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问学”的认知精神：乘舆者,抑或舆隶——余英时清代学术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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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答邵二云 书》 所说 的“ 深识古人大 体 ， 进窥 天地
之纯” ④， 以及戴震所说的“ 我心之所 同然 ” 的“ 贸 人圣人之理义” ， 他还指 出这种 贤人圣 人之 理义
有待于对古经的故训和考证 Ｊ ２ 。在这里 ， 两人
步论证 ） ， 来看看余先生本 书 的论 证是否 能证
都表现 出某种复古倾 向 ， 我们还不能确定这种复
古是表面 的 （ 如 同西方 的文 艺复兴 ） ， 还 是在 内
容和实质 上 的 。但 通 过对 戴 、 章 二人 文 本 的分
明 自己的观点 ， 实现 自己的价值诉求 。
余先生 的主要观点是 ， 清代考证学也有所谓
“ 义理 ” （ 虽 然他们 在主观 上都 力求避 免直 接触
的新义理 ， 乃是从 其前提 出发而来 的 ， 似乎 显 得 很单一 ， 而且还缺乏事实的根据 。 事实上 ， 戴、 章 二人 的新义理 乃是章 学诚 在
的精神 ， 因为非如此便无法抵得住 西方 文化的冲 击” … 这两句话来看 ， 不难发现本书的价值诉求。 虽然余英时先生 的愿望是值得 赞许 的 ， 但是 它能不能真正实现 ， 却是有待进一步论证 的。我 们姑且承认余 氏所说清代 儒学是 “ 道 问学” 占据 着主流这 一基 本假设 （ 关 于这一 点后 文 还要 进
学诚而言 ， 则是 从 “ 六经 皆史 ” 中推演 出来 的求 道于事、 史 的态 度 和 “ 贵 时王之 制度 ” 的经 世 主
将不免有必要使儒学在价值系统方面作某些相应
的调整 ” ， 到这里 ， 认知传统还有些模糊 ， 我们不知
其所指 向的对象 是什么 ， 但是 ， 联系上下 文［ １ ２ ９ 不 难发现 ， 余 氏的“ 认 知传 统 ” 所指 向的对 象是 “ 自
余英时《 论 戴震与 章学诚》 是研究 清代哲学
的一部力作。在书中 ， 余 氏力 图用其所谓“ 内在理
研究传统 ， 不但处理同样的经典文献 ， 而且也 面对
着共 同的问题 。因此 “ 内在理路” 说是适用 于此
路” （ ｉ ｎ ｎ ｅ ｒ ｌ ｏ ｇ ｉ ｃ ） 说来说 明， 明清 之际学术发 展反
的认知传统 ， 使它 自我成 长。儒家 ‘ 道 问学 ’ 的潜 流， 经过清代两百年的滋长 ， 已经凝 固成一个相 当 强 固的认知传统 。 ” ¨ 在这里 ， 余英 时首先交代 了
定论 （ ｄ ｅ ｔ ｅ ｒ ｍ ｉ ｎ ｉ ｓ ｍ ） 的迷信 ， 如‘ 存在决定 意识 ’ 之
类。 ” ｌ Ｊ 他还严格 限定 了“ 内在理路” 说的有效性 ， 认为它只能相对于一个特定的研究传统或学者社
第 １ ５卷 第 ２期
Ｖ０ １ ．１ ５ ．№ ２
宜 宾 学 院 学 报
Ｊ ｏ ｕ ｍａ ｌ ｏ ｆ Ｙｉ ｂ ｉ ｎ Ｕ 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ｊ
２ ０ １ ５年 ２月
Ｆ ｅ ｂｒ ｕ ａ ｒ ｙ，２ ０１ ５
“ 道 问学 ” 的认知精神 ： 乘舆者 ， 抑 或舆隶
群而成立 ， 而宋 明理学家与 清代 考证家乃属 同一
收 稿 日期 ：２ ０ １ ４—１ １ — ２ ８
自己的任 务是把 清儒 已经形 成 的认知传 统 明确
作者简介 ：周恩荣（ １ ９ ７ ６一 ） ， 男， 贵州普定县人 ， 副教授， 博士， 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哲学和伦理思想研究。
１ ６
与“ 义理之学” 、 “ 道 问学” 与“ 考据之学” 的复杂关 系时， 纠结缴绕 ， 《 论戴震与章学诚》 一书的主要价值诉
求 亦未能达 成 。
关 键词 ： 余 英 时； 清代 学术 史观 ； 道 问学 ； 尊德性 ； 认 知精神
中图分 类号 ： Ｂ ２ ５ ９ ． ９ 文献标 识码 ： Ａ 文章 编号 ： １ ６ ７ １ — ５ ３ ６ ５ （ ２ ０ １ ５ ） ０ ２ — ０ ０ ｌ ５ 一 Ｏ ７
路” 是决定清代学术发展 的唯一因素 ， 而是以之与
所谓“ 外缘影响” 说相互补充 。他说 ： “ 我之所 以 强调 ‘ 内在理路 ’ ， 是因为它 足以破 除现代各种决
认知传统 。因而 ， 《 论戴震与章学诚》 的主 旨和主 要价值诉求 ， 就在于论证儒学本身亦有产生 自然 科学的可能。“ 我们 的任务首先是诱发儒 学固有
然 的世界” ， 再联系起“ 儒学如何突破人文的领域
而进入 自然的世界 的确是一个极为艰难 的课题 ，
而且其 中直 接涉及 到价值 系统 的基本 改变 ” …
“ 儒学的现代课题主要是如何建立一种客观认 知
张， 以及在《 浙东学术》 中所说的“ 言性命 者必究
于史” 的认识 方 法 。他 之所 以认 为这些 是 清儒
映了儒学从“ 尊德性 ” 到“ 道问学” 的转变 。当然 ， 需要指出的是 ， 余 氏并 没有简 单地 以为 “ 内在 理
的。“ 内在理路 ” 与“ 外缘影响” 各有其应用范 围 ， 离则双美 ， 合则两伤 。余 英时进而想通过对 清代
考证学也具有 思想性的论证 ， 发掘 出儒学强 固的
宜 宾 学 院 学 报
第１ ５卷
化， 使它 自我成长。而“ 认知精神 的充分发展最后
是， 从余先生对戴、 章二先生 的引述 中， 还是可 以 略窥一二。就戴震而言 ， 余先生以为他提 出的新 义理是从 《 原善》 到《 孟 子字 义 疏证 》 所 体 现 的 “ 贵学 ” 精神 和 “ 德性 资于学 问” 的主 张 ； 而 就章
— —
余 英 时清代 学 术 史观 的几 点疑 问
周 恩 荣
（ 西南 政法 大学 哲 学系 ， 重庆 ４ ０ １ １ ２ ０ ）
摘要： 余 英 时在 清代 学术研 究 中提 出的 “ 内在 理 路 ” 说， 是 一个很 重要 的 学术 思 想 ， 但 这 一思 想在 《 论 戴震
与章 学诚》 中被过分强调了， 虽有所见 ， 尊德性”
《 答邵二云 书》 所说 的“ 深识古人大 体 ， 进窥 天地
之纯” ④， 以及戴震所说的“ 我心之所 同然 ” 的“ 贸 人圣人之理义” ， 他还指 出这种 贤人圣 人之 理义
有待于对古经的故训和考证 Ｊ ２ 。在这里 ， 两人
步论证 ） ， 来看看余先生本 书 的论 证是否 能证
都表现 出某种复古倾 向 ， 我们还不能确定这种复
古是表面 的 （ 如 同西方 的文 艺复兴 ） ， 还 是在 内
容和实质 上 的 。但 通 过对 戴 、 章 二人 文 本 的分
明 自己的观点 ， 实现 自己的价值诉求 。
余先生 的主要观点是 ， 清代考证学也有所谓
“ 义理 ” （ 虽 然他们 在主观 上都 力求避 免直 接触
的新义理 ， 乃是从 其前提 出发而来 的 ， 似乎 显 得 很单一 ， 而且还缺乏事实的根据 。 事实上 ， 戴、 章 二人 的新义理 乃是章 学诚 在
的精神 ， 因为非如此便无法抵得住 西方 文化的冲 击” … 这两句话来看 ， 不难发现本书的价值诉求。 虽然余英时先生 的愿望是值得 赞许 的 ， 但是 它能不能真正实现 ， 却是有待进一步论证 的。我 们姑且承认余 氏所说清代 儒学是 “ 道 问学” 占据 着主流这 一基 本假设 （ 关 于这一 点后 文 还要 进
学诚而言 ， 则是 从 “ 六经 皆史 ” 中推演 出来 的求 道于事、 史 的态 度 和 “ 贵 时王之 制度 ” 的经 世 主
将不免有必要使儒学在价值系统方面作某些相应
的调整 ” ， 到这里 ， 认知传统还有些模糊 ， 我们不知
其所指 向的对象 是什么 ， 但是 ， 联系上下 文［ １ ２ ９ 不 难发现 ， 余 氏的“ 认 知传 统 ” 所指 向的对 象是 “ 自
余英时《 论 戴震与 章学诚》 是研究 清代哲学
的一部力作。在书中 ， 余 氏力 图用其所谓“ 内在理
研究传统 ， 不但处理同样的经典文献 ， 而且也 面对
着共 同的问题 。因此 “ 内在理路” 说是适用 于此
路” （ ｉ ｎ ｎ ｅ ｒ ｌ ｏ ｇ ｉ ｃ ） 说来说 明， 明清 之际学术发 展反
的认知传统 ， 使它 自我成 长。儒家 ‘ 道 问学 ’ 的潜 流， 经过清代两百年的滋长 ， 已经凝 固成一个相 当 强 固的认知传统 。 ” ¨ 在这里 ， 余英 时首先交代 了
定论 （ ｄ ｅ ｔ ｅ ｒ ｍ ｉ ｎ ｉ ｓ ｍ ） 的迷信 ， 如‘ 存在决定 意识 ’ 之
类。 ” ｌ Ｊ 他还严格 限定 了“ 内在理路” 说的有效性 ， 认为它只能相对于一个特定的研究传统或学者社
第 １ ５卷 第 ２期
Ｖ０ １ ．１ ５ ．№ ２
宜 宾 学 院 学 报
Ｊ ｏ ｕ ｍａ ｌ ｏ ｆ Ｙｉ ｂ ｉ ｎ Ｕ ｎ ｉ ｖ ｅ ｒ ｓ ｊ
２ ０ １ ５年 ２月
Ｆ ｅ ｂｒ ｕ ａ ｒ ｙ，２ ０１ ５
“ 道 问学 ” 的认知精神 ： 乘舆者 ， 抑 或舆隶
群而成立 ， 而宋 明理学家与 清代 考证家乃属 同一
收 稿 日期 ：２ ０ １ ４—１ １ — ２ ８
自己的任 务是把 清儒 已经形 成 的认知传 统 明确
作者简介 ：周恩荣（ １ ９ ７ ６一 ） ， 男， 贵州普定县人 ， 副教授， 博士， 主要从事中国近现代哲学和伦理思想研究。
１ ６
与“ 义理之学” 、 “ 道 问学” 与“ 考据之学” 的复杂关 系时， 纠结缴绕 ， 《 论戴震与章学诚》 一书的主要价值诉
求 亦未能达 成 。
关 键词 ： 余 英 时； 清代 学术 史观 ； 道 问学 ； 尊德性 ； 认 知精神
中图分 类号 ： Ｂ ２ ５ ９ ． ９ 文献标 识码 ： Ａ 文章 编号 ： １ ６ ７ １ — ５ ３ ６ ５ （ ２ ０ １ ５ ） ０ ２ — ０ ０ ｌ ５ 一 Ｏ ７
路” 是决定清代学术发展 的唯一因素 ， 而是以之与
所谓“ 外缘影响” 说相互补充 。他说 ： “ 我之所 以 强调 ‘ 内在理路 ’ ， 是因为它 足以破 除现代各种决
认知传统 。因而 ， 《 论戴震与章学诚》 的主 旨和主 要价值诉求 ， 就在于论证儒学本身亦有产生 自然 科学的可能。“ 我们 的任务首先是诱发儒 学固有
然 的世界” ， 再联系起“ 儒学如何突破人文的领域
而进入 自然的世界 的确是一个极为艰难 的课题 ，
而且其 中直 接涉及 到价值 系统 的基本 改变 ” …
“ 儒学的现代课题主要是如何建立一种客观认 知
张， 以及在《 浙东学术》 中所说的“ 言性命 者必究
于史” 的认识 方 法 。他 之所 以认 为这些 是 清儒
映了儒学从“ 尊德性 ” 到“ 道问学” 的转变 。当然 ， 需要指出的是 ， 余 氏并 没有简 单地 以为 “ 内在 理
的。“ 内在理路 ” 与“ 外缘影响” 各有其应用范 围 ， 离则双美 ， 合则两伤 。余 英时进而想通过对 清代
考证学也具有 思想性的论证 ， 发掘 出儒学强 固的
宜 宾 学 院 学 报
第１ ５卷
化， 使它 自我成长。而“ 认知精神 的充分发展最后
是， 从余先生对戴、 章二先生 的引述 中， 还是可 以 略窥一二。就戴震而言 ， 余先生以为他提 出的新 义理是从 《 原善》 到《 孟 子字 义 疏证 》 所 体 现 的 “ 贵学 ” 精神 和 “ 德性 资于学 问” 的主 张 ； 而 就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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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 英 时清代 学 术 史观 的几 点疑 问
周 恩 荣
（ 西南 政法 大学 哲 学系 ， 重庆 ４ ０ １ １ ２ ０ ）
摘要： 余 英 时在 清代 学术研 究 中提 出的 “ 内在 理 路 ” 说， 是 一个很 重要 的 学术 思 想 ， 但 这 一思 想在 《 论 戴震
与章 学诚》 中被过分强调了， 虽有所见 ， 尊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