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艺术符号与有意味的建构——以徐冰作品《天书》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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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艺术符号与有意味的建构——以徐冰作品《天书》为例王志炜
【摘要】艺术符号的本质包含了主体、符号、客体和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通过符号本身创造的外在形式,为观者带来内在的审美愉悦.艺术符号作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不断地影响着艺术作品中艺术家情感的置入.在徐冰的艺术作品《天书》里,他匠心独运地用\"伪汉字\"组合设置了一个更具内在张力的\"文字世界\",让观者在审美活动中通过艺术作品的外在形式对\"美\"有直观的把握.其中,意味表现为对现存文字的遗憾和警觉,要重新找回认知原点.在引导审美直觉的同时,\"伪汉字\"也建构了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为观者与艺术作品架起了沟通的桥梁.
【期刊名称】《美与时代(下旬刊)》
【年(卷),期】2018(000)012
【总页数】3页(P97-99)
【关键词】艺术符号;意味;形式;徐冰
【作者】王志炜
【作者单位】武汉纺织大学
【正文语种】中文
从符号哲学的角度来说,艺术活动是人类的一种创造符号形式的活动,艺术作品表现为人类创造出来的一种特殊的符号形式。
艺术将人类主观经验和情感内容进行逻辑抽象,并以特定形式表现出来。
艺术符号作为艺术作品中的重要因素,有着独特
的艺术本性和功能。
徐冰作品《天书》中的“伪汉字”既引导着观者的审美直觉,也建构了一种有意味的形式,成为艺术作品与观者之间的连接纽带。
一、艺术符号的艺术本性
在美国符号论美学家苏珊·朗格看来,作为一个整体,艺术作品是情感的意象。
“对于这种意象,我们可以称之为艺术符号。
”[1]129艺术符号是一种特殊的符号,它除了具有符号的多数特性以外,还有其独特的艺术本性。
(一)艺术符号有独特的表现对象。
这一独特的表现对象就是人类的情感,指的是广义上的情感,亦即人所能感受到的一切。
人类的情感可以通过艺术作品展现出来。
作为情感表现的载体,艺术家将他认识到的人类情感赋于艺术符号中,并通过艺术符号来表达。
一方面,艺术符号可以把情感形式化,使观者更易于理解艺术对象及艺术家的情感经验;另一方面,艺术作品能够通过艺术符号将情感的逻辑形式清晰地呈现在观者眼前。
《天书》全名《析世鉴-天书》,意为“分辨世界的一面镜子”,是徐冰展“文字系列”中的整体装置艺术品之一。
它采用活字印刷的方式按宋版书制作成册以及几十米的长卷,组装的材料有综合媒材装置、手工刻板、印刷及传统书籍装订,卷轴和书页上所使用的字都是由徐冰手工刻制的4000多个活字版编排而成。
这些“伪汉字”以汉字为型,拉丁文为体,在形制上与“真汉字”一般无二,但每个字都不能释读。
徐冰在生活中认识到现存文字的遗憾,并把这种情感寓于“伪汉字”之中,观者在欣赏作品时,能从“伪汉字”中感知到它作为艺术符号所呈现出来的情感。
这加强了观者与作品之间的互动关系,使观者有更好的审美体验,作品的内在含义也得以传达。
(二)艺术符号是一种情感形式。
艺术品是情感的一种表现性的形式,观者直接从艺术符号中把握到情感的表象。
苏珊·朗格指出:“艺术,是人类情感的符号形式
的创造。
”[2]51在她看来,“艺术品就是将情感呈现出来供人们观赏的,是由情感转化成的可见或可听的形式”[2]51。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艺术品呈现出的情感
是直接存在于自身的美的形式之中的,不会把欣赏者引向超出它本身的意义中去。
人能直接从艺术符号中把握到情感表象,而且主要依赖直觉的基本活动来认识其意义。
苏珊·朗格认为,艺术符号是一种情感形式,它使得“有些东西从音调和色调
的排列之中浮现出来,它原来是不存在的,它不是材料的安排而是情感的符
号”[2]51,是表现人类情感的知觉方式。
《天书》中的“伪汉字”与《天书》一样,都是艺术符号。
艺术符号要想激发人们的美感,就必须以情感的形式展示出来。
相比于文字本身的意义,它更注重能触动观者的审美情感。
正是由于它的不可释读性,“伪汉字”的形式才能被观者知觉,情感得以在“伪汉字”这一艺术符号中显现,观者可以通过外在形式直接把握到内在的情感意象。
(三)艺术符号具有抽象性。
艺术符号富有表现性,艺术作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情感的表现,这种表现是处于抽象状态的。
抽象性使得它不同于对现成物的安排、对物质材料的组装,它既告诉人们某一事物的具体状态,又将人们对这一事物的不同感觉联系起来,给想象提供空间,其意义难以用语言陈述,适合于情感的表现。
“《天书》中的印刷文字是解构、打散、重构和整合的手法,原本具有识别性的文字,变成了抽象的艺术符号,似认识又不认识,徐冰用这种‘伪汉字’的手法,颠覆了社会的普遍认知度。
”[3]在《天书》中,徐冰把“伪汉字”这一艺术符号抽
象出来,为观者提供了一个关于文字的想象空间,赋予“伪汉字”以“真汉字”的视觉意象。
在这里,“伪汉字”被抽象为一种独特的意象,它让观者体验着新颖别致的美,既能感受艺术家的创作初衷,又能激发观者对“真汉字”新的思考。
艺术符号的本质既包含了主体、符号、客体和概念之间的逻辑关系,又创造了令人愉悦的审美形式。
《天书》里的“伪汉字”作为一种艺术符号,试图让观者重新审视自身所处的语言环境,从文字的功能部分出发去理解它作为一种工具的功能,并再次体会到文字的意义和价值。
二、符号的功能与有意味的形式
艺术符号不仅有着指称事物、表达概念的功能,而且可以构建人的审美体验,并通过艺术符号的经验形式来引导人的认知和思维[4]。
任何一件艺术作品所表现的内
容往往都超出了作品本身所包含的表象特征,它能够帮助人类认识自身和现实世界。
艺术符号的功能的重要性在于,它拥有美学、艺术或文化价值的内在特性。
艺术符号在人类的进化和社会经济的发展中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它作为信息传达、视觉传达和造型符号的媒介,伴随着人类的文化精神生活,打开了无比巨大的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
无论艺术符号以何种形式出现,它都能使艺术作品获得有机的生命形式,激发人的情感体验。
若《天书》中使用的都是“真汉字”,那么相对于作品外在的表现形式,“汉字”本身会被忽略。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看,“伪汉字”更注重符号本身,“随着文字实用表意功能的消解,书法文字本身的形式美感和艺术表意部分得到了增强。
”[5]
因此,《天书》里的“伪汉字”在传达内在观念时比“真汉字”更具艺术表现力。
此外,在习以为常的语言环境里,语言环境本身的重要性往往会被消解。
“伪汉字”作为一种艺术符号,具备不同于“真汉字”的特殊意义,能让观者对自己所处的真实语言环境有新体悟。
在这里,对汉字的重新解构实质上正是对汉字的思考,当“伪汉字”也能作为一种工具来传达某些情感价值时,这些不具备沟通功能的文字反而可以架起一座与生活沟通的桥梁。
徐冰创造的“伪汉字”是一种独具特色的艺术符号,它所承载的功能,既将艺术家的情感融入其中,又通过《天书》里的装置排布把想要传达给观者的东西呈现出来,还能给人以启发和思考。
英国美学家、艺术评论家克莱夫·贝尔(Clive Bell)在《艺术》一书中提到:“在每件作品中,以某种独特的方式组合起来的线条和色彩、特定的形式和形式关系激发了我们的审美情感。
”[6]4贝尔把线条和颜色的这些组合和关系,以及这些在
审美上打动人的形式称作“有意味的形式”(Significant form),认为“它就是所
有视觉艺术品所具有的那种共性”[6]4。
贝尔所说的“形式”是一种纯粹的线条和
色彩的排列组合,“意味”则是艺术作品中引起的某种特殊的审美情感。
只有当艺术作品成为“有意味的形式”时,艺术创造的审美价值才能显现出来。
在欣赏《天书》时,观者对它的外在形式如悬挂的巨幅卷轴和摆放在下面的几百册书籍能产生一种直观的视觉感受,并在瞬间激发观者的审美情感。
与此同时,“伪汉字”的排布组合形成独特的审美形式,它具备“汉字”作为工具的属性,因为其“伪”的特性,它又被赋予更深刻的情感价值和社会价值,能够唤起观者的审美情感,并对作品想要表达的内涵有积极的情感反馈。
艺术符号所包含的是一种真正的意味,它能将经验加以形式化,以便让直觉去把握。
它的意味是通过像生命体一样的形式传达出来的,苏珊·朗格将这种意味称之为“生命的意味”[1]56。
在她看来,生命的意味是运用艺术将情感生活客观化的结果,只有通过这种客观化,人们才能理解和把握这种情感生活,也正是在这种意义上,艺术作品才能成为“有意味的形式”。
需要强调的是,这些艺术作品不是对现有物品简单地组合和排列,而是艺术家通过非凡的想象力和不俗的技艺创造出来的。
《天书》中复古式的组合与安排,得益于徐冰对文字的独到见解和他独具匠心的艺术表现力。
这些组合在展厅中形成了一个看似“文字世界”的艺术作品,作品中的“伪汉字”不能被释读,也没有供观者解读的文字内容,但它为观者提供了一个独立思考和诠释的空间,其内在生命力比真实的“文字世界”更具艺术表现性。
在重构与解构之间,《天书》这一作品打破了传统汉字的固有形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符号体系。
但它并没有完成对现有汉字的解构,也并没有被大众所接纳成为一种新的符号体系,所以《天书》是产生于解构与重构的边界之上的。
通过这一“有意味的形式”,生活与艺术的界限被打破,在一定的空间内,观者的审美情感被唤起,并由被动观赏转换成主动感受,增强了艺术作品的展示性和观者的参与性。
三、情感投射、审美直觉与意味的建构
艺术家创造艺术作品,艺术作品既是艺术家表现情感的客观对应物,也是传达艺术
作品本身艺术构造的感性媒介物。
这种客观对应物虽然是对客观事物的真实描摹,但却是由艺术家想象的艺术符号创造而成的,艺术家的艺术符号创造活动有助于情感投射。
如果仅从艺术作品本身去解读和研究它的价值,而忽视了艺术作品的艺术符号性和艺术家的想象与创造,那么人们的情感经验就很难与艺术作品的艺术形式和艺术家的创作相互融通。
“如果说借概念传达抽象内容的抽象形式是逻辑学家所做的事情,那么,创造艺术形式来表达人类情感就是艺术家们的任务。
”[7]《天书》将艺术家投射入其中的有关“文化警觉”的情感观念呈现出来,让观者在享受展览为自己带来的视觉体验的同时,也能对自己当下所处的语言环境进行思考,进而能够与艺术家之间有内在的情感交流,这也正是艺术家们创作艺术作品的意义所在。
“伪汉字”在表达文字作为一种工具的功能和体现艺术家的艺术创作经验方面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在徐冰看来,“文字是人类文化概念最基本的元素,触碰文字即触碰文化之根本,对文字的改造是对人思维最本质的那一部分的改造。
”[8]58在日常生活中,文字是通过传意、表达、沟通来起作用的,但徐冰的“伪汉字”却是通过不沟通、误导、混淆起作用。
这些“伪汉字”的作用是“在寻找新的依据和渠道的过程中,思想被打开更多的空间,警觉文字,找回认知原点”[8]58。
徐冰的系列作品有着独特的美学风格,这得益于他丰富的艺术实践。
经过他对艺术的理解和感悟创作出来的作品,无不带着新的生机与活力。
或许在《天书》中这一反常态的艺术创作形式暂时不能为观者所接受,但其背后蕴含的深刻意义却是不容忽视的。
对于新一代的文化传承者来说,正确认识其所处的文化环境是很有必要的,不能提笔忘字、数典忘祖。
苏珊·朗格认为,“对艺术意味的知觉就是一种直觉”[1]62,艺术品的意味不能通过推理性的语言表达出来。
在创作活动中,审美直觉是艺术符号呈现出的艺术家创造情感的直接领悟和判断,它表现了艺术家认识创作客体的一种洞察力以及观者接
受审美客体的一种感知力。
审美直觉在艺术活动中的表现在于,艺术家在创作过程中发现了创作客体的“美”,并在瞬间找到了表现的突破口,同时也是观者在欣赏过程中产生的一种对审美客体的“美”的直观把握。
例如《天书》中白色卷轴的壮阔之感、几百册古籍的沉静之韵、四周文字墙的和谐之形等,在瞬间就能被观者感知。
艺术家产生创作行为的第一个环节就是从审美直觉开始,通过艺术符号进入感知和思考,而后才能领悟艺术符号的情感形式和真实意义,并以正确和科学的方式来表现艺术作品的美。
而在接受活动中,观者与艺术作品之间有着平等的对话关系。
“所谓的接受不仅是人和文本的对话关系,而且也是人和话语本身、文本和话语本身的对话关系。
”[9]当观者欣赏徐冰的作品《天书》时,观者与《天书》处于同一个接受活动,在这一过程中,《天书》作为被观看和欣赏的艺术作品,它的外在表现形式和内在含义都自然而然地呈现在观者眼前。
艺术符号在审美欣赏活动中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感性直观,艺术符号带给观者最直接的表象就是符号本身或现实中的文字。
在体验艺术符号时,我们对于符号的感知就是对于美自身的感知。
在这里,感性直观通过艺术符号本身所表现的一种视觉冲击力,使得观者能够通过现象去把握艺术本身。
在艺术符号中建构一种有意味的形式,即审美经验的感性直观之所以可能,是因为人作为此在与社会当中的存在物打交道,这种存在物在打交道的方式之中显明了作为感觉物的本性。
“伪汉字”作为一种艺术符号,引导了新的审美直觉,为观者提供了一个反向对比的审美思维,即用反常规的眼光去审视和感悟常规的艺术符号或艺术表现形式,以获得不同的审美体验。
由此可见,“伪汉字”作为艺术符号,在引导审美直觉的同时也建构了一种有意味的形式,成为观者和艺术作品之间的连接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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