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乡土”的守望——周啸虹小说阅读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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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画， 已是鲜 血淋 漓地做 实 了传统宗 法 大家族 的罪 恶。 对熟悉“ 五 四” 文学传统 的读者来说 ， 这种对 乡 土农村社会 的揭露 与批判 当然谈不上 陌生 。尤其
、
两岸 乡土的痴情 眷恋
在 周啸 虹 的整 个小 说创 作 中 ， 《 验》 无 疑具 有 举 足轻重 的地位 。作为作 家创作最早 （ １ ９ ５ ９ ） 的小 说 之一 ， 《 验》 取 材 的新奇 、 用笔 的老辣 ， 以及 阴森 气 氛 的渲染 和儿 童视 角 的运用 ， 都 显示 出才华 的 早 慧 和技 巧 的圆熟 。这部 作 品还集 中呈 现并 “ 预 示” 了 啸虹先 生此后 半个 多世 纪 创作历 程 的整体
两岸“ 乡土 ” 的 守 望 ・ ９ ９ ・
两岸 “ 乡土’ ’ 的 守 望
— —
周 啸虹 小说 阅读札 ： 台湾 当代作 家周 啸红半个 多世纪 的创 作历程 ， 既深入 刻画 了上世 纪 中期从大 陆离散 到 台
湾的那 批中下 层普通 民众 ， 如何在 离乱 动荡的 岁月 中颠沛流 离 ， 又展 示 了他 们如 何凭借 自己不屈 不挠
・
１ ０ ０ ・ 华文文学
２ ０ １ ５ ． １ ． （ 总第 １ ２ ６期 ）
性” 联 系在 一 起 ， 它 与淳 厚 平静 的 田园 乡村 往往 构成鲜 明 的对 比。不仅如 此 ， 城市还 成 为一种 充
缠， 成 为 了周 啸虹作 品的基本 思想 面 向。作者 心
满 敌 意和罪 恶 的异 己存在 ， 不 断侵蚀 与污 染着 传 统 乡村 。这一叙 事模式在 赖和 、 杨逵 、 吕赫若 等 日 据时期 作家 笔下 已初露 端倪 ， 当代 乡土作 家王 祯 和、 黄春明、 陈 映真 、 王拓 等进 一步 将 其 “ 发 扬 光 大” ， 并得 到 了广泛 的关注 和讨论 。他们一方 面把 “ 城市” 与“ 现代” 乃 至现 代化 的商业 大 潮连 为 一 体， 描述着 现代化 与城 市化 如何将 人性 深处 的 自 私、 贪婪 、 邪 恶之本 性 空前释 放 出来 ， 导 致 了物 欲 横流 、 道德 败 坏和 社会 的 崩塌 ； 另一 方 面 又将 古 老 的 乡土 田园 视为 城市 与 “ 摩登” 的对 立 物和 参 照系 ， 象征 一 种简 单而 朴 素 、 宁 静而 美 好 的社 会 理想 。周 啸虹 的小说 显然与这些 著名作 家的经典 作 品难 以相 提并 论 ， 在短期 的未来 也很 难进人 权 威或 “ 正统 ” 的台湾文学 史。但作 为一名 深受 中国 大 陆和 台湾 乡土文学 之双重 影 响的作 家 ， 周 啸虹 在 融通海 峡两 岸 乡土 文学传 统 、 融汇两 岸 乡土意
关 键词 ：周啸 虹； 台湾 乡土小说
中图分类号 ：１ ２ ０ ７ ． ４ 文献标 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 ０ ０ ６ — ０ ６ ７ ７ （ ２ ０ １ ５ ） １ － ０ ０ ９ ９ － ０ ６
我 第 一 次读 到 周 啸 虹 的小 说 是 在 ２ ０ ０ ２年 ，
当时 中 国大 陆 的昆仑 出版社 出版 了一 套《 周 啸虹 作 品集 》 ， 并 举办 了一 场 “ 周 啸 虹作 品研讨 会 ” ， 笔 者受邀在会 上发表 了《 周 啸虹小说 的德性 品质 》 一 文（ 刊于《 世界华 文文学论 坛 ） ） ２ ｏ ｏ ３ 年 第 ２期 ） 。 十 余年 后 的今天 重读 周先 生 的这 些作 品 ， 除 了对 当 年 的感受 有 了进一 步深 化之 外 ， 更 感慨 于作 家散 落在 字里 行 间的那 份拳 拳赤 子之情 。具 体来说 ， 就 是对两 岸 乡土及 故 土的痴 情眷 恋 ， 对 平 凡抑或
利 的利 剪 ， 倒转 来 刺 向她 自己 的喉 咙 ” 的细 节刻
照 。正所 谓 “ 文如 其人 ” ， 可 以想 见不论 对 家人 亲 朋 还 是整 个 社会 ， 作家 本 人 都怀 有 一 种 近乎 “ 迂 腐” 的挚 爱 之情 。周 先生 已于 ２ ０ １ ２年 ２月 ２ ４日 驾 鹤西去 ， 笔者草 成此文 略表怀念 之情 。
的努力 ， 逐 渐融入 台湾本土力 量的人 生轨迹 ； 既表 现 了他 们为 台湾 贡献 一腔 热血 ， 又 无 时不牵挂 着海峡 对 岸的故土 与亲人 ， 以及 与亲人 团聚 的 内心衷 曲。 他 的作 品为半个 多世纪 以来两岸人 民的离散 与聚合 、
争斗与和解 提供 了别 开生面 的写 照。
中都 被一再重 复乃至强 化 。
然而 ， 如 果将 《 验》 这 篇 小说 的作 者 姓 名 抹 去， 与 中 国大 陆现 代文坛 上一 些左 翼作 家的 乡土 小说 混同在一起 ， 笔 者相信很多人会得 出“ 真假 难 辨” 的阅读体 验 。 且不说 叙述语 气的冷峻和故事情 节 的严 酷 ， 单 是作 品 中蒙受冤 屈却 无处 申诉 的长 庆三婶 在绝 望 中“ 从她 的 白布孝 衣里抽 出一 把锋
平淡 人生 的深 情 回味 ， 以及对 世 间百态 的温情 观
风 格特 色 ： 以乡土 农 村 为叙 事 背景 ； 情节 生 动传 奇并 出人 意料 ； 小说 中的坏 人作恶尽管一 时得逞 ，
但必 将招来 恶报 ， 而 且还 是现世 报 。《 验》 里 的场 景 与人 物 、 情 节 与 主题 ， 在 作 家后 来 的诸 多小 说
作者 简介 ：沈庆利 ， 北京 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
是 以鲁 迅 为代表 的现代 启 蒙作 家 ， 在 为 中国社会 的现代 化 摇旗 呐喊 的 同时 ， 几乎 不 约而 同地将农
村描 述为 落后 和黑 暗的象 征 。从 王统 照 、 台静农 到沙 汀 、 萧红等 乡土作家 ， 都在 反复地 书写着 乡村 社会 的愚昧 、 冷酷 与黑 暗 。但 在 宝 岛台湾 的诸 多 作家这里 ， 则呈现 出另外 一番别具特 色 的景象 ： 由 于城市 常常 与异族 强加 于他们 头上 的“ 殖 民现代
画， 已是鲜 血淋 漓地做 实 了传统宗 法 大家族 的罪 恶。 对熟悉“ 五 四” 文学传统 的读者来说 ， 这种对 乡 土农村社会 的揭露 与批判 当然谈不上 陌生 。尤其
、
两岸 乡土的痴情 眷恋
在 周啸 虹 的整 个小 说创 作 中 ， 《 验》 无 疑具 有 举 足轻重 的地位 。作为作 家创作最早 （ １ ９ ５ ９ ） 的小 说 之一 ， 《 验》 取 材 的新奇 、 用笔 的老辣 ， 以及 阴森 气 氛 的渲染 和儿 童视 角 的运用 ， 都 显示 出才华 的 早 慧 和技 巧 的圆熟 。这部 作 品还集 中呈 现并 “ 预 示” 了 啸虹先 生此后 半个 多世 纪 创作历 程 的整体
两岸“ 乡土 ” 的 守 望 ・ ９ ９ ・
两岸 “ 乡土’ ’ 的 守 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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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 啸虹 小说 阅读札 ： 台湾 当代作 家周 啸红半个 多世纪 的创 作历程 ， 既深入 刻画 了上世 纪 中期从大 陆离散 到 台
湾的那 批中下 层普通 民众 ， 如何在 离乱 动荡的 岁月 中颠沛流 离 ， 又展 示 了他 们如 何凭借 自己不屈 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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１ ０ ０ ・ 华文文学
２ ０ １ ５ ． １ ． （ 总第 １ ２ ６期 ）
性” 联 系在 一 起 ， 它 与淳 厚 平静 的 田园 乡村 往往 构成鲜 明 的对 比。不仅如 此 ， 城市还 成 为一种 充
缠， 成 为 了周 啸虹作 品的基本 思想 面 向。作者 心
满 敌 意和罪 恶 的异 己存在 ， 不 断侵蚀 与污 染着 传 统 乡村 。这一叙 事模式在 赖和 、 杨逵 、 吕赫若 等 日 据时期 作家 笔下 已初露 端倪 ， 当代 乡土作 家王 祯 和、 黄春明、 陈 映真 、 王拓 等进 一步 将 其 “ 发 扬 光 大” ， 并得 到 了广泛 的关注 和讨论 。他们一方 面把 “ 城市” 与“ 现代” 乃 至现 代化 的商业 大 潮连 为 一 体， 描述着 现代化 与城 市化 如何将 人性 深处 的 自 私、 贪婪 、 邪 恶之本 性 空前释 放 出来 ， 导 致 了物 欲 横流 、 道德 败 坏和 社会 的 崩塌 ； 另一 方 面 又将 古 老 的 乡土 田园 视为 城市 与 “ 摩登” 的对 立 物和 参 照系 ， 象征 一 种简 单而 朴 素 、 宁 静而 美 好 的社 会 理想 。周 啸虹 的小说 显然与这些 著名作 家的经典 作 品难 以相 提并 论 ， 在短期 的未来 也很 难进人 权 威或 “ 正统 ” 的台湾文学 史。但作 为一名 深受 中国 大 陆和 台湾 乡土文学 之双重 影 响的作 家 ， 周 啸虹 在 融通海 峡两 岸 乡土 文学传 统 、 融汇两 岸 乡土意
关 键词 ：周啸 虹； 台湾 乡土小说
中图分类号 ：１ ２ ０ ７ ． ４ 文献标 识码 ：Ａ 文章编号 ：１ ０ ０ ６ — ０ ６ ７ ７ （ ２ ０ １ ５ ） １ － ０ ０ ９ ９ － ０ ６
我 第 一 次读 到 周 啸 虹 的小 说 是 在 ２ ０ ０ ２年 ，
当时 中 国大 陆 的昆仑 出版社 出版 了一 套《 周 啸虹 作 品集 》 ， 并 举办 了一 场 “ 周 啸 虹作 品研讨 会 ” ， 笔 者受邀在会 上发表 了《 周 啸虹小说 的德性 品质 》 一 文（ 刊于《 世界华 文文学论 坛 ） ） ２ ｏ ｏ ３ 年 第 ２期 ） 。 十 余年 后 的今天 重读 周先 生 的这 些作 品 ， 除 了对 当 年 的感受 有 了进一 步深 化之 外 ， 更 感慨 于作 家散 落在 字里 行 间的那 份拳 拳赤 子之情 。具 体来说 ， 就 是对两 岸 乡土及 故 土的痴 情眷 恋 ， 对 平 凡抑或
利 的利 剪 ， 倒转 来 刺 向她 自己 的喉 咙 ” 的细 节刻
照 。正所 谓 “ 文如 其人 ” ， 可 以想 见不论 对 家人 亲 朋 还 是整 个 社会 ， 作家 本 人 都怀 有 一 种 近乎 “ 迂 腐” 的挚 爱 之情 。周 先生 已于 ２ ０ １ ２年 ２月 ２ ４日 驾 鹤西去 ， 笔者草 成此文 略表怀念 之情 。
的努力 ， 逐 渐融入 台湾本土力 量的人 生轨迹 ； 既表 现 了他 们为 台湾 贡献 一腔 热血 ， 又 无 时不牵挂 着海峡 对 岸的故土 与亲人 ， 以及 与亲人 团聚 的 内心衷 曲。 他 的作 品为半个 多世纪 以来两岸人 民的离散 与聚合 、
争斗与和解 提供 了别 开生面 的写 照。
中都 被一再重 复乃至强 化 。
然而 ， 如 果将 《 验》 这 篇 小说 的作 者 姓 名 抹 去， 与 中 国大 陆现 代文坛 上一 些左 翼作 家的 乡土 小说 混同在一起 ， 笔 者相信很多人会得 出“ 真假 难 辨” 的阅读体 验 。 且不说 叙述语 气的冷峻和故事情 节 的严 酷 ， 单 是作 品 中蒙受冤 屈却 无处 申诉 的长 庆三婶 在绝 望 中“ 从她 的 白布孝 衣里抽 出一 把锋
平淡 人生 的深 情 回味 ， 以及对 世 间百态 的温情 观
风 格特 色 ： 以乡土 农 村 为叙 事 背景 ； 情节 生 动传 奇并 出人 意料 ； 小说 中的坏 人作恶尽管一 时得逞 ，
但必 将招来 恶报 ， 而 且还 是现世 报 。《 验》 里 的场 景 与人 物 、 情 节 与 主题 ， 在 作 家后 来 的诸 多小 说
作者 简介 ：沈庆利 ， 北京 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
是 以鲁 迅 为代表 的现代 启 蒙作 家 ， 在 为 中国社会 的现代 化 摇旗 呐喊 的 同时 ， 几乎 不 约而 同地将农
村描 述为 落后 和黑 暗的象 征 。从 王统 照 、 台静农 到沙 汀 、 萧红等 乡土作家 ， 都在 反复地 书写着 乡村 社会 的愚昧 、 冷酷 与黑 暗 。但 在 宝 岛台湾 的诸 多 作家这里 ， 则呈现 出另外 一番别具特 色 的景象 ： 由 于城市 常常 与异族 强加 于他们 头上 的“ 殖 民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