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诞现实中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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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诞现实中的《兄弟》

□王立

余华在小说《兄弟》的开头这样写道:

我们刘镇的超级巨富李光头异想天开,打算花上两千万美元的买路钱,搭乘俄罗斯联盟号飞船上太空去游览一番。

李光头坐在他远近闻名的镀金马桶上,闭上眼睛开始想象自己在太空轨道上的漂泊生涯,四周的冷清深不可测,李光头俯瞰壮丽的地球如何徐徐展开,不由心酸落泪,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地球上已经是举目无亲了。

经过五十一万字的长途跋涉,我看到了“我们刘镇”两个不同时代的荒诞的现实。无论是文革时代,还是当下生活,无不充满了迷惘、混乱与荒谬。历经十年之久,余华在《兄弟》中继续表达了他对世道人心的深度拷问。他十年前写下的《活着》、《许三观卖血记》,以明确的叙事方向,揭示了人类活着的艰难与生命的磨练。而《兄弟》超现实的荒诞叙述,指向了让人困惑让人迷失的现实生活,与先前文坛给余华定位的先锋小说迥然有异,这使得文学批评界迷惑不解。

余华在《兄弟》中以奔腾放肆的叙述语言,诠释了他心目中两个时代的荒诞现实。人性恶与人性善互为张扬,爱与恨纠缠不清。在精神狂欢、众生喧哗的当下语境中,我觉得余华依然保持了一个作家的冷静与激情。

余华写爱情,把宋凡平与李兰的故事写得细致入微、感人至深。在宋凡平被殴打致死后,李兰在车站前的空地上,把所有沾染了宋凡平鲜血的泥土全部收藏了起来。她为了纪念宋凡平八年没有洗一次头发,因病临终前她才洗了头发,却洗掉了满头的黑发,洗出来了满头的白发。爱情一死,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余华写残暴,是六个红袖章对宋凡平的屠杀。宋凡平从关押的仓库中逃出来,是为了去上海接回李兰,是一个爱情的承诺。然而,他面对的是缺失了人性的时代,是乱棍飞舞、拳打脚踢,是“两根折断后像刺刀一样锋利的木棍捅进了他的身体,捅进去以后又拔了出来,宋凡平身体像是漏了似的到处喷出了鲜血。”

余华写兄弟情谊,是宋钢让李光头隔着门板闻着大白兔奶糖的香味。是少年宋钢在母亲李兰坟前的誓言。兄弟俩人在倍受凌辱的不堪现实中相依为命。

余华写荒谬的现实,更是力透纸背。少年李光头的父亲在公共厕所因为偷窥屁股而丧命,但是李光头却是成功地偷窥了五个女人的屁股,表达了人的本能欲望,而镇上那些缺失了精神的男人们不惜以一碗又一碗三鲜面满足了群体偷窥的欲望。这使少年李光头因祸得福,五十六碗三鲜面让他在两年的时间里吃得红光满面,并通过与电线杆的摩擦发泄自己“性欲”等情节,从而表现了文革时代人的精神极度压抑、物质极度匮乏的现实。《兄弟》下部中的李光头,在中国社会大转型的特殊时期,历史性地成为了一个垃圾大王、超级巨富。李光头操办的“处美人大赛”,使他又一次成功地偷窥了女性的隐秘之处,这一次偷窥是名正言顺、带着工具从容窥视的,表达了一种变态的欲望,是当下生活性泛滥现实的折射。享有了丰富的物质,却填补不了精神的空虚。这个巨大的落差,正是我们这个时代的荒诞特征。余华以夸大了的黑色幽默的方式,使这两个不同时代的偷窥事件触目惊心,引来读者一片哗然,颇有异议。有人说这是余华的败笔,是他从先锋走向庸俗的表现。事实上我觉得那是一种误读,这绝对不是余华信笔涂鸦,相反寄寓了作家对于现实的嘲讽与深思。余华是以极其夸张的叙事策略,揭示荒诞背后的必然性。

余华塑造的李光头这个艺术形象,在小说林中元气淋漓、生动逼真,具有鲜明特色。这个刘镇的混世魔王,一生的行为荒诞不经又是惊世骇俗,与兄弟宋钢的文弱君子相对应,呈现了人性的两极。从偷窥屁股到处美人大赛,从五十六碗三鲜面到超级巨富,都是肆意狂放的。他追求刘镇美人林红的爱情,也是这样张扬放肆,令人不安。他利用福利厂厂长的身份,组织了两个瘸子三个傻子四个瞎子五个聋子的求爱队伍兵临城下,蔚为壮观地表达了他对林红苦苦追求的爱情。在林红爱上了宋钢之后,李光头居然出人意外地去医院做了结扎手续。这就是李光头波澜壮阔的大手笔。所以,他的兄弟宋钢贫穷落魄、李光头传奇暴富;宋钢虽然获得了林红的爱情、李光头最终乱伦占有了林红的身体;宋钢最后卧轨自杀、李光头要飞上太空。这样一个小说人物,将成为中国小说长廊中独特的、令人永难忘怀的艺术形象。

陈琳在《反叛与回归——余华小说读解》中认为,“余华对常规经验的反拨使旧有的价值摇摇欲坠,他穿透了禁锢人们感觉的现实之厚壁,让世界的本真无蔽地显现出来。”在余华坚定强大的叙述过程中,荒诞现实的众生万象在《兄弟》中纷繁庞杂又清晰无比。爱情朝不保夕,生命随波逐流。信仰沉沦,道德崩溃。林红经营着财色泛滥的歌舞厅,童铁匠们赶上末班车去嫖娼。到处是处女膜、丰乳霜,遍地是金钱、美女。永不满足的欲望在舞蹈,纸醉金迷的红尘在飞扬。这一切在当下生活中正在荒诞地上演,并且更加变本加厉、更加不可思议地疯狂下去。余华从《许三观卖血记》纯净节制的叙述转向为《兄弟》中泥沙俱下的叙述,正是这样一个时代对于一个优秀小说家的猛烈撞击,如同“折断后像刺刀一样锋利的木棍”刺中了作家的心灵。而小说家余华没有闪身回避,而是快意恩仇地迎了上来,让荒诞的《兄弟》横空出世于更加荒诞的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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