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挠我的痒痒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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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挠我的痒痒肉
回到家时,妻还没有回来。孟蓝抬眼看去,墙壁上的大挂钟已滴哒到十二点过八分了。他连忙洗手摘菜,面是老家送的手工挂面,吃哨子面最妥了。厨房墙角有几只黑塑料袋,袋里装着周日在南环路菜市上购买的菜类。孟蓝翻开袋口,见剩了些红罗卜葱蒜苗,又有几根芹菜。他选了几样急急在龙头下掏洗。
日子过得清汤寡味,像凝固结冰的湖面,根本泛不出一丝涟漪。孟蓝是个有好口碑的男人,好到别人夸奖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羞羞地脸红发烧。男人会的他会,女人会的他也会,当然除过坑蒙拐骗吃喝嫖赌生娃喂奶。
春雨过后,太阳软软飘浮着,好似烙个块油酥锅盔贴在了半空,晕糊糊的没有温暖。光线仄着身子,斜斜地射进窗户,只有光的白亮,却难见光的辐线。关中道的早春,空气依旧是凛冽地冒着寒意。龙头里反弹的水花,还有些碜人骨头。孟蓝是不怕冷的,即就是怯火也无济于事的。照惯例儿子早该放学回家了。他边拾掇被他水洗刀切的蔬菜,边惦记着儿子东东。东东一撩下书包,总是嚷嚷着要吃饭的。
倒油,点火。火苗在锅底翻卷着火舌,稍过几分钟,油在锅内滋滋地冒白泡。珍珠般大大小小,簇簇拥拥地在油面奔涌,奔涌片刻,又偃息下去,腾起烟来弥漫开了。孟蓝熟捻地倒菜搅菜,铁匙饮了油水,在锅底欢快地奏吟,象唱歌似的有韵律。
妻子惠芳进门时,孟蓝正把菜摆到饭桌上,准备下面。饭桌实际是茶几,就在客厅中央。孟蓝看妻子时,也瞅见了儿子东东。妻子横眉冷眼的,矜持里散射着怒气。儿子悲苦着圆脸,
用小手背擦着眼睛,是种哭泣未了的式样,身上泥泥水水,粘得衣服尽是污糟。
“你乍搞的,回来这么迟?连东东都不管。”妻子恼怒地嚷道。
见妻子有些发火了,孟蓝只是好脾气地一笑。孟蓝己记不清楚,妻子惠芳从什么时侯开始,变成容易上火的女人。神情日渐跋扈,泼得象干红辣椒。往日的温顺贤淑荡然无存了,成了风干了的野菜,或者暗淡了的照片,只留给记忆里那一抹绿茵,那一抹色彩。孟蓝懒得跟妻子争,自家人争来吵去实在乏味。争过吵过依旧要在一个锅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就像太阳每天从东山梁升起,傍晚又到西山梁跌落,第二天又周而复始,没有一点点变化。
孟蓝走到儿子跟前,揽住儿子问道:“跌倒啦?弄一身泥。”
“今天老师要看电影《无极》,我们放学早,路上王鹏老骂赵丽娜是跛子,我说要告老师,他就把我推倒了。”儿子东东抬起胳膊,用袖口抹抹眼泪。
“你不会打他?用手抓他?爷儿俩都是蔫货。真是啥蔓上结啥瓜。”惠芳急急奔到了厨房,打开抽油烟机,排泄油烟气雾。毕了便回过身来,给儿子边脱脏了的衣服边说。
“哎,你这是啥话?少儿不宜!”孟蓝见妻子数落得失了分寸,便说。
“不对呀?!现在这世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眼珠子瞪得象汽灯似的,朝我鼓啥闲劲,有本事找王鹏家长讨个说法去!”惠芳扬脸说着,给儿子换了身条绒新衣服,心疼地抚着东东脑袋。儿子东东的满头乌发,水波浪般波动。“今年署假,妈送你学武术去,看谁还敢惹我儿!”
孟蓝无奈地直叹气,给儿子拾掇碗筷,伺侯儿子吃饭。他心里压抑得气闷,胸口里象似塞满了砖头瓦碴,咯得发胀发疼。大家心里都有事,饭也吃得仓促而又潦草。吃罢,孟蓝便就出了门,想去透透气。
街道上还留下雨渍,大大小小的水洼在道旁林萌下滩着。古城镇虽说连年建筑,楼房也鳞次节比,一座座地拔地而起了,渐渐有了城市的规模,但旧城依然遗留下岁月的痕迹,斑驳地混杂在新的建筑物之间,向人们述说往昔的风光和苍桑,
孟蓝在财政局上班,工龄已快十年了。十年,朝前想似乎很是遥远,返首回思却真象词语里所说:白驹过隙。匆匆地抓不住有所骄傲的成效。孟蓝想起大学时的踌躇满志,想起刚毕业时的意气奋发,所有的目空一切豪言壮语仿佛风中落叶,被吹刮得无影无踪了。他考取了会计师,又连续考中注册会计师,多少次他想南下寻找适宜自身的地方,但每每一见儿子东东却心灰意散。家象系在腰间的裤带,一旦松动随时都会绊倒的。
孟蓝走在街上,走得清闲而又悠忽。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如帜,熙熙嚷嚷的满街乱窜。他来到十字路口,站在巨型广告牌下观看南来北往东西奔流的车辆和人流。随着红绿灯一明一暗,车辆和人流便像决口的河流溢泄了。他看见城区交警队的小刘,戴了双白手套正坐在岗楼里喝茶。靠北侧的街巷里,停放着七八辆车,是违了章被截留下来的。有四个轱辘的,也有三轮农用车。旁边一位交警,正在指天划地的训斥吆喝。离得远了,聒杂得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交警满脸的恼怒和司机温驯的陪笑。孟蓝本想走过去凑热闹,想想却又不好意思了。只好讪讪地远眺。正在此时,腰间的手机响了,是沙宝亮的《暗香》。他打开一看,是单位老何。
他急忙赶到医院,老何正焦急在楼口张望。见他来了,连忙迎了上去。老何是办公室同事,年龄大,人也稳重。他见孟蓝有些疑惑,便低声悄悄说:“刘科长出事了,中了毒,是老婆下的。正在急救室里抢救,恐怕是救不下命的。”
刘科长与老婆关系一直不和。刘科长家在农村,老婆是城里人,结婚时老婆就没有参加婚礼。此后两人婚姻一直在疙疙瘩瘩的阴影里生活。后来,老刘招干进了财政所,把全部心里用在工作上面,工作得很有一套章法。被上调到财政局,熬成了科长。熬成科长的老刘,却没把与老婆的关系熬出个和谐美满来。老婆依旧如故,横眉冷对着不肯化敌为友,化敌为夫。刘科长几次要离婚,老婆却死活不肯罢休,说是只有她死了,方才会随老刘的愿。刘科长在外面有个女人,孟蓝知道,说实话就老刘的处境,孟蓝打心里支持老刘找个情人,也好嘘寒问暖,消解压抑烦闷。谁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纸里是包不住火的。刘科长的事被老婆知哓了,与老刘大闹了几场,又与老刘的情人打了个一塌糊涂,撵到财政局嚎叫吵骂了一个礼拜。最终竟然选择用毒药结束不堪的命运。
孟蓝与老何刚走到病房门口,医生己从急救室里出来了。他走到孟蓝跟老何跟前,沉痛地说:“中毒太深了,人没救下。估计是毒鼠强之类的三步倒。唉,料理后事吧!”
单位来了不少人,就连局长也驾车匆匆赶来了。大伙们帮忙,用白床单把刘科长与老婆裹住,抬到推车上推到太平间里,安置到冰棺里。太平间里管事的人,唤来专门给死尸擦洗换衣的民工。当民工给刘科长擦洗面容时,孟蓝看见刘科长表情很是安祥,象似睡着了一般,脸上微微带着些笑意。而刘科长老婆,却是黑风罩脸,脸上有股怒气,似乎要迸破面皮。
匆匆忙忙一下午,孟蓝觉得有些乏困。这种乏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来自心里。心里憋得慌,憋得难受。神经也似乎一直在抽搐,抽搐得全身的经骨似被抽掏走了。一个大活人,说死就死了,死得如此惨烈悲凄。他不由得感慨起命运的多舛。他感到头昏脑胀起来,头大得像五升斗,木楞楞地安置在肩膀上。
他走在街道上。他不想回家。孟蓝一想起回家,觉得头会愈发大起来的。他来到红茶房。红茶房己经热闹起来了。散座己坐满客人。近几年,大江南北,举国上下,喝茶己成了风尚,茶馆生意也兴盛得红火。古城有几十家茶馆,孟蓝最喜欢来红茶房品缀饮茶。孟蓝瞅准的是红茶房的环境和清雅素静的氛围。他来到临窗靠墙角的位置坐下,吧台的服务生是熟识的了,不待他点定,便端来一壶冻顶乌龙,温和又有礼貌地放在茶桌上,斟满一杯,悄没声息地撤退下去。孟蓝呷了一口,霎间有股清香沁入口腔,直浸透到肺腑里去了。大厅磁盘里放了首古曲,他知道是《平沙落燕》。
“万里微茫。鸿雁来也楚江空,碧云天净。长空一色,万里动微茫,江涵秋影。江涵秋影,风潇潇,送旅雁南归。只见那一双双封,摆列头着字样儿在天际。数声嘹唳也,不胜怨,谁知。栖宿平沙,楚江秋老,萧疏两岸芦花。和那千树丹枫,一轮明月,的也风波荡漾,吹动雁行斜。又见雁行儿背流霞,向那水云落下。呀呀的渐离的云汉路,而共立在那平沙。相呼唤也吱喳,无羁绊的也堪夸。惊飞不定,夜深人静也,底事又惊飞,栖止不定。只听哑哑的也一声清,扑扑的乱攘波影,纷纷的嘈杂也恁悲鸣。想只为江枫渔火相近了芦湖,怕受人机矰。故不辞劳顿也,冥然避戈腾。朴落江皋试看他飞上云端,扰扰攘攘,只在空际回旋。猛可的又群然一声划剌江皋。乍静也。却又哀鸣转高。声声也嗷嗷,以诉说劬劳也,怆然封月哀号。余音娓娓,数声急骤,乍因何事侜张,却又从容作软商量。鸣声渐缓,余音娓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