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驻华大使的养女10岁中国孤儿扬州寻根记

美国驻华大使的养女:10岁中国孤儿扬州寻根记
作者：樊玉祥
来源：《人生与伴侣》2010年第07期
2009年12月3日,美国驻华大使洪博培和夫人玛丽·凯耶,带着养女杨乐意到出生地江苏扬州寻根。

这也是杨乐意离开祖国10年后的第一次回家。

洪博培夫妇陪着女儿一路找寻着她10年前成长的痕迹,收获的是感动、是满足。

养母感慨地说:“我从女儿的眼睛里,读出了更多的爱、更多的美丽。

”小乐意则在感恩留言簿上写道:“我是扬州的女儿,爸爸是美国的大使,我就是扬州的大使。

我今天终于回家了!作为一个扬州人,我希望你们记得我,因为我每一天都把你们记在心里……”
1.被遗弃了你还笑
1999年11月2日,洪博培给妻子玛丽·凯耶过生日时,玛丽·凯耶说:“亲爱的,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们应该收养一个中国孩子……”尽管洪博培和妻子已经有了五个孩子,但为了满足妻子的愿望,他还是答应了她……
洪博培1960年出生在一个真正的美国大款家庭,他父亲拥有的Huntsman化工公司,是全美最大的私营企业之一,估计中国首富王传福也远远比不上他;他的外祖父曾跻身摩门教会的最高领导层,跟美国前总统里根、小布什等都是哥们儿。

年轻的时候,洪博培曾按外祖父的指令到中国台湾传教两年,所以他会说一口流利的中文。

上世纪80年代初,洪博培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商学院毕业后,没有按照父亲的设想从商,而是立志从政。

他从里根总统时期的白宫助理开始干起,先后担任过商务部副助理部长、美国驻新加坡大使和美国贸易副代表、犹他州州长等,很多人都认为他将是2012年美国大选时现任美国总统奥巴马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然而,洪博培也是个特别有人情味的人,他喜欢东方,尤其喜欢东方的孩子,在中国台湾传教时,他就经常到孤儿院做义工。

自从答应了妻子收养一个中国孩子的事后,洪博培便开始留意这方
面的信息。

1999年12月中旬,洪博培夫妇通过网上照片配对,觉得江苏省扬州市社会福利院有
个女婴长得跟他们有些“神似”,特别是当他们听说这个女婴是1999年7月的一天,在扬州一家农贸菜场门口发现的一个弃婴,警察发现她时她还在笑,所以福利院给她起名叫杨乐意时,洪博培感到心里一软,跟妻子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我们跟她有缘分,就是她了!”
洪博培夫妇通过中国收养中心领养了小乐意,他们的五个孩子也都特别喜欢这个来自东方的小女孩,当小乐意来到洪家,大家都争相抱她亲她,好半天才轮到洪博培时,他轻轻地抱起像小猫一样的小乐意,在她的小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无限慈爱地说:“傻丫头,人家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说到这,洪博培的眼里竟然闪出了泪光……
2.谁人没有故乡情结
洪博培夫妇没有给小乐意任何特殊化,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第六个孩子,也没有刻意隐瞒她的身世,并计划将来让她像自己的另五个孩子一样,去接受正常的教育。

在小乐意刚刚3岁的时候,有一天她忽然问养母:“妈妈,我长得跟你们为什么都不一样啊?”洪博培夫妇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一时目瞪口呆。

洪博培最小的儿子佩恩只比小乐意大5岁,两个孩子天天在一起玩,佩恩接过话题说:“因为
你不是我爸妈生的,你的家在遥远的中国。

”“什么是中国?中国在哪里?爸妈,我要回家……”从那以后,小乐意只要是哭的时候就会闹着要回家。

洪博培跟妻子商量说:“谁人没有故乡情结?这是人的本性。

虽然我们一直把小乐意当成自
己的孩子,从来没有把她当外人,但毕竟她的根在中国,也许将来有一天她真的会回到中国去,所以她不能不了解中国文化。

”妻子完全赞同丈夫的说法,夫妇俩开始有意识地在家里增加一些中国元素,尤其在小乐意身上,养母玛丽·凯耶会每天早晨都学着给她扎中国式的麻花小辫,专门到纽约唐人街买来中国特色的小旗袍,至于带着女儿去中餐馆、参加华人居多的聚会更是常有的事,为的就是让小乐意虽然身在美国,却能长成一个中国传统姑娘的样子。

小乐意5岁那年的圣诞节,洪博培夫妇带着她去参加一个有很多华人参加的聚会,聚会快要结束的时候,小乐意忽然抱着一位华人少妇的腿就不愿意撒手。

洪博培来抱她时,她还是不愿意走:“爸,您不是告訴我说,我的家在遥远的中国,一个叫扬州的地方,我的父母也在遥远的中国吗?
昨天晚上我做梦时就梦到了她,她一定就是我的妈妈,我不要跟你回去!”
那天晚上,洪博培夫妇都没有睡着,洪博培说:“小乐意一定是看到自己跟那个黑眼睛黄皮肤
的华人长得像,就把她当成了妈妈,她经常梦到妈妈,说明到底她的身体里还是流着中国人的血啊!但是,她的话还是让我感到有些伤心,中国有句俗话,说‘女儿大了莫强留,留来留去成怨仇’,意思是女儿到了出嫁的年龄就让她赶快嫁出去,可乐意才那么小啊!”玛丽·凯耶说:“可是亲爱的,我们领养乐意,是因为爱,因为中美两国的友谊,为什么要强留她?记得你说过,乐意早晚会回到中国的,因为她的根在那里,但她到现在连中国话还不会说,这可不行。

”夫妻俩商量了半夜,决定由洪博培
教小乐意一些简单的汉语和有关中国的常识。

3.两国桥梁多多益善
通过一年多的学习,小乐意6岁多时,就学会了简单的汉语对话,对中国的大概情况也了解了一些。

在她7岁的生日宴会上,养母问小乐意有什么心愿,这个小女孩就用半生不熟的汉语深情说:“我希望有一天能在中国生活……”“扬州,我最想去的地方,因为除了美国,我在扬州一定还有爸爸妈妈……”
洪博培夫妇的眼光没错,小乐意慢慢长大了,外形上还真的跟他们夫妇有些神似,再加上她聪明乖巧,小嘴皮子特别会说,无论养父母到哪里都会带着她,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喜欢她,她成了大家的开心果和养父母的骄傲,当然也是五个哥哥姐姐的汉语翻译。

很多美国人就是通过小乐意知道了中国,已经在盐湖城一所小学读四年级的小乐意还成了学校的形象大使和“中国通”,很多人想知道中国的情况,都会向她请教。

2009年5月底的一天,洪博培很晚才回来,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拉过小乐意说:“乖女儿,告诉你一个你可能怎么都没想到的消息,奥巴马总统今天提名让我接替克拉克·兰德新任驻中国大使,我很快就可以带着你去中国了!”小乐意听了,高兴得在养父母的身上攀来攀去:“太好了,我要回家了,回家了……”
可是,片刻之后,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玛丽·凯耶问她怎么了,小乐意忽然哭了起来:“可是,如果我跟着爸爸妈妈回了中国,就见不到哥哥姐姐还有同学们了,这可怎么办啊!”洪博培没想到刚刚10岁的养女肚子里竟然藏着这么多心思,他想了想,说:“孩子,我是代表美国去中国做大使的,目的就是帮助中美两个国家建立起一种和谐的国家关系,一定会经常回来,再说,你也完全可以做犹他州跟你的老家扬州的大使,帮助这两个地方结成友好关系啊!”
小乐意这才抹干了眼泪,但她想了想,说:“可是爸爸,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做犹他州的大使?我应该做扬州驻犹他州的大使才对。

”洪博培夫妇都笑了,说:“好好好,不管你做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的大使,只要是为了它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和谐就好!”
2009年6月初,洪博培和妻子带着小乐意来到中国,在他向胡锦涛主席递交美国国书的时候,他特地把小乐意带了过去。

见到胡主席,小乐意一点也不害怕,还没等洪博培说话,她就抢先用汉语说道:“胡爷爷,我是中国人,我在美国和中国都有父母,我也是大使。

”听了洪博培关于孩子身世的简单介绍,胡主席亲切地拉着小乐意的手说:“好孩子,中国人生了你,美国人养大了你,但不管是中国人还是美国人都住在同一个地球,希望你长大后能为世界人民的大团结作出贡献!”
4.我的祖国我的亲人
2009年12月3日,洪博培和夫人带着杨乐意,开始了他们的寻根之旅。

为了此行,玛丽·凯耶早早就做了准备,她给小乐意新买了两套大红色的唐装,亲手给女儿的头上扎上蝴蝶结,还专门给她买了一只玩具大熊猫。

小乐意说:“妈妈,我不是有好几件唐装了吗,为什么又买?”玛丽·凯耶眼里含着泪水说:“傻孩子,这是你离开中国后第一次回家,就是买多少件新衣服也不过分啊!”
下午2時30分,一列车队停在扬州市儿童福利院门口,面包车车门打开,满面笑容的洪博培夫妇走下车来,他们每人拉着养女的一只手。

小乐意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身大红的唐装,手中抱着那只玩具大熊猫,她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着,不时地向养父母问这问那。

相别10年了,早已迎候在门前的保育员妈妈们急切眺望。

看到杨乐意的第一眼,发现她那么喜庆,浑身散发着“中国元素”,保育员周妈妈眼中噙着的泪花再也忍不住了:“是她,就是她,她是我梦中的孩子!”原来,小乐意当年在福利院的半年时间里,基本上都是由周妈妈抚养的,两个人也处下了母女般的感情,小乐意被洪博培夫妇领养走的时候,她拼命地呼喊着不愿意离开周妈妈的怀抱,甚至还含混不清地喊出了“妈妈”……
周妈妈带着小乐意,看了她小时候住过的地方、用过的器具,还有当年她被领养走时留下的一个小脚印。

当小乐意看到一张普通的木质摇床,不知道叫什么、做什么用时,洪博培用英语告诉了女儿。

但小乐意说:“我现在是在中国,不应该说英语。

”然后她回过头来向周妈妈请教,直到学会用汉语说。

欢迎仪式开始了。

“欢迎乐意回家”主题背景墙上,印着当年襁褓里杨乐意的照片,乌溜溜的大眼睛,稀疏的胎毛发,那时她才6个月大。

福利院院长刘爱萍走到台前致欢迎辞:“当年襁褓中的婴儿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看到小乐意被你们照顾得这么好,大使先生及太太,我代表所有的妈妈谢谢你们全家的爱心,让她幸福、快乐。

”说罢,刘爱萍和小乐意温情相拥。

小乐意眼含热泪说:“我终于回家了,这是我10年来的梦想,你们都是我的好妈妈……”很多当年照顾过小乐意的妈妈也都忍不住了,走过去跟她相拥在一起……
欢迎仪式后,杨乐意和养父母一起在福利院外栽了一棵桂花树,小乐意还在树上挂上心愿卡,希望这株友谊树茁壮成长。

“每个孩子回家寻根,都要在这里栽种友谊树,把根留住。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说。

从1989年该院开展涉外收养工作以来,先后有近1500名扬州孩子走出福利院,被世界各国爱心家庭领养。

正是这份跨越国界的爱,让那些被跨国收养的孩子,长大后大都成为国际友好交往的使者。

小乐意也当着福利院妈妈们的面表示,等她长大学成之后,一定为中美两国的友谊多做些事情!
编辑 / 尤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