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方言正反问与是非问的类型学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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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平方言正反问与是非问的类型学特征
余伟;代彦
【摘要】罗平方言正反问的基本结构形式为“给/阿+VP”.是非问的基本结构形式为“给是/阿是+VP/NP”. “VP/NP”为整个句子的疑问焦点. “给”和“阿”是疑问副词,同时作为两种疑问句的标记词,标记功能呈现出“和而不同”的特点.正反问和是非问中的“VP”类型呈现出“对立互补”的总趋势.是非问和正反问呈现出“小同大异”的类型学特征.
【期刊名称】《柳州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年(卷),期】2016(016)005
【总页数】6页(P68-73)
【关键词】罗平方言;正反问;是非问;类型学特征
【作者】余伟;代彦
【作者单位】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650500;云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昆明6505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H172.3
DOI 10.16221/ki.issn1671-1084.2016.05.016
对方言疑问句的研究,起源于朱德熙[1]《汉语方言里的两种反复句》,他认为在某些方言里,“可VP”和“VP不VP”两种反复问句,从古至今一直相互排斥,不能在同一方言里共存。

但王世华[2]认为有两种反复问句共存的现象。

刘丹青[3]
对朱德熙把“可VP”式归为反复问句提出质疑,并论证其为是非问。

施其生[4]指出汕头方言有“可VP”、“不VP”以及前两者混合型的三种反复问。

邵敬敏[5]
对汉语方言正反问、吴方言疑问句、上海方言话题疑问句和命题疑问句等进行了详细研究等。

汉语方言疑问句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北方方言区、吴方言区、客家话区等,对西南方言疑问句的研究微乎其微。

罗平位于滇东北,云、贵、广三省交界处,素有“鸡鸣三省”之说。

罗平方言属于南部方言区里面的西南方言区。

罗平方言疑问句具有独特的疑问标记词和结构类型。

不同类型的疑问句具有不同的疑问标记词,形成了独特的标记类型。

邵敬敏[6]指出汉语方言正反问的基本类型有三个:VP-Neg-VP、VP-Neg、K-VP。

关于“K-VP”是不是正反问句,学界大致有三种看法:第一,赵元任[7]将之归于是非问;第二,朱德熙[1]将之归于正反问,并得到了贺巍[8]等的认可;第三,徐烈炯[9]提出“正反是非问”的新说法,认为它在形式上接近于是非问,功能上接近于正反问,换言之看作一种过渡型的问句。

笔者认为,“K-VP”型问句是一种正反问。

罗平方言正反问在结构形式上表现为“K-VP”型问句,即通过在VP前添加疑问
副词“给”和“阿”作为正反问标记,在语义所指上与“VP-Neg-VP”句的语法
功能一致,都表示VP的肯定式和否定式连用。

(一)VP成分的多样性
罗平方言正反问的疑问结构形式:给/阿+VP。

“给/阿”是疑问语气的来源。

回答罗平方言正反问,一般用“VP、Neg-VP和认不得/写得滴”作答。

肯定回答用“VP”,否定回答用“Neg-VP”,不定回答用“认不得/写得滴”。

不定回答就
是指回答者不清楚发问者的询问对象所处的实际情况而做出的答复。

在罗平方言正反问里,VP就是整个正反问的疑问焦点。

既可以是单个动词或动词短语,也可以是单个形容词或形容词短语。

单个动词可以是动作动词、存现动词、
心理动词、判断动词、能愿动词和趋向动词等。

动词短语可以是状中式、述宾式、述补式、和兼语式等动词性短语。

形容词只能是性质形容词和联合式形容词性短语。

示例如下:
(1)你呢书包阿在?
(2)事情阿讲呢清楚?
(3)她长呢给标致嘞?
(4)她生呢耐个小娃阿又白又胖嘞?
例(1)的语法结构形式为:S+阿+单个动词;例(2)的语法结构形式为:S+阿+短语;例(3)的语法结构形式为:S+V+给+VP;例(4)的语法结构形式为:S+阿+联合式形容词性短语。

(二)“给”字正反问与“阿”字正反问的标记功能
据朱德熙[1]考察,“VP-Neg-VP”式和“F-VP”式是互相排斥的。

罗平方言正反问验证了这一说法。

罗平方言正反问的疑问形式只有“给/阿+VP”,不存在
“VP-Neg-VP”式正反问和“VP-Neg”式正反问。

“给”和“阿”作为罗平方
言正反问的标记模式,主要作用就是显示“疑问焦点”。

如果句子里已经有明确的疑问焦点,那么“给”和“阿”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如果省略“给”和“阿”,句子的疑问语气消失,证明“给”和“阿”具备承担罗平方言疑问信息的功能。

(5)他克昆明。

(6)他给克昆明?
(7)小明吃水果。

(8)小明阿吃水果?
例(5)意为“他去昆明”,只是做一般事实陈述,并没有疑问焦点或疑问语气。

例(6)意为“他去不去昆明?”,一个“给”字便把一个陈述句变成了疑问句,并突出了疑问焦点“去不去”。

例(7)也只是一个简单的陈述句。

例(8)意为
“小明吃不吃水果”,整句的疑问语气主要由“阿”字赋予。

“给”字正反问和“阿”字正反问的疑问功能可以从以下几方面进行比较:
1.期许度的高低
“给”字正反问的期许度较低,只作一般的“传疑”,不是特别期待得到自己内心中肯的回答。

而“阿”字正反问在询问的过程,特别期待对方的回答能够符合自己的心理期许。

(9)你给克(去)?
(10)你阿克(去)?
例(9)的语义倾向于一般形式上的询问或随口一问,并不是真正发自内心的期待对方的回答;而例(10)的发问是饱含情感的询问,期望得到对方的及时答复且
是肯定答复。

2.与主语的相对位置
在“给”字正反问中,“给+VP”位置固定,只能位于主语之后,构成的疑问形
式为:S+给+VP。

而在“阿”字正反问中,“阿+VP”与主语的相对位置则很灵活,可以位于主语之前,也可位于主语之后。

构成的疑问形式有两种:S+阿+VP;阿+VP,S。

(11)你给起来嘞?
(12)你阿起来嘞?
(13)阿起来嘞,你?
3.能否省略主语
“给+VP”和“阿+VP”都可省略主语,构成非主谓性正反问。

(14)给好瞧?
(15)阿好吃?
4.能否与疑问语气词共存
“给”字正反问可以与疑问语气词“呢”共存,但不能与其他语气词,如“吗”、“吧”共存。

“阿”字正反问不能与任何疑问语气词共存。

⋆标记为不成立例句。

(16)你给要呢?
(17)*你阿要呢?
(18)*你给要吗?
从语法形式上,罗平方言的是非问是正反问演变而来的,是非问的基本疑问形式是“给是/阿是+ VP/NP”,而是非问是在疑问副词“给”和“阿”的后面添加判断动词“是”来作为其标记词,即是非问的标记词为“给是”和“阿是”,疑问副词“给”和“阿”直接用于修饰判断动词“是”。

正反问和是非问对“VP”的选择
是互补对立的,即同一类别的“VP”不能共存于两种句型。

此外,“给是/阿是”还能与“NP”搭配使用。

是非问的基本疑问形式:给是/阿是+VP/NP。

回答罗平方言是非问,一般用“是呢、不是和认不得/写得滴”来作答。

肯定回答用“是呢”,否定回答用“不是”,不定回答用“写得滴”。

(一)VP/NP成分的多样性
在罗平方言是非问中,疑问副词“给是”和“阿是”后面的语法成分既可以是VP,也可以是NP。

VP既可以是动词性短语,也可以是形容词性短语和性质形容词、
状态形容词的重叠式。

NP又可分为单个词语和体词性短语;单个词语包含名词、代词和区别词;适用于罗平方言是非问的体词性短语包括定中式、联合式、同位式、方位式、名量式、和“的”字短语。

示例如下:
(19)小李阿是不同意?
(20)那个疯子昨晚给是又唱又跳呢?
(21)耐过(那个)男人给是老实巴交滴?
(22)天气给是冷得很?
(23)东西给是(放哒起)自点?
(24)阿是人家滴?
(25)下大雪呢地方给是服南(湖南)?
(26)耐过(那个)人给是叫花子(乞丐)?
(27)耐(那)个猪给是公滴?
(28)这个给是罗平特产?
(29)我等哈(一会儿)要洗呢给是桌子挨(和)板凳?
(30)受益对象给是我木(我们)自些大学森(学生)?
(31)你打失钱呢地方给是学校后头?
(32)你碗里呢肉给是自己的?
例(19)至例(22)的疑问形式为:S+给是/阿是+VP;VP包括单个谓词和谓词性短语。

例(23)至例(32)的疑问形式为:S+给是/阿是+NP。

NP包括代词、人物名词、区别词、定中短语、并列短语、同位短语、方位短语、“的”字短语等。

(三)“给是”正反问和“阿是”正反问的标记功能
“给是”句和“阿是”句虽然都是罗平方言正反问的两种标记,但两者在语法功能方面具有明显区别。

1.信疑度的高低
所谓信疑度,就是“疑惑”和“确信”的比例,“疑惑”和“确信”是一对此消彼长的矛盾体。

“给是”正反问的“信疑度”为:1%≤信≤50%;51%≤疑
≤100%“阿是”正反问的“信疑度”为:1%≤疑≤50%;51%≤信≤100%。

“给是”正反问的“疑惑度”比“阿是”正反问高,反之,“给是”正反问的“确信度”比“阿是”正反问低。

“信疑”的对象是“NP”,即要么相信NP的真实性,要么怀疑NP的真实性。

(33)么(明)天给是新期(星期)一?
(34)么(明)天阿是新期(星期)一?
例(33)的说话者心里认为“明天不是星期一”的概率大于“明天是星期一”,
即“疑”大于“信。

”例(34)的说话者心里相信“明天就是星期一”即“信”
大于“疑”。

2.期许度的高低
在“给是/阿是+VP/NP”中,与正反问一样,“阿是”对“VP/NP”的期许度和
关怀度高于“给是”。

“阿是”饱含说话者的积极情感,更希望“VP/NP”的到
来和发生;“给是”不含有积极情感的语义成分,甚至有嫉妒、怨恨的心理,不希望出现“VP/NP”。

(35)你给是找琢(找到)工作啦?
(36)你阿是找琢(找到)工作啦?
例(35)的说话者对“你找到工作”怀有嫉妒怨恨的心理,并不希望“你有工作”。

例(36)的说话者则一直希望“你找到工作”,“你找到工作”对他来说
是一种如愿以偿的心理,符合他的心理期待。

3.能否“远”指
这里的“远”,既有时间上的“远”,也有距离上的“远”,时间上的“远”既可以是“太远的过去”,也可以“遥远的将来”。

“给是”和“阿是”都能修饰距离上的“远”;而时间上的“远”只能用“阿是”能修饰,“给是”不能修饰时间上的“远”。

⋆标记为不成立例句。

(37)你家给是在山耐般(那边)?
(38)你阿是在北京耐般(那边)打工?
(39)*你给是二十宁(年)前着(被)沟水冲走呢耐个(那个)?
(40)*小姑娘给是长大以后要当医生?
4.能否省略主语
与正反问一样,是非问中的“给是+VP/NP”和“阿是+VP/NP”都可以省略主语。

直接构成非主谓是非问。

(41)给是妈妈买呢零食?
(42)阿是隔壁村死人了?
5.与主语的相对位置
“给是+VP/NP”只能位于主语之后,句法位置相对固定。

“阿是+VP/NP”则既可以位于主语之后,又可以位于主语之前,句法位置较灵活。

(43)你给是活得不耐烦了?
(44)阿是活得不耐烦了,你?
(45)你阿是着(被)对(磨制粮食的工具)冲(撞)昏了?BerndKortmann[10]指出:方言比标准形式呈现出更为一致的语言类型。

如果想通过语言共时平面上的变异,了解更多有关语言的历史,那么将方言包括进来一定可以提供深刻的新见,更不用说方言实际上经常“延续古老的、文字记载以前的用法”。

而且,类型学在语言的比较研究中发展起来的方法论和术语系统可以很方便地运用到方言研究中去。

进而参照类型学所确定的跨语言语法变异的范围来判断跨方言变异的范围。

罗平方言正反问与是非问是一种有标记范畴的句类,且两种句类共用同一个标记模式“给[kɣ53]/阿[hɁ53]”。

正如沈家煊[11]指出:当今类型学对标记理论的发展有两方面,一是将二分模式变为多分模式,二是将一个范畴的标记模式变为多个范畴的关联模式。

这种标记模式跟类型学中的蕴涵共性、语法性等级和典型范畴是相通的。

所以,两种句类呈现出“小同大异”的类型学特征。

具体表现为标记功能的“和而不同”、疑问焦点(VP/NP)语法成分的“对立互补”。

(一)标记功能的“和而不同”
罗平方言正反问和是非问都采用同一标记模式“给/阿+VP”,从语法形式上,“给是/阿是+VP/NP”也是“给/阿+VP”结构的一种特殊类型。

所谓“和”,就
是大体一致吻合,两者的特征有共性;所谓“不同”,就是两个标记词的实际功能有差别。

“给”和“阿”标记功能的“和而不同”,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信疑度、是否受体的限制、期许度、能否省略主语、句法位置、远指度等方面。

具体比较结果见表1。

作为两种疑问句的标记,“给(是)”和“阿(是)”标记功能的“和”主要有以下几点:不受“体”的限制,无论是已然体、未然体,还是进行体,都能够使用这是标记模式;都能省略主语,构成非主谓正反问或是非问;都能实现距离上的“远指”,都不能与疑问语气词共存于同一问句。

“不同”表现在以下几方面:发问者对疑问焦点或询问对象的期许度不同;发问者对疑问焦点的信疑度不同;所在句法位置不同;能否实现“时间远指”各有不同。

(二)疑问焦点的“对立互补”
正反问和是非问的疑问焦点都是“VP”,而且是非问的疑问焦点还包括“NP”。

两种问句在对疑问焦点语法成分的选择上体现出“对立互补”的类型学特征。

所谓“对立”,就是两者选择的语法成分没有共性,反之,同一种语法成分不能共存于两种疑问句,一种语法成分只对应一种疑问句。

所谓“互补”,指应用于两种问句里的语法成分从结构类型上可以归属于同一类,聚合在一起,并且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在罗平方言疑问句中,疑问焦点可以分为体词性疑问焦点和谓词性疑问焦点两种。

正反问的疑问焦点是谓词性成分的一部分,是非问的疑问焦点是体词性成分和谓词性成分的另一部分。

正反问焦点与是非问焦点进行“互补”后囊括了所有疑问焦点的语法成分。

在谓词性疑问焦点“VP”中,“VP”又可细分为单个动词、动词性短语、形容词、形容词短语。

正反问和是非问在这些语法成分的选择上也具有“对立互补”的特点。

具体选择类型见表2。

“+”表示能够搭配,“-”表示不能搭配。

从表2可知:能与“给/阿”搭配的VP成分,均不能与“给是/阿是”搭配,反之也一样。

同一种语法成分只用于一种问句,语法成分与问句是一对一的关系。

这就是正反问与是非问在选择VP成分时呈现出“对立”的类型特征。

既定的每一种VP成分,如果不能与正反问搭配使用,那么就一定能和是非问搭配使用,即无论正反问还是是非问,都能与对方无法搭配的VP成分搭配使用,这种搭配规律体现出“互补”的类型学特征。

可见,是非问和正反问“小同大异”,在结构形式上“小同”,在疑问焦点和标记功能上“大异”。

【相关文献】
[1]朱德熙.关于汉语方言里两种反复问句[J].中国语文,1985,(1):15-25.
[2]王世华.扬州话里两种反复问句共存[J].中国语文,1985,(6):37-40.
[3]刘丹青.苏州方言的发问句“可VP”句式[J].中国语文,1991,(1):27-33.
[4]施其生.汕头方言的反复问句[J].中国语文,1990,(3):26-32.
[5]邵敬敏.现代汉语疑问句研究[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7.
[6]邵敬敏.汉语方言正反问的类型学比较[J].暨南大学学报,2007,(2):11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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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贺巍.获嘉方言的疑问句———兼论反复问两种句型的关系[J].中国语文,1991,(5):36-41.
[9]徐烈炯.“阿V”及其相关疑问句式比较研究[J].中国语文,1999,(4):45-50.
[10]Bernd Kortmann.类型学与方言学[J].方言,2004,(2):148-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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