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李白诗歌中的妇女形象_钱素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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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8月社科纵横Aug,2002
总第17卷第4期SOCIAL SCIENCES RE VIE W VOL.17NO.4试论李白诗歌中的妇女形象
钱素芳 张建芳
(兰州大学中文系 甘肃兰州 730000)
【内容摘要】女性之美在李白诗歌中得到全面清晰的展现,李白不仅关注她们的形体之美,更对她们的精神之美尤其是对违背父权文化的“另类”之美给予礼赞。

本文并试图分析李白妇女诗出现的原因。

【关键词】体态 人格 力量
中图分类号:I207.2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9106(2002)04-0057-02
在人类社会进入到父权社会之后,女性便被置于第二性的地位,她们在男性社会中只处于社会的边缘地带,“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附庸地位使女性丧失了在文学中被真实全面表达的权利。

而随着文学走向自觉,文学被神圣为载道工具,更使文学中的女性诉说成为不被允许和不可能。

自《论语》的不言女性始(提到女性仅有一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孔子的轻蔑之意清晰可见),唐王朝之前的文人诗除了梁陈宫体诗及不多的思妇诗之外,女性基本不被文人所摹写。

梁陈宫体诗所谓对女性的描绘,只是把女性当作外物来描绘,女性的情感、追求、悲欢,都在观照的对象之外。

而思妇诗与其说是女性情感的表现,不如说是男性想象中的女性情感表达,是男性对所要求的女性的表现。

诗歌发展到唐代,才出现了一批真正抒写女性的文人诗,而在这些女性诗之中,无论就数量的多少、题材的多样、内容的深刻感人、思想的平等而言,李白都大大超过其他人。

李白对这个备受欺凌的性别群体采取了近乎平等的态度。

他以同情的笔触摹写女性的生活风貌,女性之美第一次在文人诗歌中如此全面而又如此清晰地得到表现。

本文试对李白笔下的女性美加以阐述,并初步探讨其出现的原因。

在处于人类社会早期的女神时代,女性的精神之美被放置于最重要的位置上,女性的创造———劳动创造和生育得到两性共同的承认和尊敬,女娲造人的传说肯定了女性的力量,但随着父系社会的逐步建立和完善,女性被逐步剥夺了劳动创造的权利,男性也在通过诸如“产夫制”、“男性生人”等种种方式来否认女性的生命创造力,男性的力量得到充分的体认和发挥,而在这一过程中,“男性美逐渐超越了肉体之美,斩断了与女性的联系变成了精神之美。

男人的`不可貌相'使男女关系最终变成了不平等的单向选择关系,于是女人之美又变而为女色之美。

”①女性在漫长的父权社会中被有意地隔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缺乏创造、局限于闺阁的单调生活,附属性的社会地位使得女性几乎丧失了一切主动的权利,她们只能被动地承受选择,其中最主要的正是来自异性的选择,“女性美逐步导入男子爱欲的视野后,就失却了独立自主的精神美,而只剩下不属于自己的人体美。

”②因而女性的美貌被提升到首要位置,“特以色见珍”,李白诗中的女性首先正是以美的体态步入读者视野的。

李白在他的诗中塑造了一组妇女群象,“从皇帝的宠妃、爱妹到当垆的胡姬,从悲愤欲绝的思妇到农家老妪,从白昼杀人的勇妇到语不成声娇痴的女妓、从女道士到女仙人,从历史人物到自己的妻子”③,这些女性身份各异,包括了上流社会的杨贵妃、公主,中产者的商人妇、征人妇,下层的劳动妇女(农女、采菱女、浣衣女、农媪等)、妓女等社会的各个阶层及历史上的美女如西施、王昭君等。

她们莫不具有美的体态和形貌,试看诗人对她们美貌的描绘:“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清平调》咏杨贵妃)
“西门秦氏女,秀色如琼花。

”《秦女休行》咏女勇士)
“胡姬貌如花,当垆笑春风,笑春风,舞罗衣,君今不醉将安归。

”(《樽前有酒行》咏当垆女)
“长干吴儿女,眉目艳星月。

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越女词》咏民间女子)
“金陵城东谁家子,窃听琴声碧窗里。

落花一片天上来,随人直渡西江水。

楚歌吴语娇不成,似能未能最有情。

谢公正要东山妓,携手泉林处处行。

”(
《示金陵子》咏女妓)
“西施越溪女,出自萝山。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

”(《西施》咏历史人物)
“上元谁夫人?偏得王母娇。

嵯峨三角髻,余发散垂腰。

裘披青毛锦,身着赤霜袍。

手提赢女儿,闲与凤吹箫。

眉语两自笑,忽然随风飘。

”(《上元夫人》咏女仙)而在这些直接描写女性身体美的诗篇外,李白还有大量的作品虽未直接写人物眉目之美,却让读者感受到人物所蕴涵的丰神之美。

如:
“小小生金屋,盈盈在紫微。

山花插宝髻,石竹绣罗衣。

每出深宫里,常随步辇归。

只愁歌舞散,化作采云飞。

”《宫中行乐词》
“玉阶生白露,夜久侵罗袜。

却下水晶帘,玲珑望秋月。

”《玉阶怨》
“耶溪采莲女,见客棹歌回。

笑入荷花去,佯羞不出来。

”《越女词》其二
“东阳素足女,会稽素舸郎。

相看月未堕,白地断肝肠”《越女词》四
“镜湖水如月,耶溪女如雪。

新妆荡新波,光景两奇绝。

”《越女词》其五
“吴江女道士,头戴莲花巾。

霓衣不湿雨,特异阳台云。

足下远游履,凌波生素尘。

寻仙向南岳,应见魏夫人。

”《江上送女道士褚三清游南岳》
这种在男性视野观照下对女性的审美,正是传统文人对女性所取的态度,本来很难摆脱物化的倾向,但李白在对女性体态优美化的描绘中,往往还贯注着精神美的渗透,这尤其表现在他对劳动女性的描述中:劳动者在他的笔下焕发着自然、明净、生机勃勃的健康美的色泽。

李白热情地赞扬着女性的美丽,并且在形体之外,他还以更多的诗篇描述了女性的精神之美。

这种美首先体现在对女性对爱情的专注和专一上。

在父权社会中,女性被排除于社会事务之外,男女两性的关系因而成为依附与被依附的关系。

“女萝附青松,贵欲相投依”,而封建道德使女性的幸福与不幸只在缔结婚姻时是否有合适的依附对象,婚姻不能自主的礼教则使这种状况更趋恶化。

李白的《山鹧鸪词》以鸟喻人,极其形象地表现了女性婚姻的不自由。

社会边缘的地位决定了他们悲剧性的命运,女性只拥有“幻想”的权利,“焉得偶君子,共乘双飞鸾”,“歌有声,妾有情,情声合,两无违。

一语不入意,从君万曲梁尘飞”都表达了这类幻想的基调是悲哀、沉郁的,她们或者“纤手怨玉琴,清晨起长叹”,或者“冰合井泉月入闺,金缸青凝照悲啼”,因之女性成为对爱情渴盼最为迫切的性别,并在婚姻缔结之后成为对婚姻最忠实的性别。

李白以充满同情的笔触描写她们对爱情的向往,并高度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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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10.16745/ 62-1110/c.2002.04.029
扬了她们的忠贞和专一。

在李白的诗中,这种忠诚最鲜明地表现在思妇身上。

在李白诗中,主要描写了三种情况下造成的空闺寂寞:经商,“那作商人妇,愁水复愁风”;求官,如李白自己就“妾作井底桃,开花向谁笑?君如天上月,不肯一回照”;征战“那堪愁苦节,远忆边城儿”。

与女性不同,男性的性别角色是社会性的,他们是国家和家庭的主人,是整个社会的财富创造者,他们活动的场所是广泛的社会生活,而在他们的活动过程中,不可避免地要产生与闺阁分离的状况。

他们参与性的角色位置及社会空间的丰富多彩,使男性较少能体会别离况味。

而在女性那里则是无法弥补的生命缺憾。

无论男性创造了怎样的价值,对缺乏社会参与的女性而言都是没有意义的,她们默默承受着孤独寂寞的痛苦。

而生活的无价值性,则使这种寂寞的感受成倍地增长、但她们执著地坚守着爱情的誓约,并表现出最大程度的对爱情的忠贞。

如《长干行》中丈夫已经离家多时了,这位多情的商人妻只有靠回味两人曾有的爱情生活来抚慰自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过往使她和丈夫拥有“愿同尘与灰”、“长存抱柱信”的深情。

怎能想到会有一天面临分离,而这漫长的分别是多么孤独落寞,“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她多么期盼丈夫能早日归来,而她则许诺愿不辞七百里之遥去迎接丈夫回家,“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作者在这首诗中并无一句直接的评语,但这位女主人公的坚贞,却跃然纸上。

再如《黄葛篇》中思妇明知寄去的衣服未必穿得上,却还是“闺人费素手,采缉
作。

缝为绝国衣,远寄日南客”,她只希望在外的人珍惜自己的情感,“此物虽过时,是妾手中迹”。

另外李白诗中还表现了女性的勤劳淳朴、幽娴贞静等传统美德。

《宿五松山下荀媪家》中的农家老妇,淳朴善良的个人品行,诚挚的待客之情,在李白的描绘中清晰可见。

而其中夜舂的邻女,和李白其余诗篇中那些浣纱女、捣衣女、织妇、采菱女等劳动女性都为我们显现了大唐女性的勤劳。

上述的精神之美表现为对封建道德观的认同。

同时,在他的女性塑造中,李白还表现出了对背离父权文化礼仪的“另类”之美的礼赞。

《江夏行》就是一首从女性角度立意的诗篇。

这位商人妇面对“自从为夫妻,何曾在乡土”的婚姻状况,不是如封建礼教所倡导的那样安于天命,而是发出不满的呼喊“悔作商人妇,青春长别离”,这首诗表现了对女性合理追求的尊重。

前代论者对这位商人妇往往持否定态度,实际上正是囿于封建礼教的束缚,不能正确看待女性希望同夫婿相依相守的正常愿望,商人妇发出的声音正代表了封建社会千千万万妇女的心声,这种声音在父权社会中是不被认可的,但李白则无疑是肯定这种追求的。

同样表现出有与丈夫决裂意图的再如《代赠远》中的洛阳妇,她是一个为丈夫遗弃的妻子。

丈夫见异思迁,竟喜爱上了边陲的美女,“燕支多美女,走马轻风雪。

见此不记人,恩情云雨绝”,洛阳妇虽然对狂夫仍有绵绵之情,“织锦作短书,肠随回文结”,并且在那个时代里“浮萍失绿水,教作若为流”(《去妇词》)的弃妇命运是那样可惧可怖,但她终于还是没有把挽回的信件寄出,并将其“焚之扬其灰,手迹从此灭”,这不仅仅是与丈夫的决裂,也是对妇女独立意识的一种张扬,同《诗经·氓》中的弃妇,乐府民歌《有所思》中决绝的女性一样,都表现了女性敢爱敢恨、光明峻洁的人格。

既有最终放弃和丈夫重修旧好的洛阳妇,也有不为男子权势名利所动的女子。

李白的《感兴八首》其一、其二就为我们刻绘了拒绝男性的女性形象。

其一,“瑶姬天帝女,精彩化朝云。

宛转入梦宵,无心向楚君。

……茫昧竟谁测,虚传宋玉文”;其二,“洛浦有宓妃。

……陈王徒作赋,神女岂同归。

好色伤大雅,多为世所讥。

”瑶姬和宓妃正是历代男性的爱欲指向,她们的美貌、她们的故事因着宋玉之文和曹植之赋而显着更加的神秘和动人,但她们竟然在李白的诗中否认着与一代帝王的纠葛,她们独立地存在,而所有的故事,不过是好色的男性自以为是的梦想罢了。

她们表现出独立的意志和个性,不再是被动的承受者,不再臣服于父权的威严之下。

再如李白对罗敷的重塑,“美女渭桥东,使君且不顾,何复论秋胡?寒蛩爱碧草,鸣凤栖青梧。

托身自有处,但怪旁人愚。

徒令白日暮,高驾空踟蹰”,她有着自己的选择,旁人的挑逗不过是自己愚蠢的表现罢了。

她们是在自主地选择自己的爱侣,在李白诗中甚至出现了超越于礼教之外的出格爱情。

如《杨叛儿》“妄劝新丰酒,何许最关人?乌啼白门柳。

乌啼隐扬花,君醉留妾家。

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

李白还塑造了东海勇妇、秦女休等不同于流俗的女性形象。

父权社会对女性的审美要求,女性的闺阁生活都使女性在逐渐地成为一个娇弱的群体。

而东海勇妇、秦女休则一反父系社会对女性的认定,她们不再是娇柔无力的弱女子,而是“学剑越处子,超腾若流星”的女壮士,她们的复仇行为在今天看来已失去了意义,但她们却是那个时代女性勇敢和力量的表征。

李白热情地赞扬着她们,甚至拿男性————父权社会的主人和她们作了一个比较:“十子若不肖,不如一女英。

”这在将女性视作附庸和低级性别的父系社会中是罕见的。

从以上的阐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几乎各个阶层的女性在李白的笔下都得到了美的展现。

在父权社会中,这种展现是不可多得因而极为珍贵的。

李白女性诗篇的出现有其众多的主客观原因,归纳起来,主要有下面这几种,从当时的社会背景而言:首先,唐朝继承周隋制度,受北朝风气的影响,女性的社会地位较高。

“从游牧部落吸收汉族文化形成的北朝王朝,没有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的严格束缚,妇女的地位比之汉民族要高一些,他们更没有把女娲看作王权的可怕敌人,因而没有严格的防范。

有的妇女竟有机会登上政治舞台,施展她们的才能。

……北朝不仅政治上妇女受歧视较少,在文学上妇女也表现为英雄。

如《木兰诗》中的木兰和李波小妹都是勇敢善战、精于骑射的英雄人物。

”④在此风气的影响下,大唐女性的生活圈子并不局限于闺阁:平阳公主为大唐建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娘子关”至今为我们倾诉着当时妇女的光辉业绩;武则天在一个父权社会中成功地执政了近五十年,唐朝在她的控制下进一步走向繁荣,她的政绩足以表明女性拥有着政治才能;武则天的女儿、儿媳也保有着极高的政治热忱……女性才能的展现,使社会中的妇女观自然地发生变化,使李白有重新审视女性地位和尊严的可能。

其次,唐朝国容盛大,经济发达,文化呈现一种开放的态势,三教论衡,多民族融合交流,而大唐的繁荣也使人的胸襟更为开阔,更加拥有包容的能力,这一切都使唐代的社会风习、思想规范显得比较自由和宽松,对女性的各种禁锢势必有所松动,唐朝的士人也就有可能采取一种崭新的目光审视第二性,将她们的生活与合理追求纳入诗中。

再次,大唐的繁荣包含着男女两性共同的劳动和创造,历代的劳动女性和男性一样都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而唐朝连年的开边争战使妇女的劳动负荷更是成倍地增长,唐朝的文人也注意到了女性的劳作。

从李白个人而言,他的叛逆精神使他自然地拥有一种蔑视封建礼教的色彩。

无论是杜甫的“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苏轼的“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周权的“笑傲玉堂金马中,诗酒猖狂天子客”,还是李白对自己的个性的描述“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青琐赤墀贤”,都很能说明李白遗世独立和跌不羁的独特性格。

李白毕生都在追求将主仆式的君臣关系转化为较有尊严的主客关系。

他对那些权要投以不屑的目光,儒家的古圣今贤在他那里都化作了讥嘲的对象。

他颠覆着儒家的伦常纲理,虽然这种颠覆在他的时代中只能是不彻底和片面的。

这种精神使得他对身为弱者的女性给以了颇多的关注,并且这一立场不是居高临下的同情,而是近于平等的感情上的交流,因而能从她们的生活中发现真正的美。

并对这种美给予由衷的欣赏与赞美。

而他在长期“混迹渔商”的生活中,尤其是在与下层劳动女性的接触过程中,也更加体味到了女性光辉健康的人格之美。

注释:
①周力,丁月玲.女性与文学艺术[M ].沈阳.辽宁画报出版社,2000
②周力,丁月玲.女性与文学艺术[M ].沈阳.辽宁画报出版社。

2000③乔象钟.李白诗歌中的妇女形象[A ].李白论[M ]济南.齐鲁书社,1986④乔象钟.李白诗歌中的妇女形象[A ].李白论[M ]济南.齐鲁书社,l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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