要性，那么，这段话则表明海杜克对让结构体最终成为 三维实体的制作的重视。图与实物依然存在差别，海杜
子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跟那个特殊的场地有关），将这个 补。”［１８］ 而对于海杜克的“建筑 ／ 非建筑”，制作又不仅 比拟（Ｉｎｃｏｍｍｅｎｓｕｒａｂｌｅ）的距离”［２０］（图 ３、４）。但是，
小册子钉在木头杆子上（图 １）。
是将设计意图转化成三维实体形式的作品的步骤，而且 在实际的建造过程当中，往往要重新选择材料和重新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