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韩双边贸易利得衡量——基于增加值贸易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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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韩双边贸易利得衡量——基于增加值贸易视角
吕冠珠;张宏
【摘要】使用世界投入产出表,利用增加值贸易体系测度了1995-2011年的中韩双边贸易,并对中韩双边贸易额按价值含量来源和最终吸收地进行了分解.结果表明,在中韩双边贸易中,以中间产品贸易为主,最终产品贸易为辅;两国在不同行业价值链分工中呈现不同的分工和利益分配格局,在部分技术密集型行业的贸易竞争性逐渐增强;随着国际生产分工体系的日益深化,更多的国家参与到中韩双边贸易中来,贸易利益的分配要在越来越多的国家之间进行.因此提升对韩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出口获利能力,以提高中国的国际分工地位是改善中国不利贸易利益分配格局的关键所在.【期刊名称】《山东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17(000)002
【总页数】7页(P134-140)
【关键词】价值链分工;增加值贸易;价值增值;价值含量分解
【作者】吕冠珠;张宏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济南250100;山东大学经济学院济南250100【正文语种】中文
在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下,产品的生产过程不断细化并被分割成不同的生产工序,各生产工序之间依据生产成本的不同分布在世界不同的国家和地区进行生产。
生产的全球化使得中间产品贸易在国际贸易中的比重迅速上升,并改变了世界贸易的格局和生产组织的模式。
由于中间产品多次跨境流动,产品的价值含量来源于多个国
家或地区,而在传统总值口径的贸易统计方式下,产品的价值仅由最终出口该产品的国家或地区所有①王直、魏尚进、祝坤福:《总贸易核算法:官方贸易统计与全球价值链的度量》,《中国社会科学》2015年第9期。
,不能分离一国出口总值中本国真正增值部分和外国增值部分。
因此无法对中间产品的跨境往复进行准确衡量,这就导致了各国海关以传统贸易统计方式所获得的贸易数据,不能真实反映各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分工地位和贸易利得。
为了解决上述问题,近年来国内外学者做了大量研究,提出了基于增加值统计口径的新型贸易统计体系,使得以增加值贸易统计方法为核心的贸易利益衡量更具客观性与准确性。
增加值贸易统计方法以垂直专业化为基础,Hummels,Ishii和
Yi(2001)②Hummels D,Ishii J,Yi K,“The Nature and Growth of Vertical Specialization in World Trade”,Journal of International Economics,2001,54, pp.7596.将垂直专业化定义为一国出口产品中所包含的国外进口品的数额,并提出了计算一国垂直专业化的量化指标,即一国出口品中所包含的他国进口品(VS)以及一国生产的出口品中被他国作为中间投入用于出口的部分(VS1),进而提
出了测算一国直接及间接增加值出口的方法(简称 HIY)。
由于HIY模型存在两个关键假设:一是出口品和国内最终消费品的生产对进口中间投入品的依赖程度相同,这一假设不适用于加工贸易占比很大的发展中国家。
二是进口的中间投入品中不包含间接国内成分,也就是全部都是国外价值增值,这一假设不适用于本国向另一国出口中间品,经加工后再返销给本国的发达国家。
增
加值贸易统计体系在尝试放松上述两个假设条件过程中形成了全新的贸易统计框架。
Daudin等(2009)首次提出了增加值贸易的定义,Johnson和
Noguera(2012)*Johnson R C,Noguera G,“Fragmentation and Trade in Value-Added over Four Decades”,NBER Working Paper No.18186,2012.
利用GTAP(全球贸易分析项目)数据库的数据,进一步提出了增加值出口的概念与
测度方法,并对各国增加值贸易进行了实证分析。
Koopman等(2008,2010,2012)*Koopman R,Wang Z,Wei S J,“How Much Chinese Export Is Really Made in China: Assessing Foreign and Domestic Value-added in Gross Export”,NBER Working Paper No.14109,2008.*Koopman R,Powers W,Wang Z,“Give Credit Wh ere Credit is Due: Tracing Value Added in Global Production Chains”,NBER Working Paper No.16426,2010.*Koopman R,Wang Z,Wei S J,“Estimating Domestic Content in Exports When Processing Trade Pervasive”,Journal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2,99, pp.178189.将一国总出口区分为一般贸易和加工贸易,并对一国出口中国内价值增值和国外价值增值份额进行了估计,并根据出口品价值的最终流向将一国总出口分解为:被外国吸收的本国增加值(DVA),国外增加值(FVA),返回国内的本国增加值(RVA)和纯重复计算项(PDC)四部分。
然后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把一国总出口细化为9个部分,并分析了传统贸易统计方法中重复计算
部分的来源和总值出口与增加值出口之间的联系。
我国凭借区位优势一直在中韩经贸合作中占有重要地位,中韩双边贸易关系一直是学者们关注的焦点,但是从增加值角度考察中韩两国双边贸易状况的研究并不多。
闫云凤(2015)*闫云凤:《中日韩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作用-基于贸易增加值的测度与比较》,《世界经济研》2015年第1期。
从增加值贸易角度分析了中日韩三国的贸易现状和结构特点,以及三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和作用,指出中国在全球价值链中的地位逐年上升,韩国地位稳定,日本则逐渐下降。
张建清、郑雨楠(2015)*张建清、郑雨楠:《基于增加值核算法的中美和中韩贸易还原》,《经济
经纬》2015年第6期。
基于OECD-WTO数据,利用多国增加值贸易模型,对中美和中韩贸易状况进行了重新估计,指出基于总值口径的统计对中美、中韩贸易的真实贸易额均有不同程度的高估,而基于增加值口径的统计缩小了中美、中韩贸易
失衡的程度。
上述文献虽然对一国的增加值出口进行了初步的分解,衡量了各国的贸易地位和实际的贸易状况,但是没有对价值含量的来源和流向进行更加细化的解构和分析,因此并不能全面反映两国贸易中的价值构成以及对贸易利益的影响。
而本文的重点在于,使用OECD等机构联合开发的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中的世界投入产出表(WIOT)数据,利用增加值贸易体系对中韩双边贸易额按照价值增
值来源和价值含量流向进行分解,还原两国真实的双边贸易格局并测算真实的双边贸易利益,对中韩双边贸易出口总值中本国真正增值部分和外国增值部分以及两国在不同类型行业中获利能力的差异进行准确衡量,以达到更加客观、全面的认识中韩两国在双边贸易中利益分配不平衡的深层次原因的目的。
本文使用Koopman、Zhi Wang等(2010)的分析方法,通过进一步推导,对中韩双边贸易额进行分解研究,测度两国双边贸易中不同来源的价值增值,分析不同来源在出口产品中价值增值的构成比例,衡量中韩两国在双边贸易中的分工格局和获利能力。
一国出口中的价值增值可被分解为国内价值增值和国外价值增值两部分,以三国模型为例,各国总产出按其流向可表示为如下形式:
其中,上标r、s、t分别代表r国、s国和t国,Zrs和Yrs分别代表r国产品被s
国用作中间产品和最终产品的部分;Xr和Yrs均为N×1阶列向量,分别表示r国总产出和s国对r国产出的最终需求;定义为N×N阶方阵,表示s国生产中所使用的r国中间品的直接消耗系数,则有:
其中,Brs为N×N阶Leontief逆矩阵,表示s国增加1单位最终消费需求所需
要的r国的中间投入。
因此,r国向s国的中间产品出口可以分解为以下9个部分:定义增加值系数Vr=VAr(Xr)-1,Vr为r国增加值对角矩阵,其对角线上的元素为1×N矩阵,表示r国的直接增加值系数向量,Vs和Vt类似,完全增加值系数矩
阵VB为:
令Ers为r国向s国的总出口,包括中间产品出口和最终产品出口两部分,
Ers=ArsXs+Yrs。
则r国的总出口可以表示为:Er=Ers+Ert=ArsXs+ArtXt+Yrs+Yrt。
根据增加值出口的定义,r国对s国的增加值出口(VBErs)可以写为:
其中,Yrs(N×1)表示s国对r国的最终消费需求。
通过计算可得各国出口中的价值含量矩阵:
r国对s国的总出口可以分解为:
Ers=Yrs+ArsXs=Yrs+ArsXss+ArsXsr+∑s≠tArsXst
其中,Yrs为r国出口到s国的最终消费品,即用于满足s国最终消费需求的r国价值增值;ArsYss为r国出口到s国的中间产品,即作为中间投入品用于s国生产最终消费需求的r国价值增值;ArsYsr为r国出口到s国生产返回国内产品的r 国价值增值;∑s≠tArsYst为s国生产向第三国出口产品中投入使用的r国价值增值。
本文数据测算使用的投入产出表为OECD等机构联合开发的世界投入产出数据库(WIOD)中的世界投入产出表(WIOT),共包含40个国家或地区及世界其他经济体(ROW,Rest of the world),涉及35个行业,世界投入产出表时间上连续,时间跨度为19952011年。
测算所使用的贸易数据和产出数据也可以从相应年份的世界投入产出表中获取,本文数据通过使用MATLAB(2014a)编码测算。
(一)中韩总值贸易比较
自1992年中韩两国建交以来,两国间的经贸往来不断加强,双边贸易规模不断扩大,如图1所示。
中韩贸易总体上保持了快速发展的势头,仅在2009年出现过短暂回落,主要原因是2008年爆发的全球金融危机对中韩双边贸易的影响较大。
从两国出口情况来看,19952011年中韩贸易整体规模显著扩大,韩国对中国出口总值的增长幅度明显高于中国对韩国出口总值的增长幅度,这也说明韩国一直保持了中国主要贸易伙伴国的地位,而对韩国来说中国的贸易地位和对中国的贸易依赖程
度都有显著的提高,至2007年中国已成为韩国第一大贸易伙伴国和第一大进出口市场。
(二)中韩增加值贸易比较
根据公式(3)可得中韩两国增加值贸易额,如图1所示,19952011年增加值出口
与总值出口的趋势相同,但是从数值上可以看出两国的增加值出口贸易额均小于总值出口贸易额,且二者的差距逐渐加大,说明两国之间的中间产品跨境往复逐渐增多,加工贸易成为两国双边贸易的主要方式。
从表1可以看出,不论是中国的增加值出口还是韩国的增加值出口其变动趋势都
随着中韩贸易的发展而逐年递减,至2008年金融危机时降到最低,后又缓慢回升。
韩国对中国出口中的增加值远远高于中国对韩国出口中的增加值,但是中国的增加值出口占总值出口的比重却大于韩国的增加值出口占总值出口的比重,也就是说中国的加工贸易占比较大,在全球生产分割布局中更依赖于国外零部件和中间投入品的进口。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两国参与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的不同,所获得的收益也不同,韩国主要从事高附加值的中间产品生产,中国主要从事低附加值的最终产品的加工组装生产,因此韩国在国际分工中所获得的价值增值和利益较多。
(一)中韩双边贸易额的价值增值分解
根据公式(7),本文将中韩双边贸易额按最终吸收地不同分解为被外国吸收的本国
增加值(DVA),国外增加值(FVA),返回国内的本国增加值(RVA)和纯重复计算项(PDC)四部分。
其中,DVA又可以进一步根据被吸收渠道分解为:本国出口中最
终产品形式的国内增加值DVA_FIN;被直接进口国吸收的中间产品形式的国内增
加值DVA_INT;被直接进口国再出口并被第三国吸收的中间产品形式的国内增加
值DVA_INTrex。
同样FVA也可以进一步分解为:本国出口中最终产品形式的国
外增加值FVA_FIN;本国出口中中间产品形式的国外增加值FVA_INT。
PDC包括国内价值重复计算部分DDC和国外价值重复计算部分FDC。
表2和表3分别给
出了19952011年中国对韩国出口和韩国对中国出口的价值增值分解结果。
从表2和表3可以看出:第一,19952011年中韩两国的双边贸易中,各部分价值增值所占比重都在不断增加。
第二,中国对韩国出口的DVA中,DVA_INTrex 的比重不断提高,也就是中韩双边贸易中间接出口到第三国的贸易量明显上升,意味着中国对韩国出口中以被直接吸收和再次用于出口的中间产品为主;韩国对中国出口的DVA中,比例最高的细项为DVA_INT,说明韩国出口中的DVA以隐含于被其他国家吸收的中间产品为主。
第三,中国对韩国出口的FVA中,FVA_INT所占比重高于FVA_FIN,说明中国的加工出口贸易仍占主要地位;韩国对中国的出口中FVA和FVA_INT的比重都高于中国,这也反映了两国在全球生产链中位置的差异,中国更多地利用进口零部件从事最终产品加工组装环节的生产,只是参与全球价值链低端的跨国生产分工。
第四,两国的RDV和PDC份额逐年增大,也就是说两国的中间产品贸易逐渐增多,参与国际生产分工的程度不断深化,韩国的跨国公司通过直接投资等方式将更多的生产加工环节转移到中国;韩国出口中的PDC份额所占比重高于中国,体现出韩国较早的融入到全球生产分工体系且参与程度较深。
(二)中韩双边贸易价值增值来源构成分解
按照价值增值来源不同,本文将19952011年中韩双边贸易额按增加值不同来源分解为41个国家和地区,并按照各来源国家和地区在价值增值中贡献份额的大小进行排序,表4和表5分别显示了这一时期中韩两国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出口贸易中排名比较靠前的国家和地区。
对比分析表4和表5可以看出:第一,在中韩双边贸易中,出口国价值,即本国价值占出口额的绝大部分。
第二,中国对韩国最终产品和中间产品出口中价值含量来源主要是日本和美国;韩国对中国最终产品出口中价值含量来源主要是中国、日本和美国,中间产品出口中价值含量来源主要是中国和日本。
并且韩国对中国的出
口中含有较多的中国价值,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中国处于全球价值链加工组装环节的现实。
第三,中国台湾、德国、英国、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对中韩双边贸易的价值增值做出了较大的贡献,是重要的价值含量来源并且较早的参与到中韩贸易中来。
第四,随着中韩两国融入世界生产分工体系的程度日益加深,最近几年俄罗斯、印度尼西亚等国开始较多的参与到中韩贸易中,所占比重不断增加,贸易联系日益紧密,因此贸易利益要在越来越多的国家之间进行分配。
(三)分行业中韩双边贸易额的价值增值分解
为进一步分析中韩双边贸易不同行业价值增值的最终流向,本文把35个行业分为三大类:初级产品和资源产品行业、制造业和服务业,并分别计算了三大类行业的DVA、FVA、RDV和PDC分别占总出口的份额,如图2所示:
对比图2中各部分的变化趋势可以看出,第一,在初级产品和资源产品行业,中
国由于资源丰富出口中的DVA比重高于FVA比重,但其数值不断降低,2008年达到最低后又略有回升;而韩国由于资源匮乏,在资源型产品的生产上不具备竞争优势,出口中的DVA和FVA含量都较低。
因此在资源密集型行业如农业、纺织业,两国的双边贸易利益呈现出一定的互补关系。
第二,制造业出口中韩国的DVA含量较高,但整体呈下降趋势,而中国的DVA含量比重逐渐增加,特别是
部分技术密集型行业都有不同程度的增长,并于2010年开始大于韩国;两国制造业的FVA含量都逐渐增加,但韩国制造业的FVA含量远高于中国。
第三,服务业出口中各部分含量在2008年之后增长迅速,服务贸易逐渐成为中韩两国对外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其发展规模和在双边贸易中所占比重都呈现持续提升的势头,但与其他行业的份额相比两国服务业的合作仍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但是在部分技术密集型行业如电子和光学设备制造业,其发展趋势却有所不同,两国的DVA比例同时提高,表明两国从该行业双边贸易中的获利能力同时增强,贸易利益在两国之间的分配格局呈现一定的竞争关系。
而该行业中国的FVA比例逐
渐下降,PDC比例逐渐增加,说明该行业的出口品被他国进口用于生产出口产品
的比例不断提升,这也意味着中国正在逐步向价值链的上游移动*由于一国出口中
的纯重复计算部分(PDC),只有存在多国间来回往复的中间品贸易时才出现,因此PDC比例的上升表明跨国生产分工的深化(王直等,2015)。
由于中韩两国在全
球价值链中处于不同的分工地位,并由此形成了不平衡的贸易利益分配格局,使得中国获得的价值增值份额较低,而在部分技术密集型行业中国对韩国出口产品中的技术含量逐步上升,因此提升中国对韩国高技术产品的出口获利能力是改善中国不利贸易利益分配格局的关键所在。
本文使用世界投入产出表对19952011年中韩双边贸易额按最终吸收地和价值含
量来源进行了分解,得到了如下结论:第一,在中韩双边贸易中,以中间产品贸易为主,最终产品贸易为辅,中国出口的中间产品主要被直接吸收和用于再次出口,韩国出口的中间产品主要被其他国家吸收。
第二,中国对韩国出口的主要价值来源是美国、日本、中国台湾和澳大利亚,韩国对中国出口的主要价值来源是中国、美国和日本,其中含有的中国价值较多。
第三,中韩两国在不同行业的价值链分工中呈现不同的分工和利益格局,在电子和光学设备制造业等高技术行业两国的获利能力同时增强,表现出较强的贸易竞争性。
第四,随着国际生产分工体系的日益深化,更多的国家参与到中韩双边贸易中来,贸易利益的分配要在越来越多的国家之间进行。
根据本文对中韩双边贸易额价值含量的解构和分析,为提高中国在中韩双边贸易中的地位和贸易利得,本文提出如下对策建议:大力扶持中国技术密集型行业的发展,提高企业的自主研发和创新能力,改善出口产品的质量和工艺,进而提高中国出口中的国内价值增值;由于中韩两国在技术密集型产品上的贸易竞争性不断增强,因此中国应当加强与韩国技术领域的合作,在引进技术密集型产品的基础上学习韩国高技术产业的技术和经验,提高中国出口产品的附加价值和贸易竞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