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细亚生产方式类型与东方发展道路

来 ，以雇佣 劳 动 和 资 本 为 基 础 的资 本 主 义 经 济 形 成 的第 一 个 历 史 前 提 ，是 “自 由劳 动 同 货 币 相 交
换 ”，即劳 动 力 的商 品化过 程 。 “ 另一 个 前提 就 是 自由劳 动 同实 现 自由劳 动 的客 观 条 件相 分 离 ，即 同
劳动 资料 和劳 动材 料相 分 离 。可见 ，首要 的是 ，劳动 者 同他 的天然 的实 验场 即土地 相脱 离 ，从 而 自由 的小 土地 所有 制解 体 ，以及 以东 方公 社 为 基 础 的公 共 土 地 所有 制 解 体 。 ” （ 《 马 克 思 恩格 斯 全 集 》 第
马 克思认 为 ，这种 原始 的所有 制形 式具 有 以下特 点 ：一 是 以家庭 为基 础 和纽带 。其 构成 要素 是 家 庭 和扩大 成为 部落 的家庭 ，或 通过 家 庭 之 间 互 相通 婚 而 组 成 的部 落 或 部 落 的联合 而组 成 的 ；而且 是
“自然 形成 的部 落共 同体 （ 血 缘 、语 言 、 习惯 等 等 的共 同性 ） ” 。（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４ ６卷 上 册 ，第 ４ ７ ２页） 二是个 体 作为共 同体 成员 来 占有资 源和 财产 。 “ 每 一个 单 个 的人 ，只有 作 为这 个共 同
“ 个 体 私有 为主 ，林木共 有 为辅 ” 的 “日耳 曼 的公 社所 有 制形 式 ”，并 且从 这 两 种 “ 次 生 的公 社 所 有 制 形态 ” 中分 别衍 生 出奴隶 制 和农 奴 制 。但 这种 奴 隶制 和农 奴 制 只 是 西 欧社 会 独 有 的形式 ，不 同于 东 方社会 那种 “ 以东方 公社 为基 础 的公 共 土地所 有制 ”，后者 是一种 以东方 “ 普遍 奴隶 制 ” 为特 征 的 “ 亚 细亚 的所 有制 形式 ” 或 “ 亚细 亚生 产方 式 ” 。按 照 马克 思 的 观点 ，亚 细亚 的 、古 代 的 和 日耳 曼 的 三种 所有 制虽 然 可 以归 结为 “ 两 种形式 ”，但绝 不是 两个不 同的历 史 发展 阶段 。亚 细亚 的所有 制 形式 以土地 的公有 为特 征 ，古代 的和 日耳 曼 的所 有制 形式 则表 现 为 “自由 的小 土地 所有 制 ”，相对 于 资 本 主 义社会 而 言 ，它 们都 属 于所 有 制 的原 始形 式 ，可归 类为 同一类 社 会形 态 。 亚 细亚 的所有 制形式 的第 二 种类 型 ，指 的是 ：“ 在 大 多数亚 细 亚 的基本 形式 中 ，凌 驾 于所 有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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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
《 哲学研 究》 ２ ０ １ ４年 第 ５期
为什么 在东 方 的 “ 亚 细亚 的所 有 制形式 ” 里 ，“ 总合 的统 一体 ” 成 为 “ 唯 一 的所 有 者 ” ，而 “ 实
际的公 社 ” 却 只是 “ 世袭 的 占有者 ” ？马克 思 的解释 是 ： “ 因为 这 种统 一 体 是 实 际 的所 有 者 ，并 且 是
体 的一个肢 体 ，作 为这个 共 同体 的成员 ，才 能 把 自己看成 所 有者 或 占有 者 。 ”（ 同上 ） 因此 ，个 体 只
有而且必须作为共同体成员才能实现占有 ，“ 部落共 同体 ，即天然的共 同体 ，并不是共同 占有 （ 暂时
的 ） 和利用 土地 的结 果 ，而是其 前 提 ” 。（ 同上 ） 三是 以流动性 游 牧为 基本 生存 手段 。 “ 游 牧 ，总 而言 之流 动 ，是 生存 方式 的最 初 的形 式 ，部落 不是 定居 在一个 固定 的地 方 ，而是 在 哪里 找到 草场就 在 哪里
同体”形态发展演变的一种 “ 情形 ” ，而且 “ 跟这种形式完全不矛盾 ” 。（ 同上 ）因为 自然形成的共
同体 与亚细 亚生产 方式 是一 般 和个 别 、普 遍 和特 殊 的关 系 。前 者 是人 类 社 会 普 遍 经历 的一 个 发 展 阶
段 ，而 后者 则是 一个 区域性 的 “ 东方 特有 的形 式 ” 。
的基 础上 ，辨 析 和审 视 当下对 其东 方发 展理 论 的种种 曲解 ，从 而 站在历 史 和现 实 的角度 给 出尽 可能合
理 的解 释 。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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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 细亚生产方式 的两种类型
马克思 提 出亚 细亚 生产 方式 的初 衷 ，是 为 了考 察 “ 资本 主义 生产 以前 的各 种 形式 ” 。在 马 克思 看
切小 的共 同体 之上 的总 合 的统一 体表现 为更 高 的所有 者或 唯一 的所 有者 ，实 际 的公 社 却 只不 过 表现 为 世袭 的 占有者 。 ”（ 同上 ，第 ４ ７ ３页 ）结 果 是 ，这 一 总合 的统 一 体成 为 实 际 的所有 者 ，表 现 出一 种凌 驾于 小 的单 个共 同体 之上 的特 殊 力 量 ，即专 制集 权 。这 就使 得 完 全 公有 的 “ 东方 公 社 ” 所 有 制蜕 变
公 共 财产 的真 正前 提 ，所 以统一 体本 身能 够表 现 为一种 凌驾 于 这许 多实 际 的单个 共 同体之 上 的特殊 东
西 ，而在 这些 单个 的共 同体 中 ，每 一个 单 个 的人 在 事 实 上 失 去 了财 产 ，或 者说 ，财 产 （ 即单 个 的人 把劳 动 和再生 产 的 自然 条件 看作 属 于他 的条 件 ，看 作 客观 的条 件 ，看作 他在 无机 自然 界 发现 的他 的 主
文化 禀赋 和制 度安 排 的历史 差异 ，以及在 现 实生 活 中依然起 作 用 的制度 差异 和意 识形 态差 异 ，显 然无
法依 据某 种 多形 态演 变更 替 的普 遍 史观 框架 来解 释 ，而需 要借 助 马克思 的原 初 文本 和思 想资 源 ，在 当
代现 实语 境 中进 行新 的思 考 。本文 力 图在深 究 马克思 论述 亚 细亚 生产方 式 和东 方发 展道 路 的原初 文本
体 的躯体 ）对 这单 个 的人 来说 是 间接 的财 产 ，因为 这种 财 产 ，是 由作 为 这 许 多 共 同体 之 父 的专 制 君
为 “ 作 为各小 共 同体 之 父 的专 制君 主 ” 统辖 之 下 的 “ 亚 细 亚 社会 ” 或 “ 东方 社 会 ” ，成 为 与 古典 古 代 的 、 日耳 曼 的所有 制形 式不 同 的 、带 有 “ 普 遍 奴 隶 制 ” 特 征 的亚 细 亚 生 产 方 式 。在 马 克 思 看 来 ，
其前提。 ”（ 《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 第 ４ ６卷上册 ，第４ ７ ２页）此前 ，马克思在 《 德意志意识形态》 中
也 提 出过 “ 自然形 成 的共 同体 ”概 念 ：“ 私法 和 私有制 是从 自然 形成 的共 同体形 式 的解 体 过程 中 同时 发展 起来 的 。 ”（ 《 马克 思恩格 斯选 集》 第 １卷 ，第 ７ ０页） 他 断定 ，这 时人 们 的社 会 生 活都 “ 带 有 同 样 的动物 性质 ” ，人 们 的意识也 是 “ 纯粹 畜群 的意 识 ” 。（ 同上 ，第 ３ ５— ３ ６页 ）
人 类 的史前 社会 是一 个 以 “自然 形成 的共 同体 ”为 特征 的社 会 ，“ 以东 方 公社 为基 础 的公共 土 地所 有
制 ” 则是 这一 史 前 社 会 形 态 的衍 生 物 ，是 这 一 “ 基 本关 系 ” 的 “ 不 同 的 方 式 ” 之 一 ，随 之 出现 了
“ 凌驾 于所有 这 一切小 的共 同体 之上 的总 合 的统 一 体 ”，表 现 为 更 高 的 、唯 一 的所 有 者 即专 制 君 主 ， 这 就 出现 了亚细 亚生 产方 式的 第 二种 类 型 。马 克 思认 为 ，亚 细 亚 生 产 方 式 不过 是 从 “自然 形 成 的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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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 克 思 主 义 哲 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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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 细 亚 生 产 方 式 类 型 与东 方 发 展 道 路
涂 成 林
自马克思在 《 １ ８ ５ ７ —１ ８ ５ ８经济学手稿》 中明确提出亚细亚生产方式 以来 ，已经过去 了整整一个
半世 纪 。围绕这 一 问题域 所展 开 的多 次大规 模讨 论甚 至 是跨 国论 战 ，虽然 硝烟 止 息 ，但 似 乎还余 波 未 了 ，难 有定论 。在 马克思 那里 本不 成其 为 问题 的亚 细亚 生产方 式 ，却逐 渐 演变 为他 的思 想谱 系 中 的一 个 “ 哥 德 巴赫猜 想 ” 。现 在看 来 ，马克 思在 不 同时期 对亚 细 亚生 产 方式 所作 的不 同论 述 造 成 了思 想 纠 结 ，还 只是 问题 的一个方 面 ；更 重要 的原 因是 ，以俄 国和 中 国等为代 表 的东方 社会 ，在近 现代 的发 展 历 程 中却 呈现 出 和西方 社会 发展 完全 不 同的历 史 轨迹 。东西 方 之 间 出现 的这 种 由来 已久 的社 会 结 构 、
４ ６卷上 册 ，第 ４ ７ ０— ４ ７ １页 ） 马克思 对此 更 为关 注 ，认 为 劳动 者与其 劳 动 资料 的分 离过 程 ，表面 上 看 是所 有制 的解体 方式 ，其 实 质是 资本 主义 的所 有制 的形 成过 程 。马克 思不 仅 区分 了亚 细亚所 有 制形 式
的两种类 型 ，也 厘 清 了亚细 亚所 有制 与古 典古 代 的所有 制 、 日耳 曼 的所有 制 的 区别 。 马克思 认 为 ，亚细 亚 的所有 制形 式 的第 一 种类 型 ，是 指 建 立 在 “ 共 同劳 动 ” 基础 上 的最 原 始 的 公 有制 。在这 种情 况下 ，“ 公 社 是真 正 的实 际所有 者 ” ，这是 一 切 民族 最 初 都实 行 的 那种 所 有 制形 式 ， 是 人类 社 会早期 阶段普 遍存 在 的社 会形 式 。 “ 在这 种 土地所 有 制 的第 一种 形 式 中 ，第 一个 前 提 首 先是 自然形 成 的共 同体 ：家 庭 和扩 大成 为部 落 的家庭 ，或 通过 家庭 之 间 互相 通 婚 ［ 而 组 成 的部 落 ］ ，或部 落 的联合 。 ”（ 同上 ，第 ４ ７ ２页 ） 马克 思 虽 然没 有 提 到 原 始社 会 概 念 ，但 他 使 用 “自然形 成 的社 会 ” “ 自然 形成 的共 同体 ” “自然 长成 的社会 ” “自然 形 成 的部 落 社 会 ” 或 “ 天然 社 会 ” 等一 系列 概 念 来
放牧 。 ”（ 同上 ） 马克 思指 出 ，人 类并 非 天生定 居 的 ，最 初就像 野 兽一样 到 处游荡 。 不过 ，随着 人类 社会 的发展 ，原始 的 “ 自然 形成 的共 同体 ” 出现 了裂 变 ，在 不 同的地 域 演 变 成 各 有 特点 的所有 制形式 。“ 这种 以 同一基本 关 系 （ 即土地 公有 制 ） 为基 础 的形 式 ，本 身 可能 以 十分 不
指称 这种 刚从 自然 界 分化 出来 的人 类第 一种 社会 状 态 。在这 种社 会 中 ，社 会 共 同体 是 所有 制 的基 础 和
亚 细亚 生产方 式类 型与 Βιβλιοθήκη 方发展 道路 ・ １ １・
“ 首 要前 提 ” ：“ 部落 共 同体 ，即天 然 的共 同体 ，并 不是 共 同 占有 （ 暂 时 的 ）和 利用 土地 的结果 ，而 是
同 的方式实 现 出来 。 ”（ 同上 ，第 ４ ７ ２—４ ７ ３页） 在 古 希 腊 、罗 马 和 西 欧 ，随 着 个 体 劳 动 逐 渐 发 展 起 来 ，出现 了 “自由的小 土地 所有 制解 体 ” ，加上 战争 、迁 徙 和征 服 等变 迁 因素 ，逐 渐从 完 全公 有 的所 有 制形 式演 变 成 公 私并 存 的 “ 古 典 古 代 的 所 有 制形 式 ” ，也 就 是 “ 古 希 腊 罗 马 的公 社 所 有 制 ”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