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光奏章《上仁宗五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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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奏章《上仁宗五规》
上仁宗五规
司马光
《宋朝诸臣奏议》
臣窃以国家之事,言其大者、远者,则汪洋濩落,而无目前朝夕之益,陷于迂阔;言其小者、近者,则业脞委琐,徒足以烦浼圣听,失于苟细。

夙夜惶惑,口与心谋,涉历累旬,乃敢自决,与其受苟细之责,不若取迂阔之议。

伏以祖宗开业之艰难,国家政治之光美,难得而易失,不可以不慎,故作保业。

隆平之基因而安之易为功,颓壤之势从而救之者难为力,故作惜时。

道前定则不穷,事前定则不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故作远谋。

燎原之火生于荧荧,坏山之水漏于涓涓,故作重微。

象龙不足以致雨,画饼不足以疗饥,华而不实无益于治,故作务实。

合而言之,谓之五规。

此皆守邦之要道,当世知切务也。

伏望陛下以万机之余,游豫之间,垂精留神,特赐省览。

保业
天下,重器也,得之至艰,守之至艰。

王者始受天命之时,天下之人皆我比肩也,想与角智力而争之。

智竭不能抗,力屈不能支,然后肯稽颡而为臣。

当是之时,有智力相偶者则为二,力相参者则为三,愈多则愈分,自非智力首出于世,则天下莫得而一也。

斯不亦得之至艰乎?及夫继体之君,群雄已服,众心已定,上下之分明,强弱之势殊,则中人之性皆以为子孙万世如泰山之不可摇也,于是有骄惰之心生。

骄者,玩兵黩武,穷泰极侈,神怒不恤,民怨不知,一旦涣然,四方糜溃,秦、隋之季是也。

惰者,沉酣宴安,虑不及远,善恶杂揉,是非颠倒,日复一日,至于不振,汉、唐之季是也。

二者或失之强,或失之弱,其致败一也。

斯不守之至艰乎?
臣窃观自周室东迁以来,王政不行,诸侯并僭,分崩离析,不可胜纪,凡五百有五十年而合于秦。

秦虐用其民,十有一年而天下乱,
又八年而合于汉。

汉为天子二百有六年而失其柄,王莽盗之,十有七年而复为汉。

更始不能自保,光武诛除僭伪,凡十有四年,然后能一之。

又一百五十有三年,董卓擅朝,州郡瓦解,更相吞噬。

至于魏氏,海内三分,凡九十有一年而合于晋。

晋得天下才二十年,惠帝昏愚,宗室构难,群胡乘衅,混乱中原,散为六七,聚为二三,凡二百八十有八年而合于隋。

隋得天下才二十有八年,炀帝无道,九州幅裂,八年而天下合于唐。

唐得天下一百有三十年,明皇恃其承平,荒于酒色,养其疽囊,以为子孙不治之疾,于是渔阳祸发,而四海横流矣;肃、代以降,方镇跋扈,号令不从,朝贡不至,名为君臣,实为仇敌。

陵夷衰微,至于五代,三纲颓绝,五常殄灭;怀玺未暖,处宫未安,朝成夕败,有如逆旅;祸乱相寻,战争不息,流血成川泽,聚骸成丘陵,生民之类,其不尽者无几矣。

于是太祖皇帝受命于上帝,起而拯之,躬批甲胄,栉风沐雨,东征西伐,扫除海内。

当是之时,食不暇饱,寝不遑安,以为子孙建太平之基。

大勋未集,太宗皇帝嗣而成之。

凡二百二十有五年,然后大禹之迹复混而为一,黎民遗种始有所息肩矣。

由是观之,上下一千七百余年,天下一统者五百余年而已,其间时时小有祸乱,不可悉数。

国家自平河东以来,八十余年,内外无事,然则三代以来,治平之世未有若今之盛者也。

今民有十金之产,犹以为先人所营,苦身劳志,谨而守之,不敢失堕,况于承祖宗光美之业,焉有四海,传祚万世,可不重哉!可不慎哉!夏书曰:“予临兆民,怀乎若朽索之驭六马。

”周书曰:“心之忧危,若蹈虎尾,涉于春冰。

”臣愿陛下夙兴夜寐,兢兢业业,思祖宗之勤劳,致王业之不易,援古以鉴今,知太平之世难得而易失,则天下生民,至于鸟兽草木,无不幸甚矣。

惜时
夏至,阳之极也,而一阴生;冬至,阴之极也,而一阳生。

故盛衰之相承,治乱之相生,天地之常经,自然之至数也。

其在周易,泰极则否,否极则泰,丰享宜日中。

孔子传之曰:“日中则昃,月盈则
食,天地盈虚,与时消息,而况人乎?况于鬼神乎?”是以圣人当国家隆盛之时,则戒惧弥甚,故能保其令闻永久无疆也。

凡守太平之业者,其术无他,如守巨室而已。

今人有巨室于此,将以传之子孙,为无穷之规,则必实其堂基,壮其柱石,强其栋梁,厚其茨盖,高其垣墉,严其关键;既成,又择子孙之良者使谨守之,日省而月视,欹者扶之,弊者补之。

如是,则虽亘千万年,无颓壤也。

夫民者国之堂基也,礼法者柱石也,公卿者栋梁也,百吏者茨盖也,将帅者垣墉也,甲兵者关键也,是六者不可不朝念而夕思也。

夫继体之君,谨守祖宗之成法,苟不堕之以逸欲,败之以谗谄,则世世相承,无有穷期。

及夫逸欲以堕之,谗谄以败之,神怒于上,民怨于下,一旦涣然而去之,则虽有仁智恭俭之君,焦心劳力,犹不能就陵夷之运,遂至于颠沛而不振。

呜呼,可不鉴哉!今国家以此承平之时,立纲布纪,定万世之基,使如南山之不朽,江河之不竭,可以指顾而成耳。

失今不为,已乃顿足扼腕而恨之,将何益矣。

诗云:“我日斯迈,而月斯征。

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时乎!时乎!诚难得而易失也。

远谋
易曰:“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

”书曰:“远乃猷。

”(注:猷,谋略)诗云:“猷之未远,是用大谏。

”昔圣人之教民也,使之方暑则备寒,方寒则备暑,七月之诗是也。

今夫市井裨贩之人,犹知旱则资舟,水则资车,夏则储裘褐,冬则储絺绤。

彼偷安苟生之徒,朝醉饱而暮饥寒者,虽与之俱为编户,贫富必不侔矣。

(注:侔,齐也)况为天下国家者,岂可不制治于未乱,保邦于未危乎?诗云:“迨天下之阴雨,徹彼桑土,绸缪牖户。

今此下民,或敢侮予。

”孔子曰:“为此诗者,知其道乎!能治其国家,谁敢侮之?”迨天之未阴雨者,国家闲暇,无灾害时也;徹彼桑土者,求贤于隐微也;绸缪牖户者,修敕其政治也。

夫桑土者,鸱鸮所以固其室也;贤隽者,明主所以固其国也。

国既固矣,虽有侮之者,庸何伤哉?
臣窃见国家每边境有急,羽书相衔,或一方饥馑,饿殍盈野,则庙堂之上,焦心劳思,忘寝废食以忧之。

当是之时,未尝不以将帅之不选,士卒之不练,牧守之不良,食廪之不实,追责前人,以其备御之无素也。

幸而烽燧息,五谷登,则明主举万寿之觞于上,群公百官歌太平、纵娱乐于下,晏然自以为长无可忧之事矣。

呜呼!使自今日以往,四夷不复犯边,水旱不复为灾则可矣,若犹未也,则天幸安可数恃哉?陛下何不试以闲暇之时思之:不幸边鄙有警,饥馑荐臻,则将帅可任者为谁?牧守可倚者为谁?虽在千里之外,使之常如目前。

至于甲兵之利钝,金谷之盈虚,皆不可不前知而豫谋也,若待事至而后求之,则已晚矣。

夫四夷、水旱,事之细者也,抑又有大于是者,陛下亦尝留少顷之虑乎?诗云:“维彼圣人,瞻言百里。

维此愚人,覆狂以喜。

”此言远谋之难知,近言之易行也。

覆谋远则似迂,似迂则人皆忽之。

其为害至惨也而无切身之急,为利至大也而无旦夕之验,则愚者抵掌谓之迂也宜矣。

国家之制百官,莫得久于其位,求其功也速,责其过也备,是故或养交饰誉以待迁,或容身以免过以待去。

上自公卿,下及斗食,自非忧公忘私之人,大抵都怀苟且之计,莫肯为十年之规,况万世之虑乎?自非陛下惕然远览,勤而思之,日复一日,长此不已,岂国家之利哉?此臣所以日夜所以痛心泣血而忧也。

昔贾谊当汉文帝之时,以为天下之劳,方病大瘇,又苦(足炙)盭,又类辟,且病痱。

陛下视方今国家安固,公私富贵,百姓乐业,孰与汉文?然则天下之病,无乃更甚乎?失今不治,必为痼疾,陛下虽欲治之,将无及已。

治之之术,非有他奇巧也,在察其病之缓急,择其药之良苦,随而攻之,勿责目前之近功,期于万世治安而已矣。

重微
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几。

”何为万几?几之为言微也,言当戒惧万事之微也。

夫水之微也,捧土可塞,及其盛也,漂木石,没丘陵。

火之微也,勺水可灭,及其盛也,焦都邑,燔山林。


治之于微则用力寡而功多,治之于盛则用力多而功寡。

是故圣帝明王,皆销患于未萌,弥祸于未形,天下阴被其泽,而莫知所以然也。

周易坤之初六:“履霜,坚冰至。

”霜者寒之始也,冰者寒之极也。

坤之初六,于律为林钟,于历为建末之月,阳气方盛而阴气已萌,物未之知也,是故圣人谨记之曰“履霜,坚冰至”,言为人君者,当绝恶于未形,杜祸于未成也。

系词曰:“知几,其神乎”,“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谓此道也,孔子谓鲁哀公曰:“昧爽夙兴,正其衣冠,平旦视朝,虑其危难,一物失理,乱亡之端。

”君以此思忧,则忧可知矣。

太宗皇帝命昭宣使、河州团练使王继恩讨蜀乱,平之。

宰相请除继恩宣徽使,太宗不许,曰:“宣徽使位亚两府,若使继恩为之,是宦官执政之渐也。

”宰相固请,以继恩功大,他官不足以赏之。

太宗怒,切责宰相,特置宣政史以授之。

真宗皇帝欲与章穆皇后及后宫游内库,后辞曰:“妇人之性,见珍宝财富不能无求。

夫府库者,国家所以养六军、备非常也,今耗散于妇人,非所以重社稷也。

”真宗深以为然,遂正。

由是观之,先帝以睿明卓越,防微杜渐如此之深,可不念哉?
务实
昔扁鹊见齐桓侯曰:“君有疾在腠理,不知将深。

”桓侯不悦,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为功。

”及在血脉,在肠胃,桓侯皆不信。

及在骨髓,扁鹊望之,遂逃去。

徐福言霍氏太盛,宜以抑制,汉宣帝不从,及霍氏诛,人为之颂其功,以为“曲突徒薪无恩泽,焦头烂额为上客”。

故未然之言常见弃忽,及其已然又无所及。

夫宴安怠惰肇荒淫之基,奇巧珍玩发奢泰之瑞,甘言悲辞启侥幸之涂,附耳屏语开谗贼之门,不惜名器导僭逼之源,假借威福授陵夺之柄。

凡此六者,其初甚微,朝夕狎玩,未睹其害,日滋月益,遂至深固,比知而革之,则用力百倍矣。

伏惟陛下思万机之至重,览大易之明鉴,诵孔子之格言,继先帝之圣志,使扁鹊得早从事,毋使徐福有曲突之叹,则可以修之于庙堂
而德冒四海,治之于今日而福流万世,优游逍遥而光烈显大。

岂不美哉!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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