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之外历史之中对本雅明《摄影小史》的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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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卷第3期2005年6月
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TongjiUniversityJournalSocialScienceSection
VoI.16No.3
Jun.2005
【图象与媒体研究】
摄影之外历史之中
——对本雅明《摄影小史》的一种解读
孙善春
(浙江大学哲学系,浙江杭州310027)
关键词:本雅明;摄影;历史
摘要:《摄影小史》是本雅明对摄影艺术的论述;但更为重要的是,它又是本雅明艺术哲学与历史哲学的重要文本之一,有着深广的理论内容与历史意义。

《摄影小史》区区万字,却凝聚着本雅明对摄影这一社会文化形式的全面深刻认识,对社会现实的思索与关心。

以文本细读为基础,本论文力求突出本氏此文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历史意识,以及强有力的历史视角。

他的态度与方法无疑有助于我们对摄影与影像艺术进行历史哲学式的思考与批判,也为自己的理论建构与实际行动提供具有社会历史方向的契机与可能。

中图分类号:B83—0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060(2005)03—0114—06
引言
台湾学者许绮玲曾著文谈到瓦尔特·本雅明1930年的论文《摄影小史》中的错误,①根据为法国学者甘特(Andr6Gundert)于1996年法国《摄影学))(6tudephotographiques)I_I刊登的论文:熟悉摄影史的人都晓得这篇短短的论文有许多关于摄影历史的误解:本雅明一开头就弄错了摄影家活动的年代,又把法国人尼叶普斯(Niepce)勇L达盖尔(Daguerre)所发明的无以复制的独件银版照相术(daguerreotype)与英人塔伯特(Talbot)的正负片卡珞照相术(calotype)等混为一谈;像他极为赞赏的悉尔(Hill)所拍摄的人相照其实用的是卡珞版,而他也过于强调悉尔的地位,忘了还有合作的亚当森(Adamson)。

而且,本雅明的“撰写方式以现今的论文的标准来看也有令人争议之处”。

更糟的是,在这篇谈论摄影的重要论文中,本雅明还离谱到弄错了一张重要照片。

甘特指出,本雅明附在《摄影小史》的那张照片其实是戴田朵与第二任妻子芙芮笛(Friedrich),而非他文中所说的割断动脉自杀身亡的第一任妻子。

如此说来,本雅明论述文字与图像资料构成了矛盾冲突。

因此,许氏称,本雅明“组合典故与图像的方式比框取现实的拾荒摄影师更恣意、更主观,似在强调他身为读者的自由联想权利”;不过,我们这里要问的是,本氏这篇70多年前的摄影文章是否还具备它称为“史”的意义,虽说只是一个“小史”?换言之,本雅明这位思想家利用他恣意、主观的“身为读者的自由联想的权利”带给我们怎样的思索和启发呢?这正是本论文力图呈献的东西。

一、摄影之真
在《摄影小史》的开头,本雅明谈及他写作的原因与目的:他是要对摄影发展的历史进程进行
收稿日期:2005—05—18
作者简介:孙善春(1973一),男,安徽萧县人,浙江大学哲学系2003级外国哲学博士研究生
龙摄影婚纱摄影连锁品牌,来自美丽宝岛台湾,由林树藤先生创立于1976年至今已有34年的悠久历史。

龙摄影崛起台湾,是享誉国内外的婚纱摄影连锁品牌。

分别在新加坡、台北、高雄、北京、上海、沈阳、杭州、南京、重庆、合肥、兰州、郑州、银川、西宁、内蒙古等六十余个城市均设立了品牌连锁店,其区域分店达到260多家。

34年来,龙摄影品牌理念融汇了中国商道文化的精髓与西方先进的思想,历炼出了“真诚、专业、完美”三大品牌理念,以这样极具创新思想和社会责任感的品牌理念推动着龙摄影一直不断发展与进步;同时凭借扎根于台湾、内陆行业中经营34年的丰富运作经验,成功打造了龙摄影连锁品牌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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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摄影经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工商行政管理局商标局注册商标,为专业婚纱摄影及服装设计品牌。

龙摄影坚持台湾名牌的专业风范,导入CIS(企业识别系统):VI企业视觉识别系统、MI企业管理理念系统、BI企业行为规范系统,鲜明地在视觉与文化上传达品牌内涵;在34年品牌辉煌发展进程中,凭借独特的品牌魅力与广大消费者的满意肯定,先后荣获了,“全国摄影行业百强企业、百家“放心消费”企业、中国十大杰出婚纱影楼等多项殊荣!龙摄影坚信以人为本,用企业独特的品牌文化魅力去服务好顾客的每一个细节,缔造出新人生命中最平凡最真挚的感动,让新人梦想成真,留下一生中最值得甜蜜珍藏的回忆佳作,用心打造国际化的经典婚纱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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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摄影在e时代的今天,更是把握先机,率先将数字技术更好地融入摄影之中,把传统拍摄技艺与数字艺术精妙融合,创造出独具一派的时尚摄影风格;同时在产品研究、数码影像技术,主题研发都在不断创新,礼服更是将完美浪漫经典演绎,为新人打造绝美靓丽新娘;龙摄影一贯追求零缺陷的作风,勇于开拓创新的精神,皆追求完美的风范,确立了龙摄影在婚纱摄影行业的领先地位,也是龙摄影在全国各地倍受结婚新人认同与喜爱的原因。

昔日坚持不懈的努力与奋斗,铸造今朝品牌辉煌的成绩。

今天已经取得骄人成就的龙摄影不会停下继续开拓、创新、进取的步伐,将会一直追求对品牌的完美要求,立志缔造中国婚纱摄影经典品牌的王者风范。

今天龙摄影依然努力开拓,孜孜不倦地把龙的品牌做好、做大、做强,把品牌扩展到中国的每个版图,展望规划雄伟的未来蓝图,成就更加辉煌灿烂的品牌梦想。

第3期孙善春:摄影之外历史之中115
一次历史与哲学的回顾:“摄影发明的公开为摄影术的迅速发展创造了条件。

摄影术发展如此迅速,弄得人们都未曾对这一历程加以回顾。

因此,在随后的几十年间,与摄影相伴兴衰的历史与哲学问题都被人忽略了。

”①接着他又指出,“最近出现了一些老照片刊物,其中展示了一些迷人的早期图像;若想获取对摄影的真正认识(wirkliehEinsichten),没有什么能比利用这些照片更为便捷的了。

可是,靠理论来把握摄影的方法却始终未能得到充分的发展。

”于是,如果我们想要真正地认识摄影,我们就需要认真研究一下现在的早期摄影,这是认识摄影的最为便捷之途。

那么,本雅明从早期的摄影作品中看到了什么?
摄影却让我们遭遇到奇怪又新鲜的事情。

例如,摄影家希尔拍摄的这张照片,……照片中保留的不仅仅是希尔摄影艺术的见证而已,而且还有些不愿宁静下来的东西,仿佛在要求获知当时这个活着之人的名字。

即使到现在,照片上的这个人看起来仍然是真的(wirklieh),②完全不会与艺术一道腐朽。


请注意,本雅明在这里说,希尔拍摄的卖鱼女子“直到现在看起来仍然是真的,完全不会与艺术一道腐朽”。

我们不妨说,这个“真的(wirklich)”正是亦为画家的希尔所不能企及的东西;而且,也正是这个“真的”,使这早期的摄影作品不同于所谓的“艺术”——传统的“艺术”,旧的“艺术法庭”册封的“艺术”。

在早期摄影中,一些全新的东西就已经发生了。

或者说,正是这个“真的”标示了摄影的本质;我们谈论摄影,最根本的也即关注这个“真的”,而且,这个“真的”问题处于现实的历史进程之中,需要我们从哲学的高度作出相应的把握。

这一点,我们认为,正是读解本雅明《摄影小史》一文的出发点。

这里,本雅明谈论的正是摄影所带来的“新”的东西。

概言之,他的主旨可以概述如下:
①摄影的价值非手工图象可比。

因为它极其精确。

它有说服力。

②因为摄影极其精确,观者才想要去寻求现在与当时之间的细微火花。

③通过照片中人物与真实情况的细微火花,观者可以寻求藏匿于未来的很久之前的难以辨认的细节真实。

但是,本雅明竟然因为照片是极其精确的,说服力强的,就说我们观者甚至可以通过照片来寻求藏匿于未来的细节,这岂非太过大胆?特别是如我们文首已经提到的,他所举出的戴田朵夫妇的照片还是个错误?这里是我们特别需要用心之处。

其实,现在、过去与未来三者一起,才构筑了本雅明所要从“理论”上加以把握的“历史”问题。

这,也正是他探讨摄影的根本方向与着力之处。

直言之,他来分析最早期的老照片,用心却是在现在乃至将来的历史现实中的摄影。

这一问题,我们可以从下文的读解中逐渐明了。

只有我们明白了摄影之“真”的根本意义,我们才能把握本雅明在《摄影小史》篇末对大诗人波德莱尔的批评。

在波氏看来:
在这可悲的时代,一种新的工业出现了。

它令人们的信仰变为愚昧,……人们相信艺术必然是——而且也只能是对自然的精确复制……复仇心切的上帝听取了人群的呼声。

达盖尔成了他的救世主。

”㈤
本雅明指出,波德莱尔未曾注意“照片中那不容置疑的真实性(Authentizitaet)指令”;⑨在波氏心头萦绕不去的,是对古典式的美的艺术面临毁灭的恐惧。

可是,在本雅明看来,与艺术的纠缠并非摄影的本质所在。

只有牢牢遵循着“真实性”这一路向,我们才能摆脱旧的艺术法庭的条框,在历史的上下文中对摄影进行社会功能性研究。

这才是本雅明论摄影的基础所在。

①(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1l页。

②此处“真的”一词若参考罗兰·巴特在《明室》一书中对摄影本质的论述,当有相互发明之效。

《明室》中文本可参罗兰·巴特:《明室》,赵克非译,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2003年版。

③、④、⑤(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18、54、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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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灵晕"问题
“灵晕”(Aura)概念是本雅明艺术哲学研究中无法回避的难题之一。

我们要承认,随着本雅明研究的日渐深入与繁荣,这个概念本身也面临着被神秘化的趋势,这情况本身就值得研究者关注。

不过,任何研究都应以文本为基准。

就《摄影小史》来说,如果我们将这一概念放进本雅明全文脉络予以把捉,作者的真正用意也就并不神秘难索了。

概言之,本雅明是从两个方面来探讨“灵晕”问题的;一个是技术条件,一是社会历史条件。

以下分而论之。

在谈到卡夫卡幼年照片后,本雅明说:
金属版印刷法包含了后来与新摄影复制技术合为一体的复制技术。

希尔的摄影就像是金属版印刷法一样,作品中的光线从黑暗中挣扎(miihsam)而出。

奥立克说,长时间的曝光使“光凝聚起来”,赋予“这些早期摄影以伟大意义”。

在摄影术发明的年代,德拉罗奇曾评论道,“精巧的、新颖的”图像“决不会打扰色块的安宁”。

这些对灵晕现象的技术条件的论述就说到这里。

①这里,本雅明探讨了灵晕的技术条件。

而对于“许多团体照片尤其保留了瞬间出现的亲密无间的和睦之感觉……这就是微弱的气氛之环(Hauchkreis),优美精致,围绕在如今早已过时的椭圆形相框之上”这一现象,许多人会说这是摄影初期的“至高无上的艺术性”与“品味”;在本雅明看来,这是一种误解。

他接下来谈到非常重要的一点,即灵晕的社会历史条件:
在拍摄这些照片的场景中,对每一个顾客来说,摄影师都好像最新派中的机械师一样。

对摄影师而言,每一个顾客都是上升阶级中的一员。

灵晕笼罩着顾客,并延伸到他大衣的皱褶或蝴蝶结上。

灵晕不仅仅是随着第一台照相机而制造出来的产物。


这段话需稍加解释。

其中“摄影发展初期,对象与技术配合默契;但是随着以后摄影艺术的迅速衰落,两者很快就背道而驰了”一句尤其值得注意。

所谓的“配合默契”与后来的“背道而驰”,实在都是历史的进程使然。

而在本论文的开头不久,本雅明就说了正面几句话:
今天,如果我们将视线投向工业化之前的摄影——兴盛期时出现的那些类型的摄影,我们就能发现,这一繁荣的摄影图景乃是来自资本主义工业的震撼(ErschiittterungderKapitalistischenIndustriestiinden)。

对此,我们无需惊讶。

④而在谈到灵晕的消灭时,他再说:
1880年后的摄影师们努力模仿灵晕,通过各种各样的修饰、润色艺术,特别是所谓的胶印法。

他们靠提高照明度来排斥(verdraengen)黑暗,却消灭了图像中的灵晕;同样,日益显著的帝国主义化的资产阶级的蜕化变质(Entartungdesimpefi—alistisehenBiirgertums)也从现实中驱逐了灵晕。

④这样联贯起来,我们就能明了作者的思路。

灵晕的产生与消灭,有着技术与社会历史现实中的双重条件或说原因。

在摄影术早期的兴盛阶段,对象与技术才会“配合默契”;而随着技术与资本主义的发展,这种默契也就不复存在了。

无论是早期摄影的灵晕,还是1880年以后的灵晕的消灭,本雅明都明确提到资本主义工业的前进与资产阶级的变质;由此可见,对摄影问题的探讨也是与他的资本主义文化批判的整体工程密切相关的。

如果忽略了这历史的维度,这篇《摄影小史》无疑将无法得到全面准确的读解。

三、阿杰的摄影
法国摄影师阿杰(Atget)留下的巴黎无人街景深受本雅明重视。

在本氏看来,这位摄影界的①、②、③、④(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30、32、14、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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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索尼的意义却在于“去揭开现实的面具。

”①而这“揭开现实的面具”的阿杰的摄影又与以上已经探讨过的“灵晕”问题联系在一起。

本雅明说:事实上,阿特热的照片是超现实主义摄影的先驱;他就是超现实主义部队中能够披挂上阵的先锋。

当时,日益衰败的传统肖像摄影里充斥着浑浊的空气,身为先锋的阿特热则将其加以净化。

他开始将事物从灵晕中解放出来,而那些年代的摄影流派所孜孜以求的恰恰就是这灵晕。

……阿特热寻找的是被遗忘被忽略的东西,所以他拍摄的照片回归于现实,却反对那些以城市之名挑起的异国情调、浪漫以及看似冷漠的共鸣。

这些照片从现实中汲出(saugen)灵晕,就像从下沉的船只中舀出水来。


这段话很耐人寻味。

阿杰的照片“从现实中汲出灵晕,就像从下沉的船只中舀出水来”一句更堪琢磨。

从字面来看,若是阿杰的照片没有汲出灵晕,现实这条船就会下沉得更快。

换言之,这种“从现实中汲出(saugen)灵晕”也正是前文中所说的“揭开现实的面具”。

面具揭开之后,作为十九世纪资本主义世界的都城的花都巴黎是如此空空荡荡,了无生气。

这当然就是阿杰作为摄影师的伟大成就,他的照片“回归于现实”,而不是用种种名义手段来加以掩饰美化。

所以才能达到如下的效果:
这些影像里罕有人迹,而且毫无生气。

照片中的城市扫得干干净净,好像一个未找到新房客的房间。

正是这样的效果使超现实主义摄影在人与环境之间建立起了一种健康的异化(heilsameEntfremdung),为政治性的、经过教育的眼光腾出了空间,让亲密感让位于清晰明朗的细节。

⑧与早期摄影的“亲密感”相对,这样一种“健康的异化”才是人与环境之间不可缺少的正当关联,才能为政治性的眼光打开空间。

于此,本雅明的社会历史中心已经昭然若揭。

在这一新的眼光之下,在这一历史现实之中,一种新的被拍摄者出现了。

较之于摄影术发明初期想将照片传之久远的人们,这一代人“这一代人并不希望将照片传给子孙后代;在面临摄影将进入他们的生活空间(Lebensraum)之际,他们宁可不做参与,态度矜持……正是因为这点,这代人将其生活空间注入照片,却未将他们的善德(Tugenden)留存下来。

”简言之,这就出现了一种新型的人像照片,被拍摄者“根本用不着自己的照片。

刹那间,人类的脸孔在相片中注入了崭新的、不可估量的价值。

但这不再是肖像(Portraet)”。

所以,从摄影史的角度来说,阿杰照片的价值就在于不再追求已经消散的灵晕,揭开了社会现实,为现代人真实的“生活空间”的呈献充当了先驱。

灵晕不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这新的人像摄影所展示出来的人们的“生活空间”,因为这“生活空间”之中,就是一个历史时代的真实图像。

四、桑德尔的意义
在本雅明看来,德国摄影家奥古斯都·桑德尔“以其伟大造诣”回答了上文中的问题,即不再是“肖像”的人像摄影的意义何在。

他认为桑德尔的摄影特色在于其立场是科学的,并援引德布林的评论,称“而桑德尔从事的就是比较摄影(vergle—ichendePhotographie),他提出了一个超出摄影细节的科学观点”,这观点“绝对没有偏见,而是十分明智”。

那么,本雅明到底从桑氏的摄影中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科学性的东西?这正是我们要深加追究的。

本雅明在此处也毫不遮掩他的现实视角,而且更为鲜明。

桑氏的整个作品“与现在的社会阶层对应”,为什么?因为“我们正面临着政权变更(Machtverschiebungen),教育与更深刻的观相学
①这里的“揭开现实的面具”一语让人想到作者本雅明对波德莱尔的论述;在本氏看来,波德莱尔的诗歌可说揭开了巴黎这座现代文明之城的面纱,让因街垒战而空荡荡的巴黎城得以显现,虽然他本人并未成为一个社会主义者,也不可能把握历史的进程。

参见本雅明:《发达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张旭东、魏文生译,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中相关论述。

②、③(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34、3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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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当务之急。

你可能出身右派,也可能出身左派——你必须习惯他人根据你的出身来对待你,你也必须以同样方式面对待别人。

”①正是在这意义上,本雅明才说“桑德尔的作品不只是一本摄影集而已,它还是一本习题集。

”联系前面提到的阿杰,我们可以这样总结:阿杰呈献了面纱揭开之后的巴黎现实,而奥古斯特·桑德尔则揭开了罩于社会阶层之上的面纱,让人看清现代社会里的现实的“生活空间”。

至此,本雅明的用心已然大白:在政权变更的紧要历史关头,教育与更为深刻的观相学就成了当务之急。

换言之,真正的摄影,或说摄影的历史使命,就在于如何用摄影来教育大众,如何让他们辨认清楚自己所在的阶层。

这乃是革命与历史的必需。

明乎此,我们才能理解本雅明下面这段极为重要的论述:
利希特瓦克从对摄影的审美欣赏转移到对其社会功能(sozialerFunktionen)的研究;也惟有从这一角度,摄影的内涵才能得到更为深刻地探究。

值得注意的是,一般地辩论都局限于有关“作为艺术的摄影”(PhotegrahphiealsKunst)的美学争论,而像“作为摄影的艺术”(KunstalsPhotographie)这样更具社会意义的论题却罕受人关注。

②从历史角度而言,摄影的社会功能也是处于变中。

在当时阶段,本雅明认为,更具社会意义的是“作为摄影的艺术”,而非有关“作为艺术的摄影”的美学争论。

摄影最大的危险在于它的艺术职业化,其结果是将摄影限制于美学范围内,使之受制于时尚的追逐与所谓的美的创造力(schoepferisch)原则。

而这一切都是对摄影之社会功能与社会意义的否定,为本雅明强烈反对。

摄影应该是如桑德尔等摄影师所做的那样,成为观相术的、政治的与科学的,而不是成为商业化的工具而已。

只有这样,摄影才能来探索人与人的关系,来应对社会秩序的危机与对立的复杂现实。

五、布莱希特的话
当然,本雅明这位批评家是称不上所谓“乐观”的。

对摄影在现实社会中的处境,他明了于心:
摄影中的“创造力”原则委身于时尚,其座右铭为:世界是美的。

这句话揭示了摄影的立场(Haltung):tt影可以拍摄任何一个摆放在空间中的小小罐头,但是对于人与人的关系而言,即使置身其中它也不能掌握。

即使是最为梦幻的题材,与其说它是去认知(Erkenntnis),不如说是注重其中的商业化功能。

因为,摄影创作的真相是广告或联想(Assoziation),所以它的真正对立面就是“揭露”或“建构”。

在这样的形势下,布莱希特说:“单一的现实复制品比过去更难说出现实;情况变得更加复杂了。

”④
布莱希特的“说出现实”,就是说出当时历史现实中的“人与人的关系”,揭示真实的“生活空间”;而这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本雅明道:
克虏伯的工厂或者通用电气公司的照片并未揭示这些建筑设施的任何东西。

真正的现实在功能性方面。

例如,工厂通过工业使人人之间的关系异4匕(verdinglichung)的现实就未曾在照片中表达出来。

确实,必须要“建构一些东西”,一些“人工的”、“制造出来”的东西。

通过这种摄影建构,超现实主义的成就成了先驱。

创造性摄影与建构性摄影相互对立的更高阶段体现在苏联电影之中。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些导演的伟大作品只有在特定国家中才有可能出现——这个国家中,摄影不是以美与心灵影响(ReizundSuggestion)、而是以实验和教导(Belehrung)为基础。

(垒)
问题是,“建构性的摄影”是否就足以起到前文中指出的“教育”功能呢?对于这个问题,本雅明的思考是十分慎重与深刻的。

正如他在最末一段中所说:“图片说明是否会成为摄影的基本要素?这是个疑问”。

⑤而在前面,他又说图片说明
①、②、③、④(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42、46、50、51页。

⑤这个问题同样可与罗兰-巴特的观点相参照。

按巴特更倾向于认同图像本身的力量,认为真正的摄影力量非文字可比,至于图说文字是否必要仿佛并未言明。

可参考其《明室》一书。

第3期孙善春:摄影之外历史之中119
可以“派上用场:它将生活情境文字化,和摄影建立起关系,让照片易于理解。

如果少了文字说明,任何摄影的建构肯定会停留在‘差不多’之中”。

这仿佛有些矛盾的意思了。

其实,这正是本雅明的严肃之处。

他并不怀疑摄影图象的价值,可以承担起指认犯罪者的责任;但是更重要的是,作为一个马克思主义思想家,他要面对的是更为复杂的社会现实。

图片说明能否成为摄影的基本要素,最终还要看观者看大众是否已经获得一种新的“眼光”,是否已经认识到了如此复杂的社会历史现实。

换句话说,这个问题要看历史的发展情况,其中,“教育”或说“教导”起着无可替代的作用。

总而言之,如果我们总结一下本雅明在这篇《摄影小史》中所要阐述的摄影的职责,那或许就是揭开现实的面纱,建构功能性现实,并承担起历史性的教育责任;正是在这一意义上,他才说“有人曾经说,将来,文盲不是不会写字的人,而是那不懂摄影的人。

然而,如果一个摄影师连自己的照片也不能阅读,岂不是连文盲也不如”!①也就是说,摄影师本人要成为一个能够读解自己照片的人,能够写出让照片更易理解的文字说明,才会更好地发挥教育作用。

就“作为摄影的艺术”方面而言,首先该强调的是摄影师的意识与行动,因为只有他们才能去建构摄影之“真”。

结语
至此,我们大致可以对本雅明这篇十分重要且甚为另类的“摄影小史”获得一个略显沉重的理解:这沉重,正如本雅明所说的,完全来自他本人为此论文设定的目标,即探究“与摄影相伴兴衰的历史与哲学问题”。

换言之,作者在这里要深究的,实在不是摄影的艺术规律之类,而是关切大众人群的生存状态与生存空间的严肃论题。

本雅明将许多思索包容于区区万字篇幅之中来进行阐发,给人以逼人的压力,也造成了读解上的困难,引起学院式的“争议”也自然难以避免。

不过,我们最后要指出的是,读者当然各有理由不去同意他在文中的观点,然而作者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初期提出的这些问题却仍然值得我们在如今的社会历史现实中继续关注。

ACloseReadingofWalterBenjamin’SKleineGeschichtderPhotographie
SUNShan-chun
(DepartmentofPhilosophy,乃ejiangUniversity,Hangzhou310027,China)
Key
Words:WalterBenjamin;Photography;HistoricalConsciousness
Abstract:UndoubtedlyWalterBenjamin’SKleineGeschichtderPhotographie(AShortHistoryofPhotog—raphy)isaveryimportanttextaboutphotographybothasakindofmodemartandasakindofsocialprac—ricer00tedinthecontextofgreathistoricalchanges.Andwithaclosereadingitturnsouttobeaparticulardiscussionfilledwithhistoricalconsciousnessandsocialresponsibilities,whichCanstillgiveUSsomeinspira—tionsandcriticallypowerfulthoughtsevennowadays.
①(德)本雅明:《迎向灵光消逝的年代》,许绮玲译,台湾摄影工作室,1998年版,第54页。

(责任编辑:谢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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