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建交谈判中关于对台军售的争论_段磊

第1卷 第6期 今 日 湖 北 理 论 版 Vol.1 No.6 2007年 9月 Today HU bei Theory Edition September 2007

收稿日期：2007-7-9

作者简介：段磊（1985-），男，天津人，南开大学历史学院，研究方向中美关系史。

中美建交谈判中关于对台军售的争论

段 磊

摘 要：卡特当选美国总统后开始努力与中国建交。在双边谈判中，对台军售始终是中美间障碍，最终双方采取了“分歧的基础上实现正常化”的对策，使这一问题遗留下来。这就为中美建交后对台军售的争论埋下了伏笔。 关键词：卡特 中美关系 向台湾军售

中图分类号：D8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5807（2007）06-018-02

随着国际局势的发展，中国的战略意义突现，与中国建交是大势所趋。因此，1977年卡特上任不久便与中国展开对话，讨论建交问题。台湾安全问题成为两国的重要障碍。双方就对台出售武器一事展开了多方会谈，最终也未能达成一致。本文将就中美建交过程中关于对台军售问题展开讨论。 一、向台军售是中美间的难题

1977年1月，卡特入主白宫，成为美国第39任总统。由于美国的越战失败，水门丑闻以及经济上的不景气，他担负起了重铸美国国际地位的重任。他上任伊始，中国问题并没有成为十分紧迫的事情。总统的国家安全班子于1977年1月第一次开会讨论最紧迫的问题时，甚至没有提到对华政策。但是随着国际局势的发展，特别是与苏联展开第二次核不扩散条约谈判的过程中，卡特政府愈加感受到了与中国建交的重要性。面对70年代末的国际形势，美国政府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也是大势所趋，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首先，由于冷战中军备竞赛的不断加剧，苏联的战略核武器在运载工具件数，投掷重量以及核弹总当量超过了美国，在质量和精度上也在竭力追赶。 为了遏制苏联的核威慑，美国急于与苏联达成限制战略核武器的共识，而作为核大国的中国成为美国与苏联达成协议的主要助手。第二，面对苏联在全球范围内的攻势大步的推进，例如1976年苏联借助古巴军队控制安哥拉内政，美国希望与中国合作这样有利于美国与苏联的全球竞争。第三，中国的国际地位日益上升，经济潜力亟待挖掘，美国的主要利益集团极力要求美中建立正常关系，使美国有机会进军中国市场。 但是他在处理对华问题上不得的不顾及台湾的感受。一方面，在1954年，美台便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条约规定了美国对于台湾的安全保障的义务。另一方面，面对美国国内舆论和国会反映，卡特政府不得不谨慎行事。同时国会在1978年7月25日美国参议院高票通过《多尔-斯通修正案》，要求对于任何会影响到《共同防御条约》长期有效的改变政策的建议都必须经由参议院和行政部门磋商。

面对这种情况，卡特政府面临两难的选择。与中国建立外交关系必须接受中国在此问题上坚持的三个原则，即与中国台湾废除《共同防御条约》，与台湾断绝外交关系，从台湾

撤军。但是美国又必须保持与台湾的联系，冷战中这同样是符合美国的战略利益。1977年5月12日，卡特总统在谈到中美关系的时候说，“主要的障碍是我们一直保持与台湾的联系，我们不想看到台湾人民遭到惩罚和攻击。” 在这个前提下，卡特在与中国关系正常化的谈判中力求保障台湾的安全。而对台军售是保证美国从台湾撤军以后，台湾能够自主防务的重要工具。因此，对台军售成为中美建交谈判中很棘手的问题。

二、建交谈判中美在对台军售上的争论

1977年7月，卡特总统对中国的讨论开始积极起来。他先后派国务卿万斯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访华，与中国谈判关于缔结建交公报等相关问题，但在对台军售方面二人都没有与中国达成任何协议。

在万斯访华前，卡特嘱咐他需要得到中国对和平解决台湾问题的承诺，并且要向中国表明美国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的立场。 7月，万斯抵京后，向中国政府表示美方可以接受中方的三原则，但是条件是中国必须保证美国同台湾的贸易等联系不受影响，允许美国政府人员在“非正式”的安排下留在台湾，美国将发表声明，希望中国和平解决台湾问题。 显然他这种干涉中国内政的立场遭到中方拒绝，双方的谈判在还没有涉及到对台军售前便不欢而散。

随着苏联扩张，美国的全球战略进一步受到威胁。1978年5月20日，卡特政府再次派安全事务助理布热津斯基访华。卡特很清楚的叮嘱他：“向中国表明建交以后，美国仍然有义务向台湾出售武器。”事实上，布热津斯基并没有在对台售武问题上展开直接谈判。5月23日，布热津斯基在与邓小平的一次会谈中，虽然没有直接表示建交以后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的想法，但是他间接表示美中建交后，一个不安全的台湾，完全有可能转向苏联。布热津斯基之所以采取模糊的暗示只是为了提速中美关系正常化的步伐。因此在前一阶段中美在正式谈判中并未涉及对台军售问题，而是由美国助理国务卿霍尔布鲁克与中国驻华盛顿联络处副代表韩叙之间设立的特别渠道进行的。这一渠道的设立正是为了防止“不愉快的说法”干涉邦交正常的谈判。

1978年9月至12月，中美谈判进入正式阶段，台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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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的问题提到议程上来。美国驻北京联络处代表伍德科克与中国外交部长黄华及其他官员进行谈判。在谈判之前，伍德科克就被华盛顿告知，中美间最敏感的问题莫过于两个。第一是美国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第二是美国单方面发表声明希望和平解决台湾问题。伍德科克在谈判中表明美国能够接受中国的撤军、废约和断交的条件，但要求中国接受三个对等条件。第一，美国将单方面发表声明，希望台湾问题和平解决，而且中国政府不公开反驳美国这一立场。第二，美国与台湾将在一个非官方的基础上保持经济文化等联系，美国将根据条约自身条款“终止”而不是“废除”《共同防御条约》。第三，美国继续向台湾出售军事防御性武器。其实在这三个对应的条件中，前两个是中国很容易可以接受的，而第三条则侵犯了主权，也是最难谈判的。据后来伍德科克回忆道，第三条才是白宫的底线。

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无疑将增强台湾的防御能力，这就削弱了台湾与大陆进行统一谈判的机会。这种牵扯到主权问题的条件是中国所不能容忍的。1978年10月，中国外交部长黄华在联合国与万斯强调，中国政府绝对不允许美国在建交后继续向台湾出售武器。虽然谈判初期，中国政府坚决抵制美国对台军售，但这并没有严重阻碍中美谈判的继续进行。一方面由于中美建交是符合当时两国的共同利益。另一方面正如前文所述，霍尔布鲁克与韩叙的接触为两国解决“不愉快的问题”提供了另一条渠道。

1978年9月18日，卡特总统邀请柴泽民到白宫会谈。他强调美国接受中国的三个条件，但是美国继续向台湾出售“经过认真选择的”、“防御的”、“不对大陆构成威胁”的武器。 12月12日，邓小平在与伍德科克讨论建交公报草稿中，在某些关键问题上做出了让步，接受了美国的要求，同意关于期待台湾问题和平解决的单方面声明，也同意《共同防御条约》予以“终止”而不是“废除”。由于《共同防御条约》规定一旦一方提出终止意愿以后，条约一年内仍然有效。中国提出一年内不得向台湾出售武器，美国表示同意。就在公报即将公布之时，美国担心中国对于公报内一年内不得向台湾出售武器的条款产生误解。因为美国希望一年后继续向台湾军售。当12月14日伍德科克再次重申美国只是在1979年中断对台军售。中国政府当即表示这种侵犯主权行为是不可以接受的。因此在对台军售问题上中美实际上未能达成一致。为了防止对台军售阻碍建交进程，美国政府希望用一种“分歧的基础上实现正常化”的对策。布热津斯基向柴泽民强调，“你们可以不同意美国在1979年以后向台湾出售武器，但双方既然都愿意取得关系正常化，我们应该设法尽量减少在这个问题上的不同。”中国最终也接受了这一观点。12月16日，中美在没有达成对台军售协议的前提下向外发表建交公告。中国国务院总理华国锋在回答记者问时指出，我们坚决不同意美国继续向台湾军售，但是我们还是达成了公报。综上所述，中美在对台湾售武问题上并没有取得最终的一致，双方采取的是一种“分歧基础上建立外交关系”的战略，虽然为中美建交铺平道路，但也为日后两国的争论埋下了伏笔。

中美最终并未在对台军售上达成协议，通过谈判过程足可以看出军售在美国外交决策上的重要地位。建交过程中卡特政府关于对台军售的考虑是由两方面决定的。既要考虑中国战略地位的突出又要考虑台湾的感受。冷战中，对外军售是安抚台湾的主要工具。因此他尽量不触犯任何一方，这一问题最终搁置。时至今日，这依然是中美关系发展的主要障碍。

参考书目

[1] 郝雨凡：《美国对华内幕》，台海出版社，1998年版。

[2] 贺中筠：《美台关系四十年》，人民出版,1991年版。

[3] [美]罗伯特·罗斯：《风云变幻中的美中关系》，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版。

[4] 张海涛：《吉米卡特在白宫》，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

[5] Cyrus Vance , Hard Choice : Critical years in America’s Foreign Policy,New York : Simon &Schuster , 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