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沈从文小说的写作风格

2016年12月Dec.2016
重庆工商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rnal of Chongqing Technology and Business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Edition)
第33卷第6期
Vol. 33 N0.6
doi：10.3969/j.issn.l672-0598.2016.06.019
论沈从文小说的写作风格
许陈颖
(南通大学文学院，江苏南通226019)
摘要:沈从文作为20世纪中国最优秀的文学家之一，在个人经历和客观因素的双重影响 下，逐渐形成独特而鲜明的写作风格。

他强调人性，对美好人性的追求是其创作的起点和归宿。

他从湘西和都市两类题材着手，在对立互参的格局中获得人性的表现。

沈从文擅长女性形象的 塑造，无论是他笔下的湘西世界，还是空虚的都市人生，女性形象都具有不可替代的意义。

其鲜 明的描写艺术还表现在语言、场景、心理描写等方面。

关键词：沈从文；小说;写作风格
中图分类号=1210.6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672-0598(2016)06-0125-04
沈从文是一位具有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的作 家。

1924年，他从湘西的青山绿水中走来，只身到 北京，陆续发表作品，开启了他的文学创作之路。

这个一直以“乡下人”自居的都市知识分子在多重 因素的共同影响下，逐步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小说写 作风格。

沈从文小说写作风格的形成与他的个人经历 密不可分。

不少人在对沈从文进行研究时都谈及 他的自卑情结，认为自卑情结对其创作道路和写作 风格产生了重要的影响。

沈从文一直坚持自己是 乡下人，其实他早就不是乡下人了，他走进城市，渐 渐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到后来，他在文学创作方面 颇有建树，被认为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少有的几位 伟大作家之一，有些人还说，鲁迅如果算主将，那么 沈从文可以排在下面。

但是乡下人的观念仿佛根 植在他心中，他总是将来北京前的那段生活和都市 生活联系起来，这种坚持似乎成为了他向城里人炫 耀的资本，这就是沈从文自卑情结的体现，也可以 看作是性格上的自卑。

倘说导致他写作风格形成的直接原因，其中有一点是他的自卑情结，那么他 的家世则是隐藏在小说深处，沉淀在沈从文心灵角 落的间接原因。

沈从文出生于军人世家，“家中那 时经济情形还好，在物质方面所享受到的，比起一 般亲戚小孩似乎皆好得多”[1]23。

加之周围人潜移 默化，无形中把他的人生砝码加高，这些无疑导致 了他内心优越感的形成。

但不料家道中落，沈从文 再也不能舒适地充满优越感地躺着，做着无忧无虑 的梦。

14岁的时候被送去当兵，这是沈从文第一次 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并给他从未有过的自 卑感。

之后来到北京，又被都市的氛围压得喘不过 气来，原想在北京考个大学，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处境艰难、孤苦无依，穷的窘迫和性的苦闷在他的 早期小说中充分显现。

沈从文的个人经历沉淀于 内心深处，他的整个生活、创作道路中都笼罩着坎 坷经历的阴影。

同时，沈从文小说写作风格的形成也受到时代、地域条件等客观因素的影响。

沈从文在家乡度 过了他一生的前四分之一，读透了由湘西人事编成
[收稿日期]2016-07-19
[作者简介]许陈颖（1996—），女，江苏南通人；南通大学文学院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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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社会全书，饱览了由沅水孕育出的民族悲欢史。

二十年后，他怀揣对大学的渴望，走出湘西，成为一 名作家，但仍活在如诗画般的乡梦里。

他一生创作 的作品中，绝大多数都是围绕湘西展开的，带有浓 厚的地方色彩。

湘西，是他创作的源泉，情感的寄 托。

他的作品溢满家乡的味道，在乡土气息和现代 意识交织的同时，也不乏对其的忧虑。

沈从文的乡 土情结伴随着他毕生的创作，他用丰富细腻的笔 触，构筑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湘西世界”，在混乱 嘈杂的现代环境中，描绘出一幅自然、清新的图景。

他试图找寻那些未被现代文明所破坏和扭曲的人 情、人性。

沈从文说：“我们家乡所在的地方，那是 ‘五溪蛮’所在的地方，这个地方直到如今，也仍然 为都市中生长的人看不上眼的。

假若一种近于野 兽纯厚的个性就是一种原始民族精力的储蓄；……我们也正不必以生长到这个朴野边僻的地方为羞 耻。

”[2]56古朴的世俗民风与湘西的人性美、人情美 构成了他创作中的独特的风格。

当时的时代背景也对沈从文小说写作风格的 形成起着巨大的作用。

辛亥革命推翻了专制、腐朽 的清王朝统治，政治上的解放促进了思想文化的多 元。

埃德加•斯诺曾在《活的中国》编者序言中写 道:“千百年来视为正统的、正常的、天经地义的概 念、事物和制度，受到了致命的打击，从而使一系列 旧的信仰遭到摈弃，而新的领域在时间、空间方面 开拓出来了。

”[3]1国内国际形势的双重压迫，拖慢了 中华民族崛起的步伐。

国家的动荡，政局的混乱反而 导致了思想文化的解放，到处沸腾着民主、科学的进 步思想，正是这样的时代大环境才造就了沈从文在文 学创作方面的突出成绩。

他始终把“人”作为创作的 立足点和出发点，远离政治，主张“为艺术而艺术”，致 力为身处于乱世之中的人们开辟出一片心灵的净土。

可以说，多元的政治局面造就了沈从文。

一、人性主题的表达
人性的表达，是沈从文小说创作的艺术追求。

他认为:“这世界上或有想在沙基或水面上建造崇 楼杰阁的人，那可不是我。

我只想造希腊小庙。

选 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

精致、结实、匀 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

这神庙 供奉的是‘人性’”[4]2。

这就不难理解他在小说中 表达的对人性美的渴望与追求，字里行间充满了对 优美的、健康的、自然的人性的歌颂，与此同时，他也批判了 “都市人”人性的堕落沦丧，表达他对边民变 形扭曲的人性的深切关注。

两种人性在沈从文笔下 形成鲜明对比，他站在“乡下人”的立场，对美好人性 进行讴歌、赞赏，而对丑恶人性予以批判、否定。

沈从文的名篇《边城》，以翠翠的爱情悲剧作为 主线索，凸显了心灵的纯净无瑕与人性的美好善良，淋漓尽致地刻画出湘西人民的人性美。

无论是 根植于中国传统道德中甘守清贫而生性豁达、善良 淳朴、重义轻利的爷爷，还是在传统里出现的新芽、尚未沾染世俗尘埃，虽经历风雨而矢志不移的翠翠、天保、傩送，作者无不凭借自己细致的描写，展 现人与人之间的善意与坦诚，反映出他对美好人性 的赞扬。

沈从文通过对青年男女之间的纯洁爱情、祖孙之间的浓厚亲情、邻里之间的真挚乡情的描写 来表现人性美。

他想通过翠翠和傩送的爱情悲剧，去淡化现实的残酷、苦痛与黑暗，讴歌一种古朴的 象征着真、善、美的人性与生活方式。

作者无疑是 极力宣扬这种美好的人性，但回到现实世界，他又 不由得因人性的扭曲、变形而痛心疾首。

这种丑恶 堕落人性的产生，很大一部分源自于社会陈腐思想、生活方式等对人的灵魂、肉体的长期压迫。

于 是沈从文小说表达出对人性逐渐分裂瓦解的担忧 和沉思。

在他的《丈夫》中，由于官府的剥削搜刮和由此 而来的极度贫穷的双重压迫，人性的变形和扭曲得 到充分展现。

年轻的丈夫把媳妇送到城里做妓女 是极平常的事，而妻子对此也习以为常，渐渐开始 变得像城里人一样，甚至把这种出卖肉体的事叫做 “生意”，认为它既不违反道德，也不危害健康。

社 会极度黑暗，对人性无情的摧残已经到了令人发指 的地步，文中自始至终流露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但 作者运用巧妙的手法，将每一处情节都完美地连接 在一起，向读者展示了丈夫的人性始而蒙昧，但终 于彻底醒悟的过程，最后携妻一起回乡。

这样的结 局是作者对扭曲了的人性的重塑，同时也寄托了他 对人性美的渴求。

沈从文就是这样以人性为主题 反映现实社会，从而成就他创作的独特风格。

二、湘西、都市题材的开拓
沈从文的小说创作，最突出、最重要的两类题 材，一是湘西题材，一是都市题材。

而且，二者之间 还形成参照与对比，相较而言，前者具有理想化的 形态，后者则呈现出真正的病态。

可以说，两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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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形成了清晰鲜明，甚至是截然对立的两种系统，湘西代表着自然、淳朴、美好、真实，而都市则包含 着病态、扭曲、丑陋、虚伪。

沈从文湘西题材作品的主旨在于讴歌人性美，展现一种都市中缺失的人情美。

湘西世界在他的 创作中具有深远的意义，湘西情结伴随着他一生，他以乡下人的视角来看待湘西世界，这使他成为湘 西生活的自觉的叙述者[5]193。

沈从文只身来到北京 后，他并没有像那些迫切追求现代物质文明和精神 文明的作家那样，借助外来文明反观中国传统文化，相反，他构建了一个美好、淳朴的湘西世界，并 以此批判现代都市人性的变态和扭曲，呈现都市文 明的病态。

于他而言，则获得了心灵的慰藉。

沈从 文塑造出一个理想化的湘西世界来供奉未被现代 都市文化染指的健康、美好、善良的人性，在他笔下，湘西世界虽然在某些方面相对落后，但是人性之美却 随处可见，除夭夭、翠翠如水般柔美的女子以外，还有 像《灯》《会明》中描写的老伙夫，他热情勇敢，外表雄 壮，实则如孩童般的真实自然。

沈从文几乎每一篇以 湘西为题材的小说，我们都能发现，生活在湘西世界 的人们无拘无束，过着贫穷或富贵的日子，在爱憎得 失中他们哭过、笑过，最后都选择努力地生活下去，可 以说他们享受着这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 人性的人生形式”[4]5。

沈从文的湘西题材小说是通过描写健康、淳朴 的人性以对比都市人性的畸形，都市题材的作品则 直接抨击都市文明对人的戕害。

“乡下人”的身份 使初到都市的沈从文自觉用评判的眼光对周围的 一切进行客观仔细地打量，他从道德层面入手，展 开对都市文明的批判，他发现了知识分子的软弱和 虚伪，他们毫无原始蛮性的生命强力，文明和礼教 的束缚与压迫，使得都市人的内心欲望得不到释放，一再地被压制，从而导致人性变形、扭曲。

都市 文明和文化的缺憾，造成了都市人性的异化，如《绅 士的太太》描绘虚伪丑陋的城市妇人，她们生活奢 华，而精神糜烂堕落;《八骏图》中，一个个自以为深 得现代文明熏陶的都市人，却也和普通乡民一样，阻挡不住性爱的涌动。

但是，乡下人能返璞归真，勇于追求人性的和谐，而都市人却用“文明”捆绑住 自己，导致了人性的扭曲，这就是沈从文所提出的 “文明病”。

总之，他的都市题材小说呈现出完全不 同于湘西世界的病态的人性，受现代文明的压抑，人的生命活力严重退化，原本自然美好的人性遭到扭曲，表面上道貌岸然，内心深处却龌龊不堪，沈从 文将这称为“寺宦观念”[6]195，以此为参照，他盛赞 优美、健康、自然的生命形式。

三、 女性典型形象的素描
人是社会生活的主体，是文学作品必不可少的 关键要素。

作家透过人来观察社会、表现生活，作 品中往往通过典型人物形象的塑造反映特定的社 会历史风貌。

沈从文的作品成功地塑造了大量的 人物形象，尤为出彩的是女性形象的塑造。

他曾说 过:“我觉得天下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坏人，没有一个 长得体面的人不懂得爱情。

……女人的坏处全是 男子的责任、男子的自私，以及不称职才是女子成 为社会上诅咒的东西。

”[7]98对女性的尊敬与爱，使 得沈从文在创作中极为关注女性的命运，女性形象 始终贯穿在他的作品中，充分展示出他对女性独到 的认识和理解，也正因此而形成其独特的写作风格。

沈从文笔下的女性形象丰富多样。

纯美自然 的少女形象，以翠翠为代表，她是作者心灵美的理 想化身。

翠翠在茶峒的青山绿水中长大，美好、善 良，兼具人性美和自然美，她向往，且勇于追求美好 的爱情，最后默默地等待爱人归来，更体现出她对 爱情的矢志不渝与期盼。

还有一类女性形象，蒙昧 悲凉，不乏善良、淳朴的本性，但她们命运悲惨，又 缺乏反抗意识，《萧萧》和《丈夫》中的萧萧和老七就 是这样。

萧萧本来也是一个追求幸福的女孩，却因 沦为童养媳，她的命运便无奈地交由他人掌控；伦 理道德和封建思想将她牢牢禁锢，使其根本无力反 抗，于是便有一代又一代的“萧萧”延续着这样悲惨 的人生。

而老七则坦然接受做妓女这一现实，她被 城市的坏风气所毁，完全沧为了命运的奴隶。

沈从文还塑造了呈现病态、被扭曲的女性形象，这一类女人大多自私、虚伪、势利。

《绅士的太 太》描绘了这样一群女性，外表高贵矜持，内心却极 为肮脏;她们与外人私通，与家人乱伦，既是礼教的 受害者，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同时她们又是施 害者，在情欲的驱使下，将社会风气变得更加浊臭 不堪。

在这里，我们看不见翠翠、三三那样纯净的 灵魂，有的只是都市文明下扭曲的人性，以及上流 社会的腐朽堕落和污浊不堪。

四、 独特的描写艺术
沈从文小说独特的描写艺术可从语言描写、场 景描写、心理描写三方面加以概括。

大量运用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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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使其作品中散发着浓郁的生活气息，给人以雅 俗共赏的文学体验。

如《三三》中写道：“女孩子倒 真俏皮，照你们乡下习惯，应当快放人了。

”这里的 “放人”，在方言中指把女子许配给男子，把她嫁出 去。

《阿黑小史》中提到的“檐老鼠”，则是蝙蝠。

沈 从文巧妙地将诸多类似的方言融入作品中，拉近了 与读者之间的距离，一股扑面而来的“湘味”给人以 亲切感，令人回味无穷。

诗化散文化的语言也是其 小说的一大亮点，他打破了诗歌、散文以及小说之 间的界限，将三种不同的文体巧妙结合，从而扩大 了小说的艺术表现力及其审美功能。

如《月下小 景》将诗融入小说，傩佑与女孩子之间用诗一般的 语言交流，字里行间充满诗情画意。

沈从文为避免 句式单一，还十分注重长短句的交错使用，给人以 错落有致的艺术效果。

如《萧萧》中有一段描写萧 萧睡觉的情形，用了许多停顿，每个句子几乎都仅 四五个字，节奏紧凑，读来韵味十足，而正是这样的 手法让人仿佛走入萧萧的梦中。

场景描写是沈从文创作中必不可少的艺术手 法。

读者首先想到的就是《边城》中田园牧歌式的 场景描写。

沈从文用独具特色的审美视角，努力恢 复湘西世界的原貌，描绘出明媚秀丽的图景，岸上 的碾坊，河里的渡船，溪边的白塔，山上的翠竹，乃 至雾雨风雷，美不胜收，使人如置身于湘西的山光 水色之中。

除了对生活场景的还原外，沈从文还将 人物命运的走向与场景描写相结合，譬如《月下小 景》中，首先对整个山寨进行了一个大致的描绘，一个 万物生长的季节，一切都在成熟，这暗示了寨主的独 生子与当地女孩的爱情也逐渐成熟，而枯萎的野花等 一系列衰败的景象，则预示了二人最终殉情的悲剧结 局。

沈从文很好地运用场景描写，将人物的命运走向 蕴含其中，使小说的情节转换更加自然。

出色的心理描写也是沈从文小说的一大特色。

他以一种细致入微、逼真传神的心理刻画揭示人物 内心的隐秘世界，将人物的情感完全展现出来。

《边城》就多次通过翠翠与爷爷之间的对话，对翠翠 的心理活动进行细致刻画，展示出一个情窦初开的
纯真少女迷惘羞涩、反复纠结的内心世界。

细腻逼 真的心理描写，给人一种诗意般的回味和美的感受。

沈从文的心理描写很少以大量内心独白的形 式出现，而是通过对人物极富个性的动作、对话、梦 境入手，表现不同环境中人物不同的心理世界，再 现出人的心灵的真实，耐人寻味。

沈从文用他“乡下人”的眼光体味着城市带给 他的酸甜苦辣和新鲜与沮丧，用文字表达自己对湘
西生活的向往与憧憬。

他在复杂的城市环境中不 断地成长成熟，将他的切身感悟融入作品，逐渐形 成了独特的写作风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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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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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沈从文.八骏图.题记[M]//沈从文全集：第8卷.山西：
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
[7]沈从文.沈从文文集：第3卷[M ].广州：花城出版社，1984.
(责任编校:朱德东）
On Writing Style of Shen Congwen5 s Novels
XU Chen-ying
(School of A rts , Nantong University, Jiangsu Nantong 226019, China)
Abstract ：Shen Congwen, as one of the most excellent Chinese writers in the twentieth century, gradually forms unique distinct writ­ing style under the double influences of subjective experience and objective factors. He highlights humanization, and the pursuit of nice humanization is the starting point and the end of his works. Based on west Human and city life, he depicts humanized development in opposite and integrated pattern. Shen Congwen is good at describing female character, therefore, whether in west Hunan world or empty city life under his description, female characters are of irreplaceable significance, and his distinct description is also shown in the per­spective of words, scenes and mental activities and so on.
Key words ：Shen Congwen ；novel ；writing sty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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