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电视红星系列之梁小龙

80年代电视红星系列之梁⼩龙
2019-10-10
内地四⼗岁以上的⼈百分之九⼗是我影迷
梁⼩龙
原名梁财⽣,⼴东顺德⼈,1948年⽣于⾹港。

家境贫寒,他15岁时进⼊武⾏,曾担任龙虎武师、替⾝演员,25岁成为邵⽒正式演员。

代表作有《⽩鹤拳》、《迷魂拳》等电影,80年代凭借在电视剧《霍元甲》、《陈真》中出演陈真⼀⾓⽽⾛红海内外。

他在上世纪70年代已与李⼩龙、成龙、狄龙并称为⾹港演艺圈“四⼩龙”。

近年参演电影有《功夫》、《越光宝盒》、《打擂台》等。

两年来功夫电影表象复兴,《叶问》系列票房⼤收之余,其渲染的民族情绪也受争议。

但⽣于上世纪80年代之前的国⼈,早在三⼗年前就接触过第⼀个来⾃荧屏上的民族英雄:陈真。

改⾰开放之初,⾹港流⾏⽂化进⼊内地,民族情怀最是通情理、接地⽓,已成名于⾹港的梁⼩龙,因出演陈真,伴随着“万⾥长城永不倒”,在国内的影响⼒犹如他右⼿背⾻节上标志性的⽼茧⼀般,有着硬桥硬马的深刻,历经岁⽉⽽⾄今不灭。

对话⼈
叶晓萍
南都娱乐驻穗港记者
从武⾏进⼊电影圈
“我练武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保护奶奶”
梁⼩龙成长于伸⼿不见五指的油⿇地板间房,家中有⼗⼀个兄弟姐妹,他排⾏最⼤,⽽《叶问》武术设计梁⼩熊是他的亲弟弟。

出⾝贫寒的梁⼩龙,为保护奶奶不受欺负⽽⾃⼩学功夫,为讨⽣活,他⼗五岁就进⼊邵⽒做武⾏。

在圈中浮沉半个世纪,他从当替⾝、武术指导做起,⽆论是跳⽕车、被卡车撞,靠的是现场的反应、判断、直觉,⽆不是亲⾝上阵的真功夫。

但出来混,光靠真功夫还⾏不通,他最终竟是靠讲粗⼝和荤段⼦才融⼊圈⼦。

南都娱乐:你很⼩就出来学武术,做事,是为⽣活还是为了⼀腔热⾎?
梁⼩龙:其实是想多赚⼀点钱,但最开始,我练武不是为了打架,是为了保护奶奶。

⼩时候我家⾥很穷,有⼗⼀个兄弟姐妹,―梁⼗⼀就是我弟弟,以前也是演戏的,他以前做《童党》那些戏。

我们家⾥像《七⼗⼆家房客》⾥⾯的那样,房⼦是旧楼,⼀层楼⾥⾯住七⼋家⼈。

奶奶是不让我上街,因为很多⼈在厅⾥打⿇将,她怕我让⼈欺负,⽤⼀条铁链把我锁在床尾,从我记事开始,差不多有⼗年,⼀直锁到⼗三岁。

我慢慢长⼤后,就钳断掰开铁链,偷跑出去玩。

看见别⼈打⿇将,⽤鲜奶瓶喝咖啡,我就想看这是什么呢,好像很好喝啊,想⾛过去看,总是让别⼈打⼀巴掌,但我不敢出声,如果让我奶奶知道,更要打我,她是很传统的⼥⼈,会觉得很没⾯⼦,她觉得我们饿死都不能向别⼈要⼀点⾷物。

试过好多次,我被别⼈打巴掌,奶奶也成天让⼈欺负,我就想为什么呢,那时⼜每天上学经过那些武馆,我就想,别⼈打我我为什么不打他,我长⼤了,我要保护奶奶。

于是每天经过我就成天在那看,看⼤约⼗五分钟,每天记住,慢慢长⼤就整天练。

南都娱乐:据说你叔叔也是做武⾏?
梁⼩龙:叔叔是做这⼀⾏的,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他们拍⼀天戏,就休息⼀个礼拜,不到⾷。

家⾥⼈都不想我做这⼀⾏,那时这⼀⾏是没法⾷的,只有读书才⾏。

记得我们住在⼋⼗尺的房⼦⾥,家⾥⼀张床,⼀个柜⼦,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是打地铺长⼤的,我奶奶、姑姐和我三个⼈睡地上,两个男的睡床上,因为他们传统认为男⼈在外⾷就要给他们最好的。

我吃饭是全世界最快的,因为我奶奶说叔叔们⾷⾟苦,千万不能夹他们的菜,所以我永远都是捞汁,把⼀碗饭放好,画成⼗字,把菜汁倒下去,四⼝吃完。

所以我很⼩就出来做事了。

南都娱乐:但你还是做了电影武⾏,最初从替⾝做到武术指导。

梁⼩龙:其实那时候,我跳⽕车,⼜被马撞之类的,都是没有设计没有训练,完全靠⾃信和直觉,感觉它撞过来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去做,后来撞得多,慢慢就熟了。

我想被车撞的演员,我应该是第⼀个。

1970年左右,正好吴思远的《荡寇滩》完了,他要继续拍动作⽚,我就做武术指导。

他给了很多危险动作让我做,⽐如说被汽车撞,但我当时什么经验都没有,他说想让⼈被车撞到整个⼈飞起来……别⼈不敢做,我说我来吧,咦,没事喔。

我就知道原来⽤这样的动作不会怎么受伤,就这样开始做武指了。

南都娱乐:当时的武⾏圈⼦好融⼊吗,中间有什么难忘的经历?
梁⼩龙:我⼊⾏的时候才⼗五岁,那时武师⼤多剃光头,成家班、刘家班那些都是光头仔,但我的头发很长,从⼩奶奶怕我养不⼤,给我留像⼥孩⼦⼀样的长发,还成天教我不要讲粗⼝、不要赌钱,⼜告诉我千万不要碰⼥孩⼦,不然她们会⽣孩⼦的,我真的相信,直到⼆⼗⼆三岁才认识⼥孩⼦。

那时我很勤奋,做替⾝也很⼤胆,别⼈都不敢做的我都敢做,做武术指导的时候才⼗九岁,但没有⼈听我的,觉得我是⼩孩⼦。

后来我发现因为我和他们不同,⼀讲⼥⼈我就⾛开,很多武师都针对我,觉得我太“扮”(注:装模作样)。

有次⼤家⼜不听我的话,我就说粗⼝―哗,我发现我长⼤了,全世界静下来了,我头上好像有光环⼀样,我发现原来讲粗⼝有这么⼤威
⼒。

那天开始他们就觉得我是同类⼈了,我就酌量地讲(粗⼝)了。

我懂得了,和不同类型的⼈沟通,都必须⽤他们的⽂化。

当上演员却遭遇通胀时代
“我们武打的⼈,去唱歌多难看啊”
做了⼏年武术指导,梁⼩龙⼀直追随的导演吴思远,提携他主演《⽣龙活虎》,由此正式开始了⼗多年当红的演员⽣涯。

梁⼩龙说,其貌不扬的⾃⼰全凭信念,凡事做到最好才交差,他说,这个诚意别⼈就会看得到。

然⽽,有些真理太真就容易被时代嘲笑⽼套,上世纪七⼋⼗年代终于出⼈头地,但他在通胀⾯前,⼀笔⼀笔⾟苦钱却化为流⽔,留下的只有从头到脚缝针后的疤痕。

作为如⽇中天的影视武打演员,竟要到东南亚巡回⾛秀唱歌,才能赚回买房的⾸期,莫说不唏嘘。

南都娱乐:后来是怎么当上演员的,好像也是吴思远的建议?
梁⼩龙:有⼀次我在尖沙咀⿍好餐厅,有⼀个英兵⾮礼⼥⼈,有个男⼈冲过来求助,我当时拿着空⼿道道袍,就过去打倒了那个“⿁佬”。

当时吴思远经过看见了,他跟我说,你不如做演员吧。

当时我很害羞,我说不能演,结果他说,你做武⾏最多做到三⼗岁就不⾏了,做演员却可以永远做。

南都娱乐:还记得第⼀次担正做演员的情景吗?
梁⼩龙:第⼀部做男主⾓是在九龙塘,别⼈开着⼤汽车真的就这样撞过来,我穿着很流⾏的⾼跟鞋,撞完还得摔在地上,撞⼀次鞋⼦爆开⼀次,你说那个⼒度多厉害!但是我也没受伤,那就是信⼼,但现在想起来就害怕了。

南都娱乐:从替⾝到武术指导,再做到正式演员,⼼⾥有什么想法?
梁⼩龙:我很开⼼能够赚到钱,可以帮到家⾥。

以前(做武术指导)⼏千块⼀个⽉,⾃从做了演员⼀部戏就有⼏万,甚⾄⼗万。

1970年,我拍第⼀部做男主⾓的戏,后来买了两张弹⼸床,给奶奶⼀张,我⼀张,还买了⼀个鱼缸,我很喜欢养鱼的,然后开始买电视,之后再赚到钱都给了奶奶。

但奶奶没有见过钱,不懂得怎么办,都收在床底下,结果70年开始到80年代中,⼗年间的贬值贬到你都不相信,你说多悲惨,多⾟苦赚来的钱!奶奶死了以后,所有钱我全买了四块地送给她,⼀⽑钱都没留。

她临死的时候说,希望⾃⼰有间房⼦,我说现实中没法追着市场买到。

我没有读过书,不知道可以供房⼦,不知道房⼦会升值,钱会贬值,别⼈骗我说供房⼦的钱是⼏倍,那我就存够钱再买,再存它⼜升了,结果追追追,已经过了千万,更加没可能了。

本来我死活都不表演的,我们武打的⼈,去唱歌多难看啊,结果后来马来西亚都去,真的学了去表演,两万块⼀场,拿了⾸期回来供房⼦。

(访问中,黄岳泰经过)泰哥,笑什么啊,你没有试过啊?起码我唱歌有⼈拍掌,不会被⼈扔东西。

我表演过百场呢,靠这些赚钱。

南都娱乐:当时有哪些不想拍的戏,但为了存钱供楼⽽要拍?
梁⼩龙:那些在床上抱着的戏,我不想拍。

当时很害羞,胡锦(70年代李翰祥麾下的邵⽒艳星)当时是最红的⼀个脱星,我第⼆部戏,导演就安排我在床上抱着她,戏⾥她是⼀个妓⼥,我是⼀个好打不平的流氓,我们是要在⼀起的。

当时她有打底,我也穿着内裤,但我很害怕,⼜不敢说,因为签了五部合约。

当时拍完胡锦骂了我⼀通:“梁⼩龙,你是不是侮辱我啊?多少男⼈想跟我拍床戏,你居然可以和我演床戏却碰不到我!”因为我爬到她⾝上,却⽤脚尖和⼿肘死死撑着床,跟做俯卧撑似的,⾝体完全碰不着她。

⼜有⼀次在意⼤利拍戏,要我和⼥主⾓kiss,我⼜很害怕,求副导演:“你跟导演说不要安排kiss啦,我请吃饭好了。

”
凭“陈真”缔造80年代经典
“四五⼗岁的⼈过来说,很想看你们的戏,带回年轻时的回忆”
虽然拍电影起家,但却是电视让梁⼩龙找到作为演员那个唯⼀的⾓⾊。

1981、1982年进⼊丽的电视(亚视前⾝)拍《⼤侠霍元甲》、《陈真》时,他已经三⼗出头,但“陈真”让他在内地拥有了两三亿观众,后来到沈阳更见到幼⼉园⼩孩都会唱《陈真》主题曲。

同样出⾝邵⽒的导演尔冬升,说过梁⼩龙才是真正⾼⼿。

年轻时梁⼩龙在街头打架不下百次,据说他能⽤纸币砍断筷⼦,也曾在楼梯间遭⼗多名持械男⼦伏击,⼿⽆⼨铁却全⾝⽽退,经典与传奇流传于世。

南都娱乐:在80年代,“陈真”这个⾓⾊回响⾮常⼤,你⾃⼰怎么看这种影响⼒?
梁⼩龙:我很真⼼地说,我在内地(知名度)不会低于任何⼀个最红的⼈,因为电视剧(传播)是很厉害的,在内地别⼈说⾹港三条龙:李⼩龙、我、成龙。

我说别⼈是抬举我了,但到现在为⽌,在内地四⼗岁以上的⼈,我敢说百分之九⼗是我的影迷。

我问别⼈为何如此抬举我,别⼈说:李⼩龙是⼀个巨星,我们不认识他,他已经死了;成龙是“耍猴”,只是引我们笑;但你是我们的朋友,当天物质不丰富的时候,你的出现已经先⼊为主了,你拍的戏感觉很真实。

南都娱乐:最当红的时候就不会飘飘然?
梁⼩龙:我⼀直都是这样。

演员是我的⼯作,我不是真的那个⼈(陈真)。

曾有公安局打电话给我,说是江西的,有个⼥孩⼦跳楼,让我马上跟她讲电话,劝她不要跳楼,这是⼏年前的真事。

我不喜欢宣传,我⾷是靠我本事的,我不喜欢拍马屁,所以很多记者不喜欢我,但我也不⽤买他们账。

现在有演员的助⼿⼀看到粉丝过来,就很凶地⼤喊别过来,但我相反,我说来吧来吧。

有⼈问我这样是不是很开⼼,我说其实⼀半开⼼⼀半觉得签什么名呢好累啊,但要别⼈尊重你是多难的事,我却这么幸运,因为⼯作⽽被别⼈尊重,我⾮常感激的。

南都娱乐:演了陈真之后,你曾经到内地交流,结果作品在台湾就被禁了,有没有后悔?
梁⼩龙:很惨的,但我没有后悔,我相信命运。

⼀所⼤学⾥⾯,出来那么多⼤学⽣,仕途应该差不多的,但也有做乞丐的,为什么?命运咯。

世界上⼏⼗亿⼈,为什么两个⼈会成为夫妇,也是命运。

南都娱乐:前不久在《打擂台》⾥,你演的⾓⾊的某句台词、扛着牌匾的设计,依然可以看到旧时陈真的影⼦。

梁⼩龙:其实是的,我现在拍戏,很多四五⼗岁的⼈⾛过来说,现在我们都没什么好享受的,现场卡拉OK的歌也不会唱,看电影也不知道讲什么,完全是只得包装,那些年轻⼈也不懂得演戏,⼀味胡闹,很想看你们的戏,带回我们年轻时的回忆,所以其实这些戏,还有如果你留⼼看⽼牌歌星的演唱会知道,都是票房爆棚的。

但现在的社会很奇怪,为何《功夫》当年那么卖座,除了周星驰的功劳之外,那批⽼演员绝对占了很⼤功劳,很多⼈说很期望看我们怎么去打。

所以电影也是⼀个循环,你永远向前⾛也不是最好的计策,有时应该⾛回头⼀会⼉。

南都娱乐:你和李⼩龙除了中英⽂名字⼀样,是不是还有⼀些渊源?
梁⼩龙:⼤家都是顺德⼈,他和我叔叔是⼀起玩长⼤的,我叔叔也是我师傅。

他还曾经要求我叔叔和他⼀起去美国,做他的管家,我叔叔说还是在⾹港发展。

我⼗五六岁就认识李⼩龙,⼤家的名字都是⼩龙,当时别⼈说在美国也有⼀个叫⼩龙的,也是⽤腿的,我们也曾经通过信,他从美国回来在邵⽒见到我,哇,原来他⽐我⼤差不多⼗年。

南都娱乐:⼏年前你说过,李⼩龙演技⼀百分,但功夫只有七⼗分。

梁⼩龙:不想再提,因为我已经得罪很多⼈了,他已经做了动作,⼤家⽤眼去看就知道。

不要⽤⼀种被催眠的⼼态你就能看见,我是跳起踢的,他也做过同样的动作,但你看他前⾯的脚……你也能做到,我是这样踢的,你做不到。

当天我弟弟梁⼩熊以及元彪都曾经给他做过替⾝……还是最好去看慢镜头。

但他是先⼊为主,所以他做什么⼈家都觉得是第⼀位的。

截拳道是没有什么套路的,它是这⾥取⼀点,那⾥取⼀点,空⼿道、跆拳道、西洋拳、合⽓道的东西都有。

南都娱乐:这两年功夫电影多起来了,跟从前有不同吗?
梁⼩龙:其实也是怀旧,动作是⼀模⼀样的,只不过现在多了包装,以前是没有的,总之⼤打⼀顿,⽽我们看现在的功夫电影,都没什么新奇的,打的都是那些东西,没有变化。

南都娱乐:现在有了特技和剪辑,现在的功夫电影跟从前能在长镜头⾥看到连环踢的,就很不⼀样了。

梁⼩龙:有些演员真的懂功夫,⽆所谓,有些⼈不是真的懂的,他怎么能做得那么多呢?加上有的电影是追着好莱坞的⼿法来拍的,镜头碎,穿帮了也看不出来,⽽出来的感觉⼜好像很好,加上避开了演员功夫⾏不⾏的问题,但其实⼤部分⼈不喜欢看这些,好多⼈说眼都花了,不知道你在⼲嘛。

所以现在谁都能做武打明星,因为有特技,有替⾝,⼜加上这样的镜头,谁都可以做。

南都娱乐:拍过的作品⾥,最喜欢的⼀部是什么?
梁⼩龙:我⾃⼰是很⾃卑的,必须每⼀部都尽⼒去做。

其实在电影⾥没有谁是最厉害,没有谁是最差,能够在电影⾥做职业演员超过⼗五年,已经是很厉害的了,不然早淘汰了,只不过是运⽓和机会的差别⽽已。

在动作⽚⾥,最红的演员做到的,我同样做到,只是机会⽽已,如果那个剧本为你⽽写的,⽤⼀亿来包装,谁做不到呢?如果成龙⽤⼀百万拍戏,这部戏能成功的话,我可以把头砍下来。

南都娱乐:功夫电影最表⾯看到的往往是暴⼒,除此以外还想传达什么信息?
梁⼩龙:我很承认⼀点,练武术的⼈被很多⼈说是“武⽜”。

我⼀拳打出去可以打穿墙,打死⼈,我年轻时打架的⽬的其实就是实践经验。

但年轻⼈避免不了好勇⽃狠,有的年轻⼈打架,只是为了表现⾃⼰。

但如果你是⼀个会功夫的⼈,你不觉得⾃⼰打别⼈是很羞耻的事情?我现在教徒弟,很多⼈问:“师傅,什么是绝招?”“绝招?就是谦虚做⼈,尽量去原谅别⼈,这就是绝招。

因为这样别⼈就不会跟你打架。

”那他们就笑着说,师傅,不是讲精神啦,是讲真的啊。

“不打,就是绝招咯。

”(就像《打擂台》⾥的台词?)导演真的有问我的,我就是这么教徒弟的。

除了⾃由,最矜贵是⾃尊
这句话是梁⼩龙说的。

他⼀个⽉抽五⼗包烟以上,笑称因为整天想事情,有点神经衰弱。

他出⾝贫寒,出⼈头地之后更有⼀份放低⾝段的敏感,对⼈格⾃尊分外珍惜。

不久前在上海拍《龙凤店》,路见有⼈跪求施舍六百元,他明知很可能是骗局却⼀样给钱。

前⼏年周星驰叫他去演《功夫》⾥的⽕云邪神,形象极尽颠覆,他从拒绝到出演,“我只能解释,我是⼀个演员。

”毕竟年纪⼤了,不能永远只演过去的⾓⾊。

唯独对⽅⼀直问他会不会打,却激到了他,因为这在旧时已属挑衅,于是连星爷都没⾯⼦给,他当众抓着对⽅来了⼀下,“他就哎呀呀地,这是真事”。

腿功好的都是悲剧
⽂_王洞洞
陈真腿功出⾊,有⼏次快打不过的时候,就会使出⼀连串让⼈极其崩溃的腿功。

你看历年各版的《霍元甲》、《陈真》海报或者⼩⼈书上的陈真就知道了,扁腿飞踹,已经出神⼊化。

伴随着陈真飞腿的还有他的那个“斜眼”,多年以后,有⼀个叫⼩胖的男⼈,就是凭借着对这⼀“斜眼”的模仿风靡⼤江南北,⼀度坐上了PS界的头把交椅。

扮演陈真的梁⼩龙有两个很不功夫的酒窝,不笑的时候都很明显。

他最初在《霍元甲》⾥扮演的陈真,曾是风靡全国的偶像级⼈物,在我⼼中,霍元甲⽼是有病,没打过⼏场硬仗,中分发型也太衰,他跟赵倩男的爱情⼜太⽼套,完全不及后来
的《射雕英雄传》⾥靖哥哥蓉⼉的来劲,真正酷的只有陈真。

⽽梁⼩龙就是陈真的完美化⾝,即便后来李连杰也演过陈真,也完全没有了那种酷劲。

你可以说这是先⼊为主,但⼈⽣⼜何尝不是被⼀次次先⼊为主占领了呢?黛安娜要不是跟英国王储混⽽是我的同桌,难说她就不会嫁给我。

在梁⼩龙的⼏个版本的陈真⾥,这个悲剧性英雄都是惨死的(只有李连杰那⾥他活下来了),这是个悲剧型的⾓⾊,跟千古⼤英雄差不多,不给⼀个残酷结尾是不算完满的。

此时我还想到了⿁脚七,脚被折断后流落街头,还有《⽔浒传》⾥⼈称“神⾏太保”的戴宗,为了逃避捉拿曾将屎尿涂于⾝上……这些⼈都以腿功闻名,但混得挺寒酸的。

混得好的也有,《⽔浒传》⾥的西门庆腿功不错,踢武⼤郎那⼀脚堪称史上最欺⼈太甚的⼀脚,但西门⼤官⼈的结局真算是不得好死;跟西门庆⼀样英年早逝的腿功了得的还有李⼩龙,虽然他混得好,但离奇死亡也算不上富贵命吧。

⾄此,腿功了得的武林⾼⼿,还真难以找到命好的,难道这是⼀条宿命?
扮演了那么多次陈真,梁⼩龙多少也被传染了⼀点吧,这么多年⼀直能让⼤家记住的⾓⾊只有⼆三⼗年前的那⼀个――这也是悲剧。

这⼏年,他出演“⽕云邪神”算是⼤家对这位功夫前辈的致敬;《打擂台》的本⾊出演让⼈回味,也只能是从粉丝那⾥得⼀点⼝碑。

如今没多少⼈还能记得起⾹港演艺圈“四⼩龙”这个称号了,当年和李⼩龙、成龙、狄龙并列,论“演艺⽣涯”梁⼩龙应该是这么多年最不得要领的那⼀个。

⼆⼗多年前迷恋陈真神乎其神腿功的⼈,谁能猜到那个扮演者,此后竟要靠数以万次地唱《万⾥长城永不倒》来让⼈想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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