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镜花缘》的讽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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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镜花缘》的讽刺艺术
清代中期(乾隆——道光时期),是已经进入晚期的中国封建社会由回光返照向崩溃衰亡的转折时期。

在这个夜气如磐,新旧社会思潮激烈斗争的动荡时代里,中国古典小说达到了高度成熟的阶段,形成了小说史上的最后一个创作高潮。

李汝珍的《镜花缘》,就是这个最后高潮里面出现的一部长篇杰作。

李汝珍用他神话般传奇的大笔,驾驭其高超的讽刺之舟,凭借奇特的想象、大胆的夸张,说的似乎只是神话故事,实际却有现实的影子,是现实生活的漫画。

并在这幅漫画里加入了炽热的理想,从而构造了一个光怪陆离、五彩缤纷的虚幻世界。

在这讽刺之舟里,李汝珍化身其所钟爱的理想人物唐敖父女,时而写实、时而夸张,嬉笑怒骂道尽其不满;时而在变形、怪诞中暗藏深义,象征中透露着心绪,对比中表现着进步的思想,成全了理想世界里一场镜花水月的梦中梦。

本文试从讽刺艺术的角度入手,对作品中的讽刺对象、讽刺技巧及讽刺目的予以探讨、研究。

关键词:《镜花缘》;讽刺对象;讽刺技巧;讽刺目的
一、讽刺对象
《镜花缘》是我国的四大奇书之一,是清代长篇章回小说中的一颗明珠。

在中国小说发展史上,明朝是小说发展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清朝则是其成熟期。

明朝时,就长篇白话小说的写作而言,由集体创作发展成为个人创作、作家创作,并针对读者对象而写成供阅读的作品。

这种倾向,
时代越后越明显,加上社会环境的变化与作家批评意识的成熟,形成了小说繁荣的局面。

正是在这种现实批判精神得到大力张扬、婉曲笔法日益成型的时代背景下,小说中的一支——讽刺小说经过一段长时间的发展,至清代方入成熟之境;又逢晚清的混乱时代,自然经济受到强烈的冲击,土地兼并恶性发展;政治上,统治机构腐朽不堪,对劳动人民拼命搜刮,不惜榨干最后一滴血;文化领域上,清统治者为了延长没落王朝的气数,千方百计地压抑新思想的苗头,实行文化专制主义,这是一个充满高压和苦闷的社会。

这些特殊的环境提供了大量写作的题材,遂令此类小说大放异彩,繁荣一时。

这就是讽刺作品《镜花缘》出现的时代背景和前提。

其代表作《镜花缘》,改变了传统的通俗小说的常见的以人间社会真实生活为描写主体的作法,创造性地以百分之一的历史事实为框架,以大量虚构的人间故事,改造过的神话传说,以各种知识为主体,曲曲折折地反映了现实,表达了作者的理想。

其中主人公唐敖、林之洋、多久公遨游海外诸国,途中领略了陌生国度的各种风土人情。

异域中充满变形的“人类”,还有林林总总奇特的动物和植物,因而形成怪异而陌生的世界。

作者就是借离奇怪诞的国度,寄寓对现实的种种嘲弄。

有关海外旅行的讽刺,以构想的独特与讽刺技巧的新颖,开拓了婉曲讽刺的新面貌,塑造了新的理想世界。

在神奇的海外之行中,对讽刺对象的有的放矢也是该作品的特点之一。

1. 人类的劣根性
1.1 变形人类
李汝珍笔下的域外诸民大部分都是形态奇特的“人类”,作者利用畸形的身体来嘲弄人性的种种弱点和陋习。

跂踵人、长臂民和结胸人,就具备不知变通、顺手牵羊和好逸恶劳等缺点。

而对各式各样的变形人类的描写,正是为了揭露人类的劣根性。

跂踵人外貌滑稽而带着点点恐怖,他们“身长八尺,身宽也是八尺,竟是一个方人”。

(第二十回)八尺乘以八尺,真是一个四方人。

四方人的身躯,加上“以五指行也”的走路姿态,实在有趣的很。

跂踵人“行动时以脚指行走,脚跟并不著地,一步三摇,斯斯文文,竟有‘宁可湿衣,不可乱步’光景。

”连在海边捕鱼都这么拘谨,真正是活脱脱一个活动大木头,拘泥得可笑。

四方的身躯,就是内在如方木般对称,但欠缺机灵的表现。

作者以跂踵人畸形的身体,嘲讽“不逾规矩的道学先生”。

[1]
跂踵人是身形方正,而长臂人是手长于身,他们都是外形不符比例的域外国民。

长臂人“两臂伸出来竟有两丈,比他身子还长”。

李汝珍借长臂人反常、怪诞的外表,讽刺不劳而获之徒:“若非应得之物,混去伸手,久而久之,徒然把臂弄的多长。

”人性贪婪,不但妄想不劳而获,而且顺手牵羊,偷人钱财。

长臂人这等行为跟强盗又有何不同呢!作者利用长臂人来嘲弄贪婪爱财之徒。

《镜花缘》第九十九回才贝亦描写贪婪的人不择手段地诈取金钱的场面。

青钱阵中,大钱下面,拥挤着形形色色,利用讹诈、偷窃、抢窃等卑劣手段,欺诈钱财的各色人等。

“大
钱之下悬着无数长梯;梯旁尸骸遍地,白骨如山,都因妄求此物,死于非命。

”这幅幻镜地狱图,则是现实社会的众生相。

现实世界中,何尝不是充斥着唯利是图的人?人们何尝不是因为贪婪而作下有悖天良的恶业?世人为求赚取金钱,不择手段;长臂人掠人钱财,导致变形成长臂,就是作者对贪婪爱财之人的讽刺。

长臂人顺手牵羊;结胸人好吃懒做,他们都是社会的蛀虫。

结胸人胸前长肿瘤,外形集丑陋、恐怖和滑稽于一体。

李汝珍巧借结胸民好逸恶劳、消化不良,而形成胸前肿块,来嘲笑现实人们的好吃懒做。

1.2 半人半兽的变形生物
另外,《镜花缘》里有很多半人半兽的变形生物,如不孝鸟、翼民、呕丝女子、猪嘴人、犬封国民和毛民等等。

而在这些半人半兽的怪诞生物身上,无一不体显着世间人类的种种恶行劣迹。

其中,不孝鸟是忤逆子女的所化。

常言道,百行以孝为先,忤逆罪行绝不能饶恕。

忤逆之人得遭受天谴,化身为怪物,身上还刻着谴责性的文字,将其不孝罪孽公诸于世。

这些天生征兆,显示冥冥之中自有因果报应,奸邪之徒连上天都不会饶恕你。

李汝珍在作品中是十分强调忠孝思想的,特别是骆红蕖为了报杀母之仇,只身杀掉了大老虎,以祭亡母。

(第十回)廉锦风为了给母亲治疗疾病,冒着生命危险入海取海参。

(第十三回)唐小山誓寻父踪,出游海外,历尽艰辛也不言悔。

(第四十三回)孝女对待亲人至情,甚至舍身犯难,以报答抚育恩德。

李汝珍利用
怪异的不孝鸟来讽刺不肖子孙,以之为怪物,从而收到贬低的效果。

另一种人鸟是翼民。

他们都是半人半鸟的卵生动物。

李汝珍借助翼民的变形外表,讽刺爱受人奉承的人,因为常常戴高帽子,因而把头弄长。

作者奇思妙想,不但替文章增添了几许幽默,并能巧妙地借助变形的翼民,嘲讽爱被人吹捧的人们。

除了人鸟外,还有“娇艳异常”的蚕人。

(第二十回)她们是情欲的象征,利用蚕丝来杀人。

多久公有言:“你把他作妾,倘他性子发作,吐出丝来,把你身子缠住,你摆脱不开,还把性命送了哩!你去问问,那些男子,那个不是死在他们手里!”蚕女利用丝绵缠毙男人,个中充满诡异:美丽诱人的皮囊,却隐藏着杀机。

而蚕妇吐丝困人,即有着情欲毁人的讽刺意味。

豕喙人是人和猪的混合物,其人天生一张猪嘴,业因前世撒谎,今生遭受天谴,人头猪嘴,“一世以糟糠为食”,这不但是一种惩罚,也是一个贬低的手法——满口谎言的人,不配做人,唯独适合当丑怪兽。

猪狗不如的东西。

犬封人则是狗头人身的怪物。

李汝珍借助怪诞的狗头民讽刺饕餮之徒。

犬封国王说:“小弟一生无所好,就只最喜讲究享点口福。

今日吃了这几样,明日又吃那几样,总是想著法儿,变著样儿,给他一味狠吃。

”虽然民以食为天,可只想着口腹之欲,沉迷于某种嗜好,终究不是可取之事。

犬封民就是对只图口腹之欲的人的讽刺。

长了一身兽毛的毛民,因他们平生一毛不拔,吝啬无比,结果来生托生为浑身长毛的怪物,野人。

作者用一毛不拔的成语嘲弄吝啬鬼,真是恐怖又滑稽,且带着些许的尖锐。

半人半兽——人类和动物的混合物,是古典文化中经常出现的一种意象;而对动物的“人格化”也是常见的手法之一。

1.3 怪异的动物
作品中的九头鸟就是这样一种怪异的动物。

滴血的颈项,加上变形的九个脑袋;还有浑身逆毛,九头鸟的外貌实在是十分骇人。

九头鸟与天狗竞赛,本是场强弱悬殊的比试。

后者只是平平无奇的“小鸟”,但它有狗吠的叫声,却把强敌吓得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九头鸟被狗咬去脑袋,因此害怕天狗鸟发出的狗吠声。

九头鸟与天狗鸟本来正准备一场“恶斗”,在严阵以待、蓄势待发之际,徒然一转,恶战就变成了子虚乌有。

李汝珍笔下的奇怪生物往往寓有讽刺。

九头鸟和天狗鸟的表现,也含有嘲弄之意。

作者透过林之洋这个插科打诨、犹如诙谐丑角的小商人,批评这两只怪异鸟类:九头鸟代表自高自大之人;天狗鸟则是“油嘴滑舌”之士。

九头鸟鼓翼作势、九头齐鸣的威风,不但是自大的表现,耀武扬威的九头鸟不堪“小鸟”的鸣叫而逃窜,更彰现其装腔作势之可笑。

至于天狗鸟由于能学狗吠,被林之洋讥讽为“油嘴滑舌”。

由此可见,这些怪异的描写都是别有寄意和讽刺的。

作品在唐敖开始海外之行的前几章,对怪异动物的描写可谓“乐于其中”。

形形色色的野鸟怪兽,各式各样的飞禽走兽。

2. 封建陋俗
按照从整体到局部,从大到小的观察常规,李汝珍眼里的讽刺对象,从整个人类的劣性的大角度而缩小到了其中的一群人,即女人。

在镜花水月的世界里,女性是一条五彩度目的光带;而女性问题则是讽刺作家所关注的光点。

这个特殊的群体——中国妇女,她们自古以来就受到体制、礼教等方面的种种压迫,是社会的弱势群体。

在体制上,选妃制、多妻制和奴婢制等都给妇女精神上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在礼教上,缠足穿耳等愚俗则是对妇女形体的严重摧残。

再加上当时科学意识的落后,迷信算命之说,更是酿造了不少痴儿怨女的人生悲剧。

而作者正是通过对这群被压迫的人们的描写,达到对封建礼制的讽刺。

2.1 选妃制、多妻制
选妃制和多妻制是君尊民卑、男尊女卑的等级压迫制度的产物。

讽刺作家痛感这种男性喜恶自由地蔑视妇女意志的不合理,于是采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做法,虚构了女儿国国王强纳林之洋为妃的描写。

女儿国国王在内殿向林之洋买货,相中了林之洋的美貌,并不征求林之洋的意见,宣布他是娘娘,并选订吉日和他婚配。

也不管他是否已有妻儿。

在身高体壮的宫娥挟持监管下,任凭林之洋是哭还是闹,或恳求释放,都无济于事,还是和女王共进了鲛绡帐。

这和历史上帝王派花鸟使到民
间以选秀女为名,强抢民女,完全一样。

只不过是性别颠倒了过来,让男性也尝尝被点秀女的恐惧、忧虑,全无个人意志自由的痛苦滋味。

这样颠倒的描写,对帝王拥有的罪恶的选妃特权是一种最大的讽刺和鞭挞。

而讽刺对象——封建法律则已撕掉了其虚伪的面纱,显露出其狰狞的面目来。

在我国封建社会里,选妃制和多妻制却是合法的。

在《镜花缘》中,李汝珍塑造了一个特别的人物形象——两面国山寨的强盗夫人。

这位夫人听到大盗要纳唐闺臣等三人为妾,既不像有的人允许丈夫纳妾以充当大贤人,也不像有的人在无可奈何下甘受冷遇,更没有争权夺势、虐待众妾以泻私愤。

她对丈夫进行了“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慷慨说理,并用暴力加以惩罚,最终还把唐闺臣等人遣送回去了,可以说是取得了全面的胜利。

“合法”的选妃制和多妻制,在李汝珍的笔下一一呈现了它们卑劣的真实面目,作者对封建法制的质疑和讽刺意图也不言而明了。

2.2 缠足穿耳
选妃制和多妻制,造成了妇女精神上的的伤害,而缠足穿耳是对妇女形体的摧残,缠足尤为严重。

唐代自然是没有缠足之风的,李汝珍所以写唐代有缠足,不过是借以展现清代的现实。

自明以来,清代汉族中变本加厉地盛行缠足,这促使关心妇女的李汝珍不能不把这一伤残人体的罪恶行为提出来。

《镜花缘》中有两处关于缠足穿耳的描写。

一处是女儿国国王让林之洋亲尝缠足穿耳的痛苦情状;另一处是君子国宰相吴之和批评天朝缠足的陋习。

宫娥用针给林之洋穿耳,之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大喊“痛杀俺也!”所幸时间短,还可以挨过。

到了缠足,简直是无法忍受的酷刑。

宫娥先把“白矾洒在脚缝内,将五个脚指紧紧靠在一处,又将脚面用力曲作弯弓一般,即用白绫缠裹;才缠了两层,就有宫娥象著针线上来密密缝口:一面狠缠,一面密缝。

”等到缠完,“只觉脚上如炭火烧的一般,阵阵疼痛。

不觉一阵心酸,放声大哭道:‘坑死俺了!’”,事后,痛苦得吃不下睡不着。

忍无可忍,便把白绫扯掉,又遭到毒打。

当再次被缠足之后,脚面弯曲折作两段,十趾俱有腐烂,日日鲜血淋漓,疼得寸步难行。

他情愿被国王处死,也不愿缠足。

最后血肉变成的脓水流尽,只剩下几根枯骨。

这也是每个汉族少女缠足经历的真实写照。

吴之和就此事大为不解,“试问鼻大者削之使小,额高者削之使平,人必谓为残废之人,何以两足残缺,步履艰难,却又为美?即如西子、王嫱皆绝世佳人,彼时又何尝将其两足削去一半?”这话直接揭露了封建道德观下,以男性为尊、以男性为中心的残忍的、变态的审美倾向。

如此封建愚俗,竟被美称为“三寸金莲”,将两足残缺、步覆艰难称之为弱柳扶风之美。

讽刺作家对这等封建礼教的嘲讽,实在是入木三分、深刻见底。

3. 国家制度
不管是上面有关讽刺对象的确立,还是以下即将讨论的讽刺技巧的运用,其最终的目的是建立一个理想的社会,描绘作者内心的桃花源。

而有关
理想国度的正面描述,将在第三章讽刺目的里有专题讨论。

为了丰富理想国度的蓝图,我们先要知道什么样的国家制度是不理想的,是作者所讽刺的对象之一。

首先是有关外交方面的。

国际战争频繁,生灵涂炭、纠纷不断。

李汝珍有一颗最博大的胸怀,为了反对国际战争,维护世界人民的利益,汝珍在《镜花缘》里描写了一个海外各国中处理国际关系最好的国家——轩辕国。

这个备受拥戴的和事老,寄托了作者的美好希望,希望清政府实行和平友好的外交政策。

但对当时战乱不断的清朝而言,这种政策只是虚无缥缈的烟纱,看得到摸不到。

只得借轩辕国以表其外交立场。

其次是针对帝王贪淫暴虐,女儿国国王就是典型。

她只顾追求个人享乐,不顾百姓死活,把政权看成是不准他人染指的私产,做的都是恶事,和君子国国王提倡的“唯善为宝”大相径庭。

而女儿国国王就是作者批判的典型。

再次,女儿国出现西宫娘娘谗害世子、篡夺政权的斗争;还有唐天朝,武则天废唐中宗为庐陵王,却自己称帝。

宫廷欺诈,虎毒食子,这一切都是对争夺权柄的厌恶与嘲讽。

通过对不合理国家制度的嘲讽——包括对外交、君主和宫廷等三方面的揭露,作者为理想社会的建立树立了相对立的参照物,并进一步展现了讽刺对象的多面性。

也为讽刺技巧的多角度探讨,提供了更充足的空间和依据。

二、讽刺技巧
根据清代讽刺小说不同的创作特点,有人把讽刺小说分为三类,即魔幻化的讽刺小说(如《斩鬼传》、《平鬼传》、《何典》等),写实性的讽刺小说(如《儒林外史》),和讽喻式的讽刺小说(如《镜花缘》)。

作为讽喻式讽刺小说的代表,《镜花缘》既有《斩鬼传》等小说虚构的特征,即把现实幻化为一些具有某种抽象意义和讽刺意味的国家,然后对这些国人进行夸张的、漫画化的描写,从而幽默地嘲讽了种种丑陋世态,表现出一种怨而不怒的讽刺意味;同时,又有一些《儒林外史》中“直书其事,不加断语”的写实笔法,因此,便冲淡了因写实而透露出来的悲剧色彩。

从这个意义上说,它更接近于喜剧的本质特征。

有关悲剧和喜剧的本质问题,鲁迅先生有一段传世经典名言,他说:“悲剧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喜剧将那无价值的撕破给人看,讽刺又不过是喜剧的变简的一支流。

”[2]讽刺是喜剧的支流,喜剧的本质是:“人类愉快地与自己的过去诀别。

然而,在尚未达到这样的历史阶段的时候,这种喜剧本质往往以一种扭曲的形态表现出来,即讽刺主体对被讽刺的客体表现为一种义愤,义愤的情感达到极致时采用了一种逆向表现形式,这便是讽刺。

”[3]可见,讽刺是社会历史中客观的喜剧性
矛盾冲突的一种特殊形态,也是一种艺术手法。

而讽刺这种艺术手法的表达技巧则有多种。

如写实、对比、夸张、变形、象征和怪诞等。

1. 写实
首先,前面已经讲到《镜花缘》与《儒林外史》“秉持公心,指摘时弊”的写实笔法颇有渊源,“直书其事,不加断语”。

作者“秉持公心,指摘时弊”,以客观的态度去处理事物,不以主观偏见去阉割对象的丰富内容。

在李汝珍笔下,多九公就是这样一个生动立体的形象。

在第十六回中,面对两个黄毛丫头,多九公是摆足了“老博士”的架子:他在心里揣度着,“据这女子言谈倒也不俗,看来书是读过几年的。

可惜是个幼年女流,不知可有一二可谈之处。

如稍通文墨,今同外国黑女谈谈,倒也是段佳话。

必须用话引他一引,只要略略懂得文墨,就可慢慢谈了。

”连一、两处可谈之处都可能没有啊,真是“敌手”难求啊。

不料,九公自己却反而招架不住。

于是,面对不懂之处,只得不懂装懂、慌乱搪塞,“这些文字小事,每每一字数音甚多,老夫那里还去记他。

况记几个冷字,也算不得学问。

这都是小孩子的功课。

若过于讲究,未免反觉其丑。

可惜你们都是好好质地,未经明人指教,把工夫都错用。

”或者说是:“即以此诗而沦,前人注解,何等详明,何等亲切。

今才女忽发此论,据老夫看来,不独妄作聪明,竟是‘愚而好自用’了。

”为了挽回些许面子,不得不搬出“外国向无”的《易经》,结果反被亭亭、红红“冷言冷语,只管催逼,急的满面青红,恨无地缝可钻”,“面上红一阵、
白一阵,头上只管出汗”。

最后是“满脸是汗,走又走不得,坐又坐不得,只管发愣,无言可答”,“脸上青一阵,黄一阵。

身如针刺,无计可施”。

及至林之洋偶然现身解围,方得仓皇而逃,面色如土。

就连逃到了大街上,还心有余戚戚焉。

以致后来到了白民国(第二十二回),在一白字先生面前都吓得毕恭毕敬。

作者对多九公的傲慢谈文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描写可谓细致入微,嬉笑中隐含嘲讽,同情中藏着轻刺之词。

而这一切又与多九公整体形象融为一体,也并不以此而抹杀其才能,九公博学多才、见多识广,精通地理、天文、医学和航海等方面的知识,这才是他的整体特征。

既揭示他可笑的一面,又客观地写其正面因素。

作者就是通过真实、客观地描写十分平常的事件、场景,来塑造喜剧性形象,做到喜剧性与真实性的结合。

2. 对比和夸张
一方面,作者尊重客观事实,在写实中穿插诙谐幽默的语言;另一方面,则用对比和夸张来突显所强调的内容:
(1)、它让人物用自己的行动去否定自己的谎言,使冠冕堂皇的言辞与卑鄙龌龊的行为,行成鲜明的对比,从而将深藏于人物心灵深处的卑污揭示出来,造成强烈的讽刺效果。

唐敖等人在淑士国一个酒楼饮酒,遇到一个“儒巾淡服,举止大雅”又“器宇不俗”的老者,大谈尊贵明贤,深谙“气质”高下,却在离开酒席时不仅把自己吃剩的盐豆全部包
走,连酱豆腐、糟豆腐这两样味口相去甚远的食物,也倒在一个碟内,还有剩下的一口酒都要店家保存着,以便下次再用。

就连别人用过的一根牙签,也揩一揩就放入袖中,顺手拿走。

真是一丝一毫都不放过。

这些动作和他的言语的反差和对比,暴露了他庸俗鄙陋的内心世界。

(2)、作者往往让同一个在不同的情况下对待同一对象采取不同的甚至完全矛盾的态度,形成强烈的对比。

在两面国时,唐敖、林之洋,为试验两面人对贫富的反应,弄了个小把戏。

两面国的人与儒巾绸衫的唐敖交谈时,和颜悦色、满面恭谦,与旧帽破衣的林之洋谈话就陡然变了冷脸。

后来唐与林换衣与之再谈,他则对林谦恭,对唐冷淡。

这不是对现实社会势利眼的讽刺吗?更有甚者、当两面人与林之洋说说笑笑时,唐敖偷偷走到身后,把他的洁然中揭起,竟是一张丑陋的恶脸。

这更讽刺了那些掩藏真面的阴谋家、笑面虎。

(3)、作者善于对人物的最富特征的细节进行夸张的描写,即把某种需要否定的东西延伸放大,以揭示出这个人物的真实面目。

为了讽骂那些心术不正之人,作者抓住“心胸”这个点,对“穿胸民”的穿胸描写极尽其能。

穿胸民因为行为有所偏差,“渐渐心离本位,胸无主宰。

”他们因为身体溃烂,因而形成胸中有窍。

更恐怖的是穿胸民移植动物器官填补孔窍。

穿胸民身上,便拥有中山狼和波斯狗的心肺。

穿胸民本已心术不正,移植忘恩负义的中山狼,还有凶残的波斯狗心肺,更是无恶不作,成为名副其实狼心狗肺之辈。

作者抓住“无心”这个特征,细致入微地剖析,夸大其事,不言自明,这是大骂狼心狗肺的心术不正之人。

《镜花缘》里,深目人与大人国民都是极其夸张的怪人。

深目人脸孔上没有眼睛,却长在手上。

他们异乎寻常的身体结构已经是荒诞不经,更为夸张的就是那只生长在手掌上的“大眼”,活脱脱就是一具探测仪器,随着手掌上、下、左、右的移动,灵活异常。

李汝珍利用深目民眼长于手,讽刺人心难测,必须防患未然。

多久公说:“把眼生手上,取其四路八方都可察看,易于防范。

”世途险恶,人心不古,若不提高警惕,防微杜渐,便难保近日无忧。

疏离、缺乏信任和充满猜忌的人际关系,就是现实的真相。

有关大人国的描写则更夸张。

长人订制衣服需要动员天下裁缝,可说已经十分夸张了。

更夸张有趣的是,就是其中一个裁缝,在那件“长衫”底襟,偷偷剪了一块布,就足够开一间大布店。

长人身形巨大而令人惊恐,在风趣与骇人中,作者借其之“大”与其“两眼望天,真是目空一切”,来嘲弄说大话谎话和傲慢之人。

3. 变形和怪诞
再次,《镜花缘》里,变形和怪诞处处可见。

怪诞就是借助变形或动物性来表现,作者用怪诞变形的手法,来嘲弄人性的种种缺陷。

如人鱼、两面人、穿胸民、小人、长臂民和结胸民等等。

唐敖在玄股国放生的水妇人——人鱼,也懂得结草衔环、知恩图报,在厌火国中替唐敖等人解围,以水功火,灭了厌火国人喷出的烈焰,拯救了被火烧得焦头烂额的一船人。

多九公和林之洋对如此多情多义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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