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大学语文》期末考试拓展学习(四)48

地大《大学语文》（四）
第二章记叙文（下）
一、古文今译
5、《始得西山宴游记》
原文：
自余为僇（lù）人，居是州，恒惴（zhuì）栗（lì）。

其隟（xì）也，则施施（yí'yí）而行，漫漫而游。

日与其徒上高山，入深林，穷回溪，幽泉怪石，无远不到。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

意有所极，梦亦同趣。

觉（jué）而起，起而归；以为凡是州之山水有异态者，皆我有也，而未始知西山之怪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坐法华西亭，望西山，始指异之。

遂命仆人过湘江，缘染溪，斫（zhu ó）榛（zhēn）莽，焚茅茷（fá），穷山之高而止。

攀援而登，箕（jī）踞而遨，则凡数州之土壤，皆在衽（rèn）席之下。

其高下之势，岈（xiā）然洼然，若垤（dié）若穴，尺寸千里，攒（cuán）蹙（cù）累积，莫得遁隐。

萦青缭白，外与天际，四望如一。

然后知是山之特立，不与培（pǒu）塿（字为高中课本原版）（lǒu）为类。

悠悠乎与颢（hào）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

引觞（shāng）满酌，颓（tuí）然就醉，不知日之入。

苍然暮色，自远而至，至无所见，而犹不欲归。

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

然后知吾向之未始游，游于是乎始。

故为之文以志。

是岁，元和四年也。

译文：
自从我成为受过刑侮之人，就住在此州（永州），心中常常感到忧惧不安。

在空闲的时候，便缓缓而行，漫无目的地游玩。

天天同自己的僚属、朋友攀上高山，步入树林深处，走遍迂回曲折的溪流。

那幽深的泉水，怪异的山石，此州之内，无论多么幽远的地方都游玩遍了；每到一处，便（用手）分开杂草，席地而坐，尽饮壶中之酒，大醉酩酊；喝醉了又互相枕着睡觉，睡着了便进入梦乡，心中想到哪里，梦也做到哪里；醒了之后便起身而行，踏上归程。

原以为凡是此州奇特怪异的山水美景，都被我欣赏领略过了，但却从来不知道西山的景色会如此奇异独特。

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因在法华西亭歇息，遥望西山，才指点着它而称赞它的奇异。

于是命仆从之人，渡过湘江，沿着染溪而行，砍去芜杂丛生的草木，烧掉茂密的茅草，直到登上山的顶点为止。

我们攀援着东西爬上山顶，然后两腿伸开，席地而坐，纵目游览山四周的美景，眼前几个州的土地，全在我们的坐席之下。

群山的高低起伏之势，或高耸、或凹陷，有的象蚂蚁洞口的小土堆，有的象凹陷的洞穴；登高望远，远在千里的景物，仿佛只在咫尺之间，四方景物聚缩收拢在一起，千里之景一览无余，没有什么能逃出视线之外；青山白水互相缭绕，视野之外山水与高天接连，浑然一体。

然后才知西山的卓然而立，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此时心旷
神怡，心与天地之间无穷无尽的灏气融为一体，找不到它们的尽头；又仿佛在漫无边际的天地之间，同造物者一同遨游，无边无际。

拿起酒杯斟满而饮，喝得东倒西斜，进入醉乡，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下山。

昏暗的晚色从远而近，直到近处的景物都看不清了，还不想归去。

此时物我两忘，整个身心都与自然界的万物融为一体。

至此才知道我从前并未真正游览过山水，真正的游览从这一次西山之游开始。

因此作文为记此事。

这一年，是元和四年。

7、《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
原文：
竹之始生，一寸之萌耳，而节叶具焉。

自蜩腹蛇蚶以至于剑拔十寻者，生而有之也。

今画者乃节节而为之，叶叶而累之，岂复有竹乎？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急起从之，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

与可之教予如此。

予不能然也，而心识其所以然。

夫既心识其所以然，而不能然者，内外不一，心手不相应，不学之过也。

故凡有见于中而操之不熟者，平居自视了然，而临事忽焉丧之，岂独竹乎？
子由为《墨竹赋》以遗与可曰：“庖丁，解牛者也，而养生者取之；轮扁，斫轮者也，而读书者与之。

今夫夫子之托于斯竹也，而予以为有道者则非邪？“子由未尝画也，故得其意而已。

若予者，岂独得其意，并得其法。

与可画竹，初不自贵重，四方之人持缣素而请者，足相蹑于其门。

与可厌之，投诸地而骂曰：“吾将以为袜材。

“士大夫传之，以为口实。

及与可自洋州还，而余为徐州。

与可以书遗余曰：“近语士大夫，吾墨竹一派，近在彭城，可往求之。

袜材当萃于子矣。

“书尾复写一诗，其略云：“拟将一段鹅溪绢，扫取寒梢万尺长。

“予谓与可：“竹长万尺，当用绢二百五十匹，知公倦于笔砚，愿得此绢而已。

“与可无以答，则曰：“吾言妄矣。

世岂有万尺竹哉？“余因而实之，答其诗曰：“世间亦有千寻竹，月落庭空影许长。

“与可笑曰：“苏子辩则辩矣，然二百五十匹绢，吾将买田而归老焉。

“因以所画筼筜谷偃竹遗予曰：“此竹数尺耳，而有万尺之势。

“筼筜谷在洋州，与可尝令予作洋州三十咏，《筼筜谷》其一也。

予诗云：“汉川修竹贱如蓬，斤斧何曾赦箨龙。

料得清贫馋太守，渭滨千亩在胸中。

“与可是日与其妻游谷中，烧笋晚食，发函得诗，失笑喷饭满案。

元丰二年正月二十日，与可没于陈州。

是岁七月七日，予在湖州曝书画，见此竹，废卷而哭失声。

昔曹孟德祭桥公文，有“车过“、“腹痛“之语。

而予亦载与可畴昔戏笑之言者，以见与可于予亲厚无间如此也。

译文：
竹子刚长出时，只不过是一寸多长的竹笋，但竹节和竹叶却都已经具备了。

从像蝉壳、蛇鳞一般的幼笋，到长得如剑出鞘，挺拔有力的成竹。

（它的竹枝竹叶）都是生来便有的。

现在画竹子之人，画时一节一节的画，一叶一叶地累加起来，怎么还会有（完整而有生气的）竹子呢？因此，画竹之前，心中必先有完整的竹子的形像，拿起笔来，静心凝视，眼前便会浮现出
你所要画的竹子，然后赶快跟着它，挥笔作画，一气呵成，来追摹心中的意像，就像兔子跃起奔跑，鹘鸟从空中俯冲而下搏击追赶，稍一放松，时机就消失了。

文与可教我如此画竹，我虽然不能做到这种地步，但心中却明白这样做的道理。

既然心里明白这样做的道理，却不能这样做的原因，是心中想的和外部手的动作不一致，心和手不能相应，这是缺少练习的缘故。

因此凡是心中有所领悟，但具体操作起来却不熟练，平时心里很明白，但事到临头却忽然不清楚了，（都是缺少练习的缘故），难道仅仅是竹子吗？
弟弟子由写了一篇《墨竹赋》送给与可，说："庖丁是宰牛的，而讲求养生之道的人可以从中悟出养生的道理；轮扁，是砍削木头制作车轮的人，但（他所讲的道理），读书人也赞成。

现在从与可在画竹上寄托的意蕴来看，我认为也是深知事理的人，难道不是吗？"子由没有画过竹子，因此只是领会他的意思而已，至于我，则不仅领会到他的意思，还得到了他作画的方法。

文与可画竹，起初并不知自己珍重。

各地之人，拿着作画的白缣来求画的，络绎不绝地踏进他的家门。

与可厌倦了，便把白缣扔到地上愤愤地说："我将拿这些东西来作袜子。

"士大夫们传说这句话，当作话柄。

到了与可从洋州任上回来，而我正任徐州知州。

与可给我写信说："（我）近来告诉士大夫们：我们画墨竹这一流派的人，（已传到）近在徐州的苏轼，可以到他那里求画。

做袜子的材料将要聚集到您那里去了。

"信末又写了一首诗，诗的大意是："试着用一段鹅溪的名绢，画出竹子的万尺长之势。

"我对与可说："竹子长万尺，应当用绢二百五十匹。

知道您对于作画已经厌倦了，只是想得这些绢罢了。

"与可无话可答，便说："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世间怎么有万尺长的竹子呢？"我于是为他证实此事，回答他的诗道："世上也有那千寻高的竹子呀，当月亮照在空际的庭院中时，它的影子有这么长。

"与可笑着说："苏子（苏轼）在巧辩了。

但如果真有两百五十匹绢，我将拿它买田回家养老了。

"因此把自己画的《筼筜谷偃竹图》送给我，说："这个竹子只有数尺长，但却有万尺之势。

"筼筜谷在洋州，与可还让我作《洋州三十咏》，《谷偃竹》是其中的一首。

我的诗中写道："汉水的长竹子便宜得像蓬草，斧头是连竹笋也不会饶过的。

我想清贫的太守一定是嘴馋了，将渭水沿岸的千亩竹子都装在了胸中。

"与可这一天正与妻子在谷中游玩，烧笋做晚饭，打开信看到了诗，大笑失声，竟将嘴里的饭喷了满桌。

元丰二年正月二十日，与可死在陈州。

这一年七月七日，我在湖州晒书画时，见到这幅竹子，不禁放下画卷而痛哭失声。

当年曹孟德在祭乔公的文中，（曾谈到二人之间的玩笑），写过"车过腹痛"的话，而我也写了同与可从前玩笑的话，可见与可与我亲厚无间到了这样的程度。

8、《报刘一丈书》
原文：
数千里外，得长者时赐一书，以慰长想，即亦甚幸矣；何至更辱馈遗，则不才益将何以报焉？书中情意甚殷，即长者之不忘老父，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

至以“上下相孚，才德称位”语不才，则不才有深感焉。

夫才德不称，固自知之矣；至於不孚之病，则尤不才为甚。

且今之所谓孚者，何哉？日夕策马，候权者之门。

门者故不入，则甘言媚词，作妇人状，袖金以私之。

即门者持刺入，而主人又不即出见；立厩中仆马之间，恶气袭衣袖，即饥寒毒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