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淄齐故城出土燕侯脮磬及有关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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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物》2020年第10期公布了1970年代山东临淄齐故城出土的一件燕侯脮磬[1]。

磬有铭34字(图一),释作:
唯匽(燕)矦(侯)脮作硁(磬)山巤,永思用贤,克左(佐)厥身。

朕剌(烈)文武,以祀□考命,命后世(?)子孙永保大玄。

“唯匽(燕)矦(侯)脮作硁(磬)山巤”。

“硁”即“磬”。

《说文》:“磬,乐石也。

从石殸。

象县虡之形。

殳,击之也。

……殸,籀文省。

硁,古文从巠。

苦定切。

”段玉裁注:“盖硁本古文磬字,后以为坚确之意,是所谓古今字。

”《史记•乐书》:“石声硁硁以立别。


据上下文,“山巤”应系此磬之名,类似者出土古文字资料中颇多,如秦怀后石磬[2]“天
临淄齐故城出土燕侯脮磬
及有关问题*
黄锦前
(新疆大学历史学院,新疆乌鲁木齐830046)
【关键词】燕侯脮磬;山巤;燕侯载簋;任用贤良;战国中期
【摘要】通过对原简报中山东临淄齐故城出土的燕侯脮磬铭文有关文字的改释,认为“山巤”应系此磬之名,磬铭与传世的燕侯载簋铭文立意和措辞近似,表达了当时统治者渴望贤良辅佐治国安邦之殷切期盼,与文献所载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国统治者不拘一格求才纳贤、任用贤良的情况可互证,系战国社会动荡不安的反映。

燕侯脮诸器年代为战国中期。

燕侯脮磬出自临淄齐国故城内,系齐破燕所劫获的战利品,是战国中晚期燕齐之间互相攻战的历史遗物与见证。

*本文为国家社科基金中国历史研究院重大历史问题研究专项重大招标项目“考古学视野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与发展研究”(项目编号:22VL002)、中国历史研究院“兰台青年学者计划”项目(项目编号:2022LTQN605)资助成果————————
君赐之釐,择其吉石,自作造磬,厥名曰怀后”,楚公逆镈(集成[3]1.106)“楚公逆自作大雷镈,厥名曰□桖”,秦公镈(集成1.270)“作淑龢镈,厥名

邦”,南宫乎钟(集成
1.181)[4]“司徒南宫乎作大林协钟,兹钟名曰
无斁”。

与磬名“怀后”、镈名“□桖”
“邦”和钟名“无斁”一样,“山巤”系燕侯脮所作磬之名,而非简报所谓“巤同腊,古代年终祭祀在腊月,称腊祭,或称腊,祭百神。

山腊,或意为
祭山川、祭百神”[1]。

“永思用贤”。

“用”字下从“山”作,写法颇为鲜见。

“贤”字类似写法见于河南新郑郑韩故城出土战国陶文,如
“”(彭贤,2005仓城路T10H90∶11),笔者将有专文讨论(《新郑郑韩故城出土陶文选释》,《华夏考古》待刊)。

“克左(佐)厥身”。

“佐”谓辅佐、辅弼。

“厥”指上文的燕侯脮。

所谓“永思用贤,克佐厥身”,即希冀能任用贤良,辅佐燕侯及燕邦。

类似的表述在当时的出土资料中颇为多见,
如中山王壶(集成15.9735)“使得贤士良佐贾,以辅相厥身”。

“朕剌(烈)文武,以祀□考命”。

“剌”读作“烈”,简报将其释作“剸”读作“传”,不确。

所谓“朕剌(烈)文武”,与竞畏矛[5]“用扬文德武烈”,楚王熊璋戈(集成17.11381)“以卲扬文武之剌”,史墙盘(集成16.10175)“天子固缵文武长剌(烈)”,羌钟(集成1.157—161)“昭于天子,用明则之于铭,武文咸剌(烈),永世毋忘”,

镈、钟(集成1.120、121—132)
“用称剌(烈)壮,光之于肆,汝其用兹”,等等类似,即言文德武烈。

简报云“朕传文武,意
为我燕国传自(周)文王、(周)武王”[1],实误。

“以祀□考命”,镈(齐侯镈,集成1.271)“用祈寿老毋死,保吾兄弟,用求考命、弥生”可作类比。

“命后世(?)子孙永保大玄”。

“命”下二字残损不全,据残划和文例看,可能系“后世”。

师㝨簋(集成8.4313、4314)“余用作朕后男巤尊簋,其万年子子孙孙永宝用享”,作册夨令簋(集成
8.4300、4301)“用稽后人享……妇子后人永宝”,中山

鼎(集
成5.2840)“后人其庸庸之,毋忘尔邦”、壶(集成15.9735)“昭告后嗣”,曾姬壶(集成15.9710、9711)“后嗣用之,戴在王室”,仆儿钟(集成1.183、184)“子孙用之,后民是语”,与兵壶[6]“叁拜稽首于皇考烈祖,俾万世无期,极于后民,永宝教之”,
夫人鼎[7]


尹、嬴作之,后民勿忘”,之乘
辰钟[8,9]
“子孙
勿忘”,吴王光鉴(集成16.10298)“

图一
燕侯脮磬铭文
孙勿忘”,等等,皆可佐证。

“玄”字简报释作“昌”,据字形看当非“昌”,而应释作“玄”。

“玄”者,远也。

《文选•陆机〈演连珠〉》:“通于变者,用约而利博;明其要者,器浅而应玄。

”李善注:“《广雅》曰:‘玄,远也。

’”“命后世子孙永保大玄”,即希望子孙后代长久保(宝)用此器,勿有败亡,与铜器铭文中常见的“子子孙孙永保用享”(叔夷钟、镈,集成1.272—284、285)、“子之子,孙之孙,其永保用亡疆”
(中山王壶,集成15.9735)、“子之子,孙之孙,其永用之”(令狐君孺子壶,集成15.9719、9720)等义同。

类似的表述于两周铜器铭文中经见,皆可对照理解。

如:
(1)量侯簋(集成7.3908):量侯作宝尊簋,子子孙孙万年永宝,断勿丧。

(2)守宫盘(集成16.10168):守宫对扬周师釐,用作祖乙尊,其百世子子孙孙永宝用,勿坠。

(3)曾季 臣盘[10,11]
:唯正月初吉丁亥,曾季 臣铸其盥盘,以征以行,永用之勿丧。

(4)越王者旨于睗钟(集成1.144)[12]
:顺
余子孙,万世无疆,用之勿相丧。

(5)冉钲铖(南疆钲、钲铁,集成2.428):余冉铸此钲铖,汝勿丧勿败。

简报将“命”字属上读作“以祀囗考命
命”[1]59
,不辞。


燕侯脮的器物,传世有两件燕侯脮戈:一件原藏刘体智,现藏美国波士顿美术博物馆(集成17.11272);另一件原藏罗振玉,现下落不明(集成17.11184)。

二戈同铭,作:
郾(燕)侯脮
作侧萃。

前一戈直援尖锋,有中脊,胡部有波峰形四齿,阑侧三穿,内上有一横穿,下角有缺。

其年代或定为战国晚期[13],或将前者定为战国晚期、后者定为战国中期[14],显误。

二戈年代应相同,与燕侯脮磬年代相同,皆为战国中期。

传世有一件燕侯载簋(集成16.10583),铭作:
燕侯载思夜淑人,哉教纠俗,祇

祀,
休台马皇母,□□馈,宾允□,□焦金鼓,永台(以)马母□□司乘,安毋聿(肆)屠。

“燕侯载思夜淑人”。

“思”过去一般读作“夙”[15]
,但仔细揣摩,所谓“燕侯载思(夙)夜
淑人”,不辞。

该句与燕侯脮磬“匽(燕)矦(侯)脮……永思用贤”文义和措辞近似,“淑人”即贤人,“思夜淑人”即“永思用贤”,其义实一。

“淑”者,善也。

《诗·小雅·鼓钟》:“淑人君子,怀允不忘。

”郑玄笺:“淑,善。

”《公羊传》庄公十二年:“甚矣,鲁侯之淑,鲁侯之美也!”《国语·楚语下》:“其为人也,展而不信,爱而不仁,诈而不智,毅而不勇,直而不衷,周而不淑。

”韦昭注:“淑,善也。

”再看簋铭下文,所谓
“哉教纠俗,祇

祀,
休台马
皇母”云云,
其立意和措辞亦与燕侯脮磬铭近似,可以对读。

该簋下落不明,器形未知,年代一般定为战国[16]。

据铭文看应与燕侯脮磬年代相仿。

燕侯脮磬系战国中期燕器,但出自临淄齐国故城内,应同1997年7月山东淄博市临淄区齐都镇龙贯村出土的燕王职剑(集成
5.2551)[17]
(铭作“郾(燕)王职作武无旅剑”)
一样,与战国中晚期燕齐之间互相攻战的历史有关,如简报所云系“战争遗物”,具体讲应系齐破燕所劫获的战利品。

关于燕齐之间的战争,上海博物馆藏燕
王职壶(集成5.2551)[18]
“唯郾(燕)王职践阼
承祀,厥几卅,东讨雠国。

命日壬午,克邦残城,灭齐之获”,陈璋壶(集成15.9703、
9975)[19]124—125“唯王五年,郑昜、陈得再立事
岁,孟冬戊辰,大将鈛孔、陈璋内(入)伐燕亳
邦之获”等铭,皆有明确的记载,有关问题简报已有较详细讨论,不赘述。

与燕侯脮石铭类似的期盼贤人辅佐治国安邦的表述,在时代相近的出土古文字资料中多见,
如著名的中山王方壶[19]157
、壶
(集成15.9734)
[19]159
,或系当时的一种时代风
尚,与文献记载的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国统治者不拘一格求才纳贤、任用贤良的情况相吻合,同时也增添了具体的考古实物与文字证据。

综上所述,本文对临淄齐故城出土的燕侯脮磬铭文有关文字进行了改释,认为“山巤”应系此磬之名,同时纠正了过去对燕侯载簋铭文的误读和误解。

磬铭与传世的燕侯载簋铭文立意和措辞近似,表达了当时统治者渴望贤良辅佐治国安邦之殷切期盼,与文献所载战国时期百家争鸣,各国统治者不拘一格求才纳贤、任用贤良的情况可互证,系动荡不安的战国社会的反映。

燕侯脮诸器年代为战国中期。

燕侯脮磬出自临淄齐国故城内,系齐破燕所劫获的战利品,是战国中晚期燕齐之间互相攻战的历史遗物与见证。

补记:小文写定于2020年11月20日,今见马超《燕侯脮磬铭文补说》(载《简帛》第24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7月,第7—14页)对此磬铭文也有讨论,部分观点不谋而合,所谓“闭门造车,出则合辄”也,但对磬铭释文和文义的理解也多有不同,谨此说明。

2022年8月6日—10月6日平湖玺印篆刻博物馆举办的《乾堂藏东周磬铭展》展出了一件传出自山东临淄齐故城韶院村的石磬(详见焦新帅《乾堂藏东周磬铭刍议》,https:// /s /HqWhfPfwF2Pucf-STN2bv5w ),或与燕侯脮磬有关,待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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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成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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