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c】汉画像石双龙穿璧图形的象征意义

汉画像石双龙穿璧图形的象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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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笔者查阅大量汉画像资料,发现我国目前出土的汉画像石中
的双龙穿璧图形中璧的数量都是奇数,这些数字一定存在着某种深刻的内涵及象征意蕴.笔者着重从数字的寓意出发,结合双龙与玉璧来论证
双龙穿璧图形的整体意涵.
关键词:汉画像石双龙穿璧数字象征
在我国目前出土的汉画像石当中,有一些画像石上刻着双
龙穿璧的图形.对这一图形的解读,有的学者认为其象征着农
业崇拜,表达了当时人们渴望农业丰收的愿望,也有的学者认为
其象征着汉代人渴望死后飞升的思想.笔者查阅大量汉画像资
料,发现了目前出土的双龙穿璧图形中璧的数量都是奇数这一
现象(图1～3),双龙穿璧图形除了"象征着天地交感,化育万物
的原始母题,同时又象征着阴阳合气,人神沟通,祖先崇拜,生殖
崇拜的文化原型"之外,这其中的数字一定还存在着某种深刻
的内涵及象征意蕴.
一
,双龙的象征意义
《说文解字》十一:"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
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闻一多先生在《伏羲考》中论
道:"在传说里,五灵中凤麟虎龟等四灵,差不多从不听见成双的
出现过,惟独龙则不然.除非承认这里有着某种悠久的神话背
景,这现象恐怕是难以解释的.""《山海经》等书里凡讲到左右有
首,或前后有首,或一身二首的生物时,实有雌雄交配状态之误
解或曲解",并推测龙的基调应为蛇."在上古时代,以蛇为生殖
和繁殖的象征,以蜥蜴为变化无穷的象征,以日月为阴阳化合, 阴阳构精的象征,这是流行甚广的观念.""《山海经?海内北经》中水神冰夷的'乘双龙',其实际涵义可以为'乘交龙'.因为有
图l
图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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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许多迹象表明,'乘双龙'形象是来源于'践两蛇'形象的,乃意味
着雌雄相交."㈣《国语?郑语》亦有载:"夏之衰也,褒人之神化为二龙,以同于王庭,而言日:'余,褒之二君也.'夏后卜杀之,与
去之,与止之,莫吉.请蒙而藏之,吉.乃布币焉,而策告之,
龙亡而蔗在,椟而藏之,传郊之.殷周莫之发也.及厉王之末,
发而观之.蒙流于庭,不可除也.王使妇人不帏而澡之,化为玄鼋."在此处,"同于王庭"的"双龙"即"交龙".
龙的形象来源于蛇,蛇又是上古时代生殖与繁殖的象征,
"双龙"即"交龙",那么双龙穿璧中的"双龙"无疑也象征着生命繁殖.
二,玉璧的象征意义
玉在中国文化中一直占有重要的位置,向来是美好的象征,
而玉璧在中国古代亦是重要的礼器.《尚书?金滕》载:"为三坛同,为坛于南方北面,周公立焉,植璧,秉圭乃告:……尔之许我, 我其以璧与圭归俟尔命;尔不许我,我乃屏璧与圭……"这段话记述的是武王有疾,周公为其占卜祷告的情况.人们认为玉璧
具有超越自然的力量,持之可以增加仪式的隆重程度并能助人们沟通天地以达心愿.
圆形象征着圆满,运动不息,是完美的形式."环与璧以其圆
的形式,代表了天,天上的太阳及万古不变的道,因而它是完满的象征,是生命力的来源,是宇宙的秩序和美的本源."0圆是中国文化中的一个重要精神原型,它深入中国人的思维深处.圆,
宇宙万物之本源;圆,人生完满之境界;圆,艺术至高之境界.圆
赋予万物以流荡不已的生命,代表了循环往复,运动不止的生命状态,正如苟子所说的"始则终,终则始,若环之无端也".而循
环往复是中国人"理解时间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不是个别思想
家的观点,而是中国人基本的时间观点;它不是个别时代的思想倾向,而是自春秋战国以来,贯穿于中国古代社会中;它不仅停
留在理论形态上,而且化为人们的思维方式,影响哲学,艺术,科技,宗教等文化活动".
圆形亦是象征生殖的符号,孙新周先生在《中国原始艺术符
号的文化破译》中说:"◎纹是公认的女阴符号."持相同观点的学者有很多,如,"圆环形的玉璧其实和交尾形象具有相同的涵义,即象征媾和阴阳,繁殖生命的力量","参考汉代墓画中的种
种玉璧图可以判断,铜牌上的圆孔乃代表再生之途,代表天地相交,阴阳相交之处,也就是《老子》所谓'玄牝"',"两龙交结处的
圆环,所象征的就是所谓'阴阳相须'.这是在孕育,生殖,阴阳
构精的含义上发展出来的含义".
由此可见,玉璧从其属性上来说,有沟通天人以达心愿的能
力;从其形式上来说,圆形又象征了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生殖崇拜.
三,数的象征意义
黑格尔在《美学》中把人类最早的艺术类型看成象征型的,
并认为这是东方艺术的特征.就数字的象征性问题,王小盾先
生说:"它是一种文化现象,表现为某种习俗和集体潜意识,即特定人群向特定数字赋予神圣的感情或神秘的联想……数概念和神圣数字是不同的两件事:数概念是一种知识,意味着人们的科学水平;神圣数字是一种信仰,意味着某种意识形态化或情感化的数概念."
在收录上古神话与传说的百科全书《山海经》中出现了"三
青鸟","三足鳌","五彩之鸟","九尾狐","一身三首","三头",
"三面","三身"等形象.如,《海外南经》曰:"三首国,其为人一
身三首";《海内西经》曰:"其上有三头人";《大荒西经》日:"有人焉,三面.是颛项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海内经》曰: "帝俊生三身";《大荒南经》日:"有人三身,帝俊妻娥皇,生此三
身之国";等等.对于这些神话故事中大量出现的奇数,《山海
经》中并没有给予特别的说明,但当同一类型的符号反复出现时就一定自有其超越表面现象的寓意,应是当时人们集体无意识
的反映,是当时民族文化精神的"镜像"."语言的神话思维应是
文字思维的源头,在没有文字记载以前,人们已能经由FI耳相传的神话语言来累积与传播集体意识下的文化精神,并且早已发
展成悠久,世代传承,积累甚厚的文化传统,已能运用符号进行
类概念的推比思维,含藏着民族文化深层的心理结构,甚至影响
到文字创造之后的思维方式与文化模式."在此后的汉画像石
中大量地出现了与这些神话传说同一思维模式的形象,如三足乌,三青乌,九尾狐,双龙穿(一,三,五,七)璧等,它们反映的应
是共同的母题."中国古代的三首人,三首乌形象,都是生殖崇拜
或生命崇拜的意象.它们是这样两个事物的产物:一是太阳鸟——生命鸟神话,二是由此产生的对'三'这个神圣数字的神化.'所谓三面之人不死',既表明了'三面'同'不死'的关系……
因此,古代墓葬壁画中的三首人,三首鸟等神灵的功能,主要在
于禳去邪祟,引导墓主升仙或再生."蛳如果"三首人","三首鸟"
具有此等象征意义,那么"三"这个数字在双龙穿璧中也一定是
有寓意的.基于此我们也可以推测与"三"具有同等属性的奇数
也具有与"三"相近的寓意.
《周易》是中国文化最为神奇的知识经典,相传是由3000年
前周文王演算出六十四卦并以文字形式记录下来的,它以阴阳
符号构成的数的意象排列来表征宇宙万物的变易,是一部中国
象征文化的杰作.国内外研究《周易》的成果已有很多,其中郑
志明先生在其着作《想象——图像?文字?数字?故事——中国神
话与仪式》中写道:《周易》的宇宙观认为,天数采奇数,为一,三, 五,七,九,地数采偶数,为二,四,六,八,十,以奇数为阳为天,以
偶数为阴为地,发展出象征阴阳的奇偶之数."一"象征的是"天
下之动"的"始",象征宇宙最初的始生状态,是从无中生有,从无
形空间化生出有形空间;"一"与"三"为"天数",着重在其创生的
能动性,"一"象征的是回到中心"零"点的生成本原,进行新的空
间运动与创造;"三"象征的是阴阳与天地从对立中再度统一, "三"也是宇宙生化的本原,"三"与"五"都具有核心性的发用动力,是回到"零"点来重新启动阴阳的流转方向,都是宇宙造化与
变动的始点,从核心出发,再一次参与天地化育的错综过程,能
发展出其中更为奥妙的变化原理;"五"是具有核心的"二维空间",即"五行"的宇宙观,以"五"作为宇宙结构的基数,将天下万物"一分为五",同时也能"合五为一",使金,木,水,火,土等五行
非物质文化遗产
ARTEDUGATIoNRESEARCH
元素,在相生相克中有着统一的整体性;"七"是立体宇宙空间循
环再生之数,象征着核心性的七方空间,核心的"中"位更能带动
宇宙的生生不已,空间的七方在"三维空间"应无法再创造出新
的维度方向,若有新的运动还是在此一立体的世界之中.在这
样的宇宙观下,"七"成为循环基数的象征,七方与七时已是极
限,超过了就再重新循环一遍.
"《周易》最大的特色,是将这些宇宙数字加以交错综合以探
讨天地变化的原理与法则,即《系辞上传》的'错综其数'与'极其数',认为宇宙万物的演化都与这些数字紧密相系,这些数字可
以用来表征或蕴示天下万物的事理,是彰显万事义理的载体,可以帮助人们理解自身的生命境界与人生感悟,视这些数字为宇
宙全方位的,全幅的与完满的表征."
在这样两部中国经典书籍中都有对数字的表现,足见数字
的象征意义早已深入人心."数"已被视为能预知未来推知以往,
与神明通感的神圣工具,"'数'使得世俗世界与神圣世界得以交
涉与沟通,进而形成更为庞大的精神和谐的统一体,使天地万物
与人的心灵得以相互感应与交通."0《道德经》亦言:"道生一,一
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说文解字》对一到十的数字注释大多
也是根据天数与地数而来的.可见,"数"不仅是计算单位,更是
一
种哲学观,"数"的象征寓意也伴随着人类历史的演进而一直
存在.一,三,五,七均象征着"生","动"是奇数的本质,双龙穿
璧中玉璧的数量对奇数的运用正象征着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结语
奇数是天数,寓意"动",一,三,五,七以不同的侧重点,象征
着生生不息,运动不止;双龙即交龙,象征着天地交媾,化育万
物;圆璧是沟通天地的媒介,是阴阳交合之处,是女阴的象征,圆
形亦寓意着循环往复,永不停息,是宇宙万物的根源.图形构成
的三个元素都表达了一个最突出的寓意:生命.由此可见,双龙
穿璧图形出现在墓室这样特殊的场合,固然有意义的叠加,但它
的整体意象不仅象征着天地交感,化育万物,阴阳合气,人神沟
通,祖先崇拜,最重要的是象征着生命的循环往复,最明确的目
的是汉代人希望通过这种仪式来完成生命的再生.
注释:
①朱存明.汉画像的象征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66.
②闻一多.神话与诗——伏羲考.天津古籍出版社,2008:18-10.
③王小盾.中国早期思想与符号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2008.
④朱存明.汉画像的象征世界.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257.
⑤朱良志.中国艺术的生命精神.安徽教育出版社,2006:56.
(孙新周.中国原始艺术符号的文化破译.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 1999:38.
⑦邓启耀.中国神话的思维结构.重庆出版社,1992:252.
⑧郑志明.想象——图像?文字?数字?故事——中国神话与仪式.贵州
人民出版社,2010:203—220.
⑨王新春.神妙的周易智慧.中国书店,2001:131. ⑩张其成.象数易学.中国书店,2003:64.
(作者单位:淮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编辑王树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