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门山》赏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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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化
◆ 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 马里扬
《望天门山》赏析
望天门山
[唐]李 白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
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
《望天门山》是唐代大诗人李白写下的著名诗篇,它向我们展示了一幅天然的图画,是地理风貌与艺术精神融汇一体、升华高妙的诗歌经典。
这首经典的诗作被选入统编小学语文教科书三年级上册第六单元。
宽阔浩渺的长江水,经过险峻的三峡,在广袤的荆楚大地上,伸展延绵,流淌开去。
它是那样的平静、从容、悠长,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缓缓地奔流,似乎不会再遇到什么艰难与险阻了。
然而,时间久了,没有惊涛,不见阻碍,它也不能无些许的散漫慵懒吧。
突然,这一切在一个名叫“天门山”的地方陡然改变:从大地上冒出一东一西两座相对而立的山峰,抬眼望去,那青葱的山峰就像是通向广阔夐远的天空之门,其撑开的样子,则像是被一种巨大的力量劈断。
而这力量的来源,正是不再慵懒的碧绿的长江水。
原来,在两岸地势的夹持下,本来东流而下的江水开始发生扭转,冲向北方,水势也因此打起了剧烈的回旋。
如果不借助风力的帮助,逆水行舟的船只,恐怕就要眼睁睁地滞留在此了。
当我们随着一千两百多年前的诗人李白的行踪来到天门山的时候,向东行的我们转向北上,远望水天相接的地方,有一艘小船,像风中舞蹈的一片花叶,张帆鼓风,凭着风势,辉映着朝阳,沐浴着晨曦,轻
快地驶来。
诗人李白出生在地处今天中亚腹地的“碎叶”,年幼时随经商的父亲迁居到了四川的江油。
他在那里长到二十五岁,才辞别了亲人,伴着“峨眉山月”,出三峡而东下,开启了他多姿多彩又跌宕起伏的人生道路。
我们不禁要问,李白是在什么时候来到位于今天安徽芜湖附近的天门山的呢?李白第一次走出巴蜀,顺长江东下,漫游荆楚与吴越,就到过天门山。
后来,李白来到安徽的六安(唐代叫作“安陆”),在此成婚并居住了十年之久。
这期间他到过长安,但没有获得进用的机会。
他接着迁到今天山东省内的任城,并在那里隐居了下来。
虽然李白始终没有忘情于世事,但这要到唐玄宗天宝元年他才有机会第二次来到长安,并受到了皇帝本人以及一些达官显贵的重视,因他诗歌的豪放飘逸和个人的风采神韵,被赞誉为“谪仙人”。
荣华富贵的经历非常短暂,李白便离开长安,沿着隋唐大运河的路线向南方漫游,一直到达了浙江南部的台州。
如果李白不向西走,而是一路向东南,那么,他不会第二次经过天门山。
不久,对中国历史产生重大影响的“安史之乱”爆发了,仍旧没有丢掉用世热情的李白,来到今天的江西境内加入永王的幕府当中。
古诗词赏析
2020年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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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他应该是沿着长江水逆上而来的,也应该会经过天门山。
只是我们知道,如果李白是逆水而上,那么,从日边而来的“孤帆”,将会是李白自己,而不是这位大诗人所能“望”的景象了。
不过,这次加入永王的幕府使李白遭遇了牢狱之灾,他被流放到了夜郎;在他已经启程前往当时还很荒凉的西南流放之地的时候,他得到了被赦免的消息,掉头东返。
这是人生第二次出三峡,令他感到无比快意。
轻舟千里,他也就可能再度来到天门山。
然而,李白人生的句号竟也画在天门山附近的当涂——六十二岁的他在那里病故。
《望天门山》的创作时间可以有两种推测:一是青年李白第一次离开巴蜀东下的时候;另一则是在李白晚年重又来到此地的时候。
一个有着四十年创作历程的诗人,这样一首诗会在他的整个创作生涯中占据什么地位呢?或许我们更有疑问的是:一般都认为,一个老年人和一个青年人写的诗会是完全的不同,那么,这首诗是青年李白写的还是老年李白写的,恐怕也会有截然不同的面貌吧?那么,先让我们比较阅读一下青年李白和老年李白的创作。
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二十五岁的诗人,第一次从生活了二十年的巴蜀之地离开,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又都是那么活泼,这新鲜令人激动,这活泼让人留恋。
生命的跃动,强劲有力,又带着暖意。
就像这秋天里的月,它在峨眉山的影像,是李白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故乡的月,是亲人,是朋友,如何让“我”不“思君”?如果说诗歌是从冲口而出转向了手写记录的话,那么思念的苦不但在书写记录之前,更发生在冲口而出之前——在诗人开口吟出“峨眉山月”之际,离别的痛
与孤单的苦都已经成为“过去式”,喊出来的思念则是生命的力,活泼的情。
这样的力,这样的情,是青春的专属吗?我们看李白的另一首诗。
早发白帝城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虽然诗人是在得到被赦免的消息之后写下的这首诗,但毕竟他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
然而,那种傲视一切的飘逸,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冲动,不但没有从饱经忧患的李白身上消失,反而显得更加突出,也更令人不可思议。
如果说这只是瞬间的兴奋,即刻而发的兴高采烈,那么,我们要问,这种“瞬间”与“即刻”为什么没有转瞬即逝、不再停留,而是从诗人的冲口而出最终转入了笔墨书写,并流传到了今天?或许,没有人可以再做到这一点——他不是没有苦痛,但那是“青春式”的,属于冲口而出之前的,即便在他已经进入老境,甚至历经了风雨洗礼,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他也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兴致,但那是永不消逝、永远活泼的力量与神采,而饱满的力量,充溢的情感,会一直持续,在他的笔下喷涌而出,携带着晨曦下的新鲜朝气。
《望天门山》究竟是出自青年李白抑或是老年李白之手,显然至此已经不再是关键的问题。
和李白的其他作品一样,诗人始终律动的生命力,傲然清出的人格风采,以及永远“青春式”的忧虑与想往,贯注于这幅清新壮大的山水图画之中。
《望天山门》也已经不再只是对一个特殊地理风貌的生动描摹,也不再仅仅引领我们做一场奇异风景的饱览游赏,而是令千年以来所有阅读这首诗歌的人都能感受着一种冲荡在天地宇宙间历久弥新的精神力量——这,是属于“李白”的,也是属于“诗”的。
(责任编辑:付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