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聊斋志异婴宁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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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仙之笑与悲

阅完诸篇,独喜婴宁。

聊斋先生亦难得道出“我婴宁”三字,显见其倾心。且婴宁虽一女子,倒似有魏晋风度,阮籍嵇康之风,颇得我心,更何况此奇女子乃蒲留仙释道儒三流之倾注。

婴宁之形象首先即是“拈花一笑”,不禁让人想到“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是时众皆默然,唯迦叶尊者破颜微笑。”婴宁在上元佳节“拈梅花一枝,容华绝代,笑容可掬。”这拈花一笑,道出了婴宁的超凡脱俗,也传达出了佛祖所传的那种纯净无染,无拘无束,超脱一切,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境界,且这种境界远非此种言语所能传达。当王子服寻佳人再会之时,婴宁“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含笑拈花而入,又一次拈花微笑,细细玩味,这是多么高妙的境界!

拈花一笑的婴宁美得让人心碎,而其顾婢子笑言“个儿郎目灼灼似贼!”又无疑显示出其天真无邪与大胆无忌,直言道出心中所想,试问寻常女子可有此等言语?

而其“遗花地上,笑语自去”,颇像《西厢记》中莺莺“临去秋波那一转”。于是王子服“拾花怅然,神魂丧失,怏怏遂返”。且此遗花---梅,亦媒也,婴宁以梅留意,子服怀梅袖中,负气自往,一段因缘以此为媒,由此展开。

婴宁所居之处乃“乱山合沓”、“空翠爽肌”、“丛花乱树”,虽处山野,却意甚修雅。这样的环境也造就了婴宁天真纯朴的性情,真如婴孩般的可爱,就像翠翠,为人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

纵观全篇,婴宁的笑尤为突出,在离开鬼母之前,除拈花一笑,就是嬉不知愁。

鬼母道其“颇亦不钝,但少教训,嬉不知愁”,唤之来,先是闻户外隐有笑声,而后户外嗤嗤笑不已,婢推之以入,犹掩其口,笑不可遏。媪嗔目曰:“有客在,咤咤叱叱,景象何堪?”但女忍笑而立,确是嬉不知愁,那么天真快乐,无忧无虑,纯如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鬼母认为“年已十六,呆痴如婴儿”,然此种“呆痴”倒亦是一种境界,不识愁滋味的境界,羡煞多少为世事烦扰的俗人呢?

当王生目注婴宁,不遑他瞬,婢向女小语云:“目灼灼,贼腔未改!”,她是明白王生之意的,心中十分欢喜,故而大笑,但她知道世俗人最讲礼教,于是她对婢说“视碧桃开未?”以碧桃为由,立马逃到外面,且走时“以袖掩口,细碎连步而出”,这是为博得心爱人好感的行为,但到了门外,实在难忍,“笑声始纵”,她内心实在高兴欢喜,要她如此压抑实为不易,而这一纵声长笑,又是多么狂放不羁,不禁让人动容,不知阮籍在此,是否有汗颜之意?

接下来的一段颇为经典。“生扶之,阴捘其腕”,此处细节,王子服暗中捏了婴宁的手腕,即笑又作,倚树不能行,婴宁笑什么呢?竟笑得良久乃罢,自然是笑王子服,一是高兴欢喜而笑,但亦有揶揄之意,既然喜欢她,却不敢大胆表露,而是偷偷地捏她,笑他畏惧封建礼法,偷偷摸摸,所以后来才以看似痴傻的言语逼迫他说出真话。在婴宁看来,任何世俗的伪饰都是不需要的。

王生俟其笑歇,乃出袖中花,以示相爱不忘,而婴宁却说了一些颇为让人喷饭的话“此大细事,至戚何所靳惜?待郎行时,园中花,当唤老奴来,折一巨捆负送之”,她故意问王子服看似痴傻的问题,实际上是迫使王生真实地表露内心,这里多是婴宁的戏弄语,乃其小孩子心性,甚觉好玩,但又处处透着狡黠。若是真不知王生为何意,何须俯首思良久也,方曰“我不惯与生人睡。”而其后,母问园中所言,婴宁说:“大哥欲我共寝。”王生大窘,急目瞪之。女微笑而止。这“微笑而止”,可见婴宁之狡黠可爱,戏弄之耳,看着王生如此大窘,急目瞪之,颇觉有趣。同时也知婴宁懂得适可而止,并非一无所知。婴宁的形象自是跃然纸上,生动活泼。

之后王生急以他词掩之,小语责女。王生曰:“此背人语。”女曰:“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且寝处亦常事,何讳之?”婴宁又一次表现出痴憨之态,然其言却有深意,“寝处亦常事,何讳之”,此话似是一语双关,表面似说人睡觉乃常事,实则可能暗含男女之事乃人之自然本性也,这是对封建礼教的嘲讽,指出世人的虚伪,既是常事,又何讳之,岂不伪饰?且“背他人,岂得背老母”之语乃是以世俗孝顺纲常诘之,当然亦有婴宁孝顺之意。

待王生将婴宁带回家中,王母等对她存有怀疑。于是“室中嗤嗤”,“浓笑不顾”,“极力忍笑”,“翻然遽入,放声大笑”,婴宁的这些憨痴表现令王母感叹:“此女亦太憨。”且令满室妇女,为之粲然。这就是婴宁所要的效果,大家都在猜疑她的身份,她必须保护自己,于是她的笑成了迷惑众人的一种幻相,这是一个女子面对整个世俗社会的智慧。但我不知道她在如此浓笑不顾,放声大笑之际,内心深处有着怎样的酸楚?她是孤零零一个的面对周遭世俗众人别样的目光。

所以当“母疑其为鬼,入告吴言,女略无骇意。又吊其无家,亦殊无悲意,孜孜憨笑而已。”此句甚让人生悲,婴宁无骇意,殊无悲意,孜孜憨笑,不过是障眼法,是一种自我保护,表现出憨态,是让王母对她放心。可实际上,婴宁又岂是无悲意的,她自小无父,又遭母抛弃,孤苦伶仃,唯有鬼母相依,始有今日。对照她后来的痛哭流涕,可见其哀之深,悲之切,她在世俗人面前,一直压抑着自己,以求能容于其中。所以“昧爽即来省问,操女红精巧绝伦”,她尽量使自己表现的更符合世俗人心中儿媳的形象。然其天性难改,“善笑,禁之亦不可止”,笑是她的天性,亦是她自我保护的工具。“然笑处嫣然,狂而不损其媚,人皆乐之”,其笑狂,又一次点出了其狂放之性情,犹一女侠也,但又嫣然且媚,不失小女儿之美,故人皆乐之,她的笑能解王母忧怒,能使奴婢小过免遭鞭楚,她的笑是多么具有魅力,甚至可以说是一种魔力,她能感染周围的人,与她一起欢笑。然而周围的人是没有谁能真正理解她的,她的内心深处萦绕的悲哀又是哪个世俗人可以参透的?所有人都为她的笑迷惑了。

她与王子服成亲之时“使华装行新妇礼,女笑极不能俯仰,遂罢”,不禁让人想起阮籍所言:"礼岂为我设邪!"这是婴宁向世俗礼教抗争的精彩胜利,而且她的方式及其巧妙有效,用她惯常的笑顺其自然地抵抗礼法,几乎不着痕迹,婴宁是多么智慧的奇女子啊,阮籍猖狂,不拘泥世俗礼法,他使白眼,大醉酒,可是白眼惹人气,醉酒伤己身,可见阮籍如此狂生尚不如婴宁妙心。

“生以憨痴,恐泄漏房中隐事,而女殊密秘,不肯道一语。”王子服这一十四入泮绝慧的男子,与婴宁最亲近,亦是不了解她,尚以其憨痴,可见婴宁隐藏之深,如此慧心,妙心,巧心即使是世俗绝慧男子亦不如的,她又怎肯对外道一语耶。可是如此隐藏的婴宁内心必然是痛苦的,在与鬼母生活时,她无需隐藏,无忧无虑,天真无邪,自由自在,可是进入世俗社会后,不得不隐藏真正的自我,她没有一个能倾诉内心的完全信赖之人,她是如此孤独悲哀,却依然微笑着,而且笑得这么美,这么醉人,这难道不震憾人心,不让人为之悲痛吗?

婴宁爱花成癖,尤甚金钗,可见其出尘不凡,鲜花易谢,世俗人怎肯为花而典至贵金钗?但婴宁是浪漫的,她已为人妻,还会攀登其上,摘供簪玩,尤见当日山村之中“执杏花一朵,俯首自簪”之娇态,其小孩儿贪玩之心性尤尚在也,且“母时遇见,辄诃之,女卒不改”,其淘气天真贪玩,本性使然,甚为可贵。

然西人子之事,却令婴宁“竟不复笑,虽故逗之,亦终不笑”,王母说“人罔不笑,但须有时”,就是要求她在封建阴影中强颜欢笑。我婴宁可不吃这套,若不能随性而笑,倒不如不笑,虚伪做作之笑我婴宁岂会!

且西人子之事亦被作者称为“墙下恶作剧”,可见聊斋先生也明确地点明婴宁只是“似全无心肝者”,实际上“其黠孰甚焉”,真乃一小狐狸也,她的孜孜憨笑不过是迷惑众生的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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