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门瑞瑜：诗歌太阳之光

【赏】门瑞瑜：诗歌太阳之光
门瑞瑜：诗歌太阳之光
诗歌太阳之光
——俄罗斯散记之三
普希金是俄罗斯的骄傲。

他被誉为“俄罗斯文学之父”、“俄罗斯诗歌的太阳”。

我们在莫斯科和圣彼得堡访问期间，无论是接触当地作家或是参观游览，时时处处谈到普希金。

普希金的诗是不朽的。

一些诗句已变为现实：
我的名字将传遍伟大的俄罗斯，
各民族的语言都将把我呼唤：
骄傲的斯拉夫、芬兰、至今野蛮的通古斯，
还有卡尔梅克，草原的友伴。

我将被人民喜爱，他们会长久记着。

我的诗歌所激起的善良的感情，
记住我在这冷酷的时代歌颂自由；
并且为倒下的人呼吁宽容。

“到皇村去！”，踏上圣彼，导堡的土地，我们就这样希望，这样想，我们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

中国文学工作者的心头，辉映着俄罗斯诗歌太阳的光芒。

9月21日这一天，我们作家代表团在圣彼得堡作家诺维可夫陪同下，驱车访问皇村，(现称普希金城)来到了普希金少年读书的地方。

绿树丛中坐落着金碧辉煌风格独特的古楼，这就是亚历山大一世的夏宫，是在他未即位前的1796年叶卡特琳娜二世女皇时代修建的。

宫外那乳白色建筑是当年的皇村学校。

普希金12岁时来到这里读书。

皇村学校是一所专为贵族子弟开办的高级法政学校，专门培养国家高级文官。

普希金虽然出身贵族，但从少年时代就形成了民主观点，以卓越的天才写了许多歌颂自由，反对暴君专制诗歌，蜚声文坛。

在这里读书时，普希金创作了《自由颂》，诗中说：
世界的暴君，战栗吧！
而你们，匍匐着的奴隶！
听啊，振奋起来，觉醒！
无论向哪里望去——
到处都是皮鞭，到处都是刀剑，
到处都是横行无法行为，
到处都是懦弱无能，不自由的泪水……
普希金曾站在皇村的土地上，高声呐喊：
朋友们，相信吧：
它，那迷人幸福的星星，就要高高升起，
俄罗斯将从梦中觉醒，
专制制度的废墟上将写上我们的名姓！
普希金在皇村学校写出的成名之作，奠定了他在诗坛的地位。

少年普希金才华横溢，聪颖、敏感、暴躁，人们说他是：“老虎与猴子的结合。

”
我们驻足普希金当年听课的教室，这里宽大、明亮。

我们走过普希金当年住宿的卧室，414号房间，这个单人学生卧室、简朴、清洁。

1815年，一次语文考试，普希金朗诵自己写的《回忆皇村》。

诗坛泰斗杰尔查文听后心悦诚服，禁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向他俯下苍白的头，接着把少年普希金紧紧拥抱……他曾惊讶地说：
“世上就要出现超过我的第二个杰尔查文，这个人就是普希金，他还在皇村读书，可是已经胜过所有的诗人和作家。

”
果然，俄罗斯诗歌的太阳放射着绚丽多姿的光芒，从皇村地平线上腾空升起，映红了古老的俄罗斯大地……穿过一个多世纪风雨岁月，我们几个中国作家从世界的东方来到这里，踏着普希金当年的足迹，走着，走着……
从皇村学校走出来，我们进入夏宫。

它是叶卡特琳娜二世公园。

由法国着名园艺建筑大师卡来隆设计，意大利建筑大师拉斯特列里建造的。

丛林，湖泊，小经，喷泉，草坪，溪流，引人入胜。

其中点缀着许多古典雕塑艺术，一步一景，景色如画。

我们走进了普希金笔下的生活境界。

是童话，也是现实，正如他在《皇村回忆》中描绘的诗情画意：
山谷和丛林，安息在无言的静穆里，
远远的树丛堕入雾中。

隐隐听到溪水，潺潺地流进了林荫；
轻轻呼吸的，是叶子上沉睡的微风；
瀑布像一串玻璃的珠帘，
从嶙峋的山岩间流下，
在平静的湖中，仙女懒懒地泼溅着那微微起伏的浪花：
在远处，一排雄伟的宫殿静静地
倚着一列园拱，直伸到白云上。

岂不是在这里，世间的神自在逍遥？
这岂非俄国的敏诺娃的庙堂？
这可不是北国的安乐乡，
那景色美丽的皇村花园？
我们走着，静静地走着。

看见了吗？那不是题为《送牛奶女郎和瓦罐》的雕像吗？一看到它，我们自然又想起了普希金的诗《皇村雕像》：
少年掉落了水罐，罐子在峭壁上打碎，
她悲哀地坐下来，拿着无用的碎片。

奇怪！那清水从碎罐里总流个不完，
而少女对着永远的流水，永远的伤悲。

我们驻足在这个雕像下面，思索着这个寓言的神奇。

人们称它是“不竭的诗泉圣水”，于是人们纷纷掬水畅饮，希望它带给人们以诗的灵感和智慧。

皇村是属于普希金的。

太阳从这里欢乐地升起，不幸的是又在这里悲哀地陨落。

黑溪决斗伤亡以后，普希金的尸体从彼得堡运到这里，埋葬在皇村的土地上。

普希金永远地走了……
普希金，你在哪里？
一个“一切都是美的”(列夫·托尔斯泰说普希金)翩翩少年，从前
方森林的湖边。

迈着坚实的步子走来了，碧绿清沏的湖面上倒映着他明媚的身影，啊、普希金！为世人赞美的俄罗斯诗歌的太阳！
我们流连忘返，徘徊在皇村林间小径，脚下一片片红叶铺路，如地毯图案一般。

我不禁想起“秋风吹渭水，落叶满长安”中国古诗的秋意。

我惊讶地发现，那杨树叶又像一片片金色的云霞；那枫树叶子鲜红鲜红，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烤红了天和地，哪不是俄罗斯诗歌太阳的光环吗？
我情不自禁俯下身去，珍惜地捡起一片又一片红叶，红叶在我手上欣赏不够，我想把它带回中国去，我要身披着俄罗斯诗歌太阳的光芒，回到地球的东方去……
我在皇村沉思，寻找，找到了红叶，也找到了诗情。

别离普希金的皇村，我捡来一片片红叶，如在长河边捡起一瓣瓣贝壳，如在大海上捧起一朵朵浪花，使我又想起普希金笔下的《致大海》。

“蓝色浪头翻滚起伏，你骄傲的美闪烁壮观”：
我心里充满了你，
我要把你的山岩，你的海湾，
你的光和影、你的浪花的喋喋，
带到森林、带到寂静的荒原。

再见吧，大海！
别了，皇村！闪耀吧，诗歌太阳之光！
1993年9月22日于圣彼得堡
10月20日改于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