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席慕容爱情诗

[收稿日期]2006-06-20

[作者简介]张淑梅(1972～),女,内蒙古包头人,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公共课教学部,讲师。

浅析席慕容爱情诗

张淑梅

(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内蒙古呼和浩特010021)

[摘　要]从爱的执著、

爱的忧伤、爱的自主三方面探索席慕容用诗歌和爱情给现代人带来的精神慰藉和审美愉悦。[关键词]执著　忧伤　自觉意识　审美愉悦

[中图分类号]I 207[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473(2007)04-0052-02 当诗歌备受冷落的时候,席慕容的诗在海峡两岸创造了奇迹。在台湾,1985年成了“席慕容年”;在大陆,从1987年春到1992年初,《七里香》、《无怨的青春》、《时光九篇》3本诗集光是花城出版社就印行了150万册。当现代人对爱情不再深信不疑的时候,席慕容仍然爱得真挚、热情而主动。当诗歌和爱情这两个被遗忘的事物被女诗人联系在一起的时候,人们才又一次感受到了精神上的享受和情感上的慰藉。

一、爱的执著

在爱情和婚姻方面,席慕容是幸运的。1968年,席慕容在布鲁塞尔嫁给了物理学博士刘海北。婚后,他们有了一双可爱美丽的儿女。在《猫缘》等作品中多次她写到了与这个有着一种磁性的男低音音色的先生的情缘。《美丽的时刻:给H ・P 》、《新娘》、《伴侣》、《他》、《时光的河流》也是献给刘先生的。夏祖丽在《一条河流的梦:席慕容访问记》里记录了这个家的美满。上苍真是厚爱她,几乎把人间所有的幸福都赐予了她。她就用诗歌歌唱这种美丽真实的幸福感受。在《新娘》里她唱道:爱我　但是不要只因为/我今日是你的新娘/不要只因为这熏香的风/这五月欧洲的阳光 请爱我　因为我将与你为侣/共度人世的沧桑 眷恋该如无边的海洋

/一次又一次起伏的浪/在白发时重温青年起帆的岛/将没有

人能记得你的一切/像我能记得的那么多　那么好 爱我　趁青春年少

席慕容将爱情和青春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歌唱那个最美好最神圣的时刻,那一刻,她是个幸福的新娘,懂得爱情和婚姻对于彼此整个生命的意义。爱情只有真诚才动人,绝对忌讳粉饰和装扮,忌讳矫揉造作。在《伴侣》中,她深情地说:“愿/天/长/地/久/你永是我的伴侣/我是你生生世世/温柔的妻”,她那么多情,不是那种这山望着那山高,生在幸福中却浑然不知的女子。

席慕容在《无怨的青春・给我的水笔仔》后记中说,珍贵

罕有的爱情,在这世间越来越稀少,越来越不容易得到,因此,太多的人已经不愿意再去爱,再去相信。的确,在这个人与人交往空前频繁的时代,爱情太多太滥太短暂而使真正的爱太稀少太珍贵太容易错过。而席慕容却深信不疑。她用她真实的经历和因此而迸发出的真实的情感向不愿意轻信爱情的现代人证明着爱情的美丽。爱与青春是席慕容诗中篇幅最多的,也是最让人心旌摇曳的内容。它们在温柔婉约的描述中都有一种憬悟永恒的意境。

席慕容善于以慧心体会生活哲学,并表达出单纯而又深邃的意趣。她是在生命的意义上来体会情感,而不是在情感的意义上来理解生命的。她的爱情体验不光是真实的婚姻给予的,她用一个女子的心情和胸襟去领悟女子的爱情,那是一个女性的温柔的世界。她在《古相思曲》中说破了女子生生不息的相思。古往今来的女子都有过同样的故事,怀着同样的心思,在不同的朝代里演绎着同样的情感经历。“那弹箜篌的女子也是十六岁吗/还是说今夜的我/就是那个女子”。她与那古代的沉静在爱情中的女子,恐怕还有后来将为爱情歌唱的女子同忧同泣。只有在感知生命的意义上,诗人才如此懂得两者遥隔千秋却怀有同出一源的相思。同样,她参透了这千年的愿望,写下了惊世骇俗的《誓言》:“今生已矣且将/所有无法形容的渴望与企盼/凝聚成一颗孤独的种子/播在来世”。这是爱情的誓言。

席慕容还喜欢重写旧体诗词中的爱情。《悲喜剧》缘于唐代词人温庭筠的《望江南》,《子夜变歌》出自古乐府,《在黑暗的河流上》是读中国的第一首译诗《越人歌》后的感悟等等。甚至连考古学家发掘的一些古物和木乃伊在她曼妙的想象中也能变成一曲令人颤栗的恋歌。

二、爱的忧伤

席慕容更美丽诱人的诗作应该是那些吟咏爱情不可挽回地失去、或者在不经意间错过的作品,她设置悲剧性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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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内蒙古电大学刊

JOURNA L OF I NNER MONG OLI A RADI O &T V UNI VERSITY No.,2007(Sum No.92)

2007年第4期(总第92期)

渲染孤独、无奈、感伤、忧愁等情调。尽管她有着宠爱和保护她的丈夫,他们之间也相爱颇深,但她仍然不倦地写忧伤的爱情故事。有了解她婚姻的朋友诧异地问她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诗句。其实,她在生活中享有的一切,永远不能占有她全部的心灵空间,那里总要激荡起另一种生命的浪潮。她相信爱因一瞬而永恒,因爱过而永恒。如《盼望》等:其实　我盼望的/也不过就只是那一瞬/我从没要求过你给我/你的一生 如果能在开满了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爱过一次　再别离 那么再长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　就只是/回首时　那短短的一瞬

她这样写失恋:“如果我真的爱过你/我就不会忘记/当然我还是得/不动声色地走下去/说这天气真好/风又轻柔/……/可是如果我真的爱过你/我就不会忘记/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年轻的你我曾挥手/从此分离”《无怨的青春・十字路口》席慕容把生命的每一种状态每一种际遇每一刻时光,都当作上苍的恩赐,去体验、去品尝、去享受、去感激,一切酸甜苦辣、喜怒哀乐都化作甘美的回忆。这就是她常说的“生命的滋味”,就是她理解的生命本身。

席慕容常以追忆、回顾的角度写爱情,因为她认为,对于时空经纬织出的一连串悲欢离合,当时的我们茫然无知,却在蓦然回首之时发现一切脉络历历在目,方才微笑地领悟了痛苦和忧伤的来处,心中充满对方对自己的爱。人生岁月最美丽最闪光的时代是青春时代,青春时代的爱情能照亮整个人生岁月的长河。爱情的故事里有多少忧伤和遗憾可以倾诉?席慕容自己最喜欢的是那首《山路》,那是当青春年华逝去以后回味青春时代的每一个人都可能产生的感叹:“我好像答应过/要和你一起/走上那条美丽的山路”“你说那坡上种满了新茶/还有细密的相思树/我好像答应过你/在一个遥远的春日的下午”“而今夜在灯下/梳我初白的发/忽然记起了山路上/少年的你/是不是还在等我/还在急切地向来处张望”。席慕容的这种带有强烈回顾色彩的低沉深邃的音调,是一种旋律,一种情致,一种境界。是多少人的真实感受,像一首能让一代人想起许多往事的老歌。在爱情这个永恒的主题上,恐怕是每个人难以碰触、又充满幸福的忧伤的心事。所以,尽管它们平淡简洁,清澈见底,但却意蕴丰富深厚,空灵超脱,读者会从这诗句的表面看到自己的无限故事和无限情思,唤起了比之“当年”更细腻真实的情感依托。由于席慕容这个女性诗人的艺术手段,受众感受的是比之“自我”体会更美的审美愉悦。于是折服,于是拜倒。虽然,爱会带来忧伤,但爱过,就无怨无悔,即使错过,即使失去,即使一瞬。因为那是爱的自主的选择。席慕容的诗里没有怨妇,只有爱情的主人。

三、爱的自主

席慕容诗中的抒情主人公虽饱尝爱情的苦涩,但多数表现出虽九死而不悔,甘为爱情牺牲奉献的执著,将爱情的悲剧性发挥到极致。她写了多情与无情、有缘与无缘、相聚与分离等等情景,她充分表达了爱情的执著和深沉。无论是偶然的相遇、难忘的初恋、还是情人的分别和离散,都被赋予一种哲学式的诠释。在诗人看来,爱情,无论是美满的,还是不幸而离散的,都是值得珍惜、赞美和怀念的,并且应该使人的感情得到一次净化和升华。她说:“在年轻的时候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温柔地对待他。不管你们相爱的时间有多长或多短,若你们能始终温柔地相待,那么,所有的时刻都将是一种无瑕的美丽。若不得不分离,也要好好地说声再见,也要在心里存着感谢,感谢他给了你一份记忆。”在席慕容的诗作中,都表现着这种爱情的温润与淳朴,执著与坚贞,即使爱情失落,也不改其志,即使自己受到伤害,承受永世的痛苦,也无怨无悔。这种心态看似谦卑,实乃现代女性自主意识的体现。不管对方有情还是无意,她们更多地从自己的情感和愿望出发,把自己对爱的追求和奉献,当作自我价值的实现,而非把自己托付给男性的传统女性式的企望,也非受封建礼教压迫的一种被动行为。即使同样写苦苦的等待,也非古代闺怨诗中那种妇女从一而终,依仗丈夫的心态投射,而是对爱和美的等待和追求,这是现代女性对自身价值的自觉把握。

对于爱情,她始终有一种无愧的追求,两情未通的羞涩与懊恼,热恋中的欢愉与沉醉,离别重逢的感伤与狂喜,爱失落后的惆怅与遗憾,都透出一种澄澈、超逸和宁静。为了爱,她宁可是一只振翅饮箭的白鸟:“你若是那含泪的射手/我就是那一只/决心不再躲闪的白鸟”(《白鸟之死》)“我只能来这世上一次所以/请再给我一个美丽的名字/好让他能在夜里低唤我”(《祈祷词》),她说:“爱,是不能饮不可饮也要拼却的一醉”(《爱的筵席》)“只要在我眸中/曾有你芬芳的夏日/在我心中/永存一首真挚的诗/那么就这样忧伤以终老/也没有什么不好”(《让步》)“在长长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又凋落/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时光”(《为什么》)“不要因为也许会改变/就不肯说那句美丽的誓言/不要因为也许会分离/就不敢求一次倾心的相遇”(《印记》)她反复吟唱、曲折表达的都是一种洋溢着圣爱气氛的无愧的追求。在爱情面前,她似乎什么都可以解释,什么都可以理解,什么都可以原谅。

席慕容的这种爱情观,无疑可以使现代人从中得到某种温暖和慰藉,从而重建对于真挚爱情的信仰。而且她以爱情印证人生哲理,使人生哲理更为形象化和生活化;或以人生哲理观照爱情,使爱情得到理性的升华而永恒。

[参考文献]

[1]席慕容.河流之歌[M].广州:花城出版社,1987.

[2]痖　弦.时间草原[A]席慕容.我的家在高原上(附录)[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7.

[3]席慕容.无怨的青春・卷一题记.花城出版社,1987.

[责任编辑:联　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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