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作品题材与主题变化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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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宝贝作品题材与主题变化浅析》
摘要:2013年至2018年的作品中,她笔下的题材再次发生较大变化,在安妮宝贝发表《告别薇安》的时候,她自己评价
自己的作品“阴郁、潮濕、颓废”,她也反复在作品中提到“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梦想”,《得未曾有》《月童度河》和《镜湖》中表现出来的思想和情绪状态,已经完全有别于早期的剧烈和狂热,趋向于平稳和宁静
[摘要]安妮宝贝(庆山)是一位有着旺盛创作生命力的作家。
从2000年出版短篇小说集《告别薇安》到2018年出版散文集《镜湖》,历时18年,每年都有一到两部新作推出,从
开始就有固定且稳定增长的读者群。
2011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春宴》首印高达120万册。
她的作品在持续畅销的同时还渐渐从网络文学转到了传统文学领域,引起众多文学评论者的兴趣。
[关键词]安妮宝贝;作品题材;主题变化
2008年“华语文学传媒盛典”评选中,安妮宝贝进入了提名名单。
著名评论家李敬泽表示:“事實上,无论她的书还是她的发言,安妮宝贝对文学的信念都比我们很多所谓主流作家要虔诚。
”
从2000年到2018年,安妮宝贝的作品无论是从题材内容方面还是在主题风格方面,都有了长足的变化和发展,由于其创作历时长、作品多,本文对其进行浅析,探索安妮宝贝创作历程的转型之路。
一、题材内容的变化:从出走的女儿到内省的母亲
在安妮宝贝(庆山)长达18年的作品中,我们能很明确地看到,她作品的题材随着自身身份角色的变化而改变,作者关注的群体与书写的内容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对安妮宝贝早期作品的研究中,探讨她笔下“都市边缘人对爱的追寻与失落”的角度居多。
这种评判主要源于她早期作品《告别薇安》《八月未央》的内容。
这几部小说作品的内容特别典型,都是以高度商业化的上海为背景,女主角大多是来自异乡的少女。
小说主要描述她们在高度商业化的都市中的职业生涯和情感经历,男性只是符号化的存在,作为这些少女表现自身强烈个性的对比和衬托。
1.出走的女儿
这些异乡少女之所以被称为“边缘人”,是因为她们长期生活在都市中,但是在都市中没有固定的位置和稳定的人际关系,她们不断追寻内心想要的世界又不断失望,最终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失恋、抑郁、堕胎、死亡等。
由于在小说中反复被讲述,她们成为小说集中的群像,一个典型群体。
许多研究文章关注她们生存状态的外部成因,比如“都市悖论”与“消费文化”对人的内心生活的冲击和塑造,还有作者本身的职业与生存状态,有人说安妮宝贝本身也是一名都市边缘人。
但是很少有研究去探索这些人物更深处的内在世界的共性。
在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小说《七年》中,主人公蓝,是一个来自离异家庭、寄养在姑姑家长大的少女,17岁跟男朋友同居,在男朋友的生活中没有任何正式身份,堕胎失去一个孩子,七年
后因严重抑郁自杀。
这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来自问题原生家庭的青春期少女的困境。
她有独立的灵魂,主动离家,却不知道未来方向。
在异乡的情路上经历过各种折磨和挣扎,最终选择了死亡。
《暖暖》是一个跟《七年》非常相似的故事,结局是暖暖选择了一个完全与她各取所需并且年长她很多的富有男性结婚。
《下坠》里的女孩跳艳舞谋生,为了给同性恋人报仇,她刺杀台商,最后反被杀害。
在2002年之前的小说作品里,安妮宝贝塑造的群像主要为早早离家的少女,她们都来自破碎的家庭,单亲,并且得不到正常的家庭温暖。
因为缺少管束和教导,她们在未成年时就已经走到人生大事的选择面前,选择去哪个城市生活,跟随哪个男性生活,同时接受他们的控制。
这些少女孤立一人面对庞大复杂的商业社会,都显得异常敏感而又脆弱,她们是稚嫩的,同时又是早熟的。
她们是叛逆的,同时又是无助的,因此对侵犯虐待自己的人有着逆来顺受的坚强,而最终大多数选择结束生命。
安妮宝贝多次在小说里写到“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梦想”,对于这个阶段的主人公,她经常给她们安排自杀或他杀的结局,来结束她们与世界的关系。
这些少女,就仿佛离家出走的女儿,一下子被抛进成人的商业社会,她们尚未能独自谋生,就要面对比谋生更为复杂的人际关系与社会,结局悲惨是必然的。
随着年龄稍长,她的作品里出现特立独行的年轻女孩,她们富有才华,同时在职场不能接受商业倾轧,通常结局是毫不妥协地离职。
到2005年以前,安妮宝贝笔下主要的女孩角色,都非常年轻,家庭背景残缺,有人因为有才华而成为明星(《二三事》尹莲安),也有人过着最为平凡卑微的小职员生活(《电梯事件》),无论哪一种,她们都用自己的收入养着男朋友。
这些成长起来的少女,成为都市里开始独自探索人生的女青年。
她们无论事业成功与否,都因为人生早期的经历而具有各种明显的残缺。
或者说她们是长大了的内心有某种残缺的孩子,伤痕并没有愈合。
一旦场景有所触动,她们仍然会表现出幼童的一面,“繁华隆重的世间,一个脱
去光彩面具的淡薄女子,亦只是一个暴戾天真,需索着欢喜与感情的孩子”。
(《二三事》)这样的少女,像幼童一样甜美,可以吸引提供物质的男性,同时又像幼童一样脆弱,摧毁了自己和一段段关系。
这些出走的叛逆少女已经成年,然而曾经欠缺的欢喜与感情,仍然是她们内心的巨大需求,在这个层面来说,她们仍然没有长大。
2006年出版的《莲花》与2011年出版的《春宴》,是众多研究者公认的她的转型之作。
《莲花》中最出众的是描写进入墨脱之路,如何泥泞、艰难、凶险,主人公进入墨脱之后,见到在此地停留许久的支教女教师。
墨脱之路,是作者笔下的人物离开充满物质喧嚣和商业气息的都市之路,所以尽管艰险重重,主人公仍然坚韧隐忍,咬牙完成。
这部小说的创作题材,一洗都市的混乱拥挤,直指向往内心平静的心灵修行之路。
这个时候她笔下的人物,已过而立之年。
而《春宴》中,塑造的是两名互相映照的女子。
信得早早幻灭,清醒理性地在23岁结婚生子,过着平淡的生活。
庆长对所需始终暧昧不明,与已婚男性反复纠葛,只是为了“一个茫茫世界中能够与她相守,坚定亲密的伴侣,一份可信任的真切情感……她在情感的陷落中自欺,只为
满足缺损的自我”。
(《春宴》)纵然如此,她笔下这些女性,无论如何困顿,已经不像最初一样接受男性的控制,摆脱了最初的无力和脆弱。
最终,庆长终于在不经意间找到了她的所需。
这个阶段的主人公,她们身上的青春期伤痕都已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清醒自知的人生选择,那些缺损,也逐渐隐没,与早期的叛逆少女相比,她们已经有了初步的结果。
2.内省的母亲
2007年出版的随笔集《素年锦时》和2009年出版的中篇小说《月》中,她笔下的题材从关
注都市男女的爱情纠葛转为更多地观察自身生活或者家庭内部母亲与女儿的生活。
2013年出版散文集《眠空》,这个时候她第一次在作品中提到自己的女儿。
从写作题材来讲,这才是安妮宝贝最重大的变化。
她的作品中第一次出现了最真实的个人生活的重大事件。
这个时候她笔下的题材,开始具有了一个新的身份——母亲。
2013年至2018年的作品中,她笔下的题材再次发生较大变化。
其中《古书之美》是一部以
访谈形式写作,内容十分专业化的作品。
《得未曾有》开始,安妮宝贝更换笔名为庆山,这也
是她创作历程的重大转折。
此后的作品,包括《月童度河》都更接近语录体散文,记录作者在写作以及日常生活中的体悟,同时经常出现直接描述作者的女儿和母亲的内容。
《镜湖》则
以日记的方式出现,完全记录表面平淡而思考深邃的现实生活。
可以说,从《告别薇安》到《镜湖》,从安妮宝贝到庆山,她的作品在题材方面已经完成了一个阶段的探索,即从少女变成母亲,以及某个领域至为深入的专业内容。
二、主题风格的发展:从冲突与探索到自省与宁静
在安妮宝贝发表《告别薇安》的时候,她自己评价自己的作品“阴郁、潮濕、颓废”,她也反复在作品中提到“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梦想”。
这个阶段她一直处于内在冲突与外在探索之中。
一边用小说作品书写自己对都市生活和商业气息之下人性的观察和理解,一边用散文记录自己在真实生活的经历和思考。
从2000年至2011年之间,她的作品中都充满内向的矛盾、冲突,同时又有不断向外界求取新知的行为和思索。
她在这个阶段的作品中,对都市的评价较多的就是“混论逼仄”“拥挤喧嚣”,商业气息是“沸沸扬扬”的,充斥着能够“热闹而喜气洋洋”的女孩。
而她着重刻画的都是那些来自异乡的女孩,不说“柔软糯甜的沪腔”,穿着落拓而随意,个性鲜明。
这样的女孩在未能独立谋生的时候,用死亡或伤害自己对抗不合理想的生活(《七年》《下坠》《告别薇安》《七月与安生》),她们的内心世界对外界是完全封闭、无法交流的,同时又是充满内在矛盾和冲突的。
她们对现状不满而又无力改变,只能在生活中做出种种不合情理的行为,来完成对世界的反抗。
这些女主角都渴望通过建立理想的情感关系救赎自己的人生。
所以有人是盲目地跟随男朋友(《暖暖》《七个月零九天》),有人是借助年长而有经济实力的已婚男性(《春宴》《二三事》),但是这些行为都无法真正解决她们内心的缺憾感与孤独感,所以她们在各种关系里呈现出非常混乱的状态:出轨、争吵、自残乃至自杀。
这一切皆因她们太过年轻,对人生和感情的期许并不清晰,盲目进入一段关系之后仍然不能弥补内心强烈的缺憾感与孤独感,于是只好摧毁这段关系同时摧毁自己。
这个时期的散文作品中,作者也大部分处于旅途之中,不断出发、上路、告别,想要看到更多更大的世界。
这个阶段的作品,反复表达着这种冲突、矛盾、疼痛与毫不妥协的追寻。
所以,虽然表面上很颓废,但是内在一直非常坚硬、倔强、执着,她们为了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付出不计成本的代价之后,仍然坚持追寻。
从2013年的《古书之美》开始,她不再主要强调旅行见闻,开始在某个领域深入了解,表现出内向学习探索,并且对传统文化高度关注。
她的主题从对都市中女性青年的情爱纠葛的解释,变成对传统文化和现实家庭生活以及人生本质的思考。
《得未曾有》《月童度河》和《镜湖》中表现出来的思想和情绪状态,已经完全有别于早期的剧烈和狂热,趋向于平稳和宁静。
在文章中,作者写到她已经理顺了与自己和外在世界的关系,一切回归内省与宁静。
她在散文中记录自己与母亲和女儿的日常生活,对儿童教育的思考(《月童度河》),直至看一朵芍药,静静品味观察它的本身,然后写下自己的感悟。
(《镜湖》)她的思想也像她的文字一样,越发洗练简洁。
安妮宝贝笔下的题材和主题,经历了华丽绚烂,终归于沉静而深远。
这18年的创作之路,也昭示了一个作家的精神成长之路。
她的几次转型皆是建立在对更为广阔的世界的更为深入的观察和思索之上,达到了“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的通透境界。
参考文献:
[1]易飞.自我重塑的旅程[D].北京:北京大学,2014.
[2]黄志刚.都市悖论下的人生困境:论安妮宝贝小说创作[J].宝鸡文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5(5).
[3]高竞艳.审美的庸常性和消费性:从安妮宝贝的创作看当下审美文化取向[J].新乡师范高等专科学校学报,2003(3).
[4]詹金容.都市边缘人的生存与寻找[D].南宁:广西民族大学,2011.
作者单位:北京农业职业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