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生活教育理论与社区教育

国家教育行政学院学报 ２００７．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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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生活、教育与生产劳动相分离。学校教育成了 城市涌现了各种类型、各种形态的社区学校， 形
“闲暇阶级”的专利， 从而导致了人的片面、畸 成了社区学院、社区学校和教学点三级网络。它
形发展。但是， 社区生活依然存在， 社区教育也 反映着我国现代社区教育由组织化进一步深入发
存在， 只不过属于一种非主流、非正规意义的社 展到以实体化、形式化为标志的新的飞跃阶段。
会广义教育。它主要通过生产劳动、家庭生活和 实践表明， 社区学校 （院） 的广泛建立为我国学
社区成员人际交往以及乡规民约等自然形式， 使 习型社会和终身教育体系的建设寻找到了一个新
津、沈阳、南京、武汉、成都、北京和杭州等大 响， 而不是用社会生活来代替学校、取消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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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庄师范、山海工学团、育才学校和社会大学等 斗纲领和战略目标。创建学习型城市 （ 城区） 、
术 的 生 活 — ——艺 术 的 教 育 ”、“ 改 造 社 会 的 生
我国现代社区教育的基本任务是沟通教育与
活— ——改造社会的教育”和“有计划的生活— —— 社会的联系， 使“教育社会化， 社会教育化”。按
有 计 划 的 教 育 ”。⑦陶 行 知 先 生 希 望 通 过 “第 二 照生活教育的理论， 教育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并
学校， 无论在理论上还是在宗旨上都是相通的。 育培训的对象上， 力求满足各种不同类型人群的
长期以来， 在计划经济体制下， 我国教育管 学习需求、特别是在职在岗人员、社区居民和进
理体制是一个大一统的封闭组织模式。一方面表 城务工的弱势人群的需求。在教育培训的方式
现为政校不分， 学校完全依照教育行政部门的指 上， 力求形式多样、内容适切。尤其是要充分发
套”生活教育模式， 使“大家一起来过前进的生 指导生活、促进生活的发展。社区教育的使命就
活、受前进的教育”。⑧
在于用现代文明指导生活、改造落后的生活； 用
现代社区教育是一种区域性的、有组织的教 积极的教育取代、改变消极的教育， 从而通过社
育活动。我国现代社区教育的建构始于 ２０ 世纪 区教育环境的优化促进人的社会化、推进社区的
令行事， 难以确立学校的办学主体地位。另一方 挥社区教育、非学历继续教育、补偿教育的特点
面表现为社校分离， 社会难以参与办学， 学校成 和优势， 多元开辟社区学校学习、网络学习和自
会这一新生事物为标志的。社区教育委员会在我 国城乡的广泛建立， 标志着我国社区教育由自发
二、“社会即学校”与学习型社区建设
到自觉组织发展的一个质的飞跃和新的创造。它
陶行知在“生活即教育”的讲演中说道：
改变了我国传统的封闭式教育体制的单一模式， “与‘生活即教育’有联系的就是‘社会即学
改变了“学校— ——社区”、“教育— ——社会”互相 校’”。⑨有人认为， “社会即学校”就是把社会与
教育， 实质上是一种自然形式的社区教育， 也就 教育实验工作， 逐步建立和完善终身教育体系，
是陶行知先生在 １９３０ 年 １ 月举行的全国乡村教 努力提高全民素质。”２０００ 年 ４ 月在教育部职成
师讨论会上所作的“生活即教育”讲演中所概括 司与中国成人教育协会协同推进下， 我国建立了 学 的 “第一套”生活教育⑤， 即所谓 “是生活就是 首批 ８ 个社区教育实验区。到 ２００６ 年时， 全国
社区成员 （ 主要是社区劳动者及其子弟） 习得一 的生长点和有效的途径与载体。我国现代社区教
点读算的初步文化知识、生产劳动的简单知识与 育发展的第三个飞跃阶段是学习型社区的广泛建
技能， 并且在潜移默化的社区生活中养成社会行 立。１９９９ 年初， 国务院批转的教育部 《面向 ２１
为习惯。处于这一历史阶段 （ 或这一类） 的社区 世纪教育振兴行动计划》明确提出： “开展社区
种种形式的生活教育学校的组建及其生活教育活 学习型企业、学习型组织、学习型社区、学习型
动的开展， 就是很好的注解。
家庭的活动就成为我国社区教育发展的一股热
陶先生指出： “自有人类以来， 社会即是学 潮。所谓学习型社区， 可以作这样的表述： 它是
校， 生活即是教育。士大夫之所以不承认它， 是 以一定地域为依托、以终身教育思想为基础， 通
８０ 年代。它大致经历了社 区 教 育 委 员 会 的 普 遍 发展和社会的进步。这不仅是陶行知毕生追求的
建立、社区学校的广泛发展和学习型社会的全面 教育理想， 也是社区教育发展的基本蓝图和宏大
建设三个飞跃发展阶段。第一个飞跃是以 ２０ 世 目标。可见， 社区教育与生活教育存在着内在的
纪 ８０ 年代中期在上海首先出现的社区教育委员 天然联系， 生活教育理论是社区教育的科学基础。
自己的知识， 增加自己的力量， 增加自己的信 性、学习资源的共享性、学习策略的主动性、学
仰。”〇１２ 用现代社区教育的语言描述， “社会即学 习渠道的多元开放性。关于学习型社区的建立，
校”就是 “要使社区自身成为一所学校”〇１３ ， 使 拉塞尔与 Ｇ·雅迫努认为有三个要义： 一是以社
学 我们的社会成为“学习型社会”。
的社会大学的目的， “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 方面的内容： 在教育培训的目标上， 以提高参加
于人民之幸福”。〇１４可见， 陶先生的“社会即学校” 学习培训对象的学习力、竞争力和创新力为基本
的真义， 就是按照社会的需要办教育， 按照人民 目标； 学习重心放在更新知识、提高技能、完善
的需要办学校。这跟今天我们办社区教育和社区 素质上， 使学习者能适应社会发展的需要。在教
教育， 不是生活就不是教育”。这是一种 “自然 已建立了 ８１ 个社区教育实验区， 各省市也创建 者 而然”式的 “生活即是教育”的模式。⑥但陶先 了省市、地级实验区近 ５００ 个， 促成了我国社区 生所倡导的主要是生活教育的“第二套”模式， 教育区域推进的新的跃进态势。在十六大全面建 论
即一种自觉形式的生活教育， 有计划、有目的的 设小康社会和“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
论 的社会大学“以青天为顶， 大地为底， 二十八宿
为满足全体社区成员日益增长的终身学习需
为围墙， 人类都是同学”； “有形的社会大学是夜 求、建设学习型社区， 要采取以更新知识、提高
坛
大学、早晨大学、函授大学、新闻大学、旅行大 技能、发展“三力”（ 学习力、竞争力、创新力）
学、电播大学”。陶先生并且强调： 这两种形式 为重点的社区教育培训行动策略。具体包括四个
一、“生活即教育”与社区教育
教育从本质上说是教育与社区生活相结合的教育 形态。教育社会学Fra Baidu bibliotek教育人类学的研究成果表
１、“生活即教育”理论。
明， 人类社会最早的教育模式实质上是一种社区
陶行知先生把生活看作是教育的原型， 认 教育模式。
为“生活教育是生活所原有、生活所自营、生
在古代， 社区教育是以非形式化、非组织化
就已表述过。他说： “生活主义包含万状， 凡人 载： 相传燧人氏“钻燧取火， 教民熟食”、“神农
生一切所需皆属之。其范围之广， 实与教育等， 氏作耒耜， 教民耕种”、有巢氏教民 “构木为巢
有 关 于 职 业 之 生 活 ， 即 有 关 于 职 业 之 教 育 ； 有 以避群害”、“伏羲氏之世， 天下多兽， 故教民以
因为他们有特殊的学校给他们的子弟受特殊的 过社区居民终身学习来获得自身素质素养的提高
教育。”〇１１ 为此， 他进一步强调： “从大众的立场 和生活质量的改善， 促进社区可持续发展的一种
看， 社会是大众唯一的学校， 生活是大众唯一的 社会生活共同体。学习型社区具有以下五个基本
教育， 大众必须正式承认它， 并且运用它来增加 特征： 学习机会的广延性、学习型组织的普遍
关于消闲之生活， 即有关于消闲之教育； 有关 于社交之生活， 即有关于社交之教育； 有关于
猎”、“后稷教民稼樯， 树艺五谷， 五谷熟而民人 育”④。可见， 社区教育的本质特征从其萌芽伊
天 然 界 之 生 活 ， 即 有 关 于 天 然 界 之 教 育 。”②概 始就表现为教育与社区生活的结合； 只不过这种
生活教育。按照当时的“社区生活”情形， 陶先 型社会， 促进人的全面发展”的大目标的指引 坛
生将“生活教育”目标归纳成六个方面， 即“健 下， 以创建学习型城 市 （社 区）、 学 习 型 社 区 、
康的生活— ——健康的教育”、“劳动的生活— ——劳 学习型企业、学习型家庭和学习型组织为主要标
动的教育”、“科学的生活— ——科学的教育”、“艺 志的社区教育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飞跃阶段。
方法对提升人的全面素质和加强“教学做合一”的社区教育课程建设有着现实的深刻意义。
学
【关键词】陶行知 生活教育理论 社区教育
【作 者】黄云龙， 上海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教授
者
生活教育理论是陶行知先生毕生从事生活 的生活来指导落后的生活， 要大家一起来过前进
论 教 育 实 践 、 呕 心 沥 血 创 立 的 具 有 中 国 特 色 的 教 的生活， 受前进的教育。”③可见， 生活教育的实
以， 陶先生在 １９３６ 年发表的《生活教育之特质》 构— ——学校， 于是， 学校教育就逐渐排斥社区教
中强调指出： “我们承认自古以来便有生活， 即 育并垄断了教育的专门职能。它一方面形成教育
有教育， 但在同一社会， 有的人是过着前进的 的形式化、组织化和制度化， 确保教育的计划性
生活， 有的人过着落后的生活。我们要用前进 和目的性； 另一方面又造成了教育与社会、教育
育 社 会 学 理 论， 是 构 建 “生 活 与 教 育 ”、“社 会 质就是， 给生活以教育、用生活来教育、为生活
坛
与学校”一体化的教育理论。用生活教育理论 向前向上而教育。
建构社区教育的科学基础是社区教育发展与社
２、社区教育、社区教育与生活教育。
区教育科学化的需要。
社区教育与生活教育具有天然的联系。社区
隔离的状态， 建构了学校家庭社会互动的教育新 学校等同起来， 是一种 “学校消亡论”⑩。这其
格局， 优化了教育环境， 促进了教育社会化。进 实是一种误解和歪曲。陶先生所谓“社会即学
入 ２０ 世纪 ９０ 年代以后， 为适应我国社会主义市 校”就是要学校与社会、教育与生活沟通起来、
场经济发展和现代化建设的需要， 在上海、天 联系起来， 扩大两者之间的联系和相互的积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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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生活教育理论与社区教育
黄云龙
【摘 要】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的深化和发展， 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社区教育理论
奠定了理论基础。尤其是在提倡建设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中， 他的教育思想和
言之就是“生活即教育”。但是， 这里的“即”不 “结合”是在生产力极其低下时的、一种萌芽形
能简单地理解为 “即是”或 “等于”。因为教育 态的非形式化、非组织化的“原始结合”。
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要用教育去指导生活、
到了农牧社会， 人类社会出现了定居性生活
改造生活， 使人们 “一起来过前进的生活”。所 社区。由于社会有了分工并且有了专门的教育机
活 所 必 需 的 教 育 ”。①因 此 他 主 张 ， 有 什 么 样 的 为 基 本 特 征 的 。 原 始 初 民 在 部 落 式 的 流 动 性 游
生 活 ， 便 需 要 什 么 样 的 教 育 。 这 种 观 点 早 在 牧社区生活中接受社区生活教育。他们过什么样
１９１８ 年发表 的 《生 利 主 义 之 职 业 教 育 》 一 文 中 的 生 活， 就 接 受 什 么 样 的 教 育 。 据 我 国 典 籍 记
区民众为学习主体； 二是以社区发展为目标； 三
那么， “社会即学校”式的学校是什么样子 是能被用来解决社区问题、提升生活品质。其核
者 的呢？ 陶行知曾在《社会大学运动》一文中作过 心就是学习。终身学习要能满足主体发展的需
这样的描述， 社会大学有无形和有形两种。无形 要， 这时学习本身也就成为主体的一种内在需要。