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的灵活度

一、 汉语的特点与灵活度
与英语相比 , 我们可以看出汉语的如下特 点 : 1. 英语有屈 折变化 , 汉 语没 有。因此 , 汉语 的词 类具 有多功能性。拿形容词为例 , 汉语的形容词既可以 做定语 他有一双干净的 手 , 也可 以做谓 语 他的手 很干净 , 又 可以做补语 他把手 洗得很 干净 , 还 可以做 主语 干 净是 他的习惯 。更有甚者 , 还 可以做 宾语 他 爱干 净 。 现代 语言学多把后两种现象 看作词 类兼类。 词类多 功能 必然 导致相同 的 词 序有 时 代表 不 同 的 结构 类 型 , 如 网 上 聊 天 , 既可以 理解为介词 词组 : 在网上 进行 的聊天 ; 又 可以 理解为主谓结构 : 主 语/ 网上 + 谓 语 / 聊 天 ( 按线 性词 序分 析法 ) 。 2. 英语是以句法为主要基点的语法 体系 , 汉语 是以词
# 64 #
洛阳师范学院学报 2001 年第 3 期
汉
语
的
灵
活
度
王振华
(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 , 河南开封 475001)
摘
Hale Waihona Puke 要 : 汉语在一定程度上比英 语语言的使用更加灵 活 , 这 种灵活 性并非 没有限 度 , 如 果把握 不
好灵活度 , 势必出现意义混乱 , 造成不良后果 。 因此 , 在 多些 柔性 的同时 , 要把握好 刚性 。 关键词 : 汉语 ; 灵活度 ; 规则管制 中图分类号 : H109. 4 文献标识码 : A 文章编号 : 1009- 4970( 2001) 03- 0064- 03 5. 汉语中 主 谓 结 构 可 以 做 谓 语。如 : 中国地方真
( ∗ 语法分析 语义分析 学校和家庭的失职 主语 参与者 动作者 也不能 推卸
# 65 #
[ 3] [ 1] cumstance) 构成。 我们讨论的小 句属物 质过程 , 即它 体
现的是 干 这种物 质世界 里的实 际行为。 从系统 功能 语 法上 , 该小句的分析如下 :
责任 补语 参与者 目标
[ 4] 模式 ( ICM) ∗ 问题。 如果受众的认识趋同于接 受 , 新的 语
男孩
女孩 来替代 :
( 2) 女人 / 男孩 / 女孩跑得快。
言现象就可以接受 , 否者就不可以接受。如 E mail 为电 子 邮件 , 同时人们也戏称为 伊 妹儿 , 因 为人 们趋同 于这 种 叫法 , 迎合了受众的 最佳认知 , 所以受众也接 受 , 用起 来 也不会引起 误解。 但 学校 和 家庭 的失 职 也不 能推 卸 责 任 这类语言显然不可以接受。 参考文献 :
[6] 用法。
以上是从结构和 形式的 角度 看汉语 的特 点。这些 特 点说明汉语的结构和形式比英语的结构和 形式灵活得多。 下面再看看从语义上的分析。 7. 汉语属 写意 语言 , 英语属 白描 。如英语的 wa terfall , 平铺直叙 , 虽 有画面 感 , 但 只是白 描式的 下 落 的 水 。汉语的 瀑 布 义多 且深。 瀑布 本 身展示 了一 个 水帘 。其 次 , 瀑 中不 仅 有 三 滴 水 , 更有 日 水 共 合 , 说明欣赏瀑布有日照为美妙。汉语的 男 人 是 强 有 力 的 田 间劳动者。英语的 man 则无法拆字探义。 8. 汉语的篇章强调意和 , 英语的篇章 强调形和。也 就 是说 , 英语的词组与词组之间 , 小句与小句 之间 , 句群与 句 群之间多靠连接词 捆绑语 义群。但汉 语多 靠意义 本身 出 现的顺序来 粘和 意 义。如 福 禄祯 祥 没有 任何 连 接词。 但英语就要用并列连 词来连接 : happiness, fortune and lucki ness 。汉语中 三人行 , 必有 我师焉 , 英语就 要说成 Where there are three men walking together, one is bound to teach me something。 9. 也因意和及形和 的区 别 , 汉语的 指称 灵活性 更大。 如 阶级斗争一抓就灵 , 是谁抓 ? 毫无疑问是 人 抓。但 英语中若出现这种形式 , 意义就有歧义 , 或 说不通。 凡此种种均说明汉语语言使 用起来较自由灵活。
本句型 , 即 SV, SV0, SVA, SV00, SVC, SV0C, SV0A。 7 种小 句句型都必须有形式主语 , 而词组或短语就不能有 形式主 语。即便有 主语 , 也是逻 辑主语 , 且 该主 语一般 与短 语分 离。汉语的 句子常常和短语一样可以没有主语。另外 , 英 语句子中的谓语动词要随人称、 数、 时态等的变化而变 化。 其次 , 英语中若句子里 除谓语 动词外 再出 现动词 的话 , 这 个动词必须用它的非限定形式 , 如动词不定式 、 分词短 语。 汉语句子中的谓语动词 不随人 称、 数、 时 态等的 变化 而变 化 , 并且句子和短语中的动词形式是完全一样 的。 3. 就小句而言 , 英语 主谓结 构较 严紧 , 汉语 主谓 结构 较松散。英 语语法中有一条原则叫 就近原则 , 所 以主语 和谓语总是挨得很近 , 说话时 主语和 谓语 总是连 在一 起 , 主谓一起构成一个语调群。汉语则不然。说话时 , 汉语中 主语后面可以有停顿 ( 书面语里往往用逗号断 开) , 或者加 上语气词 , 这时 , 主语自身是一个语调群 , 如 这个人呐 , 很 会说话 。 4. 汉语中动 宾结 构可以 做主 语。例如 : ! 讲 学习、 讲 政治、 讲正气∀ 是我们当 前学习 的重要 任务。 这 三讲 都 是动宾结构 。若是英 语 , 它们必 须用 非限定 形式 表达 , 或 转换为名物化短语。否则是不可以接受的。
谓词限定词 谓词 过程 物质过程
分析表明 , 主语 和 谓词 限定 词 一起 构成 语 气部 分 ( Mood) 。起 人际 功能 的作用。我们可以问 学校和家 庭 的失职能还是不能 )? 谓词说明动作 ; 补语补充说明谓 词 和主语。此外 , 语篇功能告 诉我们 , 主 语是 信息结 构中 的 主位 ( Theme) , 是谈话的主题 , 也就是说 , 学校和家庭 的 女 失职 是这个小句的主题。其余部分是 述位 ( Rheme) , 叙 述说明主位 , 即是否能推卸责任。 从系统功能语言学语义范畴上看 , 该小句有两个参 与 者 , 第一 个( 学校 和家庭的 失职 ) 作动 作者 , 第 二个 ( 责 任 ) 作 目标 。动作者即动作的执行者 , 也就是说 , 学 校 和家庭的失职 执行推卸 责任 的动作。目标是过程的 目 标,
洛阳师范学院学报 2001 年第 3 期 则 , 语言的自身体系 就被打 破。规则 被打破 , 意 义就 会出 现混乱 , 或误导 , 或歧义 , 甚至导致 推卸责任 。 ∃ 法制日报% 2000 年 3 月 24 日第 2 版上在头条 的位置 刊登了题为 失落的太阳 & & & 对河南省部分在校生 犯罪情 况的调查 。该文讲述 了河南 省管教 所里的 少年 犯 在校 生比例 高 达 95% 以上 , 农 村 孩子 居 多 , 以 十 五六 的 为 众 ; 从文化程度看 , 基本是 初中文 化水 平 ; 大都波 及强 奸、 盗窃、 抢劫、 杀人、 欺诈 等 , 尤以杀 人和 盗窃为 多。 究 其原 因 , 学校和家庭的失职也不能推卸责任。 上引最后一句中推卸责任者不明。常识告诉我们 失 职 是无法 推卸 责任的。那么 , 是谁不能推卸责任 ? 首先谈 谈语义分析。语义 学 成分 分析 法 是对 词汇 意义特征的分析 , 如 男人 和 女人 二者的逻辑常项是 : 男人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女人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这个链 条也 可以 延伸 至 男 孩 和 女 孩 等。 男 孩 孩 与 男人 女人 是有区别的 : 男孩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女孩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但从主要常 项 ( 以 链条 首段 词汇 项为 准 ) 上看 , 四 者都 一 样 , 即都是 动物 , 同 时也都是 人类 。但如果延伸至 花 草 和 树木 , 情况就有了变化 : 花草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树木 : - 动物 ; - 人类 ; ? 男性 ; ∋ 成年 这种 情 况下 , 花 草 、 树 木 和 男 人 、 女 人 以及 男 孩 、 女孩 在 语义 上就 不是 同类 , 也 不是 同 义词 或近 义 词。于是 , 花草 和 树 木 无法 进行 或完 成 男人 、 女 人 、 男孩 和 女孩 进行 或完 成的 动作 或任 务 ( 拟人 例 外 ) 。同类者在句中可以互补 , 否则不能。如 : ( 1) 男人跑得快。 句 ( 1) 中 男人 可用 女人 但 花草 和 树木 就不行 : ( 3) * 花草 / 树木跑得快。 基于此 , 我们不难看出 失职 和 家庭 与 学校 在 语义上 的区别 : 家庭 : + 机构 ( 有成员 ) 学校 : + 机构 ( 有成员 ) 失职 : - 机构 ( 无成员 ) 失职 与能 推卸 责任 的 动作者 之 间无相 同或相 似之 处。认知告 诉我 们 , 责任 只 有具 有 + 人 ( 如张 三、 李 四) 或 + 单位 ( 如家庭 、 学 校 ) 语义特 征的动作 者才 可以 推卸 。 失职 既没有 人 的 特征也 没有 单位 的 特征 ( 既 & 人 又 & 单位 ) , 因此 , 失职 无 法推卸责任。 其次 , 系统功 能语 言学认 为语 言的 概 念功 能 ( 主 要通过 及物性系 统 来 体现。及 物性系 统把小 句看 作由 参与者 ( participant) 、 过 程 ( process) 和 / 或 环 境 ( cir
收稿日期 : 2000- 10- 19
[ 2]
二、 过度灵活意味着混乱
灵活是在规则管制下的灵活 , 是有规律的。违犯了 规
作者简介 : 王振华 ( 1959- ) , 男 , 河南扶沟人 , 河南大学外语学院副教授 , 语言学硕士 , 博士生。研究方向为系统功能语言学、 语用学、 法律 语言学和外语教学理论。
[ 6] 组为主要基点的语法体系。 英语句子理论上 讲有 7 种基
大。 英语中主谓结构 , 即小句 , 绝不可作谓语。 6. 汉语里动补结构 较多。 朱德熙 认为 汉语这 种动 补 结构印欧语系没有对应格式。他认为 , 简单的动补结构 是 由两个动词或一个动词加一个形容词构成 : 如 听 懂 、 切 碎 、染 红 、 洗干 净 等。这种结 构可 带动词 后缀 了 、 过 , 语 法功能相当于一个动词。朱德熙强调这种结构 中 动词和补语的组 合是 极其自 由 的。如 洗干 净 是汉 语 的常式 用法 , 但人 们 还 常说 洗 脏 了 、 洗 破 了 、 洗 丢 了 , 甚至还可以说 把我洗糊涂了 、 把他洗哭了 等变 式
[5]
即 学校和 家庭 的失 职 推卸 的是 责 任。 责任 作 目
标 , 是因 为可以被 负起 也可以 被 推卸 , 是过程 直接 指 向的对象 , 也是作用于的对象。但 学校和家庭的 失职 作 为动作的执行者是不妥的 , 原因是 失职 是名词短语的 中 心词。 另 外 , 从 语 言 评 价 系 统 ( Appraisal Systems) ( Martin, 1998, 2000; 王振华 , 2000) 理论上看 , 作者的态度是 , 失职 应该对青少年犯罪 负责 , 至于 学校 和家庭 , 他们 不是 主 要责任者。这样 , 无形中 学校和家庭 就直接或间接地 逃 避了 责任 或推卸了 不能推卸的责任 。 怎样才能让 学校和 家庭 不 推卸责 任呢 ? 笔 者认 为 从原句中删掉 失职 , 直接点明负责任者是 学校 和家庭 ( 因为二者的语义特征表明他们可以 推卸 责任 ) 。这样 , 不能推卸责任 者就无法逃避 推卸责任 的责任了 。 对待语言要多些 柔性 , 也就 是说 , 对 待语言 中出 现 的新现象宽 容些。 但宽 容是 有 条件 的 , 必 须以 受众 接 受 & & & 语言规则 & & & 为前提。受众是否接受 有个 最佳认 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