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关系_适用语言学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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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常晨光,教授,博士,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学,语篇分析,应用语言学;廖海青,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系统功能语言

学,语篇分析,应用语言学

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与实践的辩证关系

适用语言学探索常晨光 廖海青

(中山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 510275)

摘 要:系统功能语言学一向重视语言学理论和实践的辩证互动。韩礼德的目标在于构建一个适用语言学,用语言学理论帮助人们解决在工作中使用语言时遇到的问题。本文旨在评述韩礼德就词汇与语法、系统与语篇、口语与书面语等一系列语言中互补性问题所进行的理论探讨,并讨论其对构建适用语言学的意义。我们认为,系统功能语言学本质上是一个政治化的语言学理论,是一种关注社会行动的新马克思主义语言学,它强调语言学的社会理据和社会责任,能够在实践和应用的辩证互动中不断发展和完善。

关键词: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实践;辩证关系

中图分类号:H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6038(2010)05-0011-04

1.引言

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研究进路不仅注重同时探讨作为系统的语言(l anguag e a s sy ste m )和作为语篇的语言(language as tex t),还重视语言学理论和方法在相关领域的应用,注重用语言学理论解决人们在使用语言的过程中所遇到的具体问题。事实上,对很多中国学者和英语教师来说,该理论的吸引力之一就在于其适用性。黄国文(2000)在回顾系统功

能语言学在中国的发展历程时曾指出,中国的系统功能语言

学研究迅猛发展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一个重要因素就是该理论的!实用性和可用性∀,因为系统功能学派!注重研究活生生的语言和语言的使用,是非常适合语篇分析的理论∀。本文拟结合系统功能语言学的适用性问题讨论语言研究中理论和实践的辩证互动关系。

2.语言中的互补关系:适用语言学理论的探索

最近几年,H alli day 多次提出,他的目标是要构建一个!适用语言学∀(appli able li nguistics)。据我们所知,H a lli day 第一次正式使用app liab l e li nguisti c s 这个词语是在2006年香港城市大学!韩礼德语言研究智能应用中心∀的成立仪式上。他在题为!W o rk i ng w it h m ean i ng :tow ard s an A pp liable L i n guisti c s ∀的演说中明确提出,一个!适用语言学∀应该关注解决人们在使用语言、制造意义过程中所面临的诸多问题。这一点明显反映在香港城市大学韩礼德语言研究智能应用中心所设定的具体研究目标上。

!适用语言学∀这个概念的提出立即引起国内学者的关注。2006年12月,中山大学功能语言学研究所主办了第一届!功能语言学与语篇分析∀高层研讨会,会议的主题就是!作为适用语言学的系统功能语言学∀。M a tthiess en(2006)以!Sy stem ic F uncti ona l L i ngu isti c s

appli ability:area s o f re

search ∀为题作了主旨发言,介绍了系统功能语言学的适用领域。在2007年第10届全国功能语言学研讨会上,胡壮麟教

授(详见胡壮麟,2009)在大会发言上也曾对appli able li ng uis tics 的概念进行了详细解读,并就适用语言学的目标、工作机制和突破点等问题做了非常有启发性的讨论。

在2008年出版的Com ple m enta rities in L angua ge (#语言系统的并协与互补∃)一书中,Ha lli day (2008:189)对appli able li ngu istics 的含义作了进一步解释:所谓!适用语言学∀,就是指能适用于帮助众多在工作中需要以这种或那种方式与语言打交道的人的语言学理论。在这本新著中,Ha lli day 通过讨论语言中的三种互补关系,即词汇与语法的互补、作为系统的语言与作为语篇的语言的互补、口语与书面语的互补,强调把理论看作为解决实际问题的资源,旨在建立!一个连贯的适用语言学理论∀。(H a lli day ,2008:ii)

2.1词汇与语法的互补

在系统功能语言学的理论框架里,语言是多层次的,由

语义、词汇语法和音系三个层次组成,这三个层次之间则通过体现关系相连结。意义编码为措词(w o rding ),即词汇语法层的选择,措词又编码为语音。词汇和语法处于同一个层次,是语言的中心层,都是构建意义的源泉。(H a lli day,1994,2004)

在词汇语法层,词汇和语法同处于一个连续统的两端,两者之间并无截然的分界线,H a lli day 将其统称为l ex ico g ramm ar 。H a lli day(2008:31)强调,词汇和语法应被看作同一组现象,我们可以选择从任何一端进入。他说自己是位语法学家,而语法学家之梦在于将词汇看作为语法的一部分;而词汇学家(如已故的John Sinc lair)之梦则在于将语法看作为词汇的一部分。从意义建构的角度来讲,它们构成不同的选择。功能语言学家将词汇看为!最精密的语法∀:词汇是在词汇语法网络系统中沿精密度阶不断扩展最终生成的结果。随着我们向系统网络右端移动,越来越多的意义特征被词汇化。Ha lli day (2004:44)曾通过一组!言说∀动词(v erb s o f say i ng)的选择过程说明!词汇作为最精密的语法∀的原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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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表中,最后一栏的过程(!言说∀动词)实际上是网络系统中!力度∀(FORCE )、!权威∀(AU THOR I TY )、!负荷∀(LOAD I N G )等子系统的不同意义特征被词汇化的结果:

FORCE AUTHOR I TY LOA D I NG PROCESS

n eutra l (1)neutral (1)neu tral (1)tell t oned up (2)

neutral (1)

neu tral (1)ord er ton ed dow n (3)neutral (1)neu tral (1)as k n eutra l (1)pers onal (2)neu tral (1)u rge n eutra l (1)i n stitution al (3)neu tral (1)instruct t oned up (2)i n stitution al (3)

po sitive (2)

comm and t oned up (2)

pers onal (2)/i n stit u

ti onal (3)

negative (3)

fo rbid ton ed dow n (3)pers onal (2)neu tral (1)i m plore ,beg t oned up (2)

i n stitution al (3)

po sitive (2)

requ ire

(引自H a lliday,2004:44)

H a lli day(2008:45-65)从元功能的角度讨论了词汇和语法的互补性。首先,词汇和语法起码在建构人类经验方面(即概念功能上)是互补的关系,因为从本质上讲,所有的人类经验现象均可从词汇或语法的角度建构,而比较复杂的现象则需要由词汇和语法两个角度共同建构。词汇语法将我们周围的现象进行归类,以便于识解。这些现象包括具体的事物,可进行不同的分类;同时,还包括各种各样的事件和过程,以及它们所发生的时空环境,这就涉及到一些普遍性的特征。一般来说,具体的特征由词汇建构,普遍性的特征由语法建构,词汇和语法相辅相成。H a lli day (1998,2008:3-4)在讨论!疼痛的语法∀(the gra mm ar o f pa i n)时指出,英语中有一系列与!疼痛∀相关的词汇,如:hur ,t pa i n ,ache ,so re ,ten der 等,以及与此相关的词汇隐喻(如burn i ng,thro bb i ng,stab bi ng 等)。另外,身体上疼痛的部位也被词汇化。但是,疼痛与疼痛者(suffere r)之间的关系则通过及物性及语态等系统资源而被语法化。因此我们有关疼痛的表达通常是词汇和语法资源的结合,如:it hurts ,it %s hurti ng,I hur,t it hurt m e ,I hurt m yse lf ,m y l eg hur ts ,I hav e a headache ,m y head aches 等。

从人际意义的角度来看,词汇和语法的互补性同样明显。有些人际意义是非常具有普遍性的,如对话角色(言语功能)的实施。这类意义与语法的关系非常密切。而从评价的角度来看,词汇和语法的界限有时就不那么分明。表达评价意义的词汇手段属于!精密的∀的选择,而在其他评价子系统中,词汇和语法则出现交叉,例如,在介入(ENG AG E M ENT )系统中,表示态度来源的情态就有多种体现形式,包括一致式和隐喻式。(M ar ti n &W h ite ,2005:130-135;M arti n &R o se ,2007:48-51;H a lliday,2008:49)

2.2作为系统的语言与作为语篇的语言的互补

H a lli day(2008:84)指出,词汇和语法之间的互补关系属于焦点(fo cus)上的互补,其互补性建立在精密度的向度上;而系统与语篇的互补则是视角(ang le)的互补,其互补性是建立在实例化(i n stanti a tion)向度之上的。

在H alli day 看来,语法既是系统的语法,又是语篇的语法,我们应同时注重对语言系统和语言使用实例的研究

(H a lliday,1994:xx ii)。在他的语言学思想中,实际的话语是语言系统的实例化(instanti a tion)。在系统功能语言学文献中,人们一般将!t ex t ∀和!d iscourse ∀混用,不做区分。H a lli day (2008:78)指出,他本人在使用这两个词时是有区分的,但他同时强调,这种区分也只是看待现象的视角不同,而不是对现象本身的区分,!t ex t ∀和!discourse ∀两者可以互相定义:!话语∀是在社会文化语境下的语篇,!语篇∀则是被看作为语言过程的话语。

作为系统的语言和作为语篇的语言之间的关系类似于!气候∀和!天气∀之间的关系,是看待同一现象的两种不同方式。H a lli day(2002)明确指出,所谓!系统∀,就是从远处观察到的作为意义潜势的语言,而由此意义潜势衍生出来的!语篇∀则是从近处看到的语言。因此,Ha lli day (1994:x x ii )不满意把!语言∀和!言语∀、!语言能力∀和!语言使用∀截然分开的做法,认为必须把两者紧密结合起来,把语言放到语言使用的环境中去,联系语言的使用者和语言的交际功能,才能看清语言的本质,更好地对语言现象做出解释。所谓!语言∀,在H alli day 看来,就是说话人!能做∀什么,所谓!言语∀就是说话人实际做了什么。语言与言语之区分实际上只是因为观察角度的不同。正因为如此,H a lli day (2008:192)倾向于把语篇分析也看作为语言学的一部分,是涉及具体语言实例描述的一部分,而不仅仅是语言学的!应用∀。M a tthies s en &H a lliday (2009:80)指出,语法学家的任务不仅仅是描述语言系统,而应该是探讨系统和具体语言使用的联系。

正确认识在语言这个符号系统中系统和语篇之间的关系是非常重要的,有助于我们解释涉及诸如关于语言的本质、语言系统的进化、语言的功能变体、个体语言发展等的一系列问题。Ha lli day (2008:80-83)指出,!语言是语篇的理论∀,系统和语篇是同一语言现象的两个方面,而不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现象。

M att h iessen &H a lliday (2009:80)对语篇和系统之间的辩证关系有一段详细的说明:!语篇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是系统潜势的实例&&。同理,系统的概念之所以有效则是因为它在语篇中被实例化:每个实例都使潜势得以存活,实例一方面强化系统,同时又挑战和改变系统。∀作为意义潜势,语言系统制约着具体的语言使用;而语言使用的实例,即每一个具体的语篇,也在慢慢地影响甚至改变着语言系统(这也类似于!气候∀和!天气∀之间的关系)。语言系统依赖每个说话人铭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更确切地说,依赖语言社团里说话人的共同记忆。这种!共同记忆∀不仅包括音系、语法系统网络,同时还包括量化的模式(quantita tive pa ttern s),因为概率性是系统的固有特征。说话人要积累起这样的记忆需要时间和大量的!语篇经验∀(t ex tua l ex per i ence)的输入。儿童学习第一语言时正是在这类有明确语境的语篇包围之中,他们在!观察∀语篇的过程中形成自己的语言!理论∀。因此,系统和语篇之间的互补存在于每个说话人的!语言大脑∀中,人们的!语言大脑∀不断地在瞬间的语篇活动和长期的语言模式之间转换重心(H a lli day ,2008:15-16)。这种重心转换在语言研究中同样重要:语法学家同时要对具体的语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