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汉语中动结构的界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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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汉语中动结构的界定
语言学界对于汉语中是否存在中动结构以及中动结构的句法和语义实现形式存在很多分歧。

产生分歧最重要的原因是语言学界没有确定中动结构要满足的必要充分条件,汉语中动结构的判断还严重比附英语中动结构的特征。

基于中动事件动词的及物性、隐含施事论元和主动形式表示被动意义被认定为中动结构的定义特征,其他特征如泛指性、非事件性、情态性等都是中动结构的典型性特征。

汉语受事主语结构符合中动的必要充分条件,同时又区别于被动句和话题句,界定为汉语中动结构。

标签:中动结构中动语态定义特征受事主语结构
一、引言
中动结构(middle construction)研究可以追溯到Jesperson(1909),描写语言学、生成语言学、认知语言学、功能语言学都对中动结构进行过研究,特别是生成语言学在20世纪80和90年代把中动结构研究带到一个繁盛阶段,近来中动结构的认知研究成为一种主流。

但是,中动结构的界定仍然是一个棘手的问题,语言学界至今对中动结构的定义特征没有得出一致的结论,以往研究大都没有很好地界定研究对象,往往是研究一种他们认定的中动结构,汉语中动结构的界定因为汉语缺乏形态变得更加复杂。

本文在基于跨语言研究的基础上重新界定汉语中动结构,以期对中动结构和中动语态研究做出贡献。

二、以往研究及其存在的问题
语言学界对于汉语中是否有中动结构以及中动结构的句法和语义实现形式存在很多分歧,学者们因为不同的判断标准而得出不同的结论。

争论较多的是以下几种结构:
(一)“V-起来”结构
宋国明(1994)最早把泛指性“V-起来”结构界定为中动结构,“-起来”为中动形态标志,中动结构式为“NP+V-起来+AP”。

之后大多数学者认为泛指性“V-起来”结构最可能为中动结构,因为该结构与英语中动结构有很多相似特征,如非事件性、泛指性、副词修饰语、隐含施事等,英语中动结构经常翻译为汉语的“V-起来”结构。

例如:
(1)a.This book reads easily.
b.这本书念起来很容易。

纪小凌(1995,2006)的观点与宋国明一致,不过她把中动“-起来”称为评价性“-起来”。

曹宏(2004a,b)把中动结构实现为三种结构:NP+V-起来+AP;
NP+V-上去+AP;NP+V-着+AP。

关于“V-起来”中动结构,她的观点和宋国明的也基本一致,不同点是她认为AP修饰语可以修饰施事,宋国明则认为这样的结构是“V-起来”从属结构而非中动结构,中动结构中的AP必须指向受事主语,如例(2)所示。

例(3)则表明AP指向不受限制:
(2)*a.The book reads passionately.
b.这辆车开起来很顺。

(3)a.在《冬夜》[中]所有的诗,说起来很惭愧。

b.这么一想,我们大家都不敢提这件事了,提起来心里发乱。

余光武和司惠文(2008)把泛指性“V-起来”结构划分为三类,提出四种测试方法证明三类结构具有本质区别。

他们认为中动结构具有以下特征:“V-起来”不能省略;“V-起来”不能前置到句首;可以转换成“NP+AP+V”;不能插入隐含施事。

因此,以下例子分别代表不同类型的结构,只有第三类才是汉语中动结构。

(4)a.这本书读起来很动人。

b.这本书读起来很轻松。

c.这本书读起来很容易。

学者认为以上中动结构都具有非事件性,而林志杰(2008)却认为评价性(非事件性)“V-起来”结构和事件性“V-起来”结构都属于中动结构。

如:
(5)a.这本书卖起来很快。

(评价性)
b.他做起事来很认真。

(事件性)
陈立民(2006)也基于“V-起来”结构和英语中动结构的相似处界定汉语中动结构,同意曹宏把“NP+V-起来/上去/着+AP”界定为中动结构,但他认为汉语中动结构不是英语中动结构意义上的中动结构,即汉语中动结构和英语中动结构不是一回事,句式意义不同。

另外,他和林志杰的观点相同,认为评价性“V-起来”结构和事件性“V-起来”结构都属于中动结构。

一些学者不承认“V-起来”结构为汉语中动结构,对于汉语是否存在中动结构持谨慎和怀疑态度。

殷树林(2006a)从AP的指向角度把“V-起来”结构分为两类:一类“AP”指向实体,即句首“NP”既是主语也是话题;另一类“AP”指向动作,句首“NP”是话题,“V-起来”是主语。

两类“V-起来”结构分别如下:
(6)a.这件夹克穿起来有点大。

b.语言学教起来特别困难。

首先,殷树林(2006b)通过对比“V-起来”结构和英语中动结构,发现两种结构之间存在三个相同点六个不同点,因此得出结论:“V-起来”结构不是汉语中动结构。

古川裕(2005)也不认为“V-起来”结构是中动结构,而是称作疑似中动结构。

王煜匀(2005)采用三个句法诊断方法证明“V-起来”结构根本不是中动结构,他认为“V-起来”结构只是有时由于相似的语义翻译偶尔与英语中动结构相似,这两种结构有着不同的结构表达式和语义表达式。

首先,“V-起来”结构不仅有泛指意义,也可以有事件性意义,如例(7)所示,“V-起来”结构表示过去的事件。

(7)昨天,这辆车开起来很顺。

其次,“V-起来”结构和英语中动结构根本不是同一结构,它们受不同的构成限制,如例(8)所示。

“V-起来”结构与状态动词(或者说是心理动词)不兼容,而英语中动结构则允许心理动词:
(8)a.This colt frightens easily.
a’.*这匹小马吓起来很容易。

b.*French learns easily.
b’.法文学起来很容易。

第三,英语中动结构中逻辑主语是隐含的,如果出现,必须用“for”来引导,而“V-起来”结构中施事可以出现在主语位置。

如:
(9)a.The book translates easily for Mary.
b.玛丽穿起这件洋装来很漂亮。

(二)意念被动句
一些学者认为意念被动句或者假被动句是汉语中动结构。

郑礼珊和黄正德(1994)指出对应于英语中动结构,只有表达某种结果或包含受影响受事的谓语可以进入假被动结果句式,因此,假被动结果句式是汉语中动结构。

丁仁(2006)也持此类观点。

如:
(10)a.手帕哭湿了。

b.气球吹破了。

吴家益(2008)把汉语中动结构称作中被动结构,他否定例(10)中的中动结构地位而认为它们是话题结构,因为这些结构中可以插入施事,例(11)中不能插入施事,是真正的汉语中动结构。

(11)a.李四下放到了四川。

b.张三绊倒在家门口。

(三)难易结构
难易结构是汉语中动结构的另一种可能。

陈立民(2006)和古川裕(2005)认为只有这种结构才是中动结构,其他结构都不是中动结构,难易结构是英语中动结构的完全对等。

戴曼纯(2003)认为难易结构是一种具有显性形态中动标记的中动结构,白瑞雪(2003)则认为难易结构是典型中动结构,何元建(2010)把难易结构当作唯一的汉语中动结构。

如:
(12)a.这本书容易买。

b.衣服好洗。

(四)以往汉语中动结构界定存在的问题
汉语中动结构的界定之所以存在各种分歧,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确定中动结构要满足的必要充分条件,即定义性特征,不同研究人员有不同的判断标准。

把评价性“V-起来”结构界定为汉语中动结构的研究人员认为泛指性的意义更重要,把意义被动句界定为汉语中动结构的研究人员认为受事主语形式更重要。

另外,汉语中动结构的判断还严重比附英语中动结构的特征。

“V-起来”结构被认定为汉语中动结构是因为该结构具备英语中动结构的基本特征,如非事件性、泛指性、隐含论元等。

而被否定为中动结构或者被认为是非英语式汉语中动结构是因为该结构不符合英语中动结构的特征,如事件性、非隐含论元、形容词的修饰方向等。

可见,“V-起来”结构本身不是铁板一块,它可分为多种结构,才造成以上截然相反的结论,不能因为一种“V-起来”结构缺少英语中动结构特征而否定另外一种中动地位的可能性,或者否定汉语中动结构的存在。

再者,英汉语属于不同的语言类型,英语中动结构的判断标准未必适合汉语,英语以往的中动判断标准也未必正确。

意念被动句界定为汉语中动结构是因为它具有受事主语为判断标准,如果这种判断是正确的话,也不能否认“V-起来”结构的中动地位,因为其主语大都也是受影响的受事。

一些意念被动句因为可以插入施事而被排除出中动结构之外,也是因为比附了英语中动结构的特征。

三、中动结构的定义特征
中动语态传统上是指印欧语言中一种动词的曲折范畴,中动动词主动形式表示被动意义。

Bussmann(2000)认为中动语态语义上与反身结构相似,描写主语为自己利益而做的行为,或者描写主语影响自身的行为,如古希腊语动词
“loûsthai”(洗自己)。

中动语态还被认为处于主动语态和被动语态中间,主语既不是施事也不是受事,而是具有施事和受事二者的特征。

Kemmer(1993)认为中动语态应从动词及物性的角度研究,中动情景事件表示参与者相对低的区分度或者事件较低详细的描述,她提出一个事件参与者区分程度阶梯表,中动情景事件处于典型的双参与者事件和典型的单参与者事件之间,如图所示:
双参与者事件反身中动单参与者事件
——————————————————————————
+−
参与者的区分程度
有人认为中动语态和中动结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中动语态指动词的曲折变化,起源于古希腊语和梵语。

Saeed(2000)指出很多语言都有主动和被动的对比,只有一些语言三分为主动、被动、中动。

有些语言有中动结构没有中动语态,例如英语中动结构没有专门的形态句法特征,英语就只有中动结构而无中动语态。

但把中动语态定义为动词曲折变化太狭窄了,作为语法范畴的中动语态用来表示结构中的语义关系和句法功能,反映说话人对于特定情景的视角和态度,中动结构是中动语态的语义和句法实现。

中动语态和中动结构是共现的,前者为静态而后者为动态。

中动语态可以通过词缀和曲折变化来表现,如古希腊语和德语,也可以通过语序来表现,如英语。

既然主动和被动都是从动词及物性角度来研究的,前者有两个事件参与者,主语一般是施事,后者也有两个事件参与者,只不过受事处于主语位置,我们也赞同从动词及物性的角度研究中动。

因为中动事件处于参与者事件连续统中间位置,它必然有一个显性参与者和一个隐性参与者,隐含论元是中动结构的定义特征。

又因中动处于主动和被动之间,主动形式表示被动意义是另外一个定义特征。

文献中大多学者认为非事件性是中动结构的必要条件,他们认为中动并不参照真实发生的事件,而是对语法主语特征的报告。

文献中印欧语言的中动结构大多是非事件性,但是也不能否认有事件性的中动结构,Fagan(1992)就指出法语中存在事件性中动结构,以下三个例子分别描写将来事件、正在发生的事件和过去的事件:
(13)a.Ce roman se lira bientôt à Moscou.
这本小说将很快在莫斯科读到。

question se traite actuellement à l’Assembléé.
这个问题现正在议会上讨论。

question s’est discutée hier dans la sale du conseil.
这个问题昨天在会议大厅里讨论过。

英语中也有一些结构缺少非事件性以及情态性,但大多数研究人员也不能否认它们的中动地位。

如:
(14)a.Harlequin Romances,worldwide,sell six copies a second.(Fagan 1992: 55)
b.strips attach easily with mounting tape or screws.(ibid)
(15)a.This passage just isn’t translating.
b.Dinner was preparing in the kitchen.
从跨语言角度看,中动结构既没有统一的句法结构,不能从句法结构上判断中动结构,也没有统一的语义结构,不能从语义内容上判断中动结构。

隐含施事论元和主动形式表示被动意义是中动结构的定义特征,其他特征如泛指性、非事件性、情态性等都是典型性特征。

四、汉语中动结构的范围
根据中动结构的定义性特征,我们重新确定汉语中动结构的范围。

我们赞同贺晓玲(2005)的观点,把非标记的受事主语结构定义为汉语中动结构,同时我们认为贺晓玲的中动范围过于宽泛,并不是所有的受事主语结构是中动结构。

下面受事主语结构应排除中动结构之外,因为施事论元已经被句法实现了:
(16)a.一瓶酒喝两个人。

b.一间房住进来六个人。

同样,以下受事主语结构也不是中动结构,因为这种结构也没有隐含实施论元,是自发发生的事件,被叫作作格结构(ergative construction)。

如:
(17)a.城市爆炸了。

b.雪融化了。

把受事主语结构界定为汉语中动结构就扩大了中动结构的范围。

汉语中动结构不仅包括“V-起来”评价结构,还包括意念被动结构和难易结构等,可以看出汉语比起印欧语言能非常自由地把非施事论元放置在主语位置。

但是,受事主语结构是中动结构吗?有一些学者认为受事主语结构是非标记被动结构或话题结构,要想证明受事主语结构为中动结构,我们还要弄清受事主语结构与其他相关结构
的关系。

(一)受事主语结构与被动结构
对于受事主语结构的句法地位,文献中有很大的争论。

一种观点基于意义判断,受事主语结构是意念被动句,即没有被动标记的被动句,为被动句的一种;另一种观点基于形式判断,受事主语结构不是被动结构,被动结构应该有被动标记,如“被”“由”“让”“叫”“遭”等。

贺晓玲(2005)指出,无论是意念主义观点还是形式主义观点都不完全对,都存在某些方法上的缺点。

基于语言类型学的标记理论,何晓玲从结构复杂性、分布和篇章频率等方面证明了受事主语结构不是被动结构。

受事主语结构没有被动结构复杂,因为它没有被动标记小品词,就频率而言,受事主语结构是语篇中最常见的句式。

以下几个方面表明受事主语结构比被动结构在分布上享有更多的自由。

首先,被动结构的动词受更多限制,只有含结果的处置动词才可以出现在被动句中,而受事主语结构的动词没有此类限制。

二者的对照如下:
(18)*a.创作素材被搜集了不少。

b.创作素材搜集了不少。

其次,受事主语结构在时和情态方面更自由,各种体都允许出现,而被动结构只限于完成体,进行体或暂时体通常不能出现,如例(19)和例(20)所示:
(19)a.国民经济正在进一步调整。

*b.国民经济被正在进一步调整。

(20)a.这个杯子洗洗。

*b.这个杯子被洗洗。

第三,受事主语结构既可以是事件性也可以是非事件性,而被动结构经常是事件性的。

例(21)是非事件性的受事主语结构:
(21)a.这本书读起来很容易。

b.这样的条件不能接受。

另外,根据认知经济性原则,语言中没有必要存在两个完全相同的结构。

即使受事主语句能与被动句互换,它们在语义上也不同。

被动句不仅表示受影响实体的结果状态,也表示过程,对主语的影响是消极的,而受事主语句只表明受影响实体的最后状态,并没有加入对主语的消极影响。

例(22)中,“捐”表达有益的事情,不能和“被”用在一起表示消极影响。

如果想表达消极影响,就要采用被
动句而不是受事主语句,如例(23)所示:
(22)a.书捐给了希望工程。

b.*书被捐给了希望工程。

(23)a.*他偷了。

b.他被偷了。

(二)受事主语结构与话题结构
如果受事主语结构是中动结构,句首名词短语必须是主语。

为了证明意念被动句的句首名词短语处于语法主语位置,郑礼珊、黄正德(1994)和丁仁(2006)给出了以下论据:
首先,郑礼珊、黄正德(1994)声称代词脱落主语假设不能解释例(24)为什么不合语法,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句首名词短语是主语而非话题,除非句首名词后有一个长的停顿。

例(24)之所以不合语法,是因为该句子违反了中动构成规则,中动主语必须是受影响的受事,中动谓语不能表示状态。

(24)*郭靖很喜欢。

其次,郑礼珊、黄正德(1994)给出另外一个证据表明句首成分是主语而非话题。

根据宁春岩(1993),话题结构成立只需满足话题和评价之间“有关”的要求,话题没必要和句法位置相对应,而关系从句结构就需要关系从句的算子与句法位置相约束。

例(25)不合语法表明句首“NP”不是从句中的话题而是主语,因为没有成分在句法上约束算子,关系化不可能。

例(25)a与例(25)b形成对照,“手帕哭湿了”是中动结构而非话题结构。

(25)*a.手帕哭湿的人来了。

b.哭湿了手帕的人来了。

第三,丁仁(2006)基于反身代词约束表明一些动词前的受事“NP”一定是语法主语。

根据Li & Thompson(1976)对话题和主语的区分,主语而不是话题在反身化过程中起重要作用。

例(26)a中动词前受事“NP”可以约束反身代词,话题就不能约束反身代词,如例(26)b所示:
(26)a.李四i下放到了自己i的老家。

b.李四i,领导j下放到了自己*i/j的老家。

第四,丁仁(2006)基于汉语不定NP的分布又给出另外一个证据表明动词
前NP一定是主语而不是话题。

因为话题必须是定指或泛指,不定NP必须是主语。

话题句(27)b的不合语法证明了(27)a中数量NP只能主语:
(27)a.一件背心织得又肥又长,不知道打算给谁穿。

*b.一件背心她织得又肥又长。

从上面的论证可以看出,意念被动句的句首“NP”是主语,该类受事主语结构就是中动结构,从而也证明吴家益(2008)把能加入施事的受事主语句当作话题结构的观点的片面性。

当句首“NP”后有明显停顿或有显性施事时,我们也不否认其为话题结构,因为汉语是代词脱落语言和话题突出语言。

那么评价“V-起来”结构句首“NP”的语法地位是什么呢?如果评价“V-”起来结构也是中动结构,句首“NP”必须是主语而非话题。

余光武和司惠文(2008)认为例(28)中是话题句,因为“AP”是指向施事的。

(28)a.这本书读起来很轻松。

b.这个活干起来很吃力。

我们发现例(28)中的“AP”尽管指向施事,但它们和英语中动结构中不能出现的副词短语是不一样的,如“*The book reads deliberately”,“deliberately”具有[+意愿,+控制]的特征,而“V-起来”结构中的“AP”不受施事的控制,具有非意愿的特征,因此,它们仍是指向句首“NP”。

该“NP”使施事有某种感受,例(28)的“AP”不能否定其中的句子是中动结构。

殷树林(2006b)把评价性“V-起来”结构当作普通的非标记话题结构,根据”AP”的指向,该结构又分为两类,当“AP”指向句首“NP”实体时,句首NP既是主语也是话题,当“AP”指向动作时,句首“NP”是话题,“V-起来”是主语。

我们认为,殷树林第二类的划分显然有问题,主语作为直接成份应该在结构或意义上独立,而“V-起来”不是一个独立的成分,如“*干起来很难”。

从以上讨论可以看出,我们无法否认评价性“V-起来”结构句首“NP”的主语地位,也就无法否定该结构是汉语中动结构。

下面的例子表明,代词脱落假设无法挽救例(29),其不可接受性不是由于话题化的原因,而是违背了中动构成规则,即“AP”的特征不能具有控制性和意愿性。

(29)*这辆车开起来很小心。

(三)中动结构与难易结构
英语tough结构,即难易结构,不是中动结构,因为两者之间存在显著区别。

最大的区别是难易结构中的施事可以通过for引导出现,而中动结构的施事只能是隐含的。

(30)a.These books don’t sell (*for the average shopkeeper).(中动结构)
b.The toy is easy to assemble(for Mary).(难易结构)
两种结构的区别还表现在二者并不能总可以互换。

中动结构有时没有对应的难易结构,中动结构的修饰语比难易结构的修饰语宽泛得多。

例如:
(31)*a.This book reads impossible.
a’.This book is impossibl e to read.
我们赞同英语“tough结构”不是中动结构,但是认为其理由还得基于中动结构的定义性特征。

除了隐含施事外,中动结构应像主动和被动结构那样基于实义动词而非系动词。

詹人凤(1997)认为难易结构是标记性受事主语结构。

那么,此类受事主语结构是不是中动结构呢?否定难易结构为中动结构的理由主要是汉语难易结构即英语tough结构。

只有有限的形容词,如“好”“容易”和“难”出现在难易句中,“V-起”来中动结构中可以出现的个体(stage-level)形容词不能出现在难易句中。

如:
(32)a.这项工作做起来很吃力。

*b.这项工作很吃力做。

我们认为不能简单判断难易句即是英语“tough句”,原因之一是汉语没有系动词,原因之二是汉语中是否有限定动词和非限定动词的区别也很难决定,胡建华、潘海华和徐烈炯(2001)就声称汉语中没有限定和非限定区别。

因此我们不能说难易句动词前像英语“tough句”动词前那样有一个不定时语法标记“to”。

难易结构是中动结构的一种,该结构满足中动结构的必要充分条件,动词是谓语,“AP”修饰动词。

五、余论
汉语中动结构的范围得到极大的扩展,受事主语结构是汉语中动结构,它不仅包括文献中讨论最多的中动结构即“V-起来”结构,还包括文献中较少提及的意念被动句和难易句。

但并不是所有受事主语结构都是中动结构,正如并不是所有受事主语结构都是英语中动结构,它们必须满足中动语态的两个定义性特征。

汉语中动结构从语义上可以划分为两个类型,一个是评价性中动结构,一个是描写性中动结构,这两种结构分别对中动主语的性质进行评价和对主语的状态进行描写。

从汉语中动结构重新界定可以看出,中动语态的句法和语义实现具有多样化特征,尤其汉语在实现中动语态具有更大的灵活性和多样性,汉语中动结构为非标记结构,而许多语言的中动结构为标记性结构。

(本文系山东省高校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计划项目:论元实现的灵活性与句法/语义界面研究,编号:J09wc66;青岛农业大学高层次人才科研基金:英汉中动结构对比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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