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多重定语研究综述

第30卷湖北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V o.l30第3期Journal o fH ube iN or m a lU n i versity(Ph ilosophy and Soc i a l Sc i ence)N o.3,2010
现代汉语多重定语研究综述
李素秋
(喀什师范学院语言系,新疆喀什 844007)
摘 要 在现代汉语多重定语研究中,学者们分别从语法、语义、语用、语音角度对多重定语语序进行过研究,同时引入新的理论对语序成因进行解释,使多重定语的研究呈现出从侧重于描写到侧重于解释的发展趋势。

关键词 现代汉语;多重定语;研究;综述
中图分类号H146.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4733(2010)03 0001 03
在现代汉语定中结构中,如果核心词前附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定语,并且定语之间形成不同的层次,我们称之为多重定语。

半个多世纪以来,多重定语的研究主要关注在各个定语的相对位置上,有对语序排列进行的语法描写,有对各个定语进行的语义刻画,有从语音角度进行的分析,也有对语言教学进行的研究。

此外还有一些论著尝试着用现代语言学理论对语序成因进行解释,使多重定语的研究呈现出从侧重于描写到侧重于解释的发展趋势。

一、从语法角度进行的研究
上个世纪40年代吕叔湘在!中国文法要略∀中指出一个端语前有几个加语时,可以是并立的,也可以是一层一层加上去的,如#小的红花此时已皱了拢来∃和#泠泠凉露中,泛满浅紫嫩红的小花∃中#小∃的不同位置源于说话者的主观意愿[1]。

明确提出了多重定语的层次问题,并且开始试图解释造成语序不同的原因。

作为40年代同样重要的语法著作,王力在!中国现代语法∀中指出首仂可以和别的词或别的仂语联结为递组式,而且这种递组式可以任意延长[2]。

50年代丁声树!现代汉语语法讲话∀认为多重修饰语的顺序是:领属性的修饰语>处所词和时间词(可以互为先后)>主谓结构>动宾结构(动补结构、动词带修饰语)>形容词>非领属性的名词>不用#的∃字,直接粘附在中心语前头的形容词或名词。

至于指示代词和数量词,可以有各种位置,但不能在处所词和时间词之前,也不能在非领属性的名词之后。

文中指出指示代词的位置可以区别修饰语,在它前头的,限制的作用多于描写;在它后头的,描写的作用多于限制[3],这一观点为后来多重定语语序的描写、解释提供了很多思路。

朱德熙!定语和状语∀中根据定语和中心词之间意义上的关系,把定语分为限制性定语和描写性定语。

认为如果几个定语都不带#的∃,一般次序是表领属的名词或代词>数量词>形容词>表性质的名词。

如果带#的∃,各类定语的次序是表领属的名词或代词>主谓结构>动词>形容词。

另外带#的∃的定语一般在不带#的∃的定语之前[4]。

进入80年代,研究多重定语的文章论著逐渐增多。

金锡谟!关于定语之间的关系∀一文认为定语一般分为限制性定语和非限制性定语或描写性定语。

领属定语就性质而言属于限制性定语。

指数量词组,就数量词而言是非限制性定语;就指示代词而言是限制性定语。

这四种定语的顺序一般是领属定语>指数量定语>描写性定语>限制性定语>中心词。

[5]朱德熙!语法讲义∀中将定语分为组合式定语和黏合式定语,这一划分以形式为出发点,同时又得到显著的语义倾向和强烈的心理基础的支持。

特别是黏合式定语的提出,成为研究多重定语语序的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书中认为多重定语的语序是带#的∃的定语在不带#的∃的定语之前,如果几个定语都不带#的∃,一般的次序是:领属性定语>数量词>形容词>名词[6]。

房玉清!实用汉语语法∀中认为多重定语的顺序是组合式定语放在黏合式定语之前;表领属的词语放在最前面;如果定语的各个成分都是粘合式
[基金项目]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汉维多重定语语序对比研究∃(项目编号:08XYY016)阶段性成果之一。

[收稿日期] 2009%12%19
[作者简介] 李素秋,女,四川资中人,博士,新疆喀什师范学院语言系副教授。

主要从事语言对比和语言类型学研究。

的,一般的次序是表领属的词语>数量短语>形容词>名词;如果定语的成分带#的∃,一般的次序是:表领属的词语>各类短语>形容词>名词[7]。

刘月华!实用现代汉语语法∀中认为递加关系定语的排列顺序是领属性名词、代词>处所词与时间词互为先后>数量短语(后面为描写性的定语)>主谓短语、动词(短语)、介词短语>数量短语(前面为限制性定语)>形容词(短语)以及其他描写性词语>不用#的∃的形容词和描写性名词[8]。

庄文中!多项定语和多项状语∀中认为多重定语的语序是领属性的定语>指示代词>数量短语>主谓短语、双音节动词或动词短语、双音节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介宾短语(后面大都带#的∃>形容词或动词(大都不带#的∃)>名词[9]。

二、从语义角度进行的研究
在从语法角度进行研究的同时,一些文章还从语义角度对多重定语进行了研究。

如陆丙甫!定语的外延性、内涵性和称谓性及其顺序∀认为多项粘合式定语的顺序是时间>空间>颜色外观>质料功能及其他。

组合式定语之间的顺序是领属性的名词、时间词、处所词>指别定语>数量定语>核心名词或粘合式定语再加
核心名词。

建议将定语随位置的不同而分化的两种修饰意义分别改称为#外延性∃和#内涵性∃,其中外延定语性在内涵性定语前面。

文章认为越是表现事物本身性质的定语越是后置,定语递加的过程就是名词短语外延逐渐缩小,所指逐渐限定的过程[10]。

马庆株!多重定名结构中形容词的类别和次序∀对性质形容词、区别词、状态形容词连用时的语序进行了研究。

将性质形容词分为六类,认为连用时的顺序是:大小
1
>质量>嗅味>
大小
2
>颜色>形状。

在探讨区别词时,认为区别词和区别词连用,有数量义的或含有指大义形容词性语素的区别词总出现在最前面,如#大量随机现象∃;数量义>来源义,如#主要国产机型∃;数量义>来源义>特种义,如#主要特种经济林∃;区别词和形容词连用,形容词>区别词(多一些),如#新英汉词典∃;区别词>形容词(少一些),如#无核白葡萄∃。

状态形容词一定出现在区别词和性质形容词的前面[11]。

钟志平!也谈多项定语的顺序问题%%%兼述多项定语之间的关系∀认为靠词、词组的类别来排列多重定语的顺序难以把握和概括语言事实。

指出应从语义方面考虑定语的排列顺序,首先应考虑是否符合逻辑事理,其次应考虑主观意愿[12]。

田惠刚!多层定语的次序及其逻辑特性∀认为多重定语次序总是严格按照逻辑关系来排列,跟中心词关系越密切的越靠近中心词。

多重定语基本顺序是:表所属关系的名词、代词词组>指示代词或数量词词组>动词或动词词组>形容词或形容词词组>表性质的名词>中心语。

同时通过分析学生的错误,指出多层定语容易出现的逻辑错误可分为语意矛盾和语意含混两种[13]。

徐建华、刘富华!单音形容词定语的合指析指与语序问题∀将两个或三个单音形容词作定语修饰中心语时分为合指定语和析指定语,其中析指定语又可分为相容析指定语和不相容析指定语。

合指定语的先后顺序按人们认知规律排列,相容析指定语先后顺序按充分属性或必要属性前置的规则排列,而不相容析指定语先后顺序则按积极义前置、程级降幂和调值降幂规则排列[14]。

三、多角度相互结合进行的研究
方希!黏合式多重定名结构的语序∀从语义、语用和语音角度对黏合式多重定语语序进行了研究,认为语义因素是决定黏合式多重定语语序的首要因素,并将定语和中心语的语义关系分为范围级、评述级、属性级和整合级四个等级。

经过推导分析,最后提出黏合式多重定语语序的排列顺序是:范围级>评述级>属性级>整合级。

另外作者还从信息调整规则对黏合式多重定语的语序作出了分析,认为定语是新信息,中心语是旧信息,越靠外的定语跟中心语的语义关系越远,其不可预测性越高,其信息内容越新。

由于新信息才可能成为焦点信息,所以最外层的修饰语位置是定名结构的焦点位置。

接着文章从节律结构方面对黏合式多重定语的语序进行研究,提出了强制性条件和非强制性条件。

最后作者提出了语义原则、信息调整原则、节律调整原则在多重定名结构语序中的共现条件[15]。

周韧!多项定语偏正式合格性条件的优选分析%%%一个汉语韵律、语义和句法互动的个案研究∀从语法、语义、语音等角度对多重定语进行了综合研究,指出端木三的#左重∃和冯胜利的#左起音步∃两种分析方法的缺陷,认为韵律对定语排序的制约因素需要引入汉语句法单位节奏划分的限制因素,以及语义制约因素,并将语义制约因素分为a和b 两种。

语义制约因素a:(新旧、方位、大小、颜色、形状、气味、名称、属性)>材料>用途。

语义制约因素b:新旧、方位>大小>颜色>形状、气味>名称>属性。

最后文章指出多重定语黏合式偏正结构的合格性条件是: {不要骑跨}>{语义因素a}>{至少两个音节}>{至多两个音节}>{句法成分}>{语义因素b}>{从左向右},同时指出多重定语在组合过程中会出现多种组合方式,这些组合可能符合合格性的全部条件,但也可能符合合格性的部分条件。

在这种情况下,违反低级别制约因素的组合要优胜于违反高级别制约因素的组合[16]。

四、对语序成因进行解释的研究
在多重定语的研究中,大家一直在探讨多重定语的语序问题。

但制约这种语序的原因是什么,一些学者进行了解释。

张敏!认知语言学与汉语名词短语∀用距离象似动因详细解释了汉语名词短语中#的∃字的隐现规律,同时认为多重定语语序也符合距离象似原则,定语和中心语之间的距离取决于它们所表达的概念之间的距离[17]。

袁毓林!定语顺序的认知解释及其理论蕴涵∀从形式标记和形式类的次范畴及其语义聚合的角度考
察了汉语偏正结构中多重定语的排列顺序。

作者尝试从信息和认知加工策略等方面对语序做出解释,即#对立项少的定语排在对立项多的定语之前∃、#信息量小的定语排在信息量大的定语之前∃、#容易加工的定语排在不易加工的定语之前∃、#容易加工的成分排在不易加工的成分之前∃[18]。

刘宁生!汉语偏正结构的认知基础及其在语序类型学上的意义∀指出偏正结构中的#中心语∃和#修饰语∃的认知基础是#目的物∃和#参照物∃。

#目的物∃和#参照物∃的非对称关系决定了处在相对关系的两个词语不可能自由地充当#中心语∃和#修饰语∃。

汉语中存在一个可以称作#参照物先于目的物∃的语序原则,决定了#修饰语∃位于#中心语∃之前的语序一致性[19]。

徐建华!多项多元性单音形容词定语的语序规则∀认为单音形容词作定语时,有时从单元角度限制中心语,有时从多元角度限制中心语。

多项多元性单音形容词定语限制中心语时的语序规则是#本质属性靠后∃的语序规则。

根据这一规则,当两、三项单音形容词定语从多角度限制中心语时,最能反映中心语事物本质属性的定语要靠后、紧接着中心语[20]。

周丽颖!从形名结合方式看多项单音形容词的连用次序∀指出不少语言学家认为多项性质形容词作定语时的排列顺序是由与中心语关系的疏密决定的,也就是由认知上相似原则决定的。

但作者认为如何判断关系的疏密一般依靠直觉,文中用万德勒试图为这种直觉找到了语法上的佐证[21]。

五、结语
回顾多重定语的研究历程,学者们的关注热点主要在语序问题上,并且分别从语法、语义、语用、语音角度进行过研究,同时引入了一些新的理论。

通过研究,学者们认为多重定语的大致顺序是:领属性的修饰语>处所词和时间词>各类词组>形容词>名词>中心语,但数量词、指示代词、动词的位置还没达成共识。

研究中定语通常被分为限制性定语和描写性定语两类,但这两大意义分野和组合式、粘合式两大形式分野之间缺乏对应关系,致使在描述多重定语语序时提出的先限制性后描写性的规律就出现了较多例外[22]。

此外从语义角度进行的研究基本上是依据定语的语义类划分的,这样简化了定语和中心语的关系,二者之间语义关系的揭示也由此受到了限制。

同时研究形容词连用现象的较多,将组合式、粘合式分开讨论的较多。

但与此同时,还有一些论著致力于解释多重定语语序的成因上,使多重定语的研究呈现出从侧重于描写到侧重于解释的发展趋势。

综观现代汉语多重定语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些成就,但还需要进一步深入。

制约多重定语语序的因素较多,除句法因素外,还有其他多种因素,并且这些因素都不是独立存在。

因此制约多重定语语序的动因到底是什么,还有待于多角度、多层面地继续挖掘。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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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徐柏青)(下转第10页)
嘉庆本为底本。

潇水是指今江西清江(1988年10月26日,经国家民政部批准,撤消清江县设立樟树市,以原清江县的行政区域为樟树市的行政区域。

)一带。

∋平上去入四卷之间,韵的安排是任意的,不是按韵系中相承的顺序排列的。

(在!辨字摘要∀中,全浊声母已经清化,如:近=庆,定=听,气=技=妓=弃。

)小括号里的#山开四透∃是指中古的音韵地位。

山指山摄,开指开口,四指四等,透是透母。

后同。

∗位韵:位(止合三云)惠(蟹合四匣)岁(蟹合三心)罪(蟹合一从)内(蟹合一泥)贵(止合三见)愧(止合三见)瑞(止合三禅)退(蟹合一透)队(蟹合一定)锐(蟹合三以)伪(止合三疑)。

在平上声中,止摄合口三等和蟹摄合口一三等字都归入止摄开口三等字,唯独去声与止摄开口三等字分韵。

今赣方言宜春、新建等地同。

+在陈昌仪先生的!赣方言概要∀中今赣方言宜春片包括宜春、萍乡市、分宜县、新余市、万载县、宜丰县、上高县、高安县、新干县、清江县和丰城县十一个市县。

本文有关今赣方言的有关数据都引自!赣方言概要∀,在文中不再特别指出。

,山咸摄开口三四等韵归天韵和盘韵,见前。

[参 考 文 献]
[1]陈昌仪 赣方言概要[M] 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
1991
[2]李珍华,周长楫编撰 汉字古今音表(修订本)[M].
北京:中华书局,1999.
[3]饶应召 辨字摘要[M] 清嘉庆十七年刻本
(责任编辑:徐柏青)
Phonol ogy of docu m e nts on Gandialect%%%B i anZiZhaiYao
X IE Y an hong1,Z HOU Sa i hua2
(1.L iterary C ollege,H ubeiN or m a lU niversity,H uangsh i 435002,Ch i n a;
2.Chinese Depart m en,t H ubeiUn i v ersity,W uhan 430062,Ch i n a)
Abstrac t:Th is paper presents phono logy o f do cu m en ts on G andialect%%%B i anZ i Zha i Y ao,especiall y ana l y ses their rhy m e cate gory i n deta i.l
K ey word s:G and i a lec t;B i an Z i Z ha iY ao;phono l o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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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revie w of researc h aboutm ultiple m odifiers i n modern Chi nese
L I Su qi u
(Languages Depart m en,t Kashgar Teachers'C o llege,K ashgar 844007,Ch i n a)
Abstrac t:In the research about mu lti ple mod ifi ers i n M odern Ch i nese,resea rche rs have st udied t he po siti ons of the nu m eral -classifier i n noun phrases w it h mu lti ple m odifiers i n t he areas o f g ramm ar,se m anti cs,pragm atics and phone tics,and a lso app lied so m e new theo ries to exp l a i n t he ir positi ons.T hus,t here is a tendency that t he focus of t he research is sh ifti ng fro m descr i pti on to explana ti on.
K ey word s:modern Ch i nese;mu lti p l e m od ifi es;research;rev i 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