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角度看世界

换个角度看世界
作者：周娅
来源：《文艺生活·文海艺苑》2011年第01期
摘要：凌叔华十分擅长写童真童趣，他的作品将儿童情态刻画得传神可爱。

大部分是以儿童为主角，或是从儿童的视角出发的作品。

他所描写的童真童趣令人不禁回想气童年的美好，也有儿童眼中残酷的成人世界的写照。

关键词：凌叔华；儿童；童真；反衬
中图分类号：I041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1005-5312（2011）03-0028-02
凌叔华在中国现代女性作家中具有重要的地位，她一生创作颇丰，有大量的散文和小说流传于世，在她的创作早期，基本上是以小说为主的。

1925年1月，凌叔华在《现代评论》周刊发表短篇小说《酒后》，因描写女性心理细腻大胆而一举成名。

之后，接连在《现代评论》上发表了不少小说，被鲁迅称为发祥于《现代评论》的作家。

从二十年代中期到三十年代中期，凌叔华在《现代评论》、《新月》、《晨报副刊》、《小说月报》、《文学杂志》等刊物上，发表了几十篇短篇小说，这些作品大多收入小说集《花之寺》、《女人》、《小孩》、《小哥儿俩》，她的作品具有极大的文学价值。

凌叔华擅长写童真童趣，他的作品将儿童情态刻画得传神可爱。

并且大部分是以儿童为主角，或是从儿童的视角出发的作品。

她在《小哥儿俩》自序中说：“书里的小人儿都是常在我心窝上的安琪儿，有两三个可以说是我追忆儿时的写意画。

我有一个毛病，无论什么时候，说到幼年时代的事，觉得都很有意味，甚至记起自己穿木屐走路时掉了几回底子的平凡事，告诉朋友一遍又一遍都不嫌烦琐。

怀念这童年的美梦，对于一切儿童的喜乐与悲哀，都感到兴味与同情。

”儿童在社会中具有两种身份，一方面，他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另一方面，因为他们尚未谙人事，所以他们只是成人世界的镜子。

《小哥儿俩》中就同时体现了这两方面，其中的童真童趣令人不禁回想气童年的美好，同时也有儿童眼中残酷的成人世界的写照。

与此相近的反映童真童趣，记录美好童年的文章，还有《晶子》，两岁大的可爱的晶子在生日时跟着爸爸妈妈到公园玩，外面的世界的一切在她的眼里自然都是美丽的，也是充满着神秘感的，流动的溪水，飘落的花，甚至是服务员，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她本能的为花的飘落而伤怀，也为花的美丽开心，人是否天生具有识别美的能力呢？也只有小孩子，才能那么无所顾忌的表达自己的喜好，所以她敢于尝试花的味道，相比之下，为此大为担心的父母反而显得小气了，最后被爸爸扛着快快向医院走去的晶子还在那里高兴地说“花花美，爹爹，瞧啊”，而爸爸妈妈却因为担心孩子失掉了来时的愉悦心情，这是否可以算作童年失去的悲哀。

但是总的
来说，这篇文章以一个两岁女孩的口吻和视觉来写，读起来是让人能够会心微笑的，似乎回到了那样单纯快乐的小时候。

但是在凌叔华以儿童为主角的作品中，还有另外一种基调，那就是用儿童的眼，来当做成人世界的反衬，从而照应以女性形象为主的题材，它们可以算作是女性题材的一个侧面描写和补充，并且因为儿童的纯真，对比出那些令人怜悯的角色，具有更震撼人心的力量。

纳妾是古代中国遗留下来的一个恶习，这个制度对女性的伤害是不言而喻的。

在历代的作家中，反映这一现象的作品也不少，像苏童的《妻妾成群》，琦君的《橘子红了》都是其中的代表。

凌叔华对这样的题材的描写却是以儿童作为视觉主体的，比如《一件喜事》，凤儿只是一个什么都不能理解的小孩，只知道张妈要她穿新衣，看到爸爸在和一个女子拜堂，小孩子们还得了封赏，然后叫了新姨娘。

对她的生活来说，似乎只是某一天的一个插曲而已，甚至还比平时过得高兴，她把所听到的，看到的用似乎不带感情地叙述出来，但是其中涉及到得几位女子的心境，也正是通过这看似的平淡透露了出来。

从一开始五娘的脸色，到各个姨娘之间不愉快的交谈，都是她们心里痛苦而在表面上还得装出高兴地样子的证明。

而在最后，五娘和凤儿的对话，更是直接的说明了其中的无奈和伤心：
五娘不做声又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想死，死了什么都忘记了。

”
“你真的喜欢死！”凤儿爬前一点搂着五娘的脖子，又道，“你别死。

”
“喜欢死的人死了，就快活了。

”她那手遮了眼说。

“真的吗？”凤儿睁大了眼望着问。

只见她的尖长的脸在灯下更加青白很像一粒南瓜子，她的眼呆呆地望着灯，嘴唇有些抖擞。

“凤儿，我死了你哭不哭？”她咬着唇问。

“我天天到你坟上哭你，你的坟在哪里呢？”想到灰鸦头天天去哭妈妈的故事，凤儿答道。

五娘不做声。

大粒大粒的眼泪滴下来，像一串散了线的珠子。

凤儿呆望着她，一会儿低声道：“五娘，你怎的哭了？”
凤儿的不理解，她的无知正好反衬出了五娘无法言说的伤痛，也正是因为她的幼稚，才让五娘可以放心地说出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可以说，在这里，凤儿只是一个镜头和线索，反映的是比她直接看到的要深刻得多的东西。

女性的地位低下是导致她们命运悲剧的根源。

在这个题材上，《小英》也是如同《一件喜事》一样，通过儿童的眼睛来描述一场女性的悲剧。

从天真的小英童言里我们不难看出，在那样的一个时代，她遭受这样的命运是普遍的，是不可扭转的，而作为小女孩的小英，似乎也会遇到相同的命运。

虽然是儿童题材的作品，但是这两篇文章和前两篇的轻松活泼全然不同，更多的是让人觉得沉重，性别的差异在文中体现得尤其明显，凌叔华虽然也有大量的反应新女性的冲破封建枷锁的文章，但是其中像这种反应旧式女性的悲哀的作品更是让人印象深刻，这或许和她自身的成长经历有一定关系，因为像文中的小英和小凤，如同自序中所说，似乎可以看作是幼时的凌叔华，这在她的自传体英文小说《古韵》中也可以看到影子。

凌叔华的父亲凌福彭，原籍广东省番禺县，凌家是文化古城北京的一个仕宦与书画世家，凌叔华的父亲共有六位太太，凌叔华是其父第三位夫人所生。

可以说，虽然出身名门望族，但是凌叔华在家中的地位并不是特别重要的，因为在那样的社会，儿子才被看作是可以继承家业的血脉，所以凌叔华的母亲直到后来凌叔华因为绘画天赋受到重视，在她成婚时得到了28间房屋作为嫁妆，才让母亲得以扬眉吐气。

她虽然从小衣食无忧，但是却也过早的体会到了旧社会女性地位的低下，并且家中的复杂家事也让她直接了解了大家族之中的悲哀，这是她之所以能写出像《绣枕》这样的名篇的直接原因。

可以说，不管是女性文学还是儿童文学，都是凌叔华以细腻的笔触在描写自己的记忆。

凌叔华的所处的环境使她善于观察到社会和人性中的种种劣行，并且进行讽刺和批判。

她的文章中，似乎总有一种悲伤的基调在，或者可以说是有作者的悲观思想在里面。

她的批判是委婉而深刻的。

或许是幼年时复杂的家庭环境，以及挚爱的胞姐不幸溺水而亡这样的经历，给了她一辈子无法抹去的忧伤情怀。

而童年时的种种悲欢离合，在她的笔下都有相应的记录，这也是为什么她的儿童题材的作品充满着不一样的情调的原因。

《小哥儿俩》这个作品集，是凌叔华集合了自己幼年时的各种回忆，再加上她对儿童的一颗真爱的心而写出的作品。

它一方面体现了真切美好的童真童趣，另一方面也照应了作者一直以来所最为关注的女性题材，画如其人，画如其文，凌叔华这一本被大多数人所忽视的小集子，是作者真情的抒发，也是不可多得的文学创作的奇葩。

“……淩叔华的小说，却发祥于这一种期刊《现代评论》的，她恰和冯沅君的大胆，敢言不同，大抵很谨慎的，适可而止的描写了旧家庭中的婉顺的女性。

即使间有出轨之作，那是为了偶受著文酒之风的吹拂，终於也回复了她的故道了。

这是好的，--使我们看见和冯沅君、黎锦明、川岛、汪静之所描写的绝不相同的人物，也就是世态的一角，高门巨族的精魂。

”（鲁迅《（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二集序》）
由此可见，凌叔华给当时的文坛，带来了多么大的震撼，受到了多少人的喜爱，她的成就是伟大的，不仅体现在她对女性心理的刻画方面，体现在她与伍尔夫一样，高度觉醒的现代女性意识上，而且她在儿童文学上的贡献也是不可忽略的，她笔下的儿童的表现更值得我们深思和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