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入蜀之后的战乱诗

这首诗当算写成都割据最为成功的诗作，诗
军阀称雄，表达了对蜀地乃至于国家前途深切的 歌追忆了当年严武返回京城后，剑南兵马使徐知
忧虑。
道发起叛 乱，继 而 内 讧 自 相 残 杀，以 致 败 亡 的 始
杜甫于藩镇问题的认识，是从他入蜀以后逐 末。接着写自己重回草堂邻里热烈欢迎的情景，
渐深化起来的。前来成都，本是从这里比较安定 表达了重返故里的喜悦之情。最后对身世飘零，
风景优美的地方：“浣花溪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 出：“徐知道作乱之事，史俱不载，此诗可作史补，
塘幽。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销客愁。无数 而古质之气，流衍洋溢。”诗歌对战乱的描绘，仿
蜻蜓齐 上 下，一 双 髙 ? 对 沉 浮。东 行 万 里 堪 乘 兴，须向山阴 上 小 舟。”［５］（７４）作 为 宅 基 地，诗 歌 反
杜甫惊叹四川地势的险要，诗歌前八句描写 了剑门山势 雄 奇、险 要 之 景，“珠 玉 走 中 原，岷 峨 气凄怆”则 是 对 现 实 时 事 的 描 写。由 于 朝 廷 剥 削，珠玉等 宝 物 送 往 中 原，故 蜀 民 穷 困，以 致 岷 山、峨眉山也为之凄怆。之后，作者笔锋一转，描 写上古时代，蜀地安详之貌。由此联想到当下藩
杜甫入蜀后创作的战乱诗很少受关注，一方 面关于杜甫对现实生活的反映和战争描写，研究 者大都以安史之乱为转折点，讨论杜甫在安史之 乱前后的诗歌创作；另一方面，杜甫入蜀后，生活 相对稳定，创 作 了 不 少 闲 适 田 园 诗，成 为 诸 家 的 关注对象。实际上，这一时期的战乱诗是杜甫现 实主义诗歌成熟的标志，诗人融入了更多的自我 心灵的感 触，完 善 了 现 实 主 义 诗 歌 叙 事 技 巧，真 正确立了杜诗“诗史”的地位。入蜀后，杜甫彻底 淡出了政治领域，这段与社会亲密接触的过程使 其现实主义的诗歌创作发扬光大。从内容上来 看，杜甫入蜀后的战乱诗深刻地反映了藩镇割据 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灾难。从情感上来看，这时 杜甫的现实诗已经较深度地被心灵化了，他能更 好地将这段历史以诗的形式转化为审美形态，将 时事诗话，以严肃之美的形式展示给我们。从现 实主义诗歌叙事方式来看，这一时期的战乱诗更 具生活化，杜甫以自我写真的方式来描绘战乱生 活，进一步确立了杜诗诗史的地位。
２０２０１１ Ｎｏ１１，２０２０
学 术 探 索 ＡｃａｄｅｍｉｃＥｘｐｌｏｒａｔｉｏｎ
２０２０年 １１月 Ｎｏｖ．，２０２０
杜甫入蜀之后的战乱诗
马 旭
（中国社会科学院 文学研究所，北京 １００７３２）
摘要：杜甫入蜀之后的战乱诗是杜甫现实主义诗歌成熟的标志。入蜀后，杜甫彻底地淡出了政治领域，这段与社 会亲密接触的过程使其现实主义的诗歌创作发扬光大。从内容上来看，杜甫入蜀后的战乱诗深刻地反映了藩镇 割据给国家和人民带来的灾难。从情感上来看，这时杜甫的现实诗已经较深度地被心灵化了，他能更好地将这段 历史以诗的形式转化为审美形态，将时事诗话，以严肃之美的形式展示给我们。从现实主义诗歌叙事方式来看， 这一时期的战乱诗更具生活化，杜甫以自我写真的方式来描绘战乱生活，进一步确立了杜诗诗史的地位。 关键词：杜甫；入蜀；战乱诗；情感；叙事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１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６－７２３Ｘ（２０２０）１１－０１２０－０５
惟天有 设 险，剑 门 天 下 壮。 连 山 抱 西 南，石 角皆北向。两崖崇墉倚，刻画城郭状。一夫怒临 关，百万 未 可 傍。 珠 玉 走 中 原，岷 峨 气 凄 怆。 三 皇五帝前，鸡 犬 各 相 放。 后 王 尚 柔 远，职 贡 道 已 丧。至今 英 雄 人，高 视 见 霸 王。 并 吞 与 割 据，极 力不相让。吾将罪真宰，意欲铲叠嶂。恐此复偶 然，临风默惆怅。［３］（Ｐ１３６）
来考虑的。初 到 成 都 见 到 的 是 “曾 城 填 华 屋，季 冬树木苍。喧然名都会，吹箫间笙簧”。［４］（Ｐ１３７）果
战乱未已深深地喟叹。《杜诗镜铨》称：“以草堂 去来为主，而叙西川一时寇乱情形，并带入天下，
然好一派景象。在朋友的资助下，他选定了一个 铺陈终始，畅极淋漓பைடு நூலகம்岂非诗史。”《读杜心解》指
佛让我们看到了一幅战乱的图画，一场浩劫使这 个“暄然名都会”变成了阴森的战争之地。
映了诗人选址建居时舒适的心情。他辛苦地营
经过几 次 战 乱 后，蜀 中 到 处 呈 现 出 一 片 荒
建草堂，想要结束长期的流徙生活，树植一草一 凉，广德元年十月，杜甫在阆州，闻吐蕃寇西山，
木都寄于深意：“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为送浣花 村。河阳县里应无数，濯锦江边未满园。”［６］（Ｐ１２５）
作者简介：马 旭（１９８３—），女，四川成都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博士后，主要从事古典文献研究。 ① 杜甫有诗《投赠哥舒开府翰二十韵》对哥舒翰称颂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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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强大造成的安史之乱，意识到剑南之地容易被
一、战乱诗的内容
杜甫入 蜀 的 直 接 原 因 是 关 中 动 乱，生 计 维 艰。安史 之 乱 爆 发 于 天 宝 十 四 载 （７５５年 ）十 一 月，杜甫遭 受 了 任 命、贬 官、辞 官 的 经 历 后，决 定 携家眷离开动乱的中原，去西南寻找生活和心灵
的宁静。杜甫入蜀的另一个原因是其旧友当时 大都入蜀，世 交 严 武 因 被 认 为 与 房 同 党，由 京 兆少尹贬为巴州刺史，旧友高适在杜甫入蜀前半 年被任 命 为 彭 州 刺 史。 杜 甫 与 房 是 “布 衣 交”［１］（Ｐ５７３６），高适、严 武 同 在 哥 舒 翰 幕 府，杜 甫 欲 投哥舒翰 幕 府，① 他 们 彼 此 间，都 有 一 个 共 同 抱 负，就是齐 心 协 力 平 定 安 史 之 乱，匡 扶 唐 室。 然 而现实却让他们一次次失望，“贼每破一城，城中 衣服、财贿、妇人皆为所掠。男子壮者使之负担， 羸病少 幼，皆 以 刀 槊 戏 杀 之 ”。［２］（Ｐ３２５０）７５９年 冬 天，杜甫经历了秦陇山川的长途跋涉，走向四川， 一到蜀境，杜甫便写下了《剑门》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