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希范《入药镜》的内丹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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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希范《入药镜》的内丹学
曾慥收集当时所能见到的崔希范的著作有散文体的《入药镜上篇》与问答体的《入药镜中篇》(《道枢》卷三十七)。

由于《容成篇》(《道枢》卷三)言男女采战之术且无义理,以为与崔希范的思想不合,排除在了崔希范的作品之外。

说明在南宋时期崔希范作为内丹学的奠基人之一的地位已得到了社会的公认,并出现了托名的作品。

而“先天气,后天气”三言八十二句的口诀体一篇未曾为曾慥著录,大概起初仅在少数人中流传。

《入药镜上篇》以朴实的文字相当完整地对内丹修炼的过程以及价值进行了论述,虽然逻辑层次不够明晰一贯,许多问题没有展开分析,但曾慥记载吕洞宾受到了崔希范思想的启迪,为之发出了“吾知修行有据,性命无差,道成其中矣”的衷心感叹。

钟吕显然是在对崔希范思想的吸收发展的基础上,为张伯端内丹学的彻底成熟开辟了道路。

一、开发自我潜能而与宇宙等同
具体事物是宇宙的自然产物,不是具有人格意志的造物主的刻意安排。

“混沌之始,一气生二仪,二仪生三才。

三才者立,则五行备焉,共成八数。

祖宗在三田之内者,性是也。

性者,元辰聚也。

性乐乎动,故外随境迁。

一生一死,周而复始。

其可资而生者,曰精曰气曰神。

谓之三业,聚而
生者也”。

万物未生的“混沌”阶段是整个宇宙的初始状态。

“一气”产生了阴阳“二仪”以及天地人三才,金木水火土五行的物理变化的分离,与三才结合共同支持着世界稳定秩序的建立。

内在于三丹田的“性”决定着自我存在,具有凝聚“元辰”的万物变化的主宰力量。

自我与异己之“境”依存,发生了生与死的不同表现,但万物“周而复始”,世界不存在灭绝的情况。

从沉寂重新走向创造的力量为精气神“三业”,必须聚集在一起突破潜在趋于实在。

“各得一气”的万物虽然具有同一的物质本源,只有人类在宇宙中占据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天有三奇焉,日也月也星也。

地有三奇焉,乙也丙也丁也。

人有三奇焉,精也气也神也。

天之璇玑,地之黄河,人之荣卫,此三奇之志也。

夫吾之三奇,不出于身,禀天地而运转,则与天地齐矣”。

宇宙为时空统一的无限整体,生生不息的运动变化都是阴阳之气的消长聚散表现,生命的不朽能量潜藏于形体之内。

“上曰脑,中曰心,下曰气海(原注:脐下)。

其名三奇,三奇者精气神也”。

精气神的神奇生命要素反映于“意解”的自我心灵领会与“身达”的切实感受,不是纯粹的观念或知识。

牢牢地保持元气的能动属性,生命活力就不会衰竭,“守”的精神自觉付诸实践获得“妙”的结果。

当积累至“久”的程度“清虚”的开放心灵产生出“神光”,趋于“盛”则成为“长生之苗”。

前提条件必须是“一念真定”,意识处于自发状态而非受到意志的控制驱使。

“神之自性”体现于“一念真定”,不再参与到生命的能动过程当中。

外在事物刺激着人类,“三毒十恶八邪,皆起于心”,心灵的宁静就此消失。

“神常从之”,导致内在属性的原有结构层次的偏离。

必须“日用”耳目感官且“守旧”,恢复先验的“定寂”的稳固。

如果是偶尔的现象,不是“神气相守而不散”,日复一日生命走向了凋零。

精气神“因和而得之,因悦而散之”,需要保持心灵的纯洁。

“如其运造化之理,则真精存矣,真形固矣,真神定矣。

此长生之道也”。

处于“无漏”的平衡仅是天赋生命的界限,与实现人生存在着很大的距离。

达到“真精”之“存”的充沛活力,“真形”之“固”的独立不移,“真神”之“定”的安宁纯粹,“运造化之理”成就“长生之道”,安享生活的福泽。

生死存亡的枢纽“系乎玉衡,在乎玉洞之间,下丹田有玉泉焉”。

而由“玉衡”连结的“玉洞”与“玉泉”,代表着一个自足的生命系统。

真气聚集“精”生,“出则为人”解释了现实个人的形成问题,“不出”的“地根不漏”没有发生能量的转移。

“炼之斯名玉仙”是清修的观念,“下元不漏”杜绝了能量损耗的危险。

防微杜渐需要“逆流于双关之道”,把处于下丹田的精气神搬运提升至中丹田与上丹田形成持续的循环。

任督两脉的“夹脊”为双关,“运气朝于上宫”的脑部,“入于华池,炼之成霜,达于碧海”完成一次周期性的运转,碧海的中丹田之心主宰控制着精神意识活动的展开。

沟通上下丹田的关键因素真气当其激发时需要“兴真火锻之”,经过陶冶成就“玄珠之胎”。

实际为“元宫之真气”,火力大小的适度“聚而为精,精复为形”,反复“久炼斯还童矣”,不会一蹴而就。

“此黄河逆流之道”与常规迥异,“非常道也”。

掌握了“非常道”的修炼方法,意味着控制了生命的主动权。

能量的升华是气息的调节与精神的成长同一过程的不同方面,差别仅是不同时间条件下主从地位的升降。

“神智出者,朴之散也”。

是以“固蒂而全真”的修复,自我“托精玄中以为冲和”生生不息。

“神光”的知觉判断本质上是“气中之藏也”,来自内在的生理机能。

“精为光,神为慧,气为鼎,是所谓三宝欤!”领会本体之道即是“精为光”,由此转化为“神为慧”智慧之光,“气为鼎”的充沛饱满是物质基础。

“定其息气”的修炼,法象着“日月之道”的宇宙秩序,“用辘轳转其气以运之”的“还童”的脱胎换骨过程,如同辘轳汲水一样在自我意志的召唤下,灌溉生命的秧苗使之茁壮成长。

道教以为自我是浓缩的宇宙,而天地则为放大的自我。

这种天人同构的认识形成了内丹学以为每一个体,可以通过气息的调控在自我体内模拟重演宇宙的不息创造的长期实践积累。

在“气为鼎”内的逆反调节,使“气里三宝”塑造了形体的坚不可摧,以旺盛的生命激情“合于三才”,同世界和谐共处。

“玄珠”在新陈代谢过程中“神勿离于身,精勿离于气”,保持着动态平衡“与天地齐矣”。

打破了生必有死的必然性
制约,实现了人生的自由。

二、调气的活动受心灵主宰功能的制约
崔希范认为神与气因彼此“相守”趋于“住”的牢固,决定了“形在”的独立个体永存于世界。

“夫能外睹乎物,而内心不移,斯法门之内,应神之妙用者也。

必知夫实相者,在(用)不用之间”。

心灵净化与气息饱满是主体自我“定慧”的不可分离的部分,“内心不移”抑制了“外睹乎物”的知情意泛滥。

“应神之妙用”而觉悟“实相”,衡量的尺度“在用不用之间”,心灵的自由消除了预谋计较的不足,直接与事物同一。

“大药之法”不在身外,“惟于丹田”把握永生的奥秘。

“聚三气以成形,造化产神”。

人生的根本目标为“心性逍遥自安”的精神解放,形神化质是不可动摇的宗旨。

支持生命延续的物质基础“精”生成于“气海之间”,在绵延流转阶段要引导潜在的能量流通。

“精”的剧烈反应裂变为水火的相对稳定形态,在水火交济时的“火”隐藏于“水”中而“无形”,不同于现实之火却具有同样的属性。

如果“玉泉之流上行”,说明动力之“火”具备了足够的推动力量。

崔希范以《周易参同契》的卦象符号,具体指出了修炼必须遵循的“日月之道”的结构规律。

调节呼吸的节奏,逐步将原料冶炼为“药”的产品,存在着严格的时间程序。

不断的温度升降化气为“丹”,原理为“五行之自然”,是自然秩序的再现。

流动的“精”受到“神”的有意控制,“投于气海”是炼“药”与造“鼎”的同一修炼活动。

形体之“鼎”的坚实容摄宇宙的创造能量于自身,“闭服之”就会“气长生”。

不论过程还是结果皆为“至妙”,纳入“天门之内不出”化腐朽为神奇。

实践者能够直观体验“绵绵若存”的异常变化情景,不是空洞的逻辑推理。

“气不出身”的个人“精神自转”,始终日新月异。

疗疾与滋养是“药”的基本含义,内炼把精气神的“可资而生者”
控制于个体生命中,打破了生理的成熟与机能的老化同步的生死秩序。

自觉的调息开发了蕴含于自身的潜能,以“性能变化”为调息修炼赖以成立的必然理论前提。

对精气神自然属性的把握属于认识的内容,而生命实践则为内丹学的首要特征,随着认识实践的每一次深化提高最终“固蒂而全真”。

消除意虑纷扰的执著凝滞,成就“定”的心灵安宁与“慧”的明觉智慧。

“禀天地而运转”的空灵生命,于是洞察了宇宙人生的真相。

三、对自然秩序的遵循与突破
意识的集中专注凝聚了有限的生命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催生了五行的交替。

保障了自我在面对现实挑战时,具有足够的资源储备应付自身的需要。

“以吾心为镜,身为之台,以神为药,聚而为足”成就伟大的人生。

精神为“药”的理由在于“神”本来就是自我主体性的核心,“聚而足”的因缘际会就能够产生奇迹。

因为“心者上之性”,居于中丹田的心在自然的阴阳交感过程中,表现为火的向上燃烧的品质。

“其要在覆下火”指在没有被加温升华阶段,对阴阳转化予以限制。

“火不可发”强调了心灵不能被扰动,必须保持着“一念真定”的状态。

心火的能量适度,有力驱使含有生命之“精”的“水”受到“火”的调剂不至于泄露。

升华结晶的过程中需要随时为水提供补充,否则就会消耗殆尽。

整个“气海”的下丹田,决定着“根源成”的价值。

“水者下流也,下流乃常人之用也。

水者精也,能上用之,则圣人谓之道矣。

”超生死得解脱的关键秘诀在于控制“水者精也”的流向,逆流而“能上用之”就是觉悟者的“道”。

温度升降决定着“精”的内核能否成为具有物质属性的“丹”,非纯粹的经验感受。

一年为期的修炼以“亥子丑之时,可以行火者也”的秋冬转换为起点,至来年春日结束。

可以坤、复、临与泰的卦象表示其消长轨迹。

平衡对等继续升温直到“三阳”成熟。

把握变化的度量需要“凭气而为之”,虽然“火者无形”但“光有神”,能量充沛的气息变化神妙莫测,精神活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现象,能够为修
炼者直接感知。

是“神假乎性”而“性能变化”导致了向纯洁的婴儿的回归。

心灵的净化与生命能量的塑造在内丹学中被理解为同一活动的两个有机统一的方面,存在着促进限制的双重关系。

内丹修炼具有严格的程序,是一套可以付诸实践的规范化操作系统。

“瞑目端坐,定息澄心。

于是神定气和,其心至则火发矣。

真火者,可以炼丹,非理勿行焉”。

必须在遵循自身固有的规律的基础上,调剂阴阳水火。

“应期而行”产生“水自其心而出”的结果,因为“心者根也,能清静不动,息止而神定”,生命的源泉之“水”从下丹田“生焉”。

在周期性的循环过程中,“内沐浴既灌,于是灵源生苗,然后可行大功焉”。

具体要求为“常守其旧,一念不移。

存气伏精,守神定息。

应物而行,勿逐于外境者也”。

最终“内外功行相济,千日无亏,成真人矣”。

但这不过是“小果之仙”,漫长的人生征程尚未完成。

时间与温度之比就是内丹学至为重要的火候问题。

“神定气和”的心灵,意识所至之处温度开始升高。

惟此“真火”可以炼丹,火候就是“理”的具体内容。

“应期而行”要求放弃期待与刻意的设计,“心者根也”强调了心灵支配着性情乃至水火的变化。

在“清静不动,息止而神定”的时候,自觉地调息与宇宙法则完全对应出现最为理想的功效。

“常守其旧,一念不移”表示完全没有违背知情意内在结构层次的固有秩序条理。

“存气伏精,守神定息”彻底控制了呼吸的节奏而气息的流通并未停止,“精”被牢牢掌握在自己体内。

“逐于外境”的知情意的盲动失去了存在的空间,动静如一的无意识状态成为内丹修炼始终不渝的向往。

勤修决定着个体的未来,“时可以夺日之功,日可以夺月之功,月可以夺年之功”。

浓缩宇宙的创造于现实生活,拉近了与无限绵延的浑沌的距离直至重合。

每一个人严肃地履行自己在尘世的责任义务不会导致生命能量的耗费,反而是成就自我必备的条件。

“神动气应,气动神返”的自如,“斯化形为纯阳者也”。

化为“纯阳”是摆脱生死有期宿命的物质标志,神形心性统一的个人因此可以随着思想意愿无限发展。

内丹学以动态的全部生命活动为对象,力求以自我潜能的释放真实再现生命
的全貌。

四、心灵净化决定着自我价值
崔希范批判了“作寂守旧”与“阳狂”的佛教戒定慧“习成定”三学,终究是“身死神去”,仅落得“鬼”的下场。

修炼的关键因素是“神通主客”,绝不能违背“不敢为主,唯为客。

不敢为进,唯求退”的原则。

“常存为客,而守其根基”不能人为切断与世界的联系。

“见物以神用为主,而系于物”是普遍的现象,背离了为“客”的尺度,生命出现了“失其真”的悲剧。

“修其真”则是打破生死制约的唯一出路,以“神”的精神意识同“丹田与命之根基”作为自己努力持守的对象。

在调节呼吸的气息流动的基础上塑造活力之“精”,结束这一过程就进入了“内外神定,斯无起灭”的知情意和谐的“守一”的阶段。

五行就是“五脏之真义”,支持着“心之神”与“肝之魂”等五个方面的生理机能要素凝聚“为丹之用”,隐含了修炼的结晶为物质性的存在的观念,神与魂魄以及意与志的完整统一则是“丹”的反映。

“神”的精神植根于“性”的内在规定,以五行之中的“火”为物质依托。

曲折地表达了精神是物质的反映,物质不灭则精神永存的思想。

“火”为“散数”意为五行受到生克因素的限制,“本元一斤”的基数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四年散一两”是生命的发育成熟,与客观事物发生物质信息能量的交换付出的代价。

“丹田与命之根基”的内容由此得以具体化。

神的“系于物”的反客为主瓦解了脆弱的形体,趋于灭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真道”使“心之神”等要素“聚而不散”,枢纽在于控制“神气之和会”达到绝对的纯粹稳定。

吾神与气,必也莹净内明。

内明者何也?二物相守乎神气也,如是则神光日用而莫知己之光也。

是以心如镜焉,其光摄物,物不能摄光。

镜者如目也,如心也。

镜之光非动也,是吾之目动乎物也。

知此者,识药镜之理,与物之互相摄矣。

心火何以为镜欤?火者明也,明者定而内明也,内明则
万物明矣。

心者镜之体也,明者神之用也。

日用守旧,不离乎心地者内明也。

明则不昧矣,故在心守旧者也。

作为贯通于全部思想论述的“心为镜,身为台,神为药”的认识,代表着“识药镜之理”的关键。

对“气”的内在属性与存在状态的揭示,是主体自我实现人生必须严肃认真面对的问题。

“神”所通之“客”当然指向了“气”,不同结构层次被人类理解。

宇宙无穷而人生有限,这种不可改变的张弛对立关系有待勇于实现人生的觉悟者解决。

恢复“一”的神与气“无起灭”的凝湛,可以产生“莹净内明”的结果。

水火相济且与神气“二物相守”,绝不再出现分离断裂的机会。

“神光日用而莫知己之光”说明内丹修炼始终以心灵的净化为对象,要求回归于“神”的“为客”与“求退”的先验稳定的结构秩序中。

参与了宇宙运动变化的心灵消除了迷惘污垢的“心如镜”,以“丹”为理性洞察力量的象征。

“其光摄物,物不能摄光”正是主体自我与异己的客观事物的根本差别。

“目动乎物”的存在状态虽然没有改变,但本质存在之心的“光不动”的稳定平衡实现了两者的统一。

“识药镜之理”蕴含着深远的精神向往,表现为主体自我的存在呈现着世界的意义的立场。

经认识确定的天人同构原理,凭借着不断走向成熟完整的内丹修炼及其取得的成就落于实处。

前提为准确把握主客体之间的依存关系以及不可逾越的尺度,使自我永远处于动态平衡中而独立不移。

“识药镜之理”偏重于对主体自我的可能达到的理想状态的说明,“与物之互相摄”肯定不灭的物质制约着人类的存在,间接地批判了把自我孤立于普遍联系的整个世界之外的错误。

实现人生只能在当下今生,“明”的内容不是具体的知识,是“理”的内在必然规律。

当精神活动即使是受到客观事物的刺激而有所反应却能够“心不移”,证明“内定”的心灵修炼可以回应一切挑战,是真性“集气而固形”的作用决定着自我的重塑。

摆脱生命流逝的可悲命运之为可能,源于“精也,气也,神也,更相为体者也”。

存在着彼此相互转化的内在机制。

“精者至生之物,而无形
焉。

藉气而为形,在身而为气,过乎尾闾而为精。

精能定于自然,则形何自而衰耶?故曰精者人之命也。

”精的能量不具有气的形质,通过气表现于认识实践的不同方面。

“形”为“身”是个体性的反映,“气”贯通于形体则为精的作用,此“至生之物”就是生命的究竟底蕴。

永恒人生的秘密在于升华“精”的不朽元素“定于自然”,是“固精为命基”的实践努力激发了潜在的能量之“精”,变化为“气”的可规定物质,表现出“神”的奇妙莫测活动。

“精”在此状态下已直接为“神”,其安宁之“定”塑造的知情意和谐完整“成乎一者也”。

精气神的主从关系发生了相应的改变,在不同环节凸显内在能量之流的最佳水平,“相乘”造就了“化形为纯阳”的真正自我,不是随意的标榜。

拘束人生自由的枷锁被打破,心灵从此漫游于整个世界。

夫人因精而得神,神因念而得命。

故命者,在于精而已。

精者至真也,生之物也。

有名而无形者也。

天地万物,皆是精之所生,而积之以为命。

其来从乎恍惚焉。

变化不定的“恍惚”与远离经验表象的“混沌”,是个体自我必须以全部的生命感悟的终极目标。

积极投身于对整个世界奥秘的发掘,必须以宝贵的生命资源的付出为赌注,赢得在当下的主动权并为开辟未来的人生作出准备。

挽回流逝的能量与必然之“理”冥合的认识,精确表达了道教追求“内定泰然”洒脱自在的人生理想。

经过修炼精气神“互相吞而成乎一”渗透贯通,就可以“身心不贪,万物不系”,逍遥自在无比满足。

觉悟者“退身”隐藏于万物之中而傲然独立,“万物不能挂于心,持此日用,其名曰藏神”。

内敛于心灵的知情意,驱使着饱满的生命力继续扩张。

“精”的运动变化使个体生命“神”存在于世界,“念”的心理意识调动着“神”,全部能量凝聚“得命”而自觉宇宙人生,“一念而得乎三物”。

提升了“有名而无形”的“至真”之“精”,重返“恍惚”的万物生起的本源。

“归根静者”生起的智慧之光与塑造而成的坚实形体,安置于绝对可靠的家园,不会因五行的运转
遭到粉碎。

“圣人则以归丹,常人则以归空者也。

归丹者,归心入意,自静其元神,见物而不动”。

凡人化为空寂,觉悟者“归丹”,知觉判断随着意识的生起转变为无意识。

“元神”以其固有的属性趋于“静”的泰然状态,成为了周尽万物而心灵凝湛的理论依据。

五、内丹学的意义
内丹修炼的精气神转化即使不能保证每一个体都成为觉悟者,但将丰富和深化生命的维度,提升世俗生活的品格,直面一切艰难困苦的考验。

不是以苍白贫乏的道德说教使本来平凡的自己异化为他者心目中的卫道士,变为面目可憎的抑制扭曲自我生命的伪君子,出现人格的悲剧性分裂的结局。

逆炼成仙首先需要打破正常的生理活动由上至下的气息升降转变为由下而上,在火的陶冶下转化为不朽的能量,温度升降与自然秩序的四季变化相反的火候成为蝉蜕羽化的关键。

不断走向衰竭的自我随着耗损与摄入比重发生根本改变,返老还童长生久视。

由于神气的养育促进激发了心灵的全部潜能,因此在至极状态下能够领会宇宙运动变化的起源而超生死得解脱。

调气的技术性操作始终制约于心灵的觉醒,逆炼成仙就具有了历时与共时统一的表现。

没有历时的生命是僵死的存在,非共时的永恒则不能打破生死的宿命。

人生解放的表现为从认识世界的知性探索回到对自我本质存在的确证,实现由知识到真理的飞跃。

真理不能由知识的积累获得,只能通过心灵的净化领会洞察。

这种九死一生千难万险的丹道修炼过程,因气息的调节引发了极为异常的生理反应,结果逻辑思辨与具体实践一以贯之的内丹学,往往在论述上充满了浓烈的生命体验的色彩。

崔希范的《入药镜》通过相互联系的不同角度,在道教史上第一次完整阐释了逆炼成仙的相关步骤以及内在的逻辑关系。

围绕实现生命价值的认识核心,运用成熟的本体论哲学与心性论学说将实践性的操作融会贯通,以不同层次说明人生的意义在于自我解放。

传统道教一直坚持的心灵的自省与生理机能的平衡,获得成就人生的物质基础,支持生命
活力的原料之“药”经反复的结晶升华,达到个体存在的永恒和谐的观念,在认识实践两方面上升为伟大的自我拯救。

内丹学接受了前期道教在形上学方面取得的思想成就,对形上学问题的兴趣锐减,揭示生命存在与价值问题成为了宋元以来道教思想的主流努力方向。

其积极意义在于深化了对主体自我问题的理解内涵,不足则因形上学在道教中严重萎缩,导致由老庄道家开创的通过对自然与性命关系的阐释,说明宇宙人生的终极性根源性问题的完整全面的哲学思考,出现了过于关注自我存在的倾向,形上学涉及的诸种复杂内容在内丹学的结构层次上发生了明显的升降转移。

道家哲学乃至整个中国哲学的创造精神的衰退,应当与这种认识的转型存在着必然的关联。

《入药镜》在概念符号的运用方面较为明晰单纯,成为了研究者发掘内丹学思想价值的可贵线索。

由于频繁出现的性命概念淹没了内丹学对知识与真理、意见与智慧关系问题的分析,那么保留于崔希范认识中的集中而突出的知识论内容,将有助于我们从不同角度剥离内丹学的理论层次,对其历史贡献作出合理的评估。

(本文原载于《北京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年第1期(总第199期))
道家丨道教丨道学
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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