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中国城市密集地区规划的困境与发展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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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包括城市密集地区在内的各 种区域发展与规划,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 的由技术层面所主导的问题,特别是在全 球化所带来的整体环境转变中,城市密集 地区的规划与治理发生着巨大的改变。在 全球化、市场化、分权化、城市化四种主 导力量交织的环境中,中国的经济社会发 展与政府治理模式正经历着巨大的转型, 这种转型也深刻地体现在城市密集地区的 规划编制与区域治理过程中。本文将重点
世纪60 年代以来所发生的反复变化。
的矛盾
进入20 世纪90 年代后,受到经济全
目前,我国兴起的都市圈规划、城市
球化的影响,为谋求整体利益而进行区域 群规划等各种区域性规划,无不以“协调”
的协调管理再度受到重视。人们认识到解 与“整合”为基本立足点与核心宗旨,但
决区域内经济、社会发展冲突和增强竞争 在实际发展中,各地方发展主体对发展资
理方式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对城市密集地 以得到改善,所谓“统筹发展”更多的还只
区的治理应该被看作是穿越公共与私人边 是停留在理念与口号层面。在以经济目标为
界、双向、疏通压力的渠道和目的,这其 根本内在驱动的宏观背景下,地方政府绝大
中的核心问题就是实现区域管理中集权与 部分的决策和行动,包括开展区域规划、处
法律提供了区域制度和投资政策所需要的基本依据在西方区域发展实践中尽管有许多国家是直接赋予具体的区域规划以法律地位但也有一些国家采取制定一系列具体政策32行政区经济格局与协作发展理念的矛盾目前我国兴起的都市圈规划城市群规划等各种区域性规划无不以协调与整合为基本立足点与核心宗旨但在实际发展中各地方发展主体对发展资源发展空间及发展机遇的竞争日趋激烈区域内竞争的热情远大于协作的热情
城市密集地区规划重点的转变,突出 法规的手段支持区域规划意图的实现。
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①强调建立区域网络
性联系。城市密集地区规划倾向于通过建立 多极化的城市体系,特别是加强各个城市之
3 当前中国城市密集地区规划 面临的主要矛盾
间的联系和相互依赖性,来应对单极化模式
所带来的区域发展二元落差等负面影响。② 3.1 经济增长优先与规划价值取向的
市密集地区的持续创新能力,以形成强劲的 益与近期利益、整体利益与局部利益、经济
区域创新系统(RIS),这被认为是全球化时 利益与社会环境效益的冲突时,地方政府的
代城市密集地区规划与发展的关键内容。④ 价值取向和行为选择往往与科学发展观的
追求可持续与适宜的人居环境,依然是当今 要求产生偏差,甚至不自觉地充当了追求市
1 引言
20 世纪 90 年代后期以来,随着全球 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传统的城市与区域空 间概念不断发生改变。“区域”是一个弹性 很大的地域空间概念,它通过由于地理因 素及基于其上的社会经济联系,使有关地 区得以相互结合并同时具备相当程度的依
赖关系。因此,区域往往不具有稳定和确 切的边界,全球化使区域空间层次的弹性 变得更大、类型更多、作用机制更复杂。 城市密集地区是一种特殊的区域空间形 态,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是全球网络化 空间体系中一种城市型的地域形态( 广域 的城市型功能地区)。
城市与区域的网络化在地理空间上表 现为诸多城市密集地区的生成,尤其是以强 劲增长的中心城市为核心的城市密集区的 生成。单个核心城市正在演变成都市地区, 而这些都市地区又融进了更大的都市区域 (城市密集地区),并最终与全球城市体系紧 密相连,成为世界经济与空间增长的中枢。
2.1 城市密集地区规划重点的转变 在全球化所营造的竞争环境中,包括
城市密集地区规划的终极目标之一。
场利益的工具。在这种情况下,区域资源的
配置就很难完全遵循公平的原则,而往往会
2.2 愈渐丰富的区域政策与治理变革 考虑效益优先;建立区域利益平衡、利益补
全球化所带来的不仅是经济关系与生 偿机制的设想和努力,最终都可能流于理想
产方式的转变,也对地方政府的角色和治 而难以真正落实;区域发展不平衡的状况难
在西方区域发展实践中,尽管有许多国家 导致了城市空间无序蔓延、规模盲目扩张、
是直接赋予具体的区域规划以法律地位, 土地利用效率低下等严重后果。
但也有一些国家采取制定一系列具体政策
虽然“行政区经济”存在诸多弊端,
6 规划师 P L A N N E R S
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
但它却是现阶段推动地方经济高速增长的 “非正常”主导力量,这种格局在短期内很
分权的平衡。但是由于历史、文化、政治 理城乡关系、制定财税政策、引导资金投
与经济背景的不同,在不同地区、不同国 向、进行土地利用等,都不可避免地存在严
家甚至在其不同时期,城市密集地区区域 重的地方属地化倾向。
治理的方式也是不一样的,最典型的例子
就是英国大伦敦地区区域治理系统自 20 3.2 行政区经济格局与协作发展理念
城市密集地区规划在内的各种形式的区域 规划成为促进区域竞争力提升的一种积 极、重要的措施。20 世纪90 年代以后,世 界范围内特别是欧洲国家兴起了新一轮区 域规划的高潮,以欧洲空间展望(ESDP, 1995 年)、第三次纽约区域规划(1996 年)、 大巴黎地区规划(1996 年)、大伦敦发展战 略规划(2004 年)等为代表的现代区域规 划表明,城市密集地区规划更多地具有了 空间政策的内涵,成为参与全球性竞争的 一种战略手段。
发达国家蓬勃兴起。包括城市密集地区在 本地的经济发展,阻止稀缺资源的流出和
内的各种区域规划的实施,还有赖于立法、 具有竞争性产品的进入,形成高度分割的
行政与经济手段的全面配合。法律提供了 “行政区经济”,这不仅造成了重复建设、
区域制度和投资政策所需要的基本依据, 产业结构雷同、环境状况恶化等问题,还
Dilemma and Trend of China’s Urban Agglomeration Planning/Zhang Jingxiang, Yin Jie, He Jianyi
[Abstract] In the global competitive environment, urban agglomeration areas are playing an increasingly strategic role in the nation or region’s development. Under China’s social transition background, urban agglomeration planning is facing a series of dilemmas and needs innovation. Urban agglomeration planning shall develop towards combing strategic goal and regional marketing and focusing on spatial policy and regional autonomy to promote regional integration. [Key words] Urban agglomeration, Regional planning, Public policy, System transition, System innovation
注重对衰退区域的更新与提升。区域复兴特 矛盾
别是那些依托老工业基地发展起来的传统
尽管中央提出了科学发展观和“五个
城市密集地区的复兴(如德国鲁尔区),是 统筹”的要求,但事实上现行的政绩考核体
当前发达国家区域规划中的重要议题之一。 系仍然在强化着地方政府以经济增长为首
③营造可促进区域创新的系统环境。培育城 要目标的价值取向。当区域发展面对长期利
同时,转型期间分权式的改革使得地 方政府拥有了越来越大的自主权与管理权 限,规划管理权作为目前政府所掌握的为 数不多且行之有效的调控手段之一,成为 各级政府、各个部门事权争夺的焦点。例 如,国家发改委、国土资源部、建设部等 都分别形成了区域规划、国土规划、城镇 体系规划等不同形式的区域空间规划体 系,内容重复,空间重叠,各自为政,甚 至相互矛盾,这进一步导致规划管理和实 施责权设定界限不清,缺乏稳定性和规范 性,事权范围重叠,职能错位、越位与缺 位管理的问题不断发生,也阻碍了各种区 域性规划的法制化进程。
[ 基金项目]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课题( 4 0 4 7 1 0 4 2 ) 部分成果 [文章编号]1006-0022(2007)12-0005-04 [中图分类号]TU982.2 [文献标识码]A
近年来中国城市密集地区规划的困境 与发展趋势
□ 张京祥,殷 洁,何建颐
[ 摘 要] 在全球化时代日趋激烈的竞争型环境中,城市密集地区在国家、区域发展格局中的 战略意义日益突出。在当前我国体制转型的大背景下,我国城市密集地区规划面临诸多困境, 对此,各地对城市密集地区规划进行了一系列创新。近年来,我国城市密集地区规划呈现出 的发展趋势表现为战略目标与区域营销相结合、注重以空间政策为主的引导方式、创新区域 治理模式、推动区域一体化制度建设。 [ 关键词] 城市密集地区;区域规划;公共政策;制度转型;制度创新
20 世纪 90 年代以后,伴随着冷战体
系的解体和经济全球化程度的加深,在西 方国家,区域研究、区域复兴特别是城市 密集地区的发展重新得到重视,城市密集 地区(包括都市带、大都市区、都市圈等各 种空间形态) 不仅被看作是参与当今全球 竞争的重要空间单元与组织单元,还被看 作是推动全球化的基本动力,从而兴起了 全球范围内的第二次区域主义( 新区域主 义)浪潮。简言之,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时 代中,城市密集地区正凸显其作为“全球 经济发展的控制中枢”“制度与文化创新的 源空间”及“技术和信息广泛交流地区” 的重要地位。
难改变,甚至还会进一步强化( 中央支持 在许多省份实行省直管县的制度,在激发 县级行政主体发展活力的同时,也将使区 域协调发展面临更大的压力)。因此,“行 政区经济”所产生的利益冲突与协调矛盾, 使得城市密集地区规划面对着错综复杂的 利益关系而非简单的空间安排与资源配 置,其复杂和艰难程度远非规划的技术手 段和规划行政力量所能解决。
力的最好办法,就是将整个区域纳入一个 源、发展空间及发展机遇的竞争日趋激烈,
统一的管理体系之中,适当集中区域治理 区域内“竞争”的热情远大于“协作”的
的权力,多元发展主体合力产生的共鸣是 热情。在转型期的激烈竞争环境下,出于
区域繁荣的基础。因此,各种大都市区政 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考虑,地方政府往往利
府、区域性政府(或协调组织)得以在西方 用传统体制的惯性优势去直接影响和操纵
规划师论坛 FORUM
本期主题:区域与城镇群规划
[编者按]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和城市与区域空间的拓展,出现了基于区域协调发展角度的多中心巨型城市区、城市密集地区 等新的空间单元与组织单元,它们在国家、区域发展格局中具有十分重要的战略意义。国外对巨型城市区、城镇密集地区的发 展已有一定的实践与理论积累,而我国在这方面对其理论的研究仍较为薄弱。为此,本期“规划师论坛”栏目特以“区域与城 镇群规划”为主题,对国内外城市密集地区、巨型城市区等的发展历程、所呈现出来的特点及趋势加以探讨,以期引起业界对 这一现象的关注。
3.3 客观制度缺陷与规划实施事权 责任的矛盾
城市密集地区规划所涵盖的地域空间 范围往往是一个经济区的概念而非独立的 行政单元概念,由于不具备一个明确而完 整的规划实施行政主体架构,致使城市密 集地区规划的实施陷入窘境。城市密集地 区规划的实施需要建立在各级政府共同参 与和努力的基础上,更多地与各级政府的 制度安排、政策选择和管理权责紧密相关。 但由于在转型期间我国相关的有效制度安 排与法规保障体系严重缺失,使得城市密 集地区规划在具体的实施过程中遭遇诸多 阻碍,大大降低了其作用与效力。许多城 市密集地区规划目前的作用仅体现在对下 层次规划编制的“技术指导”上,而无法真 正作为调解地方之间利益矛盾的法定依据。
2007 年第 12 期 第 23 卷
5
分析国内城市密集地区规划与发展所面临 的关键矛盾,并对近十年来城市密集地区 规划的新趋势加以总结。
2 全球化时代城市密集地区规划 的总体转型
工业社会以来,西方国家城市与区域 空间的发展历程大致可分为 3 个时代:① 城市革命时代(18、19 世纪高速工业化支 撑的高速城市化进程);②大都市区革命时 代(以20 世纪50 年代~20 世纪70 年代欧 美国家大规模的郊区化拓展为主体);③真 正的区域革命时代(20 世纪90 年代以来伴 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区域作为经济和社会 生活载体的价值被空前提高)。之所以将 20 世纪90 年代以后才作为真正的“区域革命 时代”,主要是因为全球化既包含了空间分 裂化的倾向,也包含了区域一体化重组的 趋势,日益加深的全球经济已发展到了一 个新的阶段,需要用诸多功能性的城市网 络(而不再是单一的城市或都市区)去控制 其空间积累的过程。因此,各种区域性层 次的制度与空间架构就显得前所未有的重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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