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谈古希腊哲学中的爱与美思想

[收稿日期]　2008-05-12

[作者简介]　苏振兴(1963-),男,河北沧州市人,历史学博士,哲学博士后,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研究方向:世界文化史;吕芝(1963-),男,河北深泽人,河北交通职业技术学院基础教学部主任,研究方向:世界文化史。

漫谈古希腊哲学中的爱与美思想

苏振兴1

,吕　芝

2

(1.河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91;2.河北交通

职业技术学院,河北石家庄050000)

[摘　要]　古希腊哲学中有丰富的爱与美思想。哲学家认为爱美是人的天性,身体美是爱的基础。他们所推崇的理想之爱是“美德”,理想之美是“和谐”。神人以和是哲学家和谐审美理想的最高层次。哲学家在爱与美面前常常表现得彷徨,反映了古希腊人复杂而矛盾的心理,也体现了古希腊人丰富的情感世界。[关键词]　古希腊;哲学;爱情;审美[中图分类法]B50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6121(2009)03-0041-04

古希腊神话中有专司爱与美的女神阿佛洛狄忒。爱与美在古希腊人的现实生活中也拥有重要地位。哲学家们的思想集中体现了古希腊人的爱与美观念。他们将爱与美作为人类最为普遍的情感第一次提高到哲学的高度,从这一意义上可以说是古希腊人真正发现了爱和美。哲学家们的主张异彩纷呈,反映了古希腊人绚丽多姿的爱与美的世界。在这五彩缤纷的世界中,也昭示出古希腊人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准则,映射出古希腊人的社会风貌。首先,哲学家认为爱美是人的天性,身体美是爱的基础。

古希腊哲学家们都认识到爱美是人的自然本能,人与人之间的爱首先是身体上的吸引。柏拉图认为,美是人所表现出来的客观实在。他在《大希庇亚篇》中借苏格拉底之口阐明了自己对美的认识。柏拉图认为,美对人是有益的,并与人的需要密切相关。他说:

我们说整个身体造得很美,有时候可以跑,有时候可以摔跤,我们以同样的方式谈论一切动物。我们实际上全用相同的方式把“美”这个词用于一匹美丽的大马、一只美丽的公鸡或鹌鹑,用于所有用具,陆上和海上的交通工具,商船或战船,用于所有乐器和一般的艺术品,如果你愿意,还可以把这个词用于习俗和法律。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用来作为判断天然的或人工制造的事物和人的行为方式的标准就是有用,凡是有用的就是美的,所谓事物之美就在于它对于某个特定目标的实现在某个时期是有用的,而在这些方

面无用的事物则被我们称作丑的。

[1](46)

他指出:“美的身体、美的生活守则、智慧,以及我们刚才提到的一切事物,之所以为美,乃是因为它们是有益

的。”[1](48)

然而,人们所需要的东西并非一切都是美的,如

不当的权力、快乐等。“我们说过快乐中间有一部分是美

的,但并非每一`快乐'都是美的,因为只有那些通过听觉和

视觉得来的快乐才是美的。”[1](

57)

的确,从现代生物学的角度讲,人类为了获得有利的遗传,在生存竞争中获胜,这就要靠其本能操纵。人在选择对象时,就会服从于审美的需求。因此,美的体现离不开人的生理基础。男性和女性的美就有了典型的差别。女性美应当是肌肤圆润光泽,面孔鲜嫩,隆起而富有弹性的乳房,身体灵活匀称,以及作为生命之母的形体的恰当和谐;男性美则另有其特殊的尺度,往往是面孔轮廓清晰分明、体格和谐匀称、肌肉结实、胸廓宽阔厚实、步伐坚定等。古希腊人把爱和美结合起来。在他们的眼中,身体的美主要表现在眼睛、面容、唇部、臀部和胸部等。希腊人认为眼睛是爱情的窗户。荷马在《奥德赛》中写道:

他迎见主人,

亲吻他的头颅、双手连同俊美的眼睛,

热泪涌注,淌滴。

[2](495-496)

雅致羞涩而发红的少女面颊和口唇很容易唤起男人的爱。奥维德在《变形记》中这样引述道:

这位帕福斯英雄……又去吻那嘴唇,这回是真嘴唇了。姑娘觉得有人吻她,脸儿通红,羞怯地抬起眼皮向光亮处张

望,一眼看见了天光和自己的情郎。

[3](134)

美女海伦她有着“苹果般”的乳房。特洛伊战争结束后,斯巴达王墨涅拉俄斯本想处置海伦,但是她忽然向丈夫展露了美丽的酥胸。这位丈夫当时竟忘记她的罪行而原谅了她。男人们对女人的脖颈、眼睛和胸脯充满敬意。荷马在《伊利亚特》中对海伦赞美道:

阿佛洛狄忒话语激扰了海伦的心境,她认出了女神,那修长、滑润的脖颈,

2009年第3期牡丹江师范学院学报(哲社版)N o .3,2009(总第151期)

Jo urnal of M udanjiang N o rmal Univ ersity

T o tal N o .151

DOI :10.13815/j .cn ki .j mtc (pss ).2009.03.030

还有坚挺的乳房,闪闪发光的眼睛,

使她看后惊异。[5](84)

在民族文化传统的影响下,很多哲学家都明确阐述了爱与美的关系。柏拉图说:“当追求美的享受的欲望控制了推动正确行为的判断力以后,当这种欲望从其他相当的欲望中获得竭力追求身体之美的新力量时,这种力量就给这种欲望提供了一个名称———这是最强烈的欲望,叫做爱情。”[5](150)

其次,哲学家们所推崇的理想之爱是“美德”。

古希腊有一个关于爱与美的神话。塞浦路斯雕塑家皮格玛利翁用象牙雕刻了一座容光焕发的美女雕像———该拉忒亚。他对自己的作品非常满意,常常在这座雕像面前如痴如醉,甚至拥抱着雕像冰冷的双膝,爱不释手。爱神阿佛罗狄忒被皮格玛利翁的痛苦所深深打动,于是给雕像注入了灵魂。人体有了精神,才有生动而完善的美。神话对哲学家的爱与美思想有着重要影响。

哲学家们都认为,人是有思维的理性动物,人们不仅要欣赏身体的美,还要欣赏精神的美。美按照自己的规律把身体和精神两个方面结合起来,给予人整体的印象,而不单纯是某一感官的享受。美的内外两个方面是不可分割的,离开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就不可能存在。美丽的躯体只有拥有了某种高贵、细腻的灵魂,这样才能算得上真正的美。哲学家称之为“美德”。美德能使人产生最为高尚的爱情。他们认为,世界上唯一的善就是美德,除了美德以外,一切都是恶。“如果一个人缺乏美德,无论他是男人还是女人,或是儿童,都必须接受训导和矫正,直到通过惩罚改过自新,无论谁拒绝接受惩罚和训导,都必须从城里驱逐出去,或者被当作不可救药者处死。”[6](446)

从荷马时代起,一些哲学家就借用一些英雄人物的传奇故事,提出人类应具备的最高尚的四大美德———勇敢、智慧、正义和节制。这四大美德是古希腊人进入文明社会过程中最早表现出来的审美意识。哲学家将这些观念加以系统化,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更加丰富的美德内容,形成了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勇敢就是人完成英雄行为的最基本的品质,也是人最完美的道德表现。希腊英雄时代是以培养能征善战的英雄为目的。人们注重由勇敢带来的荣誉,这是当时衡量人的价值尺度。德谟克利特发展了英雄时代希腊人的勇敢观念。他认为,勇敢不只表现为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奋勇杀敌,还表现为克服自己不正当的欲望、缺点和错误。他说:“我们应该不仅把那对敌人取得胜利的人看作是勇敢的人,而且也把那对自己的欲望取得胜利的人看作是勇敢的人。”[7](116-117)苏格拉底认为,不能简单地说勇敢就是对可怕的危险事情无所畏惧,“因为如果是的话,许多疯子和懦夫就都是勇敢的人了。”[8](180)柏拉图也认为,“那些并非由教育造成的,在野兽或奴隶的身上也会显现出来,但与法律毫不相干的事情,你不会称之为勇敢。”[9](404)智慧是一种高尚的品德。在希腊历史的发展中,随着希腊人对外交往的扩大和频繁,他们对外界的一切知识都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和爱好,希望得到有关事物的规律性的知识。因此,智慧便成为希腊人一直追求的目标。毕达哥拉斯学派提倡一种把智慧作为追求对象的生活道路。赫拉克利特说:“思想是最大的优点;智慧就在于说出真理,并且按自然行事,听自然的话。”[7](29)德谟克利特说:“从智慧中引申出这三种德性:很好地思想,很好地说话,很好地行动。”[7](107)苏格拉底说:“如果美德是心灵的一种属性,并且人们都认为它是有益的,那么它一定是智慧。”[10](p521)柏拉图认为,“关于好的学问肯定会处于智慧的支配之下。”[11](165)他说:“真正的道德理想,无论是自制、诚实,还是勇敢,实际上是一种来自所有这些情感的涤罪,而智慧本身才是一种净化。”[12](67)

正义观念一直是很多哲学家关注的问题。柏拉图在论证正义美德时,讲了一个故事。潘斐利亚人阿尔美纽斯之子厄尔在一次战斗中被杀,死后第十二天复活。这位战士讲述了另一个世界的情况,“那里的地上有两个并排的洞口,而与这两个洞口相对的天上也有两个洞口。判官们就坐在这天地之间,灵魂逐个儿从他们面前经过,接受审判,凡正义的便吩咐他走右边的路上天,胸前贴着判决书,凡不正义的便命令他走左边的路下地,背上也贴着表明其生前所作所为的标记。”[9](640)当这些灵魂接受审判出来以后,从天上来的清净纯洁,从地下来的污秽不堪。然后命运三女神让这些灵魂选择自己喜爱的社会地位和职务、贫富强弱以及智愚等生活。如果已经学会分辨善恶便可以选择合乎灵魂本性的正义生活,不然便会做出错误的选择。柏拉图借此故事说明,人必须有真正的知识才能分辨正义和不正义、善和恶。这样他便把学习知识和美德教育联系起来。正义决定着知识,是其他各种美德的原因和条件,属于高级的美德。

节制也是美德的重要内容。哲学家们所提倡的节制,不仅是节制欲望,主要是主张用理性控制感情,其中也包括性欲。米利都学派的创始人泰勒斯认为,为了避免由于妻子儿女的不幸而引起的痛苦,最好不要娶妻。“他母亲试图逼迫他结婚,他回答说太早,而当她后来再次催促他时,他又回答说太迟。[13](27)柏拉图说:“节制是某种美好的秩序和对某些快乐和欲望的控制。”[9](405)亚里士多德说:“智慧之人也不能免除所有激情,只是在节制中放纵它们。”[13](479)柏拉图的学生塞诺克拉底平时非常注重克制情欲。“有一次,臭名远扬的弗里娜试图结交他,而且好像是在被人追赶的时候,躲在他的屋檐下避难;他出于一般人的人道让她进了屋,但房里只有一张小床,他允许她跟他睡在一起;最后,经过多次胡搅蛮缠,弗里娜失败离开了,还告诉那些打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