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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归
〔日〕菊池宽
菊池宽(1888-1948)是日本大正初期(二十世纪一二十年代)的作家,虽然他也活到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而他的艺术生命却可以说是早在他生存期间就已终结了。

在他文艺活动开始的最初年间,他和芥川龙之芥、久米正雄等人创办了第三次和第四次的《新思潮》,在日本近代文学中形成了一个新的派别。

然而他们并没有揭起什么新鲜的旗帜,只是在当时文学界的自然主义泛滥和个人主义的理想主义思潮中,表现出对文学与人生的认真态度,带有现实主义的倾向而已。

他们在作品中推崇的是“主题”,然而却是通过“为艺术而艺术”的形式作出了游离的表现,往往陷于人物心境的解剖,虽然刻画细微却显得空洞。

菊池宽是作为一个戏剧作家开始创作的,但为时不久他就转向小说的创作,到了1920年前后,他完全踏进了通俗小说的领域里去。

另一方面,在1923年他创办了《文艺春秋》杂志,起初也是一份通俗的文艺刊物,但它销行很广,直到今天还在继续发刊。

日本《现代文学史》作者吉田精一在这一方面是肯定他的,说他是“使文学接近一般社会,……是他的功绩。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他变得无声无阒,这是因为他在战争期间依附了法西斯军部的缘故,这在日本作家中也是很鲜见的例子。

这篇《父归》发表于1917年,中国早已有介绍,而且给读者留下相当深的印象。

如今重新译过仍然收在这个选集内。

《父归》显示了作者既善于刻划人物内心世界,又善于安排剧情的艺术才能。

剧本篇幅短小,事件简单,但围绕这一事件各个人物的感情波动却描摹得相当细腻丰富、含蓄深沉。

贤一郎谴责父亲的激烈态度后面隐藏着父子之情的微妙心理;阿高埋怨丈夫又原谅丈夫,盼望丈夫回归又无法收留的矛盾痛苦;宗太郎归家前后那种高兴中夹杂着不安,愤怒中夹杂伤感,羞愧中夹杂凄凉的感情变化,都丝丝入扣、曲折入微地得到了表现,很有艺术魅力。

在戏剧结构方面,作者也很善于以细腻的笔墨来制造戏剧悬念,抓住观众,自然而有力地把剧情推向高潮。

宗太郎上场之前,剧本通过贤一郎不愿提及父亲,新二郎、阿种先后报信这些由远及近、由虚而实的铺垫渲染,很有层次地一步一步造成了戏剧的紧张气氛。

宗太郎上场后,剧本又从容地运用延宕的手法,通过贤一郎的长时间沉默,宗太郞的故作轻松,细致地为最后冲突的总爆发蓄积了足够的力量,这样就使全剧的高潮场面显得相当饱满有力,产生了扣人心弦的艺术效果。

人物
黑田贤一郎二十八岁
弟弟新二郎二十三岁
妹妹阿种二十岁
母亲阿高五十一岁
父亲宗太郎
时间:明治四十年左右。

地点:南海道海岸边的一个小城市。

〔布景:中产阶级的朴素家庭,六铺席子的一个房间,正面是衣橱,衣橱上摆着闹钟。

前面是长方形的火盆,水壶冒着水蒸气。

饭桌已经摆好。

贤一郎从机关里回来,象是刚刚换上日本服,舒畅地在看报。

母亲阿高在缝衣服,已近傍晚七时,屋外黑暗了,正是十月初的时节。

贤一郎妈妈,阿种到什么地方去了?
母亲送针线活儿去了。

贤一郎还在做针线活儿吗?可以不再接别人家的生活啦。

母亲话虽这么说,到出嫁的时候,哪怕多一件好穿的衣服也好啊。

贤一郎(翻看着报纸)前些日子谈的那个对象怎么样啦?
母亲阿种有点不中意,可是对方一直在说给我给我,死乞白赖地央求着。

贤一郎听说对方是有财产的,也算是好对象啦。

母亲不过,有个一万两万财产,一花起来又怎么中用呢?就说咱家吧,妈妈来的时候,公债和地皮也有两三万,你父亲不务正业,用起钱来就象竹篮舀水一样哗哗地流出去。

贤一郎(似乎唤起了不愉快的记忆沉默着)……
母亲我自己吃足了苦头,所以我想,不要阿种注意什么财产,只要人好,我就给啦。

即便没有什么财产,只要丈夫人品好,也可免得受苦一辈子。

贤一郎既有财产,人品又好,不更好吗?
母亲哪能希望有这么好吗?不管阿种容貌多么漂亮,人多么能干,可是咱家不富裕呀。

就拿这些日子的市面说吧,稍稍做点准备,三百块五百块马上就用出去啦。

贤一郎为了父亲的缘故,阿种小时候也很吃过一番苦头,这一次预备出嫁,总应该尽可能把嫁妆做得象样些。

咱家存款到一千块钱的时候,给她用一半也不要紧。

母亲也用不着这么多,给她花三百块也行啦。

以后,你再成了家,我就算安心了。

别人都在说:我丈夫运不好,可是儿女运却不错。

你父亲出走的时候,我想这可怎么办呢……
贤一郎(为了转换话题)阿新这么晚还不回来。

母亲一值班就回来得晚了。

听说新儿从这个月就要加薪了。

贤一郞是吗?这孩子在中学里成绩可不错,当了小学教员,有点不如意,可是只要自己肯用功,一定还会发迹的。

母亲我也在给你找媳妇,可是找不到合适的。

园田家的姑娘倒不错,只是对方的排场比咱家强,说不定不肯嫁给咱家哩。

贤一郎还可以再等上两三年。

母亲不过,要是种儿出了嫁,怎么样也要给你娶亲了。

这件事总要办好的。

你父亲出走的时候,我带着三个孩子,可真担心思呢……
贤一郎谈这些老话,可有什么用呢。

〔外面的格子门拉开了,新二郎回家来,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小学教师、眉目清秀的青年。

新二郎我回来了。

母亲啊,你回来啦。

贤一郎回来得很晚啦。

新二郎今天有好多卷子要看,可吃力了,啊,两个肩膀都发酸啦。

母亲老早就想吃饭了,一直在等着你。

贤一郎吃完了饭,你还是洗个澡去吧。

新二郞(换上日本便服)妈妈,种妹呢?
母亲送针线活儿去了。

新二郎(穿上日本便服松松垮垮地)哥哥,今天我听到一桩奇怪的消息。

杉田校长说,在古新町看到一个很象咱家父亲模样的人。

母亲、贤一郞啊……
新二郞杉田先生说,他在古新町一家小客栈拐角的地方,刚要走过去,看见前面走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

仔细一看,总觉得象是见过的,他凑到近边,从旁看看那人的脸,模样很象咱家的父亲。

怎么看都象是宗太郞,他想要是宗太郎的话,右脸上应当有个黑痣,如果发见有黑痣,他就想招呼他一声,刚要走到他身边,那人就偷偷摸摸地走进水神庙旁的横胡同里去了。

母亲杉田先生跟你父亲是从小的朋友,在一块儿学习过枪法,总不至于看错了吧,不过已经二十年没见面了。

新二郎杉田先生也是这么说,已经二十年没碰头,所以就吃不准了。

可是他又说,宗太郎是他童年时一起玩儿的朋友,总不至于完全看错吧。

贤一郞(眼睛里闪出不安的光)这么说,杉田先生没有跟他打招呼啦。

新二郎要是看到脸上有黑痣,他就打算打招呼的。

母亲啊,也许是杉田先生看错了人。

既然到了家乡城里,不会不到自己家里来的。

贤一郎不过,可不能叫父亲进咱们的家门。

母亲他也许想我已经死了。

从他离开家算起,已经有二十年了。

新二郎不是说有个时候,有人在冈山碰到过他吗?
母亲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啦。

久保家的忠太到冈山去的时候,咱家的父亲正带着狮子老虎之类的动物在马戏班子里表演。

他把忠太邀到饭馆里去,请他吃了一顿饭,还问了家里的情况。

听说,那时候他腰带上挂着金表,浑身上下穿的都是绸衣服,好神气啦。

从那以后,什么音讯都没有了。

算起来,那是战后的第二年,也已经有十二三年了。

新二郎父亲恐怕改变得很厉害吧。

母亲年轻的时候在家就不喜欢念书,专好投机冒险一类的事。

亏了那么多的债,还是照样不务正业,据说到中国去贩卖千金丹蚀了本。

贤一郎(露出有点不开心的表情)妈妈,咱们吃饭吧。

母亲是啊,是啊。

我怎么就忘记了。

(她起身到厨房去,看不见她的人影可是还在说)杉田先生说看见了他,大概是看错了人吧。

他要是还活着,也上了年纪啦,哪怕写个明信片也好啊。

贤一郞(现出稍许严肃的表情)杉田先生说碰到那个人,是哪一天的事情?
新二郞据说就在昨天晚上九点钟前后。

贤一郞那人是怎么个打扮。

新二郎据说服装可不怎么象样。

连外褂都没穿。

贤一郞是这样吗!
新二郞哥哥记得的父亲是什么样子。

贤一郞我不记得啦。

新二郞总不至于吧。

哥哥那年已经八岁了,就连我也还模模糊糊记得一些呢。

贤一郎我不记得啦。

从前倒还记得的,可是我拚命地要把他忘掉,所以就想不起来了。

新二郎杉田先生谈了父亲好多话,听说父亲年轻的时候是个好男儿呢。

母亲(从厨房端来饭菜)是呀,你父亲从前的名声很不错。

在贵族太老爷跟前当侍童的时候,听说后院的侍女给他送来筷子匣,里边还装着恋歌哩。

新二郎为什么要送给他筷子匣啊,哈哈哈哈。

母亲他是丑年生人,今年五十八岁啦,要是一直呆在家里,已经可以退休养老了。

〔三个人一起开始用餐。

母亲种儿也该回来了吧,天可冷起来了。

新二郎妈妈,今天净愿寺的松杨树上伯劳鸟在叫了。

已经到了秋天。

……哥哥,我还是决定报考英语的文官鉴定。

数学方面找不到好老师。

贤一郎怎么方便就怎么做吧。

你还是到埃莱克森先生那里去读吗?
新二郎我是想这么办,因为他是个传教士,可以不要每月交学费。

贤一郎好吧,不管怎么样也要拚命努力一下。

叫人家看看,不靠父亲也可以成人,好好用功啊。

我从前曾经想报考高等文官考试,可是因为改变了章程,中学没毕业就不能报名,我才死了心,你是中学毕业的,可不能不拚命地努力呀。

〔这时格子门拉开了,阿种回家来,她是一个皮肤白净、模样超乎常人的姑娘。

阿种我回来啦。

母亲很晚哩。

阿种说是还有东西要交给我做,找这找那要交我带回来。

母亲赶快吃饭吧。

阿种(一面落座一面露出不安的表情)哥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门对面有一个老人,瞪着眼睛直往咱家大门口瞧。

〔三个人都露出不安的脸色。

贤一郞哼哼……
新二郎怎么样的一个人?
阿种天黑得很,看不清楚,那人身材高高的。

新二郎(站起身来到隔壁房门从窗口窥望)
贤一郎有什么人吗?
新二郎没有,看不见人。

〔兄妹三个人都沉默着。

母亲他离开家的日子正好是中元节后第三天。

贤一郎妈妈,过去的事不要谈啦。

母亲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恨啊,可是一上了年纪,心就软下来了。

〔四个人沉默着吃饭。

忽然外边门咯噔一声打开了,贤一郎和母亲的脸上现出最激动的表情,但是他们激动的内容是显然不同的。

男人的声音有人吗?
阿种来啦。

(然而她并不起身)
男人的声音阿高不在家吗?
母亲在啊!(宛如被吸引了去似的走向大门口。

以后只听见话声)
男人阿高吗?
母亲啊!是你吗!可好啊?你变了样子啦。

〔两个人都发出含泪的声音。

男人啊!身子还健壮,比什么都好啦。

孩子们都长大了吧。

母亲都长大啦。

都长成漂亮的大人了。

你上来看看吧。

男人可以上来吗?
母亲当然可以。

〔阔别二十年的父亲宗太郎,形容憔悴,被老妻领着进入屋里来。

新二郎和阿种不停地眨着眼睛,仔细端详着父亲的样子。

新二郎父亲吗?我是新二郎。

父亲长成漂亮的小伙子啦。

我离开的时候,你还站不稳哩……
阿种爸爸,我是阿种。

父亲我听说是个女孩子,长相可不错啊。

母亲啊,我跟你怎么谈起才好呢?孩子们都这么大了,我觉得这比什么都好。

父亲常言说得好,没有父亲,孩子们也照样可以长大成人,哈哈哈哈。

〔但是没有一个人跟他一起笑。

贤一郎靠着桌子,眼望下方一声不响。

母亲你瞧,贤儿和新儿都是很能干的孩子。

贤儿在二十岁那一年,就考上普通文官,新儿在上中学的时候,从来没有考在第三名以下的。

现在他们两个已经赚到六十块钱了。

种儿也是个好孩子,人品这么标致,早有适当的人家来求亲哩。

父亲不错,这是比什么都好。

我嘛,直到四五年前,都带领二三十个人一直巡回演出。

可是去年底,马戏班的棚子整个烧光,受到很大的损失。

从那以后,事事都不遂心。

不知不觉到了风烛残
年,老是想念着老婆儿女住的地方,无精打采地回到家来了。

一个人谁能长远不老呢,这以后要靠大家帮忙啦。

(他说着注视贤一郎)啊,贤一郎,你不肯给爸爸斟一杯酒吗?近来我长远没有喝到好酒啦。

啊,只有你的容貌我还记得。

〔贤一郎不答腔。

母亲贤儿呀,爸爸既然这么讲,那么,就庆祝久别重逢喝一杯吧。

〔贤一郎还是不答腔。

父亲那么,新二郎,你给我斟一杯吧。

新二郎好的。

(他拿起杯子,正要递给父亲)
贤一郎(坚决地)慢点。

不能给他斟酒。

母亲贤儿,你这是讲的什么话。

〔父亲发出愤怒的眼光瞪着贤一郎。

新二郎和阿种都低着头默默无语。

贤一郎(兴奋地)我们是没有父亲的。

我们哪里有过什么父亲呢?
父亲(压制着激烈的愤怒)你说什么!
贤一郞(冷冰冰地)我们要是有父亲的话,也就不会在八岁的时候,母亲牵着手,从筑港去投水自杀啦!那个时候,母亲弄错了,投在水浅的地方,这才得了救。

我们要是有父亲的话,十岁的时候,也就不会去当小听差了。

因为我们没有父亲,在童年的时候,才度过了没有任何乐趣的生活。

新二郎,你上小学的时候,没钱买墨买纸哭哭啼啼的事,你忘记了吗?就连教科书,也不能买齐全,拿着手抄本去上学,受着小朋友们的嘲笑,弄得你哭起来,这事你忘记了吗?我们哪里有什么父亲,如果有的话,我们也就不会吃这么大的苦头了。

〔阿高和阿种都在哭泣。

新二郎满眼噙着泪。

年老的父亲也从愤怒转变为悲哀。

新二郎但是,哥哥,既然母亲都这么样地让步了,一切都忍让一些吧。

贤一郞(愈加冷酷地)母亲是个女人家,她怎么想法,我不知道。

在我看来,我要是有父亲的话,这个人就是我的敌人。

在我们小时候,每逢饿得要死或是遇到难过的事情,一跟母亲抱怨起来,母亲就说:“这都是父亲造成的嘛,你们要恨的话,就恨你们的父亲吧。

”这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

我要是有父亲的话,他就是叫我从小时候吃尽了苦头的敌人。

我才十岁就到县衙门去当听差,母亲糊火柴盒,你们忘记了吗?——有一个月,母亲没有火柴盒的活儿,母子四人只得饿着不吃中饭。

这些,莫非都忘记了吗?我所以拚命努力,都是为了要向这个敌人报仇。

我要争一口气,给这个丢掉了我们的人看一看,要他知道即使被父亲丢掉。

我们照样能长大成人。

我一点都不记得父亲可曾爱过我。

我的父亲在我八岁以前,老是不在家到外边喝酒胡调,结果拖欠了债务,带着情妇一起跑掉,老婆儿子三个人的爱情也敌不过那么一个女人。

不仅如此,在父亲离家以后,连母亲给我储存的十六元的存单都不见了。

新二郞(眼泪往肚里吞)但是,哥哥,父亲已经上了那么大的年纪……
贤一郞新二郎!你不能尽说些分明是虚假的话,什么父亲哪父亲哪!连认识也不认识的人,他突然走进家门,说是我们的父亲,我们能够立刻就对他发生父子的情感吗?
新二郎但是,哥哥,终归是亲骨肉啦,不管他过去怎么样,就供养着他吧……
贤一郎你说我们有这个义务吗?他自己做够了那么多寻欢作乐的事情,等老了不能动了,就回到家来。

你不管怎么说,我是没有父亲的。

父亲(气愤地讲着话,但是他的气愤是装门面的,一点力量也没有)贤一郎!你对你的亲生父亲说这些话,也亏你说得出口!
贤一郎你说是亲生的父亲吗!你生下来的那个贤一郎,二十年前已经在筑港死掉啦。

你自己在二十年前已经放弃了你做父亲的权利。

今天的我,是独立更生的我呀!谁也不曾照料过我。

〔全体默默不语,只听得见阿高和阿种啜泣的声音。

父亲好啦。

我走吧。

我也是个经手过两万、三万的人。

不管怎么样落魄,总还能够混得上一碗饭吃。

对不起,太打搅你们啦。

(悄悄地要走出去)
新二郎啊,等一下。

哥哥要说是不愿意的话,我也总要给您想个办法。

说来哥哥也总是亲骨肉,不久情绪就会转过来。

等一些时候,不管怎么样,我也要养活您的。

贤一郞新二郞!这个人可有什么好处给你呀?要说是我嘛,还吃到过这个人一两次拳头,你却丝毫的关系都没有啊!你上小学的学费是谁出的呀!你是被谁养大的?你忘记了吗?——你上学的学费,不是哥哥这个穷听差给你付的吗。

你和阿种的真正的父亲是我呀!尽了做父亲的义务的是我呀!你要是想去照顾这个人,那末去照顾他好了。

不过,今后做阿哥的,却不会再理你了。

新二郎但是…….
贤一郎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就跟这个人一起出去吧。

〔两个女人继续哭泣。

新二郎沉默了。

贤一郎我为了没有父亲吃尽了苦头。

我不想让弟弟和妹妹还受这个罪,连夜里都不睡觉,千辛万苦支撑过来,总算让弟弟妹妹从中学毕了业。

父亲(软下来)什么都不要再讲啦。

我回来是打搅你们了。

我也不能勉强给孩子们添麻烦,自己养活自己的打算,我还有的。

那么,我去啦。

阿高啊!请你保重身体。

我丢掉了你,你反而幸福啦。

新二郎(追赶着要走的父亲)您身上带着钱吗?您不是还没有吃晚饭吗?
父亲(眼里闪着哀告似的光)没关系,没关系。

〔要从大门口向下走去时,绊了一跤,在长凳子上坐下来。

阿高啊,危险哪!
新二郞(把父亲搀起来)您可有去的地方吗?
父亲(依旧坐在那里完全消沉了)死在路上也不再进家门了。

……(自言自语地)我本来没有脸再踏进这个家门的,可是上了年纪,人变得虚弱了,自自然然地就朝家乡这面走来。

回到这个街上来,今天已是第三天了,到了天黑的时候,我每天晚上站在家门前,可是门槛太高了,我进不来……不过,还是不进来的倒好了。

身上一文钱都不带就回来,谁也会瞧不起的……我一接近五十岁,就怀念家乡了,我想哪怕带上一千或两千,回到家来向你们道歉,可是年纪大了,没有力气好好地工作了……(好不容易才站起身来)啊,好啦。

我还不至于不能照料自己一身的地步。

(他踉跄地站起来,回头望了老妻一眼,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留下来的四个人暂时沉默不语)
母亲(哀求似的)贤一郎!
阿种哥哥!
贤一郞新弟!你去把父亲叫回来。

〔新二郎飞快地跑到门外去。

三个人在极度紧张中等待着。

新二郎面色略现苍白地回来了。

新二郎向南边去的路已经找过了,没找到。

现在向北边的路上去找,哥哥,你也来找吧。

贤一郞(吃了一惊)怎么,没找到!怎么会找不到呢?
〔弟兄二人如发疯一般跑出去了。

——幕下
雨甫译
(《外国独幕剧选》,第二集,398-4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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